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塵不明白尹通為什麽不願意讓自己的師傅馬儉進入陰陽法界。


    按照道理說,這不應該是一件好事情嗎?


    “不知道,我隻是覺著祖師畫像們有些……有些……”


    尹通說到這裏,神色間有些糾結,不知道如何說出。


    畢竟他是樓觀弟子,在外人麵前訴說祖師們,終歸心中有著一道坎邁不過去。


    隨即,他突然歎了一口氣,沒有將後麵的話說出來:“算了,可能是小道我想多了吧。”


    他越是這個樣子,陸塵就越是好奇。


    不過,他不想說,陸塵也不會逼他說。


    那些樓觀道的祖師畫像,陸塵並沒有從中發現有什麽問題,神念什麽的都十分正常,隻是都很平靜,反應很微弱。


    不過,這屬於正常現象。


    畢竟陰陽法界不是陽世,若是他們留在陽世的神念烙印也照樣會散發著劇烈波動的話,那才是奇怪事情呢。


    陸塵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點了點頭,就準備送客。


    可是尹通卻沒有打算走的意思,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後,道:“陸師叔,我能請求您一件事情嗎?當然了,這很冒昧,不過,小道可以用我們道觀的書籍交換。”


    陸塵笑了笑:“馬師兄已經給貧道說了,可以任由貧道觀閱貴觀典籍。不過,靈鑒你若是有事情也可以給貧道說,貧道能夠做到的,一定會盡全力去做的。”


    尹通卻是神色不變道:“師傅他老人家給陸師叔您看的都是我們觀內的普通典籍,我說的乃是我們樓觀派的核心典籍《還丹法》。若是陸師叔願意的話,靈鑒願以《還丹法》贈與師叔!”


    陸塵眉頭一挑,頗為訝然。


    不禁納悶道:“《還丹法》?這是貴派的根基法門吧?你……有權力進行交換?”


    他所能夠觀看的樓觀派典籍,雖然也有些修行方麵的,可這些典籍基本上都是不涉及樓觀道根本傳承的。


    而《還丹法》,這是樓觀派的立派根基法門之一了!


    樓觀中興的考成真人便是以此法凝丹,傳說是太和真人奉老君之名傳下的真正的根本大法!


    別說是陸塵了,哪怕是樓觀派的主支重新歸來了,恐怕也不能隨意能夠翻閱的。


    尹通點頭:“《還丹法》小道我已經修的,隻有玉字金書,還未曾修行。不過,玉字金書,一代隻有一人能夠修行全本,恐怕不能給師叔您了,除非是您能入我樓觀派,我願讓出玉字金書,乃至於樓觀派主之位,不過,這需要得到馬師的認可。”


    “玉字金書就不必了。”


    陸塵擺手,拜入樓觀派,可以倒是可以,不過想要讓馬儉同意……那估計是不可能的了。


    想了想後,陸塵還是對《還丹法》有著極大的興趣的。


    畢竟,陸塵本身是沒有成丹法門的,他現在的《日月服氣龍虎法》,最多就隻能做到捉坎填離了,可是若是無法一直都無法凝成內丹的話,等到心中陰氣完全被轉化成陽氣後,他便沒有下一步可走了。


    甚至於會因為沒有凝丹之法,出現一些隱患。


    畢竟,心火本身就很旺盛,等到一縷陰氣徹底化作陽氣,那便猶如火上澆油。


    沒有凝丹之法,將水火共濟,龍虎交匯的話,免不了會造成修為道行失衡的。


    思量片刻後,陸塵問道:“你想要貧道去做什麽事情?”


    尹通神色一喜,知道陸塵這是心動了,連忙道:“馬師的傷勢,重在蠱毒,而小道我知曉一洞天,其中有真人能夠消除蠱毒之禍患,故而想要陸師叔能夠幫忙一二,看看是否能夠將那真人請來,救我師傅。”


    “真人?”


