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鈴鐺在沾著粘稠液體上的紅線上輕輕搖動,極負規律性的詭異聲響回蕩在整個空間裏。


    鬱綏試圖去尋找商訣的眼睛,可室內實在是太黑了,他看不清對方,隻能感受到對方寬大的手扯著自己的衣角,很輕地搖晃了一下。


    所有的感官都被無限放大,商訣好像和他貼的很緊,他能感受到對方呼出時的溫熱氣流掃在耳廓,肩膀抵著肩膀,手臂摩擦在一起,撞出滾燙的一片熾熱。


    鬱綏的喉結滾了下,皺著眉,毫不留情地嘲諷他:“怕還跟著我們來,商訣,你是膽小鬼?”


    難得有了懟商訣的機會,宋臣年跟著在一旁起哄:“對啊對啊,你這也太弱了,這才剛開始,你就要鬱綏保護你,也太菜了吧。”


    誰料商訣沒有絲毫丟臉的感覺,很大方地承認:“鬱綏,我是膽小鬼,如果你不保護我,我會被嚇死的。”


    宋臣年:“……”


    商訣繞開宋臣年,不動聲色地將鬱綏和其他人拉開了一些距離,用隻有兩個人才能聽到的氣聲說道:“綏綏,我真的害怕,因為之前被霸淩,我……”


    他像是擔心被鬱綏笑話一樣,聲音“啪”地斷掉,又像是終於鼓足勇氣,怯怯地朝著鬱綏道:“我還有幽閉恐懼症。綏綏,別告訴他們好不好,我也想和你們一起交朋友……”


    鬱綏半信半疑地晲了他一眼,隨著鈴鐺的動靜越來越大,室內亮起一盞幽暗朦朧的光,襯得商訣的臉色白得嚇人,鬱綏這才伸出手,很是凶惡地開口:“隻準抓我的手腕,聽到了嗎?”


    商訣很聽話地點了點頭,男生的手掌太過寬大,隻輕輕一環,就能把他的整隻手腕牽住。


    那廂史曉明正帶著宋臣年翻閱密室裏給的線索,孟傑趴在一個機關上,不住地琢磨。


    事實證明,帶著幾個高智商學霸玩兒這種密室真的很爽,沒過幾分鍾,第一個密室就被成功解開。


    伴隨著一聲淒厲的“儀式起,奏樂——”


    嗩呐聲、擊鼓聲、金鑼聲一同奏響,機關開啟,他們身後露出三個黑漆漆的門來。


    宋臣年吞了下口水,剛要伸出手去抓鬱綏,他身邊的人比他更快一步,商訣整個人都要掛在鬱綏身上了,頭埋在鬱綏的肩窩裏:“好恐怖啊,鬱綏,我感覺我的心要跳出來了。”


    宋臣年突然覺得他真沒有那麽菜,畢竟身邊站了個弱不禁風的菜狗。


    頭頂兀地降落下來三塊血淋淋的牌位,伴隨著幽暗的光線,天花板兀地破開一個打洞,一個倒吊著的紅衣女鬼倏地出現在眼前,臉色慘白,七竅流血,長長的舌頭拖出來,下邊的兩條腿卻是空蕩蕩的,被風一吹,破爛的紅色布料隨風搖曳:


    “冬郎,你害我死得好慘啊——”


    “冬郎,我要你給我償命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一拜天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宋臣年被嚇得兩眼一黑,蜷縮在角落裏,跪得筆挺筆挺,還真像是個拜天地的新郎。


    鬱綏知道他膽子小,但也沒想到能把他嚇成這樣,剛想過去扶他起來,身上的商訣腿一軟,像是要直挺挺栽倒在地上一樣。鬱綏趕忙伸手一撈,把他拽了起來。


    “綏綏……”他聲音虛弱,氣若遊絲。


    鬱綏仰起頭,瞥了一眼嚇完人要離開的女鬼,直接伸手拽了上去,扯到了一塊兒裝飾的木牌。


    上邊的字跡娟秀,刻著主人的名姓——


    柳溪。


    “道具還挺不錯。”他嘀咕了聲。


    老板氣得在對講機裏大喊:“誒,粉頭發那個男生,不許攻擊npc!”


    鬱綏悻悻抱臂,一時之間,恐怖的氣氛都被衝散不少。


    幾個人根據自己先前拿到的命牌,按照劇情要求,挨個進入到房間裏去做單線任務。


    商訣手裏的命牌對應的是中間那扇門,且任務對象有且隻有他一個人。


    鬱綏不由得多看了一眼,皺著眉問他:“你要不要和我換?”


    商訣眉眼耷拉下來,眼睫輕輕顫著,顯得柔弱又可憐:“我想和你待在一起。”


    但不可能,因為鬱綏的那扇門也隻有他一個人能進,換言之,他們兩個是絕不可能湊到一起去做這個任務的。


    鬱綏皺起眉,剛想問剩下的孟傑和史曉明誰願意和商訣換一換,這兩人已經一溜煙牽著手跑進了最邊上的門。


    商訣見狀,兀地牽上他的手,自顧自開口:“鬱綏,能抱一下嗎?”


    鬱綏:“?”


