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峰剛想問秦朗來看誰,急救室的門唰的一下打開,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大夫,從裏麵走了出來。


    高峰立即站起身,出言詢問:“曾翠蘭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大夫取下眼鏡,看著高峰道:“患者目前還沒有脫離危險,雙腿肌肉已經全部壞死,如果感染,可能需要截肢。“


    高峰聞言,眉頭皺的更深了。


    就算是因為車子故障,導致的意外發生。可在無人駕駛的情況下,那車子真的能把人傷到這樣的程度嗎?


    難道這其中真的有什麽神秘力量在作祟?


    高峰煩躁的抓了抓頭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突然感覺這醫院的溫度,有些冷的嚇人。


    他拿出香煙,剛想放到嘴邊點燃,便遭到了路過小護士的警告。


    “這裏不能抽煙。”


    高峰訕訕地將香煙放回煙盒,走到一旁的自動販賣機,買了兩瓶水。


    等他走回來到時候,才發現秦朗不知什麽時候已經離開了。


    正巧,又碰到了剛才的那個小護士,他便問道:“你知道剛才坐在這裏的那個人,去哪了嗎?”


    小護士一臉疑惑,“什麽人?”


    高峰指著長椅處,“他之前就坐在那裏,穿著一身白色休閑服,看起來很年輕帥氣。”


    小護士白了他一眼,“神經,那裏一直都沒有人坐。”


    說完,也沒管高峰是什麽表情,抱著病曆本,匆匆忙忙的走了。


    一陣涼意從腳底躥了上來。


    高峰心底一直堅定不變的信念,似乎也開始產生了動搖。


    突然,他耳邊傳來一個陰冷的聲音。


    “你是在找我嗎?”


    下一秒,一隻蒼白冰冷的手,出現在了高峰的肩膀上。


    高峰僵硬地轉過頭,一下就對上了秦朗那雙滿是鮮血的臉。


    “啊!”


    “師父,師父!”


    一個聲音似乎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


    高峰猛一睜開眼,便對上了陶樂樂那雙清澈明亮的眼睛。


    原來,剛才他隻是做了一個噩夢。


    在趙曾今出事前,高峰剛破獲了一起重大的拐賣案件。


    連續好幾天的連軸轉,他的確有些累了。


    陶樂樂晃了晃手裏的早餐袋子,笑容明媚。“師父,吃早飯了,有你最喜歡的腸粉。”


    高峰好幾秒後才回過神來,他揉了揉眼睛,“幾點了?”


    “現在是淩晨四點了。”


    竟然這麽快就過去了兩三個小時。


    高峰看了著手術室還亮著的燈,轉頭問陶樂樂,“曾翠蘭的手術還沒完成嗎?”


    陶樂樂點點頭,眉頭也皺了起來,“醫生說她的情況挺嚴重的,已經下達了三次病危通知書。”


    高峰一邊點頭,一邊打開腸粉盒子,三下五除二便將盒子裏的腸粉吃了個幹幹淨淨。


    將一次性的塑料盒丟到垃圾桶裏後,高峰才問道:“通信科那邊還是沒有查出什麽結果嗎?”


    陶樂樂點點頭,又歎了聲,“唉……對方應該是一個技術高超的黑客,我們的技術人員完全追蹤不到他的任何信息。通信科已經向上麵申請幫助了。”


    高峰點點頭,又問道:“昨晚在秦朗那裏提取到紅色不明物體,檢驗結果出來了嗎?”


    陶樂樂道:“出來了,隻是一種用動物肝髒血液做出的紅色顏料。”


    說完,陶樂樂十分不滿地看了高峰一眼,“師父,秦老師是一個很好的人,溫柔善良又有愛心,你不要動不動就懷疑人家。”


    高峰盯著陶樂樂,“你收了這個秦朗多少好處,這麽向著他?”