    陸塵不由得無奈道:“靈鑒,伱卻是太過看得起我了,我一散修,如何能請來真人?”


    陸塵真的想要撬開他的腦殼看一看,他的腦袋裏麵都裝著什麽?


    請來人仙真人?


    他哪裏有這麽大的臉麵啊!


    尹通神色沒有變化,而是道:“其實那真人並不難請,隻是他已經有百年多不曾現身了,故而難以尋找,但大體上是在廬山附近修行,其名曰董奉,乃是建安三神醫之一,傳說他已然為真人,隱世於廬山修行。或許陸師叔也聽說過他的名字?”


    建安董奉……我認識西涼董卓!


    不過,他總覺這個名字有些熟悉感,好似在現代的某些地方看到過類似的名字。


    陸塵蹙眉:“仔細說一下。”


    “杏林真人,董奉。”


    尹通立即道:“世人隻知曉他是一名神醫,可其實他也是一名道醫雙修者,曾傳說他救人之後不收取銀錢,而是要病人栽種杏樹,寥寥數年,門前杏樹萬株成林,因其喜杏。故而修行者稱之為杏林真人。”


    陸塵麵色古怪了稍許:“董奉……杏林醫仙?”


    尹通這樣一說,陸塵腦海中的記憶便被打開了。


    他曾在短視頻中看到過一些科普博主對於董奉的介紹。


    後世以“杏林春暖”,“譽滿杏林”稱譽醫術高尚的醫家,喚中醫為“杏林”的緣故,便完全是因為董奉。


    其不收病人錢財,而是讓病人們病好之後,在他家門前栽植杏樹便可。


    而在這之後,杏子掛滿林子。


    他還專門讓人建造了儲存杏子的倉庫,讓喜歡吃杏子的人,用糧食去換,然後董奉又會將這些換來的糧食去救助災民。


    建安三神醫,董奉是一個,而另外兩個,便是華佗與張仲景!


    後世之人都知曉華佗與張仲景,可是對於董奉卻是知者寥寥,可是毋庸置疑,這位號稱醫仙的存在,也是一位大德大賢,而且確實比華佗與張仲景都神秘的多。


    有傳言稱,他在人間行醫百年,可是樣貌卻一直未曾變化,一直保持著三十歲左右的樣子。


    更有一些故事話本裏麵說他有讓人起死回生之術。


    “沒錯!”


    尹通連連點頭。


    陸塵則是蹙眉,開口道:“這位杏林真人還在人間?”


    尹通搖頭,無奈道:“小道便不知曉了,不過,確實是有很大的可能性存在人世。而且……若是說天下間有誰能夠真正的救治馬師,恐怕杏林真人稱第二,無人敢稱第一了。”


    “若是如此的話,便不好尋找了。”


    陸塵有些為難。


    “陸師叔不必擔憂。”


    尹通則說道:“隻要盡力便好,若不是小道要照顧馬師的話,恐怕會主動過去尋找。若是師叔同意的話,今晚我便將《還丹法》抄錄下來,明日為師叔送來,不過,此事就不要給馬師說了。”


    “如此,那貧道便接下來了。不過,你就不怕貧道收了《還丹法》後,不去做?”陸塵詢問。


    尹通道:“馬師看過的人,小道也是相信的,況且,此事小道隻能來找陸師叔您了,廬山距離終南,千裏之遙,中間又有諸多危險,恐怕也隻有陸師叔您才有可能短時間找到杏林真人了。”


    說到這裏,他停頓了一下:“隻是,小道就是不知,如何與陸師叔您聯係?不是不相信師叔,隻是唯恐其中馬師的病症有了變動,需要及時通知師叔您,若是……若是馬師支撐不到那一天,小道也可給師叔提醒一下。”


    “這個簡單。”


    陸塵點了點頭:“貧道有一術法,名為紙鶴術,紙鶴可日行三百裏,你且一會去拿一些黃紙來。等明天於貧道於你留上幾張紙鶴,若是長時間未歸,你便發送一份紙鶴,貧道若是收到,便會同樣用紙鶴與你回信的。”


