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結束了這頓不知算午餐還是晚餐的進食後,司謙送他回學校,期間兩人並肩穿過校內有名的約會聖地。


    既然是約會聖地,一路都能看到不少小情侶親密的手挽手而行,有在不遠處的草坪上的,也有坐在路邊長排椅上的。


    兩人還走過了一顆高聳的百年巨樹。


    那顆樹幹粗得得幾個人環著才能抱得住的那種,一看就年代久遠。本來也沒什麽特別的,一顆建校之前就在的老樹罷了,就是不知什麽時候被硬生生傳成了月老樹。


    說是在下麵許過願的情侶都會長長久久?聽上去就很荒謬,不是嗎?


    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想法,樹下時常圍滿了小情侶來許願,每到秋天,風一吹,金黃的樹葉在半空中打著旋兒落下,還挺漂亮的。


    就連上輩子的司謙在和他確定關係後,也帶他去那裏坐過。那會兒的他實在是迷信得很,說他們肯定會一直在一起的,結果…


    看來那棵樹也不怎麽靈嘛。


    裴君澤:“………”


    *


    司謙走在他身側,有一搭沒一搭的和他聊著天,同時裴君澤無比清楚感覺到手背上傳來一陣溫熱的觸覺…


    他都不用低頭,


    就知道司謙又在偷偷摸他…


    可能因為裴君澤上午才拒絕了他,提出想和他撇清關係的話,所以這次他觸碰的動作更小心翼翼。


    他先是靠近裴君澤本人,然後腳步和他保持一致的同時,垂下去的手在擺動時狀似無意的蹭過他的手背…


    甚至幾次還想和他牽手來著,不知道司謙什麽心情,反正被蹭到的裴君澤渾身汗毛都豎起來了。


    *


    裴君澤是發自內心的恐同,和同性任何的親密觸碰,都會讓他的生理和心理上產生抵觸情緒和厭惡心理。


    上輩子的他最厭煩的就是司謙為什麽總想辦法和自己親近,而他又不能表現出來,隻能壓抑著。


    而這輩子…


    可能因為比起牽手,之前連更親密的事都已經做過了,所以雖然生理有些抵觸,但裴君澤卻也沒真縮回手。


    司謙很快覺察到了他默認的態度,感覺走路的步伐都輕盈了許多。


    也是那會兒,裴君澤側過眼看了一下司謙,他看上去挺高興的,唇角勾起一個明顯的弧度。


    “君澤,過段時間你如果要拔牙的話,到時候我也陪你去吧。”


    說話時,司謙試探性的用小拇指輕輕的勾住裴君澤的小指。


    “嗯。”裴君澤並沒有回握回去,但也沒有把手縮回來。


    司謙就這麽一路把裴君澤從校門口送到他的宿舍樓下,臨走時還有些依依不舍的樣子…裴君澤不是瞎子,能看到。


    可他能怎麽辦呢?隻能盡可能讓自己忽略那道灼熱的視線。等著司謙走開以後,裴君澤回頭看了一眼司謙的背影…


    總感覺重活一回,心怎麽變軟了好多。


    *


    回宿舍後,幾個舍友都在,就是不知在討論什麽,還挺吵鬧的。看到裴君澤進來,大家安靜了一瞬。


    最後還是舍長鄧麒先開口打破了沉默:“回來啦?”


    裴君澤應了一聲。


    然後是今天上午讓他幫忙替一下衛生的那個周姓舍友開口了:“聽說你下午請了病假?”


    裴君澤:“嗯,牙齒不舒服,去醫院看了一下。”


    聽他這麽說,那個周姓的舍友又追問:“沒事吧?醫生怎麽說?”


    裴君澤穿過過道到外麵的陽台開始給盆栽澆水,同時也回答著舍友的問題:“看了,就是長智齒了,也沒什麽大毛病…”


    *


    幾句話結束了寒暄,然後他們也開始繼續討論之前的話題。


    “接下往下說啊,真的是隔壁學院的妹子嗎,已經約好了?什麽時候?!在哪裏!”


    說話的舍友是個北方的漢子,嗓門賊大:“到時候我可要好好捯飭捯飭…”


    他們好像在說周末的聯誼會?


    裴君澤哪怕沒聽太全,但從一些語句中也能大致猜出來一點。他記得上輩子也有這事,他們中的哪個舍友的女朋友就是在這次聯誼會認識的??


    *


    “誒,君澤,你到時候要去吧?”一個不太記得名字的舍友對裴君澤擠眉弄眼,“今天可是有不少妹子和我打聽你會不會去呢…”


    裴君澤有一副很出眾的皮囊,在這個網絡依舊處於野蠻生長的時代裏,他入學不久就因為一張側臉照片火過一段時間…


    要是他有興趣的話,


    說不定還能成為一名網紅呢。


    可惜上輩子的裴君澤沒有興趣當網紅,這輩子也依舊如常,他不願意被太多人時刻關注著私生活。


    裴君澤搖了搖頭:“不去。”


    這次聯誼明確可是表明隻允許單身的男同學和女同學參加,很清楚很直白,就是為了交友。他要是去了,就司謙那個神經病,他不得當場發瘋啊。


    “啊?你真不去啊。”問話的舍友先是不解,隨後又高興起來,“真的??”


