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頭,各表一枝。


    祝明卿派去接曹母的人在第二天就來到了關城,這讓曹增的人晚了一步。


    等曹增知道消息的時候,曹母已經在農莊接受華神醫的治療了。


    曹增叫上王知府,怒氣衝衝前往農莊。


    馬車上,王知府心知這事做得不地道。


    把人家母親接過來,也不說一聲,任誰都會生氣啊。


    哎,也不知祝夫人這次怎麽就失禮了。


    再看曹將軍現在一副“想砍死對方”的表情,心裏幽幽歎氣。


    “曹……”


    剛說一個字,就收到一個殺人的眼神。


    王知府頓時不敢說話了。


    馬車到達農莊,曹將軍直接跳下馬車,就往農莊裏麵衝。


    但祝明卿的農莊,沒有邀請,怎麽可能隨便讓人進出。


    門口產生好大一場爭執,還是晁管事發現了王知府的蹤跡,連忙派人通稟,然後將人接進來。


    王知府立即問道:“華神醫在哪裏?”


    晁管事不敢耽擱,尤其旁邊那位身材魁梧的男子,麵相太凶了。


    一行人轉過幾個彎,縱使無心留意農莊的景色,但還是被井井有條的格局驚到了。


    不過現在不是好奇這個的時候。


    到了目的地,曹增直接往房間衝去,但被晁管事攔下了。


    “華神醫正在醫治,不許任何人打攪!”


    曹增臉色頓時就白了,立即詢問到底發生何事,但晁管事隻知其一不知其二,也不敢多說,就怕給主子招惹麻煩。


    曹增隻能寸步不離盯著麵前的房間,憂心忡忡。


    半個時辰後,房門推開,粉桃最先從裏麵出來,其次是祝明卿,最後是華神醫。


    曹增立即上前詢問情況,得知一切安好,著實鬆口氣。


    但很快,他眼中聚起一團怒火。


    “祝夫人,老夫最恨別人拿家人威脅我,今日你所作所為,實在惹惱本官了!”


    “你憑什麽將家母接來關城?你又是誰,誰給你的權力,就算華神醫對家母有恩,你也休想……”


    “將軍!”


    幾個跟著曹母過來的侍衛正好抬著水桶過來,放下後連忙喊道。


    曹增看到他們,又是一頓毫不留情的訓斥。


    幾個侍衛知道自己此行確實有錯,也不辯駁,就低著頭默不作聲。


    “都給老子說話,為什麽跟著一群陌生人來了這裏?”曹增餘光暗指祝明卿。


    最後,還是其中一個小侍衛將情況一一說明。


    原來,祝明卿的人抵達曹母住處時,曹母就發病了,咳嗽不斷,呼吸困難。


    若不是有人隨身攜帶神藥,恐怕——


    曹增聽完,當場驚出一身冷汗。


    侍衛最後道:“所以,我們就跟著那位夫人的人來了這裏。”


    王知府恍然。


    原來如此。


    這若是再四處打點,恐怕曹母還沒見到華神醫,就要咽氣了。


    而曹增剛才一副要找茬的凶相,現在也變成了感激。


    “這位就是華神醫吧?”他微微拱手,行禮拜見。


    華老頭不耐煩這些個禮節,更何況,他不喜歡這個不明是非的小子。


    直接道:“要謝就謝祝丫頭吧,要不是她求老夫,老夫才懶得救無關之人!”


    聞言,曹增臉色一白,知道自己是誤會駱家了。


    他深吸口氣:“祝夫人,抱歉。是在下一時情急,說話有失禮節,還望夫人見諒。”


    祝明卿挑眉,意味深長:“都說曹將軍以一敵十,戰功赫赫,可如今看來,隻看表麵不究其內,著實讓民婦懷疑大人的本事。”


    曹增臉色羞紅,想開口辯解,又確實是自己口不擇言。


    華老頭離開後,現場安靜下來。


    曹增上前兩步:“祝夫人的恩情,本將銘記於心,若有機會,就算舍棄這條性命,也會報答。可家母的身體……”


    祝明卿抬手打斷,嘴角含笑:“那就要看曹將軍的表現了。”


    她毫不掩飾自己的意圖。


    這人來時,一副不會善罷甘心的態度。


    駱家雖然缺人,但若對方一而再再而三拒絕,他們也不是不知好歹之人。


    不過,就算不能收為己有,也不能讓敵人占了這個便宜。


    “關城景色怡人,曹將軍不妨多留幾日,好好欣賞一番,正好老夫人的身體也不宜趕路。”


    曹增隻覺得像是被暗夜裏的狼群盯上,後背生出冷汗。


    這是要禁他的足!


    曹母再次醒來時,已經兩天後了。


    這兩日,曹增就在農莊,一步都沒有離開。


    但一直在房間裏,實在悶得慌。


    隻好在農莊內閑逛,越看越心驚。


    從京城一路往北,各地的農田是什麽光景,他不是不知道。


    但這個農莊,仿佛與外界隔絕似的。


    水源充足,作物長勢喜人,佃戶們每日都很精神,還有隔壁養殖的那些動物。


    可以說,在這裏生活十年,恐怕都會不愁吃喝。


    就連皇家的農莊,都做不到,可偏偏這裏就實現了民康物阜的景象。


    曹增正站在田野邊,遙望看不到邊際的農田,心情則愈發忐忑不安。


    為什麽駱家要讓他看到這些?


    “大人,老夫人喊你。”


    思緒飄回,曹增反應過來是母親醒了,轉身就跑,鞋都跑丟了。


    小廝一邊撿鞋一邊跟在後麵跑。


    曹增氣喘籲籲推開門,發現母親清醒地靠在床頭,眼眶頓時紅了。


    “增兒,過來。”


    曹母招招手,花白的頭發絲每一根都透露著慈愛。


    曹增坐到床邊,握住母親瘦削的手指:“感覺好些了嗎?”


    曹母點頭:“我都知道了,又是駱家救了我一命啊。”


    曹增疑惑:“又?”


    曹母:“是啊,幼時家中遭遇土匪,是駱家軍經過救了我,如今又得祝夫人相救,天大的恩情啊。”


    “怎麽從未聽您說起過此事?”


    曹母卻不欲多言:“好了,母親累了,想休息了,你這兩日先去辦理公事,等回京時再來這裏接我就行了。”


    曹母並不知道自己兒子此行的目的,很喜歡這個農莊安靜的氛圍,尤其是那位可心的祝夫人,她昏睡時就聽到有人和自己聊天,一問才知道是祝夫人怕自己難受,所以每日都會來待上一個時辰。


    曹母覺得,駱家人都是大好人,被冤枉至此,實在不應該。


    便準備借機和兒子提一提,能不能找機會,恢複駱家往日榮光?


    可事情終究讓她失望了。


    第二日,打開窗子透氣,就聽到有人在竊竊私語。


    急得她立即讓人給兒子帶信,駱家是她的恩人,可不能恩將仇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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