    “如此,謝過陸師叔。”尹通放下心來。


    黃紙這種東西,樓觀派不缺的。


    或者說,如今道教門派,不會符籙之術的,基本上沒有幾個,隻是在於精不精通罷了。


    沒有多長時間,尹通重新回返,還帶來了一些黃紙。


    陸塵感知了一下,發現黃紙的質量確實不錯,應該是專門進行處理過的符紙了。


    “比我自己弄出來的紙好的多,也不知道用了什麽樣的特殊手段。”


    符紙製造,也是屬於一個門派的不傳之秘的。


    好的符紙在手,製造出來的符籙自然效果會更加出彩,堅持的時間也會更長久。


    陸塵沒有耽擱,先修行了一遍,將法力圓滿,消耗的神念恢複過來。


    運轉周天,等到腎水之中,隱約感覺到了一股麻意的時候,才停止了修行。


    隨後便製造出來了紙鶴,以及一批紙人。


    有了這些紙人後,陸塵心中的安全感才大了許多。


    隨後,陸塵便翻看起尹通送來的典籍來。


    在這個年代書本本就十分稀少,而真正的道家經文,更是少之又少,每一本的價值都十分的大。


    再加上這個時代的各家道脈都還沒有合流,故而每一個派別的道家道脈的典籍都不會太多,哪怕是南方傳承最為久遠的天師道,藏書也不過號稱萬卷。


    而很明顯,樓觀道是沒有那麽多的藏書,隻有幾十本。


    而且絕大部分都是樓觀道的先輩們一筆一劃記錄下來的。


    不過,雖然數量很少,但也讓陸塵明白了現今修行界的格局。


    總體來說,這個世界的道家修行體係,和西遊類似,也奉行著煉精化氣,煉氣化神的總體思路。


    不過其中有些輕微的不同。


    比如說對於命功的修行上,要差了西遊世界十萬八千裏!


    雖說也練氣,可是與西遊世界的練氣並不一樣,也沒有吞日月精華的說法。


    而是借用天地間的五行之氣來修行,練氣之後,不會增長命功,隻要是沒有了法力,那肉身刀劍亦可傷。


    許多修行者,一時不察之下,被凡俗之輩偷襲的也不在少數,故而許多修行者也不得不對當朝當權者。


    “怪不得寇謙之的肉身那麽弱。”


    陸塵這才恍然大悟。


    這個世界沒有肉體飛升的概念,就算是丹道,也都是小眾,像是樓觀派雖然也修丹道,有《還丹法》為根基,可是這個丹道,並不是捉坎填離成為的內丹,而是取外界之精,補全自身的外丹。


    樓觀派的《還丹法》,全稱為《水石還丹術》。


    水者,水銀也,石者,便為丹砂、黃金等金石。


    並不是陸塵想象的內丹法門。


    故而,樓觀派在自己的典籍上,還專門稱之為“水銀熔化還複為丹”“丹砂燒之成水銀,積變又還成丹砂”等之類的話。


    這個‘還’字,便是指的水銀變化的過程。


    這看的陸塵頗有些齜牙咧嘴:“怪不得在現代世界中,煉外丹的,十個九個吃了都得嘎,這些東西吃進肚子裏麵,不嘎才是怪事了。”


    陸塵微微搖頭,將這本典籍先行放下,這個世界的《還丹法》,肯定有著獨特效用的,待到明日尹通給了他《還丹法》後,他便能夠知曉內情了。


    隨後,陸塵便看向其他的典籍,其中也有介紹寇謙之這種修行方式的。


    基本上就絲毫不修行命功,專注於修行性功的。


    隻是為了擺脫肉體軀殼,元神成仙!


