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意聞言,麵色大變,驚恐地回頭望向蘇婉毓:“小姐,我們擋住了攝政王的路!”


    攝政王出行,如帝王親臨,沿途百姓皆主動避讓,無人敢有絲毫冒犯。


    馬車與其衝撞,後果不堪設想。


    “小姐,這如何是好?”


    “莫慌,我們讓路便是。”蘇婉毓神色微沉,拉開簾子向前望去。


    隻見前方一輛金碧輝煌的五馬金車,確是貴氣非凡,僅一眼,蘇婉毓便感受到一股迫人的威壓迎麵而來。


    這時,金車的簾幕內伸出一隻修長的手。


    隨著手指輕輕一揮,裏麵響起一個男子深沉而有磁性的聲音:“算了,我們去東街吧。”


    蘇婉毓的目光落在那人下垂的紫色衣袖上,心中不禁有些恍惚。


    那上好的絲綢上,用金線繡著一簇簇秋月桂花,繡工獨特,極為罕見,她好像在什麽地方見過類似的。


    正當蘇婉毓心中疑惑之際,攝政王的馬車早已改道離去。


    雲意癱坐在地上,拍著胸口說:“好險啊,要是得罪了他,咱們恐怕都活不了。”


    蘇婉毓收回視線,定了定心神,安慰她道:“攝政王已經走了,別再擔心了,我們回府吧,今天是喜慶的日子,不能耽誤了。”


    “是的,小姐。”雲意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輕施一禮。


    馬車繼續前進,最終停在了長平侯府的大門前。


    蘇婉毓從正門進去,薑瀅瀅的青色轎子則停在了側門。


    與此同時,鄭老太太和郭氏已在前廳早早等待。


    她們心中對蘇婉毓雖有些不滿,但此刻也不敢再出言責備。


    昨晚,蘇婉毓把自己的所有嫁妝連夜藏了起來,鄭家還想讓她繼續養活整個家族,所以目前還不至於公開與她為敵。


    蘇婉毓進府後,前往前廳向鄭老太太和郭氏行禮。


    納妾並不是什麽大事,因此來的人沒幾個,除了她們兩位,還有大房的王氏,也就是蘇婉毓的大嫂。


    王氏守寡多年,拉扯著三個女兒,一直看不上蘇婉毓,事事都要與她爭鬥,全是為了掌控鄭家的管家大權,既貪婪又愚蠢。


    蘇婉毓依次向她們行禮後,在一旁坐下。


    王氏陰陽怪氣地說:“二弟妹真是賢惠啊,一大早就忙著給二弟迎娶小妾進門,你可能不知道,二弟今天早上差點把你院子給砸了。”


    鄭老太太眼神一沉,向她使了個眼色。


    王氏對著蘇婉毓翻了個白眼:“老太太就是偏心,她今天去薑家,毀的哪裏是薑家的臉麵?分明是敗壞我們鄭家的名聲!”


    鄭老太太的臉變得煞白,今天得知這件事時,她也嚇了一跳,卻無計可施,隻能先攔下鄭成晏,以防事情進一步鬧大。


    此刻,鄭成晏已經被她勸到了後院,她隻希望這場鬧劇能快點結束。


    整個過程中,蘇婉毓沒有開口,隻是含笑而坐,慢慢品了一口茶。


    這時,薑瀅瀅從側門進了府。


    她手裏捏著絲帕,剛邁進院門,還沒走幾步,四個身材魁梧的老媽子便上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這幾個老媽子是蘇婉毓陪嫁過來的,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


    一個扔下火盆,另一個手持柳條。


    薑瀅瀅一臉茫然:“你們想幹什麽?!”


    兩個老媽子抓住她的胳膊,緊緊按住。


    不等她反抗,一把鋥亮的剪刀被舉起,伴隨著哢嚓一聲,一剪下去,薑瀅瀅那頭秀美的長發就被老媽子們麻利地剪斷,散落一地,觸目驚心。


    薑瀅瀅驚恐萬分:“我的頭發…….”


    她話音未落,老媽子已經拾起那束秀發,扔進了火堆裏。


    火焰騰起,頭發瞬間蜷曲燃燒,院子裏彌漫著一股刺鼻的焦味。


    薑瀅瀅看著自己的頭發在大火中化為灰燼,崩潰地大叫:“你們竟敢擅自剪掉我的頭發!誰給你們的膽子,我要去找二少爺告狀!”


    京城裏的女子以擁有一頭如綢緞般烏黑亮麗的長發為美。


    薑瀅瀅平時最愛讓頭發自然垂落,偶爾挑幾縷用玉簪隨意固定。


    剛才老媽子這一剪,把她變成了齊肩短發。


    薑瀅瀅揪著自己頭上所剩無幾的頭發,推開老媽子,向府內衝去。


    婦人攔住了她的去路:“薑二小姐,按照咱鄭府收妾的規矩,您這未婚有孕,得剪下一縷頭發燒了避避邪氣,再拿柳枝驅驅魔,對您和孩子都有好處。”


    “規矩?我怎麽沒聽說過這種的規矩,去,趕緊把二少爺叫出來!”


    薑瀅瀅眼眶泛紅,滿心的冤屈急著找鄭成晏訴說。


    婦人回道:“納妾的事由內院管著,二少爺正忙著備考,您啊,晚上等著他召喚就是了。”


    “不行,我得現在就見他!”薑瀅瀅聲音沙啞,纖細的手指緊攥著裙擺,關節因用力而泛白。


    婦人指了指她背後的門:“薑二小姐,要是不願意按規矩來,那就請便吧,鄭府不留人。”


    薑瀅瀅回頭望了望鄭家的大門,緊握的拳頭慢慢鬆開,顫抖的肩膀垂了下來,閉眼深吸一口氣:“好吧,既然是鄭家的規矩,那我自然會遵守。”


    “那就好,二小姐可要有心理準備了!”另一位婦人舉起柳枝就要往她身上抽去。


    柳枝雖細軟,打在身上不疼,卻是一種莫大的侮辱。


    每抽一下,婦人都會大聲吆喝,就像鄉間懲罰那些犯錯的婦人一樣。


    啪!


    “薑家的二千金以一百兩入門,從今往後便是鄭府的妾室!”


    啪!


    “進了門,要服侍主子,尊敬正室,每日清晨問安行禮。”


    啪!


    “要為鄭家開枝散葉,誕下男丁。”


    “若違背這些教導,一律逐出鄭府!”


    啪!


    柳枝落下,薑瀅瀅蒼白的小臉滿是痛苦,她把長指甲掐進肉裏,曾經楚楚動人的雙眼此刻盛滿了怨憤。


    費盡心機,終究不過是個妾。


    她不僅恨蘇婉毓,也恨起了整個鄭府。


    眼看時機成熟,蘇婉毓示意婦人將薑瀅瀅帶入正廳。


    鄭老太太和薑氏見到薑瀅瀅這副模樣,都不免大吃一驚。


    還以為是什麽天仙似的人物,結果隻是個穿著素白衣服,頭發散亂的小婦人。


    鄭老太太立時不悅:“雖然是納妾,也是喜事一樁,穿成這樣像什麽話!我們鄭家還沒到辦喪事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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