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南征拉著劉晗卿聊個不停,二人從江湖聊到邊關,又從武功聊到世間高手,再從本朝聊到瓦剌、韃靼、琉球、倭寇……,聊完一輪,已然是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寧南星悄悄坐到劉晗卿身側,替他斟酒添菜。舉杯含羞道:“若非劉大哥出手相救,隻怕南星如今早已沒命,劉大哥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南星敬劉大哥一杯。”


    劉晗卿舉杯回禮。寧南星一杯入腹,麵色紅暈,又替劉晗卿斟酒,道:“這第二杯,是謝劉大哥不惜不顧安危,替南星解毒。”一時想起劉晗卿替自己解“鬼火柔情絲”情景,麵上紅霞飛至。替自己斟了一杯,敬了劉晗卿。再斟一杯,舉起杯來,滿眼深情看著劉晗卿道:“這第三杯,卻是,卻是想請劉大哥在府上多住些時日,也讓我與哥哥多盡些地主之情。”說話間抬手飲盡。玉手遮唇頷首,麵紅過耳,也不知是否因為三杯下肚,已有了醉意。


    畢竟是女兒家,喝了三杯,已然不勝酒力。劉晗卿與寧南征繼續暢談。此時桌上隻剩下寧氏兄妹、劉晗卿、仲畫辭四人。寧南星不忍打攪,卻又不舍離開,拉著仲畫辭請教針織刺繡,雖是如此,卻難免有些心不在焉,時不時看向劉晗卿,眼中柔情如水。寧南征一碰劉晗卿道:“賢弟如今這般年紀,可曾有婚配?”


    劉晗卿想起自己與仲畫辭拜堂成親之事,忍不住一歎。那邊寧南星、仲畫辭二人似乎也聽到了寧南征一問,皆轉過頭來細聽。寧南征道:“這有何可歎的。若是有,且跟哥哥說說是哪家姑娘,若是沒有,哥哥今日給你介紹一個如何?”


    劉晗卿無意間瞥了一眼仲畫辭,隻見她和寧南星聊得正歡,偶爾傳來細微歡聲笑語。對自己這邊絲毫不以為意。想到她白天向寧氏兄妹介紹時的言行舉止,心中失落,道:“本是有的,隻不過,如今卻和沒有無甚區別。”


    寧南征訝然道:“還有這等事?說來聽聽。”劉晗卿見他滿臉期待,蹙眉道:“寧大哥你這表情,不像是關心我,倒像是在看我笑話的。”寧南征伎倆被識破,狡辯道:“這是哪裏話,哥哥是真心關心你。我跟你說,關心你的可不止一個,這些日,有的人可是茶不思飯不想,生怕見不著你了。”


    這話說得露骨,劉晗卿便是傻子也能品得出來。一旁寧南星隱約聽到,羞得麵紅耳赤。就聽寧南征道:“那如今是怎生情況?”


    劉晗卿沉吟道:“沒甚情況,雖是成了親,拜了堂,但洞房也沒入,便是出去見人,也不屑於介紹我,想來是小弟福淺了。”


    寧南征拍桌道:“太過分了,哪能不入洞房。你且跟哥哥說說,是哪家的女子,這不欺負人嘛。”劉晗卿瞥了一眼仲畫辭,有心氣她,擺手道:“哥哥休問,不提也罷!”寧南征恍然道:“對對對,不提不提。如此說來,兄弟你如今還是曠夫一個啊?”劉晗卿道:“可不就是?”話音未落,忽見仲畫辭蹭得站起身,目注劉晗卿,臉上似笑非笑道:“劉公子原來還是曠夫一個?”


    劉晗卿見她終於搭話,心中頓時又是歡喜,又是怨惱。心想:“她雖然搭話,但白天行徑,實在叫人寒心。既然如此害怕我折了你顏麵,又何必多此一舉。”尋思再三,也不接話。


    仲畫辭緩緩走近,在他身邊椅子坐下道:“我聽聞,劉公子雖然成親,卻是逃婚出來的,隻是不知,這洞房花燭夜逃婚出來,是怪新娘子呢,還是怪這新郎呢?”寧南征震驚道:“什麽,兄弟你好歹洞房了再跑,何苦如此?”忽而一拍桌子,恍然大悟道:“是不是那女子容貌過於醜陋,兄弟你實在下不了手?”劉晗卿未曾想過應對話語,不敢接話,隻是“嗯”聲應付。仲畫辭道:“我也好奇,那女子到底生了何等模樣,竟惹得劉公子洞房都不入就跑了。”旁邊寧南星聞得劉晗卿已經成親,心中失落至極,此時聽說他洞房也沒入便跑了出來,忍不住暗自心疼道:“劉大哥寧可逃婚,想來定是不喜歡那女子,若換作是我,隻怕無論他逃到哪兒,我都會追到哪兒。”


    劉晗卿看著左右二人輪番追問,如坐針氈。寧南征道:“兄弟但說無妨,有什麽事,哥哥替你擔著。”


    仲畫辭插話道:“寧將軍疾惡如仇,小女子如今也遇一事,不知將軍可否幫小女子排憂解難。”寧南征道:“仲姑娘若有用得著在下的,盡管開口。”仲畫辭道:“不瞞將軍,小女子此次出行,也是為我那郎君而來。”


    寧南征心道:“果然是同類即同道,怎麽仲姑娘心煩之事,和我這義弟所煩之事如初一轍。”寧南星則想:“原來仲姑娘這般的女子,也會有情絲煩惱。”耳畔聽得寧南征口中道:“仲姑娘說來聽聽。”


    仲畫辭若有所思,起身歎息道:“小女子前日成親,我那郎君本與我情投意合,卻因長輩幾句不當之語,便狠心棄我而去,我追到汝寧,才得到他的消息。我心中氣他,隻等他安慰我一番,但他卻隻顧氣我。寧將軍,你且說說,我一個弱女子,該當如何是好?”


    寧南征倒提劍眉,拍桌喝道:“好個薄情的郎君,既是長輩言語不當,與姑娘何幹?這般棄你而去,實在該打。”沉吟片刻,道:“既到了汝寧,仲姑娘莫急,且告訴我他在何處,我親自去將他抓來。”


    仲畫辭幽幽看著劉晗卿,怨聲道:“非是小女子留不住他,隻是他如今出門在外,卻與人說我相貌醜陋,小女子心中,著實苦惱得緊。”


    寧南征瞪大雙眼,又驚又怒道:“哪來的狂徒,瞎了狗眼,竟敢說姑娘相貌......”後麵二字實難出口,蓋因無論如何也難把“醜陋”二字與仲畫辭聯係起來。起身戟指怒目道:“仲姑娘快快告訴我是誰,不用別人,憑我兄弟二人手段,定將你逮住那狂徒。”


    仲畫辭抿嘴道:“寧將軍這般說,小女子便放心了。”說罷又道:“不過,小女子有一事心中好奇,不知可否相問?”寧南征揮手道:“姑娘但問無妨”仲畫辭道:“寧將軍如今和劉公子既是兄弟,若那女子不合劉公子意,長兄如父,想來定然會給劉公子做主。”寧南征拍胸保證道:“這個賢弟且放心。”仲畫辭道:“若是那女子並沒那般不堪,是劉公子自己跑了出來,負了那女子,寧將軍又待如何?”寧南征一愣,想了想道:“若是這般,那我這個做哥哥的,自然要先替弟妹做主。”


    仲畫辭微微一笑,動人無比,輕輕低下身去,看著劉晗卿,似笑非笑道:“劉大恩人,我便那般醜陋不堪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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