    鬱綏:“抱個屁。”


    商訣幽幽地看著他:“我隻是希望,擁抱能給我一點勇氣而已。”


    見鬱綏不同意,他又失落地鬆開了手:“沒關係,你不願意,我自己一個人也是可以的。不過是被多嚇兩次而已,應該也不會因為這些嚇暈的。”


    鬱綏罵了一聲“艸”,近乎暴躁地把人抱在懷裏:“抱抱抱,行了吧。哪兒那麽多有的沒的,是做任務,又不是讓你進去送死。”


    商訣比鬱綏高了一顆頭,肩膀又比他寬了一圈,恰好能把鬱綏完全禁錮在懷裏。他滿意地嗅著鬱綏身上清爽的味道,勾了勾唇:“綏綏,你真好。”


    鬱綏忍無可忍:“滾。”


    兩個人分別進入了各自的門。


    商訣的密室裏有一條極長的走廊,兩側的牆壁上布滿了血淋淋的手印,寫著無數的血債血償。


    老板坐在監控室裏慢吞吞地打了個哈欠,看著另一個房間裏被嚇得痛哭流涕的宋臣年,吊兒郎當地指揮著手底下的員工:“我數一二三,你們都從走廊裏竄出來,那個拎斧頭的npc先別上了,別把人嚇壞了。”


    “收到。”


    “三——”


    “二——”


    “一——”


    下一秒,走廊裏的牆壁陡然破裂,七八個穿著鮮紅血衣的npc發出淒厲的吼叫,朝著商訣抓去。


    商訣麵不改色地把他們挨個撞開,步子不疾不徐,十分淡定地往前走。


    npc:“?”


    老板:“???”


    老板:“你們喊了嗎?”


    npc:“喊了啊!”


    老板:“拎斧頭砍新娘腿那個呢,給我上!”


    下一秒,空蕩蕩的走廊裏出現一個滿臉絡腮胡的大漢,他的頭顱以一種詭異的姿態碎裂開,眼珠血紅,還有一隻裂了開來,猙獰的疤痕混著凝固的血漿,格外滲人。


    “桀桀——桀桀”


    他拖著斷腿,斧頭上站著皮肉的碎屑,朝著商訣高高舉起。


    慘白的燈光下,商訣的眼仁呈現出一種詭異的黑色,他掀起上眼瞼,神色散漫,徑直抬手抓住了劈下來的斧頭,略一使勁,將對方的斧頭給薅走了。


    大漢:“???”


    媽的第一次看見上手來搶道具的!


    老板蒙了,看見商訣丟開斧頭,施施然走進最裏的房間。


    裏麵的衣架上擺著一件重工刺繡的紅色嫁衣,蓋頭上繡著展翅的鳳凰,在滿目紅色的喜房裏,顯得詭異又淒迷。


    嫁衣上綴著一張紙,上邊寫著商訣的任務——


    請穿上這件嫁衣,與您的新郎洞房花燭。


    商訣嗤笑一聲,將紙條一扔,坐在了喜床上,漫不經心地掃了眼麵前的設施,打算幹坐著等那個新郎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老板怒了,從對講機裏發出憤怒地喊聲:“你為什麽不做任務?”


    商訣懶散道:“不想穿,這衣服沒用酒精消過毒,我會過敏。”


    老板:“我這嫁衣可是全新的?!!誰tm用酒精給衣服消毒?!!”


    商訣:“哦。”


    然後自顧自地坐在一旁。


    密室的另一頭,遲遲等不到機關開啟的鬱綏眼底浮出疑惑,他試探性地喊了聲:“有人嗎?”


    空蕩蕩的密室回應給他一陣沉默,老板剛要用對講機和他說你的隊友不配合任務,聽到動靜的商訣兀地出聲。


    “新郎是誰?”


    老板愣了一下,低頭看了眼監控,給他描述:“就那個粉頭發的小孩兒,謔,這小孩長得還挺漂亮,像個小姑娘。”


    他話都沒說完,先前一臉嫌棄的商訣倏地從喜床上站了起來,三下五除二地套上了那套嫁衣,甚至還有閑情問他:“有沒有口紅?”


    老板驚了,訥訥回他:“有,就在第二個抽屜裏,沒拆封。”


    然後他就看見商訣以極快的速度完成了一整套流程,回到喜床上,蓋著蓋頭,正襟危坐,端莊得像個真要出嫁的新娘子。


    老板:“我艸?”


    機關開啟的聲音響起,室內的燈光隨著鬱綏的進入緩緩亮起,燈火朦朧,紅綢交錯。


    鬼新娘身姿綽約,窈窕動人。


    鬱綏手裏拿著杆喜秤,循著上一個密室給的指示,徐徐站定在這個鬼新娘的麵前。


    他麵無表情地用喜秤挑起蓋頭的一角,已經做好了蓋頭底下是個青麵獠牙的女鬼的準備。


    下一秒,嗩呐聲聲,鑼鼓喧鬧,伴隨著賓客的祝福聲,鬱綏一瞬間恍惚,以為這是一場真正的婚禮。


    紅蓋頭被徹底挑起來,“鬼新娘”商訣含羞帶怯地看了他一眼,徐徐開口:


    “老公。”


    似乎是意識到這個稱呼不太對,對方思忖了一下,迅速改口:


    “夫君,我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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