    也便是想要屍解成仙的,元神大成之日,便可脫離肉身,納符籙入體,成仙了道。


    而也有修行命功的,可那部分人,又十分極限的隻修行肉身的煉體之術,對於元神修行卻又十分薄弱,堪稱是兩極分化!


    “所以,這個時代大多都是屍解仙,人仙,以及地仙,神仙。真正的天仙道,少之又少。”


    摸清楚了這個世界的修行脈絡後,陸塵也算是對這個世界有了些了解了。


    丹鼎道,還非主流。


    大多數都還是以符籙道為主,寇謙之的元神成道,便是將元神與自己的符籙相結合。


    而在這個世界,符籙之稱,多種多樣,什麽青要紫書,玉字金書者,其實都是符籙,也便是通俗來講的神位!


    傳說中是天庭賜給人間修行者的,隻要是修行者,修行到一定的階段後,便可以融籙於自身,可白日飛升!


    而基本上每一個大派,都有著自己的傳承符籙存在,有號稱‘紫籙金書,五符真文’的說法。


    這便是指的階級,每一個宗門傳承的符籙神位不同,紫為最貴,金次之,真文最末。


    不過,不管是最高等級的紫籙,還是最低等級的真文,都可以當成立派之根基,可分出子符出來,賜給門人弟子。


    像是樓觀派,典籍中記載,主枝執掌有青要紫書,乃是最貴的紫籙,所以才會代代都有真人出世。


    而支脈的樓觀派,以往隻有五符真人,後來經過了考成真人的虔誠尋道,天庭便將支脈的五符真文晉升為了玉字金書。


    這也是這個世界最為正統的晉級方式。


    隻要成為了元神真人,便可以融合神位玉書。


    並且可以憑借著神位玉書,開辟洞天福地,以此來供養元神真人的修行所需。


    “這些神位玉書,其實就相當於凡俗間的聖旨,根據傳說,這些神位玉書,也有吸取氣運的功效,寇謙之將元神寄托大魏王朝氣運,便是通過自己的神位玉書來做成的。”


    陸塵目光閃了閃。


    若是有可能的話,他真想弄一個神位玉書來研究一下這到底是什麽原理。


    當然了,這也是想一想罷了。


    先不說這個世界若是真的有天庭存在,自己這樣做那就是和天庭作對。


    哪怕是沒有真正的天庭,可是每一個神位玉書的位置,那都是有數的,各大門派的立派之根基,搶奪人家的神位傳承,那不就等於逼著別人拚命嗎?


    “而且,神位玉書應該也是有著條件的,若不然得話,那些大道脈,早就將各家的神位玉書全部搶走了,哪裏容天下這麽多的道脈存在呢?”


    陸塵思維放寬,根據這些典籍,一點一點的拚湊這個世界的原貌。


    不知不覺間,一夜過去。


    當第一聲雞鳴之聲響起之後,陸塵也已經將所有的典籍全部看完了。


    而後又起身修行了一遍《熊經鳥伸之術》。


    收勢完畢之後,馬儉與尹通兩人也走了過來,前者驚豔道:“陸師弟,這便是少陽派的煉體之法嗎?”


    “不,這是我一位師兄教給我的。”


    陸塵笑了笑,他早就發現了馬儉兩人的到來了,不過馬儉兩人沒有出門,而《熊經鳥伸之術》的根本,不在於形,而在於對‘氣’的吸收與轉化,所以動作什麽的,被人看過去也沒什麽事情,泄不了秘:“馬師兄的身體好一點了嗎?”


    “區區一些小傷,一夜修養,已經好多了。”


    馬儉紅光滿麵的笑道,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的傷勢已經完全好了呢。


    隨即,馬儉又拿出來了一本書卷,遞給陸塵:“這是我們樓觀派內部的出入陰陽法界的法門,昨日老道我已經詢問了祖師,祖師們同意傳之,不過,此法有著漏洞,陸師弟也需要謹慎待之。”


    “多謝馬師兄。”


    陸塵稽首,將書卷接過。


    雖然出入陰陽法界的法門在這個世界不是什麽秘傳,不過畢竟也是珍貴法門了。


    該道謝的還是要道謝。


    “嗬嗬,沒關係。”


    馬儉笑了笑,道:“陸師弟,老道我還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可否邀請陸師弟論道一番呢?”


