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鳶的臉就忍不住一紅,轉過身子,慌張地將衣帶係好,才問:“方才外麵是侯爺在練武?”


    顧靖暉走到她近前,渾身冒著熱氣,連帶著讓她也跟著熱了起來。


    秦鳶不由得後退了半步,將臉側轉,皺眉道:“也不知紅葉和翠茗去哪了。”


    顧靖暉不錯眼珠地看著她那緋紅的小臉,十分滿意地看著她越來越紅,這才揚了揚俊眉,道:“紅葉替我尋換洗的衣裳,翠茗去廚房了。”


    “去廚房?”


    “嗯,我們今早一起用早膳,就不去上房了。”


    秦鳶隻好應了一聲。


    顧靖暉又道:“我的傷像是好了,天太熱,方才動了動筋骨,出了不少汗,得先沐浴才能更衣。”


    秦鳶愣了愣,才明白過來他的意思。


    “那我吩咐小丫頭打熱水,讓侯爺沐浴?”


    “嗯,就放到淨室好了。”


    秦鳶:“……”


    顧侯爺的意圖表現的越來越明顯了。


    吩咐了小丫鬟去灶房打熱水給侯爺沐浴,秦鳶這才轉身,要去淨室盥洗。


    顧靖暉突然道:“昨晚趙娘子暈倒了。”


    秦鳶:“……哦……”


    顧靖暉又道:“幸好我昨日聽了你的。”


    “怎麽?”秦鳶起了興致,也不打算去淨室了,走了兩步,坐在床邊的春凳上,問:“可是你吩咐了婆子們將她抬走了?”


    顧靖暉低頭瞧著她那雙未著羅襪的瑩白玉足,道:“我昨晚聽了你的話,以防萬一,先從側門去了上房,請容嬤嬤派人來照顧趙娘子母子。”


    秦鳶:“……”


    顧侯爺小心起來也太過了些。


    不過不如此,也就不是常勝將軍了。


    “容嬤嬤動用了老夫人的軟轎,將他們母子都抬去了風軒閣。娘和容嬤嬤也都去了風軒閣探視病情,我又去請了郎中,忙乎了近兩個時辰。娘說今早就不讓你們過去請安了,她要好好歇歇。”


    秦鳶驚問:“娘守了兩個時辰?”


    顧靖暉道:“也沒有那麽久,呆了一個時辰娘就帶著兩個孩子回上房歇息了。”


    秦鳶點頭。


    她明白過來,不讓她們去請安,也不過是不讓他們碰麵罷了。


    這樣也好。


    “隻是勞煩了娘她老人家了。”


    秦鳶想了想道:“以後再有這樣的事,就讓我去守著吧,娘年紀大了,不好總勞動她。”


    顧靖暉笑道:“怪不得娘總念著你,你這般好,本也值得。”


    頓了頓,又道:“你也別去。”


    秦鳶問:“那誰去?”


    顧靖暉擠了擠眼睛,捉狹地道:“讓六弟妹去,她本來就和趙娘子交好,又掌著家,這樣事情讓她出麵要更妥帖些。”


    秦鳶:“……”


    紅葉托著顧侯爺的衣衫配飾剛進來,正正好聽見這句話,“噗嗤”笑出了聲。


    要說最讓紅葉厭煩的人,六夫人和趙娘子並列第一。


    聽聞侯爺如此安排,她怎能忍得住。


    秦鳶看了紅葉一眼,紅葉趕忙收了笑容,恭敬地將盛放著衣衫配飾的托盤放下,道:“夫人您醒了。”


    “嗯,方才叫你們,個個都不在。”


    紅葉道:“興許是侯爺方才在練武,丫鬟們都忍不住去看,沒聽到夫人傳喚。”


    顧靖暉道:“好了,好了,十六不在跟前,我就吩咐她們去做事了,往常我也不在院子裏練武,隻是這幾日傷著,躺懶了些,隨便活動活動筋骨。”


    秦鳶道:“我又沒說什麽,紅葉喚個人進來伺候我盥洗吧。”


    紅葉連忙道:“還用喚別人麽,我伺候你慣了,再換人也麻煩。”


    顧靖暉見她們主仆相處,更加知道這丫頭得寵,說話時你呀我呀的,秦鳶也不計較。


    不一會兒,小丫鬟們也抬了熱水來,顧靖暉略略洗了洗,便走了出來。


    秦鳶已經坐在了梳妝台前,翠茗也回來了,幫著她梳頭。


    顧靖暉不換衣衫,就靠坐在榻上,看著秦鳶梳妝打扮。


    秦鳶想了想,道:“侯爺是明日要去大營麽?”


    顧靖暉應了一聲。


    秦鳶道:“那侯爺今日好好歇著,傷口還要上藥麽?”


    顧靖暉道:“好了許多,上不上都行,仁和堂李郎中的藥膏子很管用,比軍中的傷藥還要好些。”


    秦鳶輕聲嗯了一聲。


    她外祖家傳下來的方子,怎麽不好用。


    算顧侯爺識貨。


    顧靖暉又道:“你今日要做些什麽?”


    秦鳶道:“我今日要盤針線房的賬目,嫁妝鋪子的掌櫃們也該送賬本和消息來了。”


    顧靖暉有些惋惜地道:“你我新婚幾日,還未曾一起出去玩耍,如今眼見著越來越熱了,我們可以一起泛舟湖上,聽聽絲竹之聲消暑。”


    秦鳶有些愣神。


    她前些日子想起年幼時和好友董歆蕊泛舟秦淮河上,晚間一起觀燈、傾聽畫舫上絲竹之聲的意趣,寫下了半闕詞,下半闕還未曾補齊。


    顧侯爺怎麽就這麽巧,提了出來,用詞又如此雅致,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秦鳶笑道:“說起來,我前些日子還想起一個閨中好友。當年我父親報了丁憂,回老家守孝,起複時路過秦淮河,我們兩家當時一起返京,我和她兩個早就聽聞秦淮河的夜景甚美,就偷偷包了條小船,躲在裏麵,觀了半夜的燈景。”


    顧靖暉的眼中閃過一絲笑意,問:“那時你多大?”


    秦鳶笑著道:“七八歲的樣子。”


    紅葉笑著道:“那次董小姐被家裏發現了,罰了好久的禁閉,不準外出。”


    顧靖暉眉目舒展,朱唇微翹,又壓了下去,接著又壓也壓不住地翹起。


    他幹脆右手虛握成拳,擋在唇邊,輕輕咳了幾聲,才掩住了笑意,但一雙狹長的雙目又彎了起來。


    秦鳶的發髻已梳好,插了十二朵金釵,又貼了花鈿,瞧著端莊富貴,她扭過頭來,對著看著她晃神的顧靖暉道:“夫君昨日去了我娘家,可是向我父親請教什麽去了?”


    顧靖暉脫口而出,“你怎麽知道?”


    秦鳶笑道:“我不僅知道,我還知道父親一定勸你向學,還給你送了書,讓你讀了去尋他。”


    顧靖暉咳了幾聲,道:“你料事如神,我的確是去向嶽父大人請教,嶽父大人不僅悉心教導,還說我是可造之材,若是多讀幾本書,也能成為三國陸遜那樣的儒將。”


    秦鳶忍不住笑了笑。


    她爹的老毛病又犯了。


    顧靖暉又道:“我還……”


    一句話未完,就聽到外麵小丫鬟們驚呼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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