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圍爐溫酒,看窗外雪花飄落,應該是很愜意的事。


    兩個糙老爺們卻沒那種閑情逸致,大口吃肉,加多寶噸噸噸。


    秦浩不喝,王子俊沒有人陪,自己喝了一小點沒什麽意思。


    小火鍋不斷翻滾,上麵飄著一層紅油。


    末了,菜都涮完,秦浩拿牙簽剔牙,王子俊拿著請柬認真看一下日子,把它收進包裏,一起穿好外套出門。


    寒風裹著雪花打在臉上,冷颼颼的,外麵積雪又厚了一層。


    “回見。”


    “上車送你。”


    “不用,這又不遠,我還得……”


    “抓小偷!”


    一聲尖銳的叫喊響起,正說著話的秦浩轉頭,見到有個人慌忙跑開,大喝一聲站住,拔腿就追。


    不過幾秒,就已經遠去。。


    王子俊在寒風裏幽幽地站了片刻,看著秦浩矯健的身形,再低頭瞧瞧自己的小肚子,有點憂傷。


    和這貨比起來,他都變油膩了。


    旁邊跑出來一婦女,王子俊也沒立馬上車,裹了裹羽絨服,上前兩步搭話:“大娘,丟什麽了?”


    反正自己跟不上秦浩,隻能在這兒看著,防止萬一又碰到帶刀子的,還能及時幫這家夥打一下120。


    “電瓶,都拆下來了,我看著他就蹲在那兒鼓搗什麽,幸好沒讓他偷了去,叫保安追保安都磨磨蹭蹭的……”


    “哦,沒丟啊,那還好。”


    倆人看著秦浩嗖嗖追上去,一個飛撲把人按住,都嘖嘖驚歎。


    “那小夥……那小夥……”


    “幹這個的,年底衝業績。”王子俊摸了摸小肚腩,愈發羨慕。


    大媽愣了愣,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麽叫幹這個的。


    ……


    十二月的西部,天黑的比較早,尤其是下雪的天氣,風雪彌漫,能見度很低。


    老板剛把客棧的門關上,便又被人敲響。


    門打開,風夾雜著雪粒子撲進來,還有兩個人,一高一矮,戴著帽子護目鏡,脖子上纏著圍巾,厚實的外套把人裹得嚴嚴實實,帶著一身風雪,背著包包,拖著行李箱走進來。


    “有房吧?”


    “有。”


    “大床房一間。”


    “我這兒都是標間。”


    “……”


    “那就一個標間。”


    兩個人等著老板重新關好門,把風雪隔絕在門外,客棧裏頓時安靜不少。


    輕輕摘下圍巾帽子,放鬆地出一口氣,拿出身份證放到吧台上。


    老板這才看清他們模樣,都不是很大,一對兒年輕情侶,可能是徒步愛好者——他猜測著,這裏地處偏僻,在這個旅遊淡季來往的,就那麽幾類人。


    “許青,薑禾……”


    老板拿著身份證登記,完事把身份證和鑰匙一起推回來,“二樓。”


    “謝謝。”


    許青接過鑰匙,拉著行李箱和薑禾上樓,尋著鑰匙上的房間號找到自己房間。


    進屋,把背包放到小桌,兩個人看看房間布置,旋即摘掉外套趴到床上,用力伸個懶腰。


    碧藍天,金戈壁。


    白雪山,湛藍湖。


    還有一望無際的大草原。


    雪一下起來全部都看不見了。


    在房間稍作休息,薑禾又爬起來,走到床邊望向外麵。


    風雪很大,漫山遍野,房子都好像不是那麽穩,呼呼的能聽到風聲。


    “有沒有熟悉的感覺?”許青在床上埋著頭出聲。


    客棧是木質建築,連樓梯都是木頭的,感覺古代的客棧應該也差不多。


    “沒見過這麽大風。”


