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穿梭時空以及練武會不會改變體質導致生孩子這件事有什麽意料之外的影響,許青一開始還擔心過。


    後來見薑禾每個月都會有那麽幾天臭著小臉不想看書,打遊戲也暴躁,便淡定了。


    在蘇州待了十來天,已經是四月初。


    王子俊打來電話嘚瑟的時候,許青正和薑禾走在去寒山寺的路上。


    掛掉電話,許青表情很奇妙。


    “怎麽了?”


    “狗大戶當爹了,生了個大胖小子,對著我狂笑了兩分鍾。”


    “就那個……狗大戶?”


    薑禾回憶了一下,那個腳步虛浮,體態飄忽的王子俊,被酒色掏空了身體,許青打架的時候整個人死死箍住才把許青攔下來。


    要是放在現在,許青一用力就能把他甩開了。


    “你是不是也一直想生小孩?”薑禾拿著他的手指頭輕捏,許青的手指甲很圓潤,很健康的樣子,這都是她教他習武的功勞,當然,也缺不了切磋的功勞。


    如果沒有切磋,許青一定會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進步很難這麽快,現在都能接她放水的好幾招了。


    “我不想生,我隻是饞你身子。”許青很誠實。


    “你下賤!”


    薑禾緊張地望了望左右,用眼睛瞪這個家夥。


    “生了小孩就沒現在這麽樂嗬了,很累,壓力很大,又要奶粉又要什麽的……還沒做好準備。”


    “都是借口。”


    薑禾側頭看向別處,臉頰微紅。


    身子被喜歡的人癡迷,仔細想想好像也蠻不錯……


    薑禾啊薑禾,你怎麽可以這樣想呢!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天氣晴朗,片片雲彩飄浮在空中,四月初的陽光還不灼人。


    這時節,出遊剛好合適。


    “寺廟什麽好看的,就是一群和尚。”她轉移開話題,再繼續下去,又要被許青調戲了。


    “你不是沒來過嗎?”


    許青記得她在開元也沒來過,剛好溜逛一下,去小土坡買的香燭沒燒完,還在包裏放著。


    “因為沒意思。”


    “旅遊嘛,就是到處看看沒見過的。”


    黃色外牆和裏麵的朱紅色柱子已經近在眼前。


    姑蘇城外寒山寺,夜半鍾聲到客船。


    最有名的是寺裏那口大鍾,聲名遠播海外。


    許青看著這個一千多年前的建築,再看看身邊和它年齡差不太大的薑禾,感慨時光的無情。


    “可惜你以前沒來過,不然就有故地重遊的快樂了。”


    相隔一千多年再重新來看,會是一種什麽心情?


    不過毀了好幾次,最後一次重建是清末,可能早就沒有原樣了,如此想想,也不是太過可惜,隻是掛個名罷了。


    兩個人走到近處,從大門口進去,周末加上天氣晴朗,前來上香的遊人還是挺多的,旅遊的年輕遊客和大叔大媽都不少。


    許青很少來這種地方,頗為好奇,左看看右看看,隨著行人一起走了片刻,到了大殿門口,牽著薑禾準備進去拜一下。


    “我不信佛。”薑禾在門口止步,搖頭不進去,冷漠的目光看向遠處和尚。


    頓了頓,她道:“你去吧,我等你。”


    “好吧。”


    許青進去大殿,薑禾在門外站著,左右瞧瞧,退後兩步倚在石砌欄杆上。


    視線在殿外掃一圈,重新落回殿內,許青點了香燭,把火苗揮滅,嫋嫋輕煙升起。


    穿著黑色休閑外套的許青拜倒,雙手合十,不知在禱告什麽。上麵叫不出名字的金身佛像端坐,高高在上,俯視眾生。


    石砌欄杆不高,薑禾倚了片刻,回頭看看,直接坐上去,抬著頭看向殿頂。


    感覺到有人望過來,她側頭看去,一個和尚豎著手正欲朝她走過來,兩人視線相對,和尚頓了頓,不由移開視線,腳步一轉去往別處。


    不知為何,那女孩兒看起來清清秀秀,被她目光掃一下,背後莫名發涼。


    “你真不進去?”


    許青出來,薑禾坐在欄杆上輕晃著雙腿看殿上牌匾,聽到他的話,從上麵下來。


    “不進。”


    “那走吧,去看別的。”


    許青接過她遞來的包,牽住薑禾走下台階,回到小廣場,辨別一下位置,又往大鍾那邊去。


    “你求了些什麽?”