    陸塵笑道:“自然。榮幸之至。”


    論道,是各自闡述各自所認為的道,以點破麵,或者是以宏觀方向闡述自己對天地的認知。


    陸塵在斜月三星洞之時,就經常與諸位師兄們一起焚香論道。


    對於闡述自己的修行理念,道路道途,早已然是駕輕就熟。


    旁邊的尹通聞言卻是將早就準備好的蒲團拿來,又從哪裏不知道搬來了一塊小桌,放置在兩人中間。


    旁邊擺上了香爐,桌子上放上了一火爐,並且將早就準備的茶水端上來。


    隨後自己便跪坐在一旁,拿好了書筆,準備記錄。


    這是論道必要有的記錄官。


    論道之時,最是容易出現靈感,有個記錄官在,可以將兩人所說的話,論的道一一記錄下來,等論道結束之後,便可以各自抄錄一份,回去各自複盤。


    這一論道,便從早上一直到了中午。


    待到馬儉神色有些疲憊之時,陸塵適時的選擇結束。


    “老嘍,老嘍。想當年在長安城內,老道與那些禿驢辯論之時,可是一坐三日不動,論道之後,照樣可以為人觀相診病,現在卻是連一天都堅持不住了。”


    被尹通攙扶起來的馬儉無奈苦笑。


    他本身肉身就不強,今年已經歲數不小,再加上身有傷勢,能全神貫注的論道一上午的時間,就已經很了不起了。


    “馬師兄說笑了,論道之時,馬師兄可是有很多問題把我辯的差些說不上話來。”


    陸塵卻是表示歎服。


    馬儉為人處時,都是極為謹慎的,而在論道的時候也是如此,猶如水潑不進的一套自己的理論體係,讓陸塵都不由的感歎,放在現代,他自己的這套理論若是拿出去,絕對能被稱之為一道宗師的。


    這個時代的論道,可是極其普遍的現象,沒有完善堅固的理論體係,以及雄厚的知識儲備作為後盾,完全不可能支持的起道脈的建立。


    而陸塵就不行了,許多有關於後世的理論,根本就不能放在這個時代的。


    你拿大一統的理念,在道脈分裂時候說出來,那不是找不痛快的嗎?


    這也是為何陸塵會覺著有些難搞。


    不是他的理論知識不足,而是有些話,不適合在這個時代說出來。


    馬儉沒有多留,讓尹通留下抄錄一份論道的記錄,而他自己則是回自己的房間休息去了。


    而在馬儉走後,尹通也將早就準備好的《還丹法》悄悄給了陸塵。


    “陸師叔,您也去休息去吧,等我將論道記錄抄錄好了之後,也會給您送去一份。”


    尹通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對著陸塵說道。


    “那就謝過靈鑒了。”


    陸塵致謝。


    隨後,便回了房間。


    論道的感悟暫且不提,單單是出入陰陽法界的法門,以及《還丹法》,就讓他有些迫不及待想要鑽研一下的想法了。


    一轉眼,三天時間一轉而逝。


    馬儉每天都會來找陸塵論道,讓尹通在一旁侍奉以及記錄。


    而陸塵也逐漸發現了,馬儉所謂的論道,帶有一些水分。


    他好似是要在論道的緊張氣氛中,將自己這一道脈的理論體係,全部灌輸到尹通的腦袋裏麵。


    尹通也發現了這一點,故而在這一天的論道完畢,馬儉回去休息之後,尹通便對著陸塵深深鞠了一躬,神色間的哀傷去之不掉:“陸師叔,馬師……支撐不了多久了。這幾日,馬師一直在與我教導秘法,很急切的樣子。雖然馬師不說,可是我已經感受到了馬師身上的死氣。”