    薑禾從窗前離開,天將黑,視線所及卻白茫茫一片,外麵隻能看到半個街道,這種天氣下街上連個鬼影都沒有。


    “風吹草低見牛羊……明天說不定放晴了。”許青打開手機看看,有兩格信號,剛好還能看一下天氣預報——雖然不怎麽準就是了。


    兩個年輕男女來這種偏僻地方遊玩說起來蠻危險的,但兩個人仗著自己的武力值,危險的反而是別人。


    一路走來,也沒真碰到不長眼的坑蒙拐騙,唯一需要對抗的就是天氣。


    想到結婚生孩子,許青覺得帶薑禾遊遍大好河山的事不能等了,等以後孩子出生,再想這樣自由就難了。


    他一直記得自己npc的職責,帶古代友人多走走,多看看,總不能結婚了,就不把以前說的當回事了。


    薑禾一開始還蠻不願意,更喜歡待在家裏打遊戲,等出來以後就真香了。


    許青休息一會兒,爬起來整整被子,還挺厚,兩個人擠在一張床,薑禾的棉內襯裏暖暖和和,能當暖手寶。


    這地方信號不好,沒玩手機,隔音不知道怎麽樣,也沒玩其他什麽,大棉被裹著兩個人,聽著外麵呼嘯的風聲,摟在一起慢慢犯困,薑禾往他懷裏擠兩下,就這樣睡去。


    ……


    第二天清早,薑禾打著哈欠拉開窗簾,又一次見識了高原氣候的多變。


    昨天暴風雪呼嘯得像瘋了一樣,今天睜開眼又是一個豔陽天,湛藍的天空甚至看不到雲彩。


    “起床了!”


    “哎呀再睡一會兒,過來……”


    許青閉著眼睛都沒睜開,伸出來一條胳膊在那兒張著,薑禾湊過來拽住他的手,一拉就把他拉得坐起來。


    大白天還想睡懶覺,不慣著他。


    “唉……”


    許青終於舍得睜開眼睛,瞧瞧那邊窗子,道:“放晴了?”


    薑禾沒有再在床邊停留,把他拉起來就轉身去洗漱,聞言道:“是啊。”


    晴天使人心情愉快,她現在已經準備好開心的心情了。


    許青爬起來洗臉刷牙,換身衣服,戴上墨鏡和帽子出門。來到街上,發現太陽亮的晃眼,薑禾才忍不住和他一樣戴上墨鏡。


    這個西部小鎮不大,更像是個部落一樣,就一條街,片刻便走完。稀稀拉拉的行人,有幾個打扮和他們差不多,都是來玩的——本地居民和外地來的遊客差別明顯,很容易就能看出來。


    這裏的人都在風沙裏長大,風吹日曬,皮膚黝黑粗糙,身體壯實。和他們一比,就算常常習武的許青都有點奶油小生的感覺。


    有賣手工藝品的,也沒在路上擺攤,民居門敞開著,裏麵陰陰涼涼,滿臉皺紋的老太手上拿珠子在串,旁邊掛著首飾和價格牌子,很大的紙牌子,手寫了價格。


    見兩人看過來,她抬頭笑笑,臉上笑容很是淳樸。


    許青幫薑禾扶了扶寬沿帽子,免得被太陽給曬黑了,見薑禾看著老太,問道:“過去看看嗎?買個牛角梳帶回去。”


    “我們去吃飯。”


    薑禾拉著許青離開了,幹飯人幹飯魂。


    街上有賣菜的,也是鋪了一塊布在地上,稀稀拉拉的蔬菜顯得都有點蔫。


    住的地方標間沒條件做飯,營養不良的蔬菜也很難讓人提起做飯的心思,好在小鎮雖小,該有的都有,小賣部和飯館挨著,彌漫一股西部特有的煎茶味。


    晴空,微風,邊陲小鎮,行人的交談。


    坐在小館裏,兩人身心放鬆,與在城市裏的感覺截然不同。


    “酥油茶,麵疙瘩,烤肉,奶酪……先來兩份。”


    這裏的東西一開始許青還吃不慣,但餓了之後再吃,比誰都香。尤其是酥油茶,茶香很濃,奶香撲鼻,他還想著走的時候帶點材料回去,給家裏老兩口嚐嚐。


    太陽升高,街上行人密集起來,叫賣聲也開始熱鬧,吃完飯的兩人來到鎮子邊緣,拿著地圖研究。


    再往前是無人區了,幾百公裏不見人煙,隻有成群結隊的野生動物,和偶爾的旅人——不一定能碰上,跑進去玩的人畢竟少,要麽是科考野生動物,要麽探險,拿著相機畫筆進去尋找靈感,放飛自我。


    “有那時的感覺了。”


    薑禾抬頭看著天空,頭頂藍天像海洋一般,藍得沁人心脾,遠處還有鷹在盤旋。


    “沒有那麽多人,那麽多房子,沒有寬闊的馬路,有時候在野外走兩天都見不到人影。”


