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暖花開之際,大地回春,昂然的綠意悄然襲來。西北草原之上,青草正在蘇醒,露出點點綠意,再往北,便是哈日查蓋的駐地。這裏,現在已經形成了一個龐大的部落。


    哈日查蓋完全聽取了司徒青的意見,依托西梁,先休養生息,然後,再與海日古在草原爭雄。不過,海日古似乎明白哈日查蓋的想法。一直都不給他機會,不斷地派兵襲擾。


    好在,司徒青讓哈日查蓋在方圓百裏之地,修建了許多的烽火台,同時派出大批騎兵來防禦。海日古吃過幾次虧之後,便安分了許多。當然,也不時派人來拆毀這些烽火台。


    不過,海日古剛拆過,司徒青便命人再度修建起來。彼此,你來我往,倒也忙得不亦樂乎。


    海日古與哈日查蓋一戰之後,被哈日查蓋偷襲了老營,也是傷了元氣,暫時無法發動大規模的戰爭。因此,給了哈日查蓋喘息之機。也使得莫小川對於分化蠻夷國的計策,得意施行下來。


    如若不然,出雲關的戰事,便又會是另外一番模樣了。


    司徒雄被派到出雲關,讓花旗衝意外之下,也猜到了莫智淵的想法,同時,他也極力地想削弱莫小川的勢力,因此,以前線大營休整為借口,讓新軍大營先接手了防務。


    麵對梅世昌的瘋狂攻勢,新軍大營才不到一個月,便折損了三萬多將士。


    這讓司徒雄差點急瘋了。


    與龐勇商議之後,龐勇也沒有什麽好的建議。


    這個時候,在司徒雄帳下的一個謀士,卻獻策,讓司徒雄故意在防務上懈怠,如此,便可使得花旗衝不得不再接手防務。


    司徒雄考慮再三之後,便深夜將龐勇叫了過來。


    龐勇進入屋中,看到司徒雄一臉的憂慮,也是心中難安。正想寬慰幾句,卻沒想到,司徒雄率先開口,道:“我想讓將士們故意放一部分燕軍入城,如此,逼著花旗衝接手防務,以減少我軍的損失,不知老將軍的意思如何?”


    龐勇一聽,麵色便是大變,道:“將軍當真想要如此?”


    司徒雄點了點頭,道:“這才來了多久,我們便折損這麽多人馬?若是在持續下去,這十幾萬將士,便都要葬送在我的手中,便是仗打贏了,我又如何對王爺交代?”


    龐勇卻大搖其頭,道:“不可,萬一給了燕國突破口,局勢無法控製的話,出雲關,一旦被攻破。那麽,我們隻能退守雲州,雲州隻有城池,無險可守,如若燕軍在切斷我們的糧道,後果將不堪設想。”


    司徒雄道:“這些,我當然知道,隻是,花旗衝這老匹夫欺人太甚。如若不如此,花旗衝一日不接手,我們便要一直如此。將士們的損傷,就會不斷。這些可都是新兵,便是練兵,又如此不計損耗?”


    龐勇握了握拳頭,道:“梅世昌最近的舉動,也十分的怪異。居然連續一個多月,補給損失地攻城。這實在是太過怪異……這裏麵,會不會有什麽陰謀?”


    “管他們什麽陰謀。梅世昌有什麽陰謀,我不管,不過,花旗衝這老匹夫的陰謀,我卻是知道的。”司徒雄緊握拳頭道。


    龐勇見司徒雄說的如此決然,心中大急,道:“將軍萬萬不可。這件事,我們再想想其他的辦法……”


    “老將軍不用勸了,今日讓你過來,我便是告訴你,提前有個準備。這件事,我已經交代了下去。現在,已經無可挽回了。花旗衝老匹夫,也應該得到了消息。”司徒雄說道。


    “什麽?”龐勇大急,猛地站起身來,道:“將軍,萬萬不可,快快下令,收回軍令,若不然,大事不妙……”


    就在龐勇的話音剛落,外麵突然有小校高聲喊道:“將軍,不好了。”


    龐勇的麵色大變,與司徒雄邁步出門,隻見小校一臉急色,道:“大事不好。燕軍破關了……”


    “啊?”這一次,輪到司徒雄圓睜雙眼,露出吃驚的神色,他急切地問道:“花旗衝呢?”