    裴君澤肯定的嗯了一聲。


    “哎呀,你不去可太好了,給哥們兒留點活路吧。到時候你在那兒一站,哪還有其他人什麽事兒啊。”


    裴君澤笑了笑沒說話。


    *


    在其他幾個舍友討論聯誼相關事宜的時候,依舊還是那個今天上午讓他幫忙頂替的那個舍友走了過來。


    他端著一個鏤空的籃子,裏麵十多個洗好的桃子,個頭很大,一個個紅豔豔的,他抓了好幾個放在裴君澤桌上。


    “裴哥,今天真謝謝你了,這是我媽給我帶來的,我們老家的桃子,還挺甜的,你嚐嚐?”


    桃子啊…


    裴君澤出生的那個小山村的後山頭似乎就長了許多野桃子樹。


    不同於普通桃樹,野桃的個頭小,味道苦澀,不過在物資匱乏時,依舊有不少人會成群結隊的去後山采摘…


    裴君澤那會兒個子小,當然摘不到,沒了親爹的他常常餓肚子,每次那些叔叔伯伯就會給他拿一些來。


    越想,裴君澤心情越差,總之因為個人原因,他非常不喜歡吃桃子,甚至討厭,但是……司謙挺喜歡吃的。


    “……怎麽了?裴哥,”


    “沒事沒事。”從回憶中抽身的裴君澤垂下了眼簾,順手拿起了一個舍友放下的桃子,“謝謝啊。”


    也是這時,裴君澤突然想起這位舍友的全名了,他好像叫周康?


    記得他家裏似乎種果園維生的,也算是宿舍裏最低調的一位。


    平時隻說家是種果子的農民,因此上輩子裴君澤也沒怎麽記得他,一直到畢業後才知道他家的果園可不是小園子。


    那可是幾個山頭的承包商,同時除了果園外還開養殖場,屬於悶聲發財的那種!


    因為想著事情,裴君澤不自覺接過以後,咬了一口,隨即略驚喜的開口:“嗯…誒…還挺甜的。”


    他記憶中的桃子都是苦澀的,


    這個……太甜了。


    “是吧?”周康笑出聲,“這是我媽特意給我挑的,你要是喜歡吃的話,下回我還給你拿。”


    “不用了不用了…”裴君澤有些不好意思的連忙拒絕,“那太麻煩了。”


    “嗐,跟我客氣什麽啊。”周康不在意的笑了笑,又換了一種語氣和裴君澤講話。


    “我才應該謝謝你呢,早上看你臉色不太好,本來不想麻煩你的。但其他人要上課,我媽那麽大老遠過來,我著急出去,還擔心你不會答應呢…”


    上輩子的他好像…的確沒答應?想到這個這讓裴君澤更不好意思了:“…這沒什麽,舉手之勞而已。”


    周康不說話了,安靜的盯了他幾秒鍾後,轉身走開了。


    *


    那晚,裴君澤休息得很早,在盯著天花板發了好一會兒呆後,摸出枕邊的手機端詳了一會兒。


    蘋果4對於十幾年後的智能手機來說可能不算什麽,但在這會兒,它可是非常非常受歡迎的。


    在10年剛發布時,好多人想買都買不到,不少門店嚴重缺貨,哪怕三年後,依舊有人不惜賣腎來換取。


    裴君澤沒到賣腎的地步,在舊金山發布新機不久,司謙就通過他的人脈為裴君澤搞到了一台。


    而他拿到新手機時,國內都還沒有正式開賣呢。而在這種情況下,他拿出去可不就倍有麵嗎?


    他收到還是挺高興的,而送手機的司謙單手撐著下巴,滿眼癡迷的看裴君澤:“君澤,你喜歡就好。”


    當時的裴君澤被他用那樣的眼神看著,隻覺得雞皮疙瘩從尾椎骨一路蔓延,頭發都開始發麻,手機都突然沒那麽喜歡了。


    而現在回想起來,心理還有些複雜。


    *


    手機還沒用多久,壁紙都還是原始界麵,裴君澤熟練解鎖進入主屏幕,點進某個企鵝軟件。


    消息列表最上麵的對話框,裴君澤劃拉了一下上麵的對話。


    發現幾乎都是對麵一連發好幾條,他這邊回冷冰冰的一個字或者兩個字,接著那邊又回一大堆。


    這也能聊下去,也是不容易。


    裴君澤以前很少主動給司謙發消息,都是司謙找他,以至於在對話框輸了半天,都也沒想到應該問點什麽。


    問他吃晚飯沒?還是問他睡了嗎?不然問他工作結束沒?


