“也許吧。”


    最近發生的事太多。


    鄭靜的死,宴月亮父親的死,還有那一次綁架,都讓人免不了會精神緊繃。


    她發消息給艾諾爾,預約一次心理輔導。


    順便問陳蕊,“那天宴月亮和她弟弟來鬧事,最後是怎麽平息的?”


    主院那邊給的答複是,“阮院長,一群烏合之眾,我們報了警,您還受傷昏迷了,他們自然被嚇的抱頭鼠竄了。”


    嘎吱。


    車子一個顛簸,阮檸抓緊安全帶,狐疑的看向心虛不已的陳蕊。


    她蹙眉,“你有事瞞著我?”


    “阮姐,我……”


    “停車!”


    阮檸冷不丁一聲低吼,陳蕊下意識的,就靠邊停車了。


    那輛不起眼的大眾寶來,也遠遠的停下。


    司機,“完蛋,未來公爵夫人好像是察覺到了咱們。”


    副駕駛座上的男人,“tom,你跟的再緊些,就要追尾了。”


    “嘿,公爵先生,請您不要為難一個廚子好嗎?”


    男人的臉,隱在一片路燈揮灑下來的陰影之中。


    他看著阮檸跑過來,仿佛時空扭曲,混雜了那一年,第一次見到小女孩,她邁著小短腿,撲進他懷裏的一幕幕。


    “你好啊,大哥哥,我一直想要一個哥哥耶,爸爸媽媽太棒了,居然完成了我的新年願望。”


    小肉團會賴著他,羅裏吧嗦個沒完沒了。


    時間一久,她還會在看完泰坦尼克號後,握著他的手,信誓旦旦,“城宴哥,別怕別怕,要是輪船沉默了,我讓你趴在上麵,保護你!”


    “城宴哥!”


    入秋了,跑的太急,拉開車門的一瞬,她的口鼻裏,是白茫茫一片哈氣。


    “啊!你誰啊?發什麽瘋?突然停車,要不是我老公反應快,我們就撞上去了,真是的,馬路殺手呀。”


    車裏,是一家三口,怒氣衝衝的。


    回到陳蕊的車上,她沒精打采的耷拉著腦袋,悶聲不吭。


    重新發動車子。


    等進了公寓。


    陳蕊才勸一句,“豌豆就是一個意外,當初要不是宴月亮無辜欺負人,你也不會認識他,現在人回了德國,阮姐,你的生活從現在開始,才恢複正常。”


    “嗯,挺好的,陳蕊,你去陪著一一吧,我一個人可以。”


    一提到馮一一。


    有人黑了臉,“讓他去死!那麽喜歡自己姐姐的敵人,那就去喜歡好了,我也不是非要在他這一顆歪脖子樹上吊死。”


    罵罵咧咧的離開。


    阮檸煮了一鍋海鮮粥,人癱在島台上,給弟弟發了一條微信。


    ——【小蕭,你喜歡誰都可以,但姐姐無法接受selina,很抱歉。】


    不用想,不會有回複。


    倒是selina給她打了一通電話,“阮檸,其實蕊蕊她……”


    叮咚。


    門鈴響。


    阮檸借故掛了電話,開門。


    同城快遞小哥遞來一巨大的紙殼箱子。


    她在客廳拆開,居然是m豆的機器,一拉一拽,足以讓你傾家蕩產的那一款。


    小賀卡上,毛茸茸的玩具熊,俗氣又可愛。


    ——【喜歡嗎?】


    剛勁有力的字,險些沒力透紙背。


    一滴滴淚,啪嗒啪嗒的,都砸在了那墨跡未幹的紙片上,暈開一片片淺藍。


    厲城宴還活著的時候,最喜歡用英雄的鋼筆,還得是墨藍色。


    藝術家的腦回路,總跟他們正常人不同!


    “城宴哥!”


    阮檸踉踉蹌蹌的,腿上磕出不少青紫,奔出公寓。


    連同城快遞小哥都不見了蹤影,空蕩蕩的走廊裏,飄著老舊樓房陳年的氣息,還有垃圾沒有及時清理的臭味。


    當晚,她跟分院請了一個星期的年假。


    一個人,開夜車去了宴月亮的老家。


    不是很順利的找到城宴哥出事的懸崖。


    身上的衣服,被樹枝掛的亂七八糟,還有不知名蟲子咬過的痕跡,癢的她抓心撓肝。


    嗷!!!