    “說了就不靈了。”


    “……”


    薑禾撇撇嘴。


    “虛無縹緲的東西,求個心安。”許青笑笑,“拜佛又不用費勁,花不了多少錢,出了這個門該吃吃該喝喝,成功最簡單的方法。”


    “我是不信的。”


    “為什麽不信?”許青記得曆史越往前,越是迷信,對薑禾的態度有些奇怪。


    “侵占良田建宇立廟,整天念經,不事生產,佛像鍍金鑲玉,柱子都刷上金粉。”


    “原來你們江湖人也有鄙視鏈。”


    “很正常。”


    “二娘說的?”


    “嗯……二娘從來都不信那些,亡國滅家。”薑禾看向廟宇的眼神有些不屑。


    “如果都去信佛念經了,隻會被人打過來。這些汽車電腦也不是佛給的吧?”


    “是人給的。”


    “所以為什麽不拜人?”


    “……”


    許青才想起來,二娘也是有供奉的信仰來著,是給姚崇立了長生牌,那是開元的宰相。


    日子是誰給的,她清清楚楚。


    那個二娘,拜的是人。


    “二娘如果生在現代,一定不是常人。”對於這種人,許青是敬佩的。


    薑禾能在短短兩年成長這麽快,想來也脫不開二娘的影響。


    強者在哪裏都是強者,能在古代當上一群糙漢子的頭領,而不是大當家的花瓶,這比企業高管的難度大得多。


    “肯定的。”薑禾仰了仰下巴。


    寒山寺的鍾聲響起,雄渾悠揚,許青笑著摸了摸她的頭。


    小女俠,真可愛。


    “聽說還會有不買寺裏的香燭不讓拜的事,趕人出去。”


    “少數,開門迎客才有客流量,那種事不常見。”許青燒的是自己帶的香,也沒見人阻攔,如果不是剩下那麽多,他可能也不會花貴上幾倍的錢去買,“開門迎客,怎麽能有趕人的事,格局低了。”


    寺裏香火旺盛,要是出現那種事,熱搜穩穩的,畢竟都買了門票。


    古刹硬生生做成生意了。


    在寺裏閑逛到中午,有些地方還單獨另收錢,那就是智商稅了,古代人題個辭就收費?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他天天抱著古代人在被窩裏玩都沒人找他收費。


    許青哼哼著帶薑禾離開,找到一個人少的鍾樓,摘下背包拿吃的,兩個人憑欄歇息。拿出地圖,看看蘇州還有什麽值得去的地方,古跡就算了。


    他一直想帶薑禾踏遍大江南北,現在時間上來說,有點衝突。


    讀書,買房,工作……這些都需要安排。


    “踏遍大江南北?”


    “嗯,要在生娃娃之前做,你是古代人嘛,說過的,要帶你見識這個世界,飛機動車這麽方便,不走走可惜了。”


    “看情況來吧。”


    薑禾回了姑蘇一趟,像是打開了什麽心結,整個人更加幽靜,安靜的時候,像一汪深泉,靜雅悠遠。


    當然,不安靜的時候就是暴力分子了。


    對於培養古代人融入社會,指導她在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下成長,現在看來還不錯……相比於結婚生小孩,薑禾的現在變化更讓許青開心。


    ……


    在蘇州的最後一天,又是小雨。


    如同來時,細雨飄搖,薑禾沒有窩在房間,拖著許青出門逛,兩個人共撐一把傘,漫步在江南煙雨中。


    可惜沒有佩劍,許青也沒有玩漢服的樂趣,不然倒是可以和薑禾體驗一下古裝遊蘇州小巷的感覺。


    微風細雨中,整個人都像是被洗淨了。


    “哥們,能不能幫忙拍張照?”


    他們不穿,自有人穿,漢服愛好者小情侶拿著相機找過來,想要許青幫忙。


    “幸好我們倆人,要是我單身那會兒,說不定就給你拒絕了。”


    許青玩笑道,拿著相機熟悉一下操作。


    “哈哈哈,不至於不至於。”


    等兩人站好,喀嚓喀嚓幫他們拍好照片。


    “要不要幫你們也拍幾張?等回去可以微訊發給你們。”漢服小夥很熱情,看到相機裏的照片點點頭,朝許青問道。


    許青看看薑禾,笑著搖頭拒絕:“不用了,我們不喜歡拍照。”


    “可惜了,現在天氣剛剛好。”