    *


    糾結許久,在消息剛發出的瞬間,腦子裏一道機械音突然冒出


    驟然響起來的聲音讓毫無防備的裴君澤心髒漏了一拍,但很快他又被係統的聲音所吸引。


    因為他聽到那個聲音說:


    ——【您上次查詢的提問,已有答複了,是否現在查看?】


    *


    上次他詢問過一個問題,


    問的他上輩子的死因。


    其實裴君澤自己也有想過,但因為他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太多了,他一時也想不起來到底是誰。


    係統對於他的提問沒說拒絕,隻說子係統隻能本線查詢,不能幹涉其他時間線,要上報給上麵的係統,需要等一會兒,而現在查詢出結果了。


    裴君澤下意識等待著那個凶手是誰,倒不是說想要報複什麽的,僅僅隻是不願意死的不明不白。


    他聽到了答複:


    ——【沒有凶手,真是意外。】


    *


    對於這個答案,裴君澤非常不滿意,他下意識覺得這很荒謬,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是意外?


    ——【是真的,您不如再仔細想想,那天下午你在拿取藥物時,是不是因為晃神而拿錯了?】


    裴君澤非常多疑,因此他的藥不可能讓任何其他人接觸到。哪怕是換下的舊藥瓶也是由他自己處理。


    那天是情人節,秘書按照慣例問他是不是要定一束花,他答應了。


    那束花不是定給他哪個小情人的,是定給司謙的。在每年他忌日的那一天,裴君澤雖然不會去墓園看他,但會叫助理訂一束花送過去。


    上午他認真工作,處理好各部門遞上來的文件,中午在公司食堂吃了飯,下午準時下班。


    離開前,他習慣性去拿小抽屜拿自己的降壓藥。一張不知道被卡在縫隙裏多久的小卡片掉了出來。


    上麵是司謙的字跡:


    【君澤,今天是你答應和我在一起的七周年情人節………】


    賀卡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總結起來無外乎多麽喜歡他,回憶兩個人曾去過哪裏旅遊,包括他說過什麽話,他都記得很清楚,最後落款是愛你的司。


    自從司謙死以後,裴君澤已經把司謙所有的東西都清空了,但辦公室畢竟還是他的,這張過去的卡…


    當時的裴君澤愣了很久,大抵也就是因為這會兒,好像…就拿錯了?


    “………”


    *


    裴君澤身邊總出現許多“意外”,六歲時父親意外掉梯子死亡,半年後同村親戚意外摔池塘死亡。


    七歲進入孤兒院後,他也曾兩次被收養,然而收養他的家庭在那以後也都相繼出了大小不一的意外。


    誰能想到呢,最後他自己也死於意外,而且這次居然真的是意外。


    一條完整的時間線浮現在裴君澤腦海裏,他從小比別人上學晚一年,別人六歲就上已經一年級了,他七歲才上一年級。


    十九歲大一下學期遇見司謙,對方追了他大半年,二十歲確認關係,又糾纏了整整七年。


    二十七歲終於擺脫他,順順遂遂又活了十年,十年來一直孤身一人,在三十七歲時,和司謙在同一天情人節意外死亡。


    那個機械音冷冰冰的,有種黑色幽默:——【你們倆在同一天死亡,這何嚐不是一種另類的浪漫呢?】


    裴君澤麵上閉著眼睛一副睡著的樣子,實際上心裏:——【閉嘴。】


    *


    解開這個疑問後,裴君澤終於不再一遍一遍的細想上輩子的可疑名單了,也算放下了其中一個執念。


    再睜開眼時,發現手機還在震動。


    司謙的消息彈窗一個接一個,就剛才一會兒的功夫,等裴君澤再點開軟件已經有了十三條新消息。


    從那些小黃豆的表情就能看出司謙真的很開心裴君澤能主動給他發消息,同一條消息他還發了好幾遍。


    ——[我在,我在,君澤。]


    ——[怎麽了,我還沒睡呢。我剛結束工作有一會兒了,怎麽了?怎麽突然給我發消息。]


    ——[我剛才想了一下,還是不太放心,君澤,是出什麽事了?]


    ——[君澤?怎麽了?你還好嗎?你現在能接電話嗎?]


    ……


    ——[算了,我現在就過來找你。]


    而這一切僅僅隻是裴君澤之前給他主動發了一句——[在嗎?]


    裴君澤一時詫異於司謙行動力如此強,剛好又看到他發來的最新一條消息:


    ——[君澤,我等下就到,我想見你,就看一眼,可以嗎?]


    裴君澤:“……”


    他好像就發了一句“在嗎”你至於大晚上跑到學校裏來找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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