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裴君澤見到了司謙本人。他依舊還穿著白天時的那身衣服,隻是可能出門太匆忙,沒穿外套。


    但又好像不太可能,畢竟看著外套都沒穿,但依舊記得抓了頭發,還記得噴香水,有時還真不知道該說點他什麽好?


    似乎司謙每次來找他都是這樣,打扮得騷包極了,像隻隨時隨處處於求偶期的開屏公孔雀?


    因為淩晨後鶴大就關門了,所以校外人想要進來的話,稍微比白天費點事,得繞一圈,從隻有學生知道的一扇小門進入。


    說起來,這本來是給一些晚歸的小情侶方便的,知道的人也非常少,裴君澤也是偶然間才知道有這麽一道小門的。


    在電話裏,裴君澤告訴司謙如何如何繞路,如何如何轉彎,並隻身去小門見到人時,心裏總覺得有些說不出的別扭。


    不過司謙看到裴君澤出現,還是挺高興的。而對於他為什麽這麽晚過來的解釋,他是這麽說的:


    “認識這麽久,這還是你第一次給我主動發消息,我還以為……”


    後麵的話雖然沒說出口,但裴君澤已經領悟到了,他沉默了一會兒,還是沒忍住開口:


    “……所以你寧願相信是我出什麽事了,也不覺得那個發消息的人是我本人嗎?”


    *


    十月下旬已入深秋,白天有太陽的時候,可能還覺得溫暖,一旦到了晚間,氣溫就沒那麽暖和了。


    一陣夜風吹過,


    還是能讓人感受到幾分寒意。


    裴君澤看了眼一旁隻穿著單薄黑色襯衫的司謙,順手把搭在出來時隨手搭在手臂上的外套披在司謙身上。


    嗯,當時出門時,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就從衣櫃裏拿了一件外套…


    跟著下一秒,裴君澤就對上了旁邊司謙既詫異又驚喜的眼神。


    “……”


    也是,上輩子的這個階段,裴君澤雖然答應了和司謙試一試,但平時依舊是對他避之不及的,這個動作太反常了。


    沒等裴君澤想好怎麽解釋,司謙又主動貼了上來,就好像是他多麽冷一樣,非要往他的旁邊站。


    兩人投在地上的影子融合在一起,這下更像偷偷幽會的小情侶了。


    “…………”


    *


    小門附近隻有一盞並不明亮的路燈,不過這也足夠裴君澤看清楚司謙身上那件外套的顏色了。


    隨手在衣櫃裏拿衣服時沒開燈,怕吵到室友,自然也壓根沒注意是哪一件。


    現在才看清楚,居然是這一件啊。一件深藍色牛仔外套,是裴君澤來鶴城前在他們那個小地方買的。


    他記得很清楚,八十八一件。


    款式略土舊,也不知道是哪年的過季款了,大城市早不流行了,也就隻有他們那個小地方才當新款賣。


    以前裴君澤就在他麵前穿過一回,該被司謙笑著誇了好幾句好看。


    當時的裴君澤不相信,司謙就一本正經的解釋,先說他哪怕套麻袋都好看,又解釋別人穿可能不合適,但他穿卻有複古的懷舊感。


    嘖嘖嘖,說話真好聽啊。


    當時的裴君澤這樣想過。


    總之拋開厚重的濾鏡,單看那件衣服本身並不好看,料子很廉價,袖口處還有一些線頭,和司謙身上麵料考究的定製款襯衣形成一種鮮明對比。


    裴君澤以為自己早扔了呢,原來還在衣櫃裏,也不知道當初換進去的時候洗沒洗,都有些忘記了。


    不過司謙根本沒注意衣服的問題,他看上去特別寶貝裴君澤給他隨手披上的外套,緊緊攥著。


    “……你冷不冷啊?君澤。其實我就是收到你消息太高興了,想過來看你一眼,你還是快上去睡覺吧…”


    *


    裴君澤從胸口長長吐出一口濁氣,他從沒喜歡過誰,無法理解司謙的此時此刻在他看來有些又傻又蠢的行為。


    他看了司謙一眼,又看了看路燈下的飛蛾,和頭頂朦朦朧朧的月光。


    “你現在看到我了?”