    野獸的嚎叫,像是一場盛宴開始的合奏曲。


    山風如刀般淩冽刮來。


    阮檸就站在那,閉上眼,席地而坐,一動不動。


    她跟她自己說,“隻有城宴哥知道我喜歡吃可樂味的小熊軟糖,隻有她知道,我特別不開心的時候,就對巧克力糖豆上癮!是他,一定是他,他還活著,還活著。”


    若厲城宴還活著,就不會放任自己一個人待在這種危險的地方。


    “城宴哥,我好想你,我……”


    砰!一聲。


    飄著薄荷香的身軀,抱著她,滾入山崖一側隱秘的山洞裏。


    外麵,紛亂的腳步聲,忽近忽遠,“人呢?擦,老子剛才還看到她坐在這,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見人影了?”


    “老大,會不會是掉下去了?先生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走,下去看看。”


    一群人,急匆匆離開。


    阮檸的嘴巴被一隻大手捂住,她“嗚嗚嗚”了半天,才得已掙脫。


    “厲城淵?怎麽是你?”一回頭,就看到近在咫尺的一張俊臉,跟自己一樣,狼狽!


    “不是我哥,你很失望?”


    男人有點,吃醋?


    阮檸無語,想站起來。


    可奈何山洞很小也很矮,她剛支棱起一條腿,就差一點撞在堅硬的,棱角分明的岩石上。


    厲城淵伸手,護住,惱怒,“阮檸,你是沒長眼睛嗎?把自己搞成現在這副德行,到底想讓誰心疼?”


    “反正一定不是你!”


    他手在流血。


    她視而不見。


    淩晨三點,山洞裏的風,鼓脹的愈發急躁。


    身後,男人沙啞低沉,還帶了一點點卑微奢望的聲音,響起,“阮檸,就不能是我嗎?嗯?”


    “是你什麽?”


    阮檸不回頭,問的敷衍。


    她直勾勾盯著無人的懸崖,萬一呢,萬一城宴哥也在趕來的路上呢。


    “阮檸,我在跟你說話,你看著我!”厲城淵很霸道,鉗住那嬌小軟綿的下巴,迫使對方與自己四目相對。


    而換來的,是劈頭蓋臉一巴掌。


    “厲城淵,你是不是有病?”阮檸被氣的火冒三丈。


    他倒是笑了,笑著將人壓在逼亾的角落裏,很殘忍的說出一個事實,“阮檸,我哥不愛你了,你知道嗎?早在你回京港的一年前,他就跟宴月亮在一起了!”


    “厲城淵,你王八蛋!”


    撕裂後的沉默,積蓄了太大的爆發力。


    阮檸自己都不知道,她到底是哪裏來的那麽大力氣,亦或是厲城淵就沒想反抗。


    她把人打的,遍體鱗傷!


    “難過嗎?很失望?阮檸,我說過的,這世上除了我,誰還會要你?”


    男人渾身沾血,不顧一切的,將阮檸攬入懷中,抱緊,耳語,“回來吧,檸檸,回到我身邊,我們還和六年前一樣,我……”


    “一樣什麽?姓厲的,你隻是習慣享受我的無微不至,因為你無需回報一個舔狗的感情,那很輕鬆,對嗎?”


    阮檸撲騰累了。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視線依舊一瞬不瞬的盯著黑漆漆的山崖,“但我願意相信城宴哥,他答應過我的,這輩子,要娶,也隻會娶我。”


    “是嗎?可阮檸,你有沒有想過,在你忘記一切,把他忘得一幹二淨的時候,你在做什麽?”


    在瘋狂愛著另外一個男人,在跟他的弟弟糾纏不休!


    山洞在縮小嗎?


    阮檸死死揪著胸口前的衣襟,似是下一秒就會完全被碾壓,窒息。


    厲城淵說的對,當城宴哥還好端端活著的時候,是她先違背了誓言,爬上了他親弟弟的床……


    “阮檸,你給我站住,現在還不能出去!”


    低吼聲不絕於耳。


    她卻隻能聽到腦海中有一個聲音,在造作,在蠱惑,“出去,阮檸,你心心念念,你最對不起的城宴哥,他就在外麵等你呢,你快出去,不然,就要永遠錯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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