    陸塵沉默了片刻後,道:“今天我收拾一下,明日一早便會出發南下去往廬山。”


    馬儉這個小老頭,什麽事情都自己憋著,陸塵也不想讓他這麽快就死掉。


    “多謝陸師叔。”


    尹通謝了一番陸塵。


    “等晚些時候,我去找馬師兄聊一聊去吧。”


    一轉眼,到了黃昏時分,陸塵起身,去往了馬儉的房間。


    此時的馬儉正在調理氣息。


    聽到敲門聲後,有些艱難地的起身,打開了門,看到門外的是陸塵後,邀請陸塵進屋。


    陸塵則是沒有進去,而是稽首道:“貧道是來給馬師兄辭行的,明日一早,貧道便會下山去了。”


    馬儉卻是無奈道:“陸師弟可是因為靈鑒所托?”


    陸塵一愣:“馬師兄知道?”


    “老道雖然瞞著他,可是靈鑒這小子也十分機警的,這幾日我身體一日不如一日了,再加上傳他樓觀秘法,想必他是已經發現了老道有了傷勢了。他是不是托師弟你去廬山尋找杏林真人?嗬嗬,陸師弟不必驚訝,天下間,能救老道我的人不少,可是靈鑒能知道的,恐怕也就隻有杏林真人一人了。”


    馬儉無奈搖頭:“杏林真人董奉,早已消失於人間兩個甲子了,哪怕是還尚存於世,可也不是那麽容易找到的。此事也是怨老道我,不久前曾教導靈鑒學習醫術,他不肯下苦功,故而老道便將杏林真人的事情告知於他。想必就是那個時候,他記在了心中。師弟是不必放在心上的,此事就當做沒有發生過吧。”


    陸塵稽首:“抱歉,師兄。不是故意瞞你。還有一事便是……”


    “陸師弟不必多說。”


    馬儉笑了笑:“老道能看的出來,陸師弟你也是清靜無為的性子,靈鑒能夠請動師弟,想必是付出了一些代價的,不過都是無礙的,不久後,他便是我這一支樓觀觀的觀主了,他做的決定,便是我樓觀派的決定,故而,他付出任何代價,都是無妨的,師弟可以盡管手下,不必心有介懷。”


    陸塵心中讚歎馬儉的心胸,也不禁稽首:“受人之托,忠人之事。馬師兄,你也收了一個好弟子。”


    馬儉聞言,笑了笑,他們這一脈,傳承上雖然都說是師徒傳承,可是說是師徒,可基本上說成是至交好友的關係其實更為準確。


    他與自己的老師孫徹便是好友關係,後來被孫徹引領入道,而他與尹通也是屬於忘年交,故而他才會在尹通二十六歲的時候,還願意引他入門。


    這也是他們樓觀派,大多數時候雖然都是一脈單傳,可是傳承下來,卻基本上沒有欺師滅祖,沒有斷了傳承的原因。


    便是因為他們都是摸清楚秉性了。


    沒有與馬儉再多聊,陸塵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待到第二天,雞鳴未響,天還未曾亮時,陸塵便將行囊背上,出了樓觀。


    走不遠後,回頭看了一眼。


    三層小樓之上,馬儉與尹通師徒二人卻是正在遙遙望來。


    陸塵笑了笑,一股暖流湧上心田。


    雖隻是相交幾日,可是這一對師徒卻給他留下了極深的印象,算是修行路上的同道之人了。


    陸塵回身站定,遙遙稽首:“兩位道友,山高路遠,他日再會。”


    馬儉與尹通兩人站在遠處,遙遙稽首,隱隱間,一聲吟唱道歌之音,傳入陸塵的耳中。


    “自從認得樓觀路,鳥道征空步坦途。攫霧拿雲風亦怕,降摩事畢念道途……道友,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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