    “花統領現在正在率兵拒敵。不過,燕軍勢大,被封好的城門,現在也已經被刨開。怕是,頂不住!”小校言道。


    司徒雄臉色瞬間難看了起來。


    龐勇看著司徒雄的模樣,急忙對站在門前的傳令兵,道:“傳將軍軍令。所有新軍大營的士兵,結陣抵禦,配合前線大營作戰。”


    “是!”傳令兵答應一聲,急忙離開。


    龐勇將司徒雄扶回了屋中。司徒雄此刻,眉頭緊鎖,麵色灰敗,道:“怎麽會這樣?”


    龐勇輕聲一歎,搖頭,道:“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用了。出雲關久經戰事,城中許多物質都已經匱乏。現在,燕軍破關,想要再奪回來,難上加難。我們現在該考慮的是,如何撤軍的問題了。”


    “花旗衝那邊或許有什麽辦法。”司徒雄道。


    龐勇搖頭,道:“梅世昌攻城,一直都沒有動用最為精銳的北疆大營。而花旗衝的前線大營,卻已經打了這麽久。將士疲憊,多有厭戰之心,現在,梅世昌必然會派出北疆大營的精銳之師。便是花旗衝,也極難擋住的。我們還是想著如何撤軍吧。”


    司徒雄的臉色十分的難看,著龐勇的話,輕輕點頭,道:“眼下,也隻能如此了。”


    西梁軍與燕軍在出雲關激戰三日之後,終於失守。


    西梁軍大批撤出出雲關,在關外,結陣抵禦,雙方又僵持了起來。


    出雲關中,梅世昌站在將軍府中,麵上帶著一絲淡笑。韓成立在他的身旁,輕聲問道:“大人,眼下西梁軍新敗,關外的新建的營寨,並不齊備。我們是否趁機奪取,將花旗衝和司徒雄趕到雲州去?”


    梅世昌輕輕搖頭,道:“不必。西梁果然是新敗。但是,我們也隻是慘勝。現在,糧草隻夠半月用度,若是貿然深入,一旦軍中斷糧,後果將不堪設想。很可能現在所取得的優勢,便會一遭葬送。所以,眼下我們要做的是,休整軍隊,等候糧草。”


    “是!”韓成輕聲答應,隨即退了出去。


    梅世昌看著韓成離去的背影,臉上的淡笑慢慢地消失,轉而換上了一副凝重之色,此次,他之所以會一直不斷,補給損失地攻城,為的便是引發前線大營和新軍大營的矛盾。


    而給他獻計之人,卻正是當初在他府中做管家的王小言。


    對於此人,梅世昌一直都是深信不疑的。隻到多年之前,王小言假死,再後來,將莫小川的身世涉及出來,他這才知曉了王小言其人,居然,藏的如此之深。


    現在,這麽多年不見,王小言居然親自登門拜訪,給他獻計。原本,他還有些不相信,不過,燕軍現在也處在一個很尷尬的局麵。幽州城被南唐的李少白圍困,已經攻伐多時。西梁軍又占了易州,涿州和莫州之地。燕國腹地,已經是岌岌可危。若是,他再不能取得一點成績的話。


    先不說,幽州能不能撐得住,單是將士們的士氣,便無法撐下去了。


    所以,梅世昌現在太需要一場勝利了。


    再加上當初葉逸密令,讓他此次盡量削弱三大世家的勢力。因此,他便采用了王小言的計策。卻沒想到,一舉成功。這對梅世昌來說,也是十分幸運的,他這個人,一聲謹慎,很少去賭,這一次,卻是去賭了。沒想到,居然賭贏了。


    這讓他的心中,很是欣慰。


    與此同時,前線大營和新軍大營撤出出雲關之後,彼此各自紮營,防禦著燕軍。在安穩下來之後,花旗衝便怒氣衝衝地前來興師問罪。而司徒雄,也毫不示弱,直接讓弓箭手守門,花旗衝敢過來,便下令放箭。


    當即,便激怒了花旗衝。


    這個時候,曹成在一旁勸道:“統領大人,這個時候,還是以和為貴。若是我們與新軍大營打了起來,反倒是便宜了燕人。”


    花旗衝強壓怒火,對著司徒雄的營門大聲喝道:“司徒小兒,此次,本統領絕不善罷甘休,本統領會將實情上報朝廷,且再讓你多活幾日。”花旗衝說罷,扭頭瞅了曹成一眼,對於曹成,他著實也沒有什麽好感。


