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跟著我?"黃招娣晃動著手中的物件,語氣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脅。


    孫意映這才清晰地看清那擊打在他胸口之物——原是一截尋常的棍子,或許稱不上是木棍,它來自路邊一棵鬆樹的枯枝,表麵略顯粗獷,質地堅硬,一端更是參差不齊。


    疼痛如潮水般從他被打中的部位蔓延開來,連帶著後背也隱隱作痛。


    “我……我並沒有跟著你。”孫意映雙眼緊閉,竭力克製著心中的恐懼,喉嚨幹澀地咽了咽口水,臉上努力擠出平日裏那虛偽的笑容,或許他認為這樣的笑容能為他帶來一線生機。


    “啪!”


    黃招娣手中的枯枝猶如活了一般,迅捷而精準地抽打在孫意映的臉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他瞬間感到臉上火辣辣的,緊接著是一陣刺骨的疼痛。


    孫意映眼中閃過一絲狡黠,但嘴上依舊堅持,死不承認:“我並沒有跟著你!”


    劉鬆風冷笑一聲,那戴著麵具的麵容愈發顯得陰森:“他瞧不上你。”


    他轉頭望向黃招娣,攤了攤手,直言不諱。


    對付這樣的頑固分子,黃招娣有著一套豐富的經驗,多年的水匪從業生涯練就了她的諸多手段。


    她並未動怒,反而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的木棍瞬間化作一道道幻影,密集地落在孫意映的身上。


    “哎呀——”


    “啪——”


    “真的,我沒有,別再打了,我求你了……”


    孫意映的臉上迅速腫脹起來,頭上也鼓起了一個個包。


    黃招娣的手法精準,力道適中,雖未讓他流血,卻也讓他痛不欲生。


    求饒聲、臉頰的悶響、頭部被重擊的清脆聲在這個幽暗的弄堂角落裏回蕩,但周圍卻寂靜得可怕,既無路人駐足,也無巡捕的哨聲響起。


    這是一個被戰爭遺忘的死胡同,劉鬆風特意選此作為地點,因為周圍荒廢已久,居民稀少,孫意映即便喊破喉嚨,也不會有人前來救援。


    或許是疼痛到了極點,也或許是他終於看清了形勢,知道無人會伸出援手,孫意映終於屈服,帶著哭腔承認:“對不起,是我跟著你,是我鬼迷心竅,是我犯賤,跟著你幹嘛啊……”


    他幾乎要哭出聲來,這種痛苦是他從未經曆過的。


    “具體說說,為什麽跟著?”劉鬆風眼神如刀,逼問著孫意映。


    “我覺得她像是一個抗日分子,準備跟上看看她跟誰接觸......”孫意映警惕地望著兩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微不可聞。


    他也知道自己是在說謊話,底氣明顯不足。


    “他還是瞧不起你,你們當初綁肉票的時候有什麽手段?”劉鬆風故意問道。


    黃招娣心領神會,便大大咧咧地娓娓道來。


    “我們先來說說‘踩杠子’這種柔和點的方法吧。用圓木將你的雙手牢牢壓住,然後讓人上去用力踩踏,若你仍不交出財物,便再派幾個人踩上去,直至你的手腳踩得如同餃子皮般薄……”


    “至於‘點天燈’,那才是真正的厲害。先將你連同衣物在蠟油裏浸泡上一整天,然後再把你撈出來風幹……”


    她繪聲繪色地講述著,還不斷在孫意映的麵前比劃,而後者則愈發驚恐,麵色慘白。


    “別說了,我說,我全說!”孫意映終於崩潰,淚水與鼻涕交織而下。


    “昨天我無意中聽到她……這位女俠在打聽徐知秋的下落,我便跟了上去。”孫意映終於坦白,說完後他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


    “徐知秋是什麽人?”劉鬆風追問道。


    “他是紅黨的一員,任何打聽他消息的人都可能與他有瓜葛,所以我才跟蹤。”孫意映迅速回答。


    “紅黨……”劉鬆風重複著,眼神突然變得銳利,“他在哪裏?”


    孫意映被劉鬆風那充滿殺氣的眼神嚇得畏縮,支支吾吾地說:“他……他已經死了。”


    “你殺的?”劉鬆風眼中殺氣騰騰。


    “不,不是我,他是服毒自盡的。”孫意映連忙解釋,求生欲在此刻顯得尤為強烈。


    “既然他已經死了,你還在找什麽呢?是人?是錢?還是某個秘密?”劉鬆風接連追問。


    當“秘密”二字從劉鬆風口中吐出時,孫意映的心猛地一顫,眼皮不由自主地跳動。


    劉鬆風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切,“究竟是什麽秘密?”


    然而,孫意映再次陷入了沉默,眼神閃爍不定,似乎在心中編織著謊言。


    “他又不老實了。”黃招娣作勢欲打。


    “看來這個秘密非同小可,他到現在還不肯透露,還想編個謊話蒙混過關。”劉鬆風冷冷地揭穿了他,然後轉向黃招娣,“看來他還沒有感受到我們的誠意,插了吧!”


    話音剛落,隻聽“噗嗤”一聲,那是木棍刺入肉體的聲音。


    孫意映發出一聲悶哼,眼中滿是震驚,鮮血從嘴角不斷溢出,那根木棍已深深插入他的胸膛。


    燈光透過障礙物的縫隙,斑駁地灑在他的身上,為他蒼白的臉龐增添了幾分陰冷。


    他的雙眼空洞而無神,臉上又帶著恐懼,仿佛已經看見了以前害死的人前來索命。雙手顫抖著,想要抓住些什麽,卻隻能無力地垂落在地上。


    他的眼神越來越黯淡,呼吸愈發微弱,離死不遠了。


    “你……你怎麽把他殺了?”劉鬆風驚愕不已。


    “不是你說的插了嗎?”黃招娣一臉茫然,她認為自己完美地執行了命令。


    “你這個女人,毛毛躁躁的,我是說嚇唬他,誰讓你真的動手了!”劉鬆風氣得語無倫次。


    “你又不說不清楚。”黃招娣辯解起來,感覺有些委屈。


    這個大漢奸,這個殺死了眾多抗日誌士的狗漢奸,靜靜躺在這個不知名的角落。


    他死不瞑目。


    劉鬆風忽然感覺到了太陽穴躍動著疼,也有可能是腎疼。


    就差臨門一腳就能知道這個秘密了,被這個一根筋的女人全毀了。


    自己跟徐知秋是什麽關係?徐知秋又有什麽大秘密?以後還有沒有機會知道這些?


    或許永遠都不會知道了,劉鬆風有些泄氣,想了很多。


    但當看到黃招娣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一樣在旁邊玩耍著自己的手指,嘴裏不停念叨著什麽,劉鬆風忽然怒氣全消了。


    “算了,死了就死了吧,一個狗漢奸,便宜他了。”劉鬆風忽然想通。


    “不怪我了?”黃招娣歡快地跳到了他麵前。


    “不怪你。”


    “以後不準凶我了。”


    “看情況。”


    “不能看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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