    司謙點了點了頭。


    “那你現在也回去吧,今天太晚了,外套的話…你隨便找個地方扔了就行,不用特意還給我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剛走出去幾步,他又停下來,接著又從口袋裏摸了摸,朝著他扔了一個什麽東西。


    司謙眼疾手快的接住,低頭一看,是圓鼓鼓的一個……桃子?他並不記得自己有告訴君澤,自己喜歡吃桃子這回事啊?


    “我舍友給我的,還挺甜的。”


    君澤離他有些距離,因此司謙有些看不清他的眼神,但他感覺君澤笑了。那一刻,他好像有好多話想說,最後說出口的卻隻有一句:


    “快回去吧……”


    真是個傻子。


    *


    那晚裴君澤回去後就睡著了,他也發自內心的覺得那會兒的司謙也應該已經回去了……吧?


    畢竟都那麽晚了。


    隻是入睡前還有一點點疑問,他趕來的速度是不是太快了?


    司謙的別墅離他們學校雖說不遠,但怎麽也不能這麽快的,就像他本就住他附近一樣?


    事實上…也的確如此。


    那天司謙的確並沒有回他的別墅休息,而是直接睡在鶴大附近的一處酒店裏,在一間別人睡過的套房裏。


    *


    這個別人不是其他什麽人,是裴君澤。他白天睡過的那間房,司謙離開時可是特意囑咐過沒讓保潔打掃。


    因此房間內的一切陳設都還保留著裴君澤留下的痕跡,他喝了一半的水,他穿過的拖鞋,他蓋過的被子,哦,身上還有一件他的外套。


    司謙低垂眼簾,


    唇角勾起一個明顯的弧度。


    保持著這樣的好心情,他躺在君澤白天躺過的床上,蓋著他蓋過的被子,身上還披著他的一件外套。


    ——獨屬於君澤氣味瞬間彌漫他的周身。


    也忘記以前在那裏看見過的。據說隻有很愛一個人的時候才能在對方身上聞到獨特的香味?


    (……)


    放在一旁的手機不合時宜的開始震動。


    司謙先是眼睛一亮,急忙摸出來,在發現跳動的名字並不是君澤後,表情無比冷漠的將其掛掉。


    沒一會兒,電話又繼續響。


    在第五遍的時候他才接了起來。


    “…說。”


    *


    假如裴君澤在這裏,說不定會很詫異,這時的司謙全然沒有了在他麵前的卑微,語氣和表情判若兩人。


    在聽完那邊的控訴後,他眉頭都沒皺一下:“哦,有什麽問題?”


    對麵的岑漸南被司謙理直氣壯的態度噎住了,自然也知道司謙這算是直接承認了。


    “看來看來上午過來那人還真是你的人?你之前不是說不參與嗎?”


    司謙端著一杯裴君澤喝過的白瓷杯,抿著裏麵剩下的涼水,眉目舒展開,聲音卻依舊帶上了幾分譏誚。


    “大晚上就為了說這個?如果你是想我能吐出來,那你想多了。”


    電話那邊是一位和司謙關係一般的友人,這次貿然打電話過來,則是為了鶴城一個即將競標的大項目。


    雖然項目的競賽資格對外一直宣稱是公平競拍,但其實在這之前,早就被人私底下瓜分好了。


    司謙之前一直看不上,覺得沒什麽發展潛力,就任由其他家分好了。


    結果到了競標這天,司謙突然又臨時反悔了,一聲沒知會其他家,直接叫他的人在競標當天摻合進來了。


    摻和就算了,還強勢的搶下了地段最好的位置,其他人能不生氣麽?


    他這麽做,完全就是壞了規矩。


    可有什麽法子?底下人拿司謙沒法子,一層層往上遞話,可不就遞到了司謙朋友這邊?想著他們是一個圈子的,能幫著說說好話。


    但司謙和岑漸南又哪裏是什麽朋友,說好聽是認識多年的老友,說難聽一點,也不過就是利益關係而已。


    對於岑漸南的要求,司謙幾乎毫不客氣的反駁了回去。


    而岑漸南那邊大抵也沒覺得那個項目有多少油水,也沒太把這個事咬太死,很快重新換了一個話題。


    “我還以為司總現在正被鶴大那個男大學生迷得暈頭轉圈呢…怎麽會突然想到摻和這邊?”