    營寨之中,司徒雄緊握著拳頭,狠狠地砸在了桌麵之上,麵對花旗衝的怒吼之聲,他也隻能是承受下來。這一次,他著實是失算了,沒想到,居然隻是略微懈怠,便會讓燕軍有機可乘。


    龐勇在一旁輕輕搖頭,低聲歎息,司徒雄現在已經成長為一名合格的將領,隻可惜,他的經驗還是淺薄了一些,若是,讓他獨自守城的話,當無大礙,卻受不得別人的反間計。


    現在,司徒雄也明白自己的問題出在了哪裏,事後,他派人去尋找那謀士,卻早已經不見了蹤影。現在,那謀士是不是燕國派來的奸細,他已經無法確認。也有可能,是謀士見自己獻得計出了問題,怕事後追責,在亂軍之中,逃命去了。亦或者是死在了亂軍之中,亦未可知。


    找不到此人,司徒雄總感覺胸中憋著一股悶氣。想他想出,出不出來,不出,卻又憋的難受。


    龐勇看著司徒雄如此,忍不住寬慰,道:“眼下,局勢暫時穩住了。這件事,說起來,責任也並未全在將軍身上。不過,花旗衝必然會惡人先告狀。好在王爺現在已經回京。將軍趕緊派人給王爺送信,讓王爺在朝中周旋,或許還有轉機,若不然,丟失出雲關之責全部都落在將軍的頭上,怕是,此次陛下震怒,後果會不堪設想。”


    司徒雄抬起了臉來,看著龐勇,道:“此次,責任全在我。我還有什麽臉,給王爺寫信,要如何便如何吧,大不了砍頭,死有何懼。”


    “將軍切不可如此說。這件事,最好讓皇上相信,是將軍帳下的校尉失職,而不是將軍刻意如此。如此,事情,便好辦多了。”龐勇說道。


    “可是,如此說,朝廷能信嗎?再說,將責任推給下屬,這種事,我是做不出來的。”司徒雄道。


    龐勇道:“這一戰,死了不少校尉,將軍何不隨便找一個安插罪名便好。對於已經戰死之人,朝廷必然也不會太過追擊,將軍到時候,多多體恤他的家人便是。”


    “可是,如此做,會讓將士們心寒的。”司徒雄搖頭道。


    “知道此事的人,甚少。如若將軍不放心,大可殺之!”龐勇沉聲說道。


    司徒雄的麵色微微一變,隨即搖了搖頭,道:“不可,我豈能做這種事。對自己的將士下手,這……”


    “將軍,這件事可大可小,即便是一人不惜一死。可是,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會給王爺造成什麽後果。若是花旗衝反咬一口,說你是授意為之,那又怎麽辦?”龐勇說道。


    司徒雄詫異道:“授意?授什麽意?誰的意?”


    “還能有誰!”龐勇輕歎一聲。


    “你是說,會連累王爺?”司徒雄的臉色瞬間又難看了幾分。


    龐勇輕輕點頭,道:“很有可能。”


    司徒雄的眉頭逐漸地緊蹙了起來,他自己若是被治罪,這還好說,大不了一死,反正,司徒琳兒和司徒玉兒,現在都是莫小川的女人。而司徒青,早已經遠走草原,成了蠻夷人。龐漣漣,想必,莫小川也會代為照顧,他便是被治罪,也不會牽連到家人。


    可龐勇將話如此一說,卻讓他的心中不免打起了鼓來。如若這件事,當真牽連了莫小川,那麽便不是現在所想這麽簡單了。司徒雄的臉色來回變幻著。始終不能拿定主意。


    龐勇在一旁催促,道:“將軍快快決斷,若是晚了,風聲走漏。便怕來不及了。”


    司徒雄想了想,輕輕搖頭一歎,道:“罷了,你去安排吧。我現在頭疼的厲害,讓我一個人靜一靜。稍後,我會寫信給王爺的……”


    “嗯!”龐勇答應一聲,轉身走出了司徒雄的大帳。


    出了帳外,他的麵色又凝重了幾分,雖說,他現在已經想到了對策,可是,情況卻並不樂觀。如若,那謀士隻是探身怕死,逃走了,或者是,死於亂軍之中。倒也好辦一些,可如果,這一切都在被人蓄意安排的。那麽,後果將不堪設想,即便他現在彌補,怕是,消息也會被人刻意傳遞,散播出去……


    龐勇深吸了一口氣,凝重的麵色,逐漸地變得平靜下來。司徒雄不願意去做的事,他隻能代勞了,即便現在去做,可能已經晚了,卻也不得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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