    陶樂樂眼睛一下睜大,十分叫屈,“我沒哪裏有。我很公正廉潔的好不好。”


    高峰打量著陶樂樂,一臉懷疑,“行,那你跟我說說這個秦朗吧,他到底哪裏值得你這麽崇拜。”


    陶樂樂一聽高峰這話,就來了精神,如數家珍地道:“秦朗,今年二十三歲,是國際上知名的雕塑大師和畫家,他的作品風格神秘詭異,栩栩如生,令人身臨其境。每一件都賣到了天價。”


    高峰微微點頭,“看來他應該很有錢。”


    也對,雖然隻是簡簡單單的見過一兩次,但高峰也能看出秦朗氣度不凡,一看就知道是一個擁有良好修養,家世優越的貴公子。


    陶樂樂連連點頭,“秦老師的確很有錢,也十分的有愛心,每年都會花數千萬來資助貧困學子,不僅如此,他還會去偏遠的山區當支教老師。他教他們畫畫,教他們雕塑,還給他們建立免費的醫院,唉……這世上應該沒有比秦老師更柔軟溫暖的人了。”


    “……”


    如果不是親自見過秦朗,高峰還真有可能被陶樂樂忽悠瘸了。


    隻能說,陶樂樂的粉絲濾鏡有些重。


    也許秦朗真的做了這些為人為民的事,但是根據他多年來看人的眼光,秦朗絕對不是一個柔軟的人。


    更準確的說,他更像是一個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叮——


    手術室的燈熄滅,曾翠蘭被醫護人員從裏麵推了出來。


    高峰和陶樂樂立即走上前。


    “大夫,曾翠蘭現在怎麽樣了?”


    主刀醫生脫掉口罩,臉上還帶著沒有散去的疲憊,“她的命是保住了,但這輩子隻能在輪椅上度過。”


    高峰和陶樂樂相互看了眼,皆從對方眼裏看到了複雜的情緒。


    ……


    一天時間過去,曾翠蘭終於從昏迷中醒了過來。


    “啊啊啊!”


    一聲淒厲的尖叫在病房中響起。


    “我的腿!我的腿,我的腿去哪了!!!”


    “把我的腿還給我!!”


    曾翠蘭發瘋似的尋找著自己被鋸掉的腿。


    由於她剛做完手術,不宜情緒激動,還沒徹底清醒,就被醫生護士強行按住打了鎮定劑。


    剛打完鎮定劑的曾翠蘭,很快又再次昏睡過去。


    主治醫師走出病房,對著一直守在門外的高峰道:“病人現在情緒很不穩定,你們如果想問什麽,怕是得過幾天。”


    高峰站起身,“謝謝你李醫生,那我改天再過來。”


    說罷,他便朝著醫院外走去。


    走著,走著,他突然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是昨天淩晨叫他別抽煙的小護士。


    隻是他看到的不是活人,而是一張巨大的訃告。


    訃告上說,小護士已經於3月10日,因心梗發作,最終搶救無效去世。


    明明昨天淩晨的時候,他還見到了她。


    金黃的陽光從窗外透進來,打在高峰身上,他卻感覺不到一絲溫暖。


    他雙腳僵硬地朝著訃告走過去,確定好幾遍,才敢確認自己沒認錯人。


    “高警官也認識她?”


    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高峰立即轉過頭,果然,又看到了秦朗。


    他還是穿著那身白色的休閑服,看起來矜貴又清俊。


    秦朗站在高峰身邊,麵色平靜地看著那麵訃告,“你昨晚不是問我來看誰嗎?我看的就是她。她是我曾經資助過的一個孩子……”


    高峰打斷秦朗的話,問出了最想知道的一個問題,“她有孿生姐妹嗎?”


    秦朗靜靜地看著高峰,過了一會,才緩緩地道:“沒有。高警官是看到什麽了嗎?”


    此時高峰根本聽不清秦朗在說什麽,隻覺得腦子一直在嗡嗡作響。


    如果小護士沒有孿生姐妹,那他昨天淩晨看到的究竟是誰?


    一時之間,他竟分不清,此時到底是在現實還是夢境。


    大滴大滴的汗水,從他的額頭上滲出來,就連他的背也濕透了。


    “高警官,你沒事吧?”秦朗朝他伸出手,似乎想要扶他。


    高峰穩住虛浮的腳步,找了張椅子坐下,“我沒事,歇歇就好了。”


    他雙手撐住額頭,大口大口地呼吸著,頭痛欲裂。


    秦朗坐在他身邊,問道:“高隊長,你相信因果報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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