    交談片刻,漢服的兩人作了個輯,許青抱拳,帶著揣兜的薑禾繼續亂逛。


    小夥看著他們的背影有些羨慕,這倆人的氣質要是穿漢服,肯定比他要好得多。


    不讓別人拍,許青自己是可以拍的,讓薑禾走在遠處,聞著花哢哢幾張,發在家庭群裏給周素芝他們瞧。


    畢竟冬瓜都交給他們照顧了,總不能沒個音訊,時不時發幾張照片出來,匯報一下行程。


    「什麽時候回來?」周素芝在微訊上問。


    「明天回,今天最後一天了」


    「可以多玩幾天也沒事」


    「知道」


    許青心裏都有數,半個月已經差不多玩累了,是時候該回去了。


    薑禾撐著傘朝他笑,很有江南小女人味。


    湖畔青石板上一把油紙傘,旅人停步折花淋濕了綢緞……


    油紙傘和小巷青石板,再加上個旗袍,自然就透出非常優美的意境。


    可惜薑禾絕對不能接受旗袍的……就算穿,也會在旗袍裏麵加條褲子。


    許青隻幻想了一下,便打消念頭,讓薑禾穿旗袍,她頭頂說不定會騰騰冒蒸汽,現在都沒穿過高於小腿的裙子出門,整日裏都是休閑褲或者牛仔褲。


    “牛仔褲真是太好了。”薑禾曾經雙眼放光地和他說,“不小心破了洞還能繼續穿,那些人故意撕開,破破爛爛的,這叫時尚。”


    如果許青不買,她那幾條褲子可能穿幾年都還能繼續套身上,也想不起來買新的。


    薑禾湊近過來,摟住許青的脖子,強行拍個合照,美滋滋的換成屏保。


    “不用我拍的這個?”許青給她看剛剛拍的單人照,很有意境,比兩個人的大頭貼好多了。


    “以後再換。”


    走在蘇州的街道上,看到屋簷下避雨的黑白毛色小貓,薑禾也要拿著手機過去給人家拍張照,小貓懶懶斜視,眼神就和冬瓜一樣。


    “我想冬瓜了。”她出來這麽久,也不知道冬瓜怎麽樣了。


    “咱們明天就回去了。”


    “票買好了嗎?”


    “買好了。”


    隔日。


    兩個人坐上回家的動車,薑禾一如既往的興奮,扒著窗戶看外麵,恨不得車再跑快一點。


    包包放在上麵行李架上,許青又睡著了,把守護財物的重任交給她。


    “下次我們帶冬瓜出去玩好不好?”


    等到了江城,看著熟悉的地方,薑禾像是回到家一樣感覺渾身放鬆,深呼一口氣,扭頭對許青道。


    “冬瓜是隻貓,去陌生地方會害怕的。”許青搖頭,“你要是想帶,可以……”


    “可以生個小孩帶著去玩是吧?”薑禾一副我看穿了你的樣子。


    “不,我是想說可以自駕遊,讓它熟悉車裏的環境比較好,沒事可以下去散散步。”


    “……”


    薑禾沉默了一下,對著許青手背pia一聲拍下去,“叫你不戴帽子!”


    “??”


    出站坐車,出租車往家那邊開過去,周圍景色越來越熟悉,薑禾的心也越來越安定。


    雖然這裏沒有蘇州好看,也沒有蘇州繁華,但在這個完全陌生的時代,這是她最熟悉的,也是生活了近兩年的地方。


    姑蘇已經是個陌生城市了。


    就算姑蘇還是以前那般模樣也沒什麽用,都領證了,嫁出來就是江城人。


    薑禾瞧著窗外,忽然側頭看許青。


    “你在想什麽?”他問。


    感覺薑禾的表情好像有什麽陰謀的樣子,許青害怕極了。


    薑禾咬了咬一邊嘴唇,讓許青心裏再次咯噔一下。


    什麽也不怕,就怕薑禾忽然做出什麽不符合邏輯的事,畢竟她腦回路非常古怪。


    “你在怕什麽?”薑禾眼裏閃著奇異的光。


    她發現,許青一直都是站在信息差上欺負她,如果她不怕的話,慌的就是許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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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猜測,讓她的眼神更加明亮,好像這家夥也沒什麽可怕的,洞房什麽的……


    誰還不是第一次來著?


    “我想揍你。”薑禾開口道。


    “?總得要個理由吧?比如我沒戴帽子?”許青更慌了。


    古代人天天都特麽想什麽啊!


    不對,這是一個學會了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超級古代人。


    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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