    那邊的聲音頓了頓,“說起來,他叫裴君澤吧?我之前還見過他呢,就是可惜沒打聲招呼…”


    司謙臉色有了一絲絲裂縫,聲音更冷了:“你可以試一試。”


    還沒等那邊繼續想說什麽,


    司謙直接掛了電話。


    *


    他之前的確沒想參與西岸的項目,之所以改變主意,還是因為那天在醫院裏時,裴君澤在他麵前冷不丁提到了。


    “西岸線好像要開發了?”他狀似不經意的開口,“你有參與嗎?”


    司謙搖了搖頭。


    當時所有人都覺得鶴城的西岸區沒有什麽開發價值,一來離市中心太遠太偏僻,二來前幾年就弄過一次,搞得大張旗鼓,最後卻半路夭折了。


    所以這次項目重啟,也不怎麽被看好,知道這事的人並不多,裴君澤突然提起這個讓司謙有些詫異。


    “怎麽突然提這個?”


    當時的裴君澤邊捂著腮幫子,仰頭吃下吃疼藥,聲音含含糊糊的:“西岸區的項目應該就在這幾天快競標了,你能拿就拿下來一塊吧。”


    他那會兒因為牙齒疼,說話語速比平時慢一些,語氣也很輕很輕,聽著還有一種莫名的溫柔。


    “…這次這個項目不會擱置太久的,以後西岸區還會很繁華,當然,我也是隨便說說的…”


    司謙對裴君澤說的話一向都是非常聽的,他說要他去競拍,他就競拍嘛,哪怕真賠了,那就賠了唄。


    當時的裴君澤因為沒休息好的緣故,眼裏還有幾分紅血絲,麵容比平時虛弱些,嘴唇微微泛白。


    這放在其他普通男人身上估計是減分項,在他俊美容貌的加持下,隻會更讓司謙心生憐惜。


    ——無論他說什麽,都是對的。


    當時的司謙僅僅隻是這樣想著。


    *


    裴君澤已完全熟睡進入夢鄉時,完全不知道司謙這邊正在做什麽。


    因為沒開燈,房間唯一光便隻有床邊一盞暖黃色的小夜燈,一旁小桌上放著一枚啃得幹幹淨淨的桃核。


    司謙躺在裴君澤白天睡過的床上,身上穿著一件深藍色的牛仔外套,腦子裏幻想著他的愛人就在旁邊。


    他半眯著眼睛,胸口隨著呼吸急促起伏,同時嘴裏小聲叫著另一個人的名字:“君澤…君澤…君澤…”


    如性命垂危的溺水者抓著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他一遍遍重複那兩個字,仿佛那是什麽神奇的咒語,念了就能帶來什麽幸福一樣。


    過了不知道多久,床上的黑發青年終於安靜下來,又捂著臉無聲地笑著。他在幹嘛,他自己都不知道。


    他始終都記得,他當時找裴君澤要聯係方式時,那個漂亮青年一臉掩不住的排斥,他皺著眉重複了兩遍他是男的。


    司謙說他知道,當時君澤臉上的厭惡感更重了,還後退了好幾步。


    “…當個朋友可以吧?”他不死心貼上去,“朋友也不行嗎?”


    記得剛認識不久時,有次司謙主動去學校食堂找他,那次真不是故意的,真就是不小心碰到他的皮膚…


    結果裴君澤如臨大敵,整個人騰地一下從位置上跳起來,皺著眉質問他幹嘛?


    那時候他的抵觸幾乎是明晃晃的。嗯,老實說,現在的裴君澤真的比那會兒好太多了。


    起碼不會動不動就一副應激的樣子了。


    司謙抿了抿唇,味蕾似乎還停留著那顆桃子的甜味,真甜啊,怎麽會這麽甜呢?比他吃過的所有桃子都要甜數倍!


    *


    “君澤…”


    “君澤…”


    那兩個字在他唇齒間無數次溢出,每念一遍,胸膛處便會不受製的加速一拍,愛意也隨之增加一份。


    但名字的主人早就已經睡著了,甚至還在床上翻了個身,對幾公裏以外發生的事,一概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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