    她回憶著,在現代待久了,洶湧的人潮,隨處可見的汽車高樓,怎麽也繞不出去的鋼鐵都市,隻三年多而已,卻能把過去十幾年覆蓋掉。


    習慣,真是個強大而可怕的東西。


    “現在沒別的,就是人多。”許青笑,這種地廣人稀的環境,偶爾來一下確實不錯,長期下來就不方便了。


    高遠的雪山,無邊的荒原盡收眼底,風在吹,薑禾的頭發被風撩起,劃過他的臉頰,癢癢的。


    偷偷親她一口,沒想到被發現了,許青若無其事地站起身來,拿著手機四處走動走動,試圖找出天氣預報,最終失敗。


    “要進去嗎?我覺得多玩幾天挺不錯的,穿過去應該是……”


    收起手機,許青蹲回去繼續看地圖。


    要繼續前行的話,得租車了,靠雙腿走不出多遠,即使是薑禾也一樣。


    鎮上的彩旗獵獵作響,兩個人在小鎮邊緣由蹲轉坐,一直到中午才拍拍屁股起身。


    街上轉悠一下,許青對一家衣店起了興趣,拉著薑禾進去,裏麵是各類顏色鮮豔的藏族服飾,男女裝都有,摘一件下來在薑禾身上比比,他笑了。


    “試試?”


    “我感覺你在玩奇跡暖暖。”薑禾抱著胳膊吐槽。


    “這都被你發現了?”


    “……”


    “快,我覺得這件好看。”


    四十多歲的老板娘眉開眼笑,點頭道:“小夥汁眼光真不錯。”


    薑禾瞅瞅衣服,再瞅瞅許青,總有種這貨晚上會讓她穿的錯覺。


    “我喜歡那件。”薑禾抬抬下巴指向角落,許青回頭看,是一件紅白相間的毛呢袍子,上身與長袖雪白,下麵是亮紅的開裙。腰帶上還綴著飾物。


    “嗯……你會穿嗎?”許青覺得這衣服很繁瑣的樣子,關心地問道。


    回頭拿下來就準備和薑禾一起進去簾子後麵,被薑禾一巴掌拍出來。


    “那是女娃子換衣服的地方,你進去做麽?”老板娘忍不住樂。


    “我老婆。”許青摸摸鼻子,外套有什麽不能進的。


    在小店裏四處打量,走到牆邊,看到上麵貼的圖,回頭道:“這個頭發……”


    “可以做。”


    老板娘伸手指指旁邊掛著的頭飾,“這些也可以選。”


    在這個地方,她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年輕小情侶,好賺。


    許青在一堆頭飾裏麵挑選,一串一串的珠子,還有皇冠似的琥珀,各樣顏色的寶石,等到選定一顆紅寶石,薑禾從簾子後麵出來。


    一頭柔順的秀發,配上紅白相間的衣服,讓許青怔了怔神。


    “編個小辮吧。”


    回過神,許青拉過凳子按著她坐下,老板娘站在身後幫忙弄辮子。


    薑禾眯著眼睛,不住四處打量,許青看出來她在想什麽,拿著鏡子退後兩步給她看。


    新鮮出爐的藏族姑娘……哦,還沒出爐。


    等到細細的小辮編好,許青把紅寶石頭飾罩到她頭上,一串珠子從額頭垂下來,薑禾感覺到頭上的壓力,無奈地瞧他一眼,整理著衣服站起來,自己拿著鏡子看看。


    還蠻不錯的樣子,白皙的膚色在衣服的映襯下,顯得很合適。


    等到許青付過錢,她很自然地挽住許青的胳膊,出門拿著手機拍幾張照。


    “不要妄想我晚上也會穿。”


    薑禾壓得低低的聲音。


    “嗯?”許青眼睛一亮。


    這倒是提醒他了。


    ……


    在邊陲小鎮上停留了兩天,準備好一切後,許青去小巷子裏租了一輛車,兩個人沒有回撤,而是繼續前行。


    “曾夢想仗劍走天涯,看一看世界的繁華,年少的心總有些輕狂~”


    出了小鎮,許青像是脫了韁的狗,撒著歡大聲歌唱。


    蒼茫遼闊的荒原上,與在城市裏開車截然不同,風從窗子透進來,他側身對著薑禾的臉用力叭一口,不用看路。


    沒有路,也就是到處都是路。


    從高空往下望去,車子像隻螞蟻一樣,爬行在荒原上。綿延無際的荒原盡頭是銀灰色的山脈,山頂皚皚雪花。


    “dilililidilililidada……~”


    薑禾聽著許青的放聲歌唱,舒展地靠在車座上。


    蒼茫大地,仿佛隻剩下他們兩個人,除此之外,是風聲。


    藍天,草地,陽光。


    還有蠢蠢的山羊在很遠處散步,三五成群,灌木叢裏窸窸窣窣,可能是兔子田鼠。


    在這荒野上,車子漸行漸遠,留下一路歌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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