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村白並不怎麽在意來自華國的這群人。


    並不是因為他看不起陳秋他們,僅僅隻是因為他這個人對什麽都是處於無所謂的狀態。


    就連他的指揮風格也是如此。


    能弄的起來,那麽就按照自己的想法弄。


    如果自己的想法超過樂團裏人的實力太多,那麽就算了,按照樂團他們自己的想法去搞。


    甚至就連這一次交流的指揮,他都有些無所謂。


    他本來就是被自己的老師壓著報了名,沒辦法,隻能去參加考試。


    如果能考上,獲得名額最好,如果考不上,那麽就算了。


    他一切都很無所謂。


    反正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不管什麽事情,都不能耽誤自己早點弄完回家喝酒。


    喝酒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至於音樂……


    那就是除了喝酒之外第二重要的。


    可誰能想到其他人居然那麽菜,居然讓他一個酒蒙子當上了這一次交流的總指揮?


    這讓他氣的當天多喝了2l精釀,讓自己周末直接睡了整整兩天,害的他少喝了一個晚上。


    因此,他對於華國兩個學校的態度更多的就是希望演出能早點結束。


    不管是輸還是贏,早點結束才是關鍵所在。


    當然,他的心中還是更希望樂團能贏的。


    不過這個並不是他所謂的集體榮譽感之類的情緒在作祟。


    這僅僅隻是因為如果贏了,學校那邊應該就可以搞個慶功宴,回頭自己可以薅學校的羊毛,狠狠地喝他個一晚上。


    不用為酒水錢心疼了。


    他身邊的瀧也大概清楚中村白的性格。


    因此他聽到中村白的話後,表情很明顯變得有些無奈,起身跟著中村白的路線,一邊走一邊吐槽道。


    “你話別說的這麽帥氣啊,我們學校裏所有人都知道你根本不會擔責任的好吧!就算老師批評你你都不會在意,我是不相信你會願意為了大家去承擔起這份責任的!並且按照你的習慣,你怕不是提前一天就會喝醉,第二天直接人間消失吧!”


    “嗨,責任這種東西不就是挨罵嘛,反正他罵他的,我喝我的,無所謂。”


    中村白嬉笑著甩手道。


    他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從口袋裏掏出一份烏龍茶遞給瀧,對著他笑著道。


    “諾,這個要不要?回頭車上無聊的時候可以喝,從這邊坐車去市區裏麵的酒店還要很長的一段時間,在車上應該就你一個東瀛人,感覺會很無聊吧?”


    “嗯……”


    瀧接過中村白遞過來的烏龍茶,打開瓶蓋,將其倒下一點在地麵上,隨後從口袋中掏出打火機,點燃。


    嘭!


    一團火焰在烏龍茶上升騰而起,如詭蛇一般舔舐著停車場的柏油馬路,直到最後一絲酒精蒸發。


    兩人看著他們中間的水漬,陷入了平靜。


    瀧抬起頭,看向麵前瞪大眼睛的中村白,冷聲道。


    “伱還有什麽想說的?”


    “額……”中村白咽了一口口水,看向麵前的瀧,立刻摸著頭哈哈大笑了起來,從口袋裏掏出另外一瓶烏龍茶,打著哈哈道,“哈哈,抱歉抱歉,我拿錯了,其實這個才是正常的,那個是我喝的。”


    “所以說,你能不能少喝一點,我感覺你……”


    瀧歎了一口氣,伸手接過中村白遞過來的烏龍茶,打開瓶蓋後,剛準備喝,卻聞到了一股莫名的酒味。


    他停下自己的動作,將麵前的烏龍茶再次倒出,點燃。


    嘭!


    又是一團火焰升騰。


    兩人之中徹底陷入了寂靜。


    瀧緩緩將手中的烏龍茶瓶蓋扭緊,遞還給了中村白後,往後退了兩步,搖頭道。


    “那個,我先回車上了,我們兩人一人一所學校,回頭見。”


    說罷,不等中村白開口,他便飛奔著向李天的方向走去,和他微笑著說了一大堆李天都聽不懂的日式英語後,坐上了央中音樂學院的車子。


    而中村白則是略顯可惜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水漬,嘟噥道。


    “可惜了,這麽純的生命之源,我特地額外多買的一小杯威士忌作為調色調出來的烏龍茶,居然被他識破了,嘖嘖……”


    說罷,他搖搖頭,將手邊的酒水都收起後,咧嘴走到了海城音樂學院的車上。


    相比較央中音樂學院那種極為精英的氣氛,海城音樂學院這邊就吵鬧了許多。


    艾鼓,華彩等打擊樂的人坐在後麵笑著聊天。


    趙錫以及其他小提琴的也在聊著後麵去哪玩。


    畢竟第一次來東瀛,除了固定的演出和參觀學習交流外,學校這邊也給他們安排了非常多的空間,可以讓他們自由活動。


    即便他們活動的時間和區域可能離開不了東京太遠,但是相比較之前去杭城交流的時候,東瀛東京這邊新鮮的東西可太多了。


    而陳秋則是和秦弦坐在一起。


    陳秋將手中的名單確認完後,將其丟給秦弦,對著他笑著道。


    “怎麽樣?第一次來東瀛,感覺如何?”


    “不是第一次……”


    秦弦接過陳秋遞過來的名單,將其收入書包中後,對著陳秋道。


    “之前我來東京參加過比賽,雖然不是第一,但是也拿了一個還不錯的名次,不過也因為不是第一,所以被我老媽訓斥了一頓,沒有怎麽玩,就被直接帶回國了。”


    “嘶……原來你也曾經是世界賽打手?”陳秋的瞳孔不由得睜大,驚訝道,“那麽你再努力努力,是不是成就就能超過蘇玥了?”


    秦弦聽到後一愣:“你需要嗎?如果需要的話,最近我老師告訴我歐洲那邊有幾場比賽可以參加,雖然不是蘇玥那種s級音樂比賽,但是也算是世界賽,如果你需要這個的話,我回頭可以和老師申請一下,向老師報個名。”


    “不不不,我就是驚訝一下,並不是一定要你去參加這個比賽,我們樂團並不需要這個虛名,隻要大家一起努力做音樂即可。”


    陳秋立刻擺手,搖頭道。


    他想了想,看著和國內完全不同的右舵車,以及周圍感覺有點像是迪廳裝飾的汽車,不由得摸索了一下自己的下巴,對著秦弦問道。


    “話說你感覺今天過來接我們的那兩位東瀛人如何?一個叫做taki(瀧)的,還有另外一個酒蒙子,叫做nakamurashiro的……對了,這個naka應該是中村的意思吧?”


    “不知道。”


    秦弦搖頭,不過他大概理解了陳秋的意思,他也同樣伸手抵著自己的下巴,皺眉沉思道。


    “那個叫做shiro的,感覺氣場要比taki濃厚許多,他們之前是不是說他們是東京藝大的來著?如果他們是東京藝大的話,感覺這一次的交流,應該是東京藝大的人做東,以他們為首吧?不過為什麽將他們的指揮還有小號首席派過來,而不是小提琴首席呢?”


    “可能他們的總首席確實是小號?”


    陳秋不由得這麽猜測道。


    “畢竟從來沒有規定過首席必須是小提琴,隻是通常大家都這麽做罷了?”


    “可是如果他們的首席是小號的話,總感覺有些怪怪的,畢竟管弦樂團,一般來說是以弦樂為主,所以首席為小提琴,他們難不成是管樂團?”


    “誰知道呢?”


    陳秋攤手,他也不太清楚東瀛學校那邊是怎麽安排的。


    畢竟他又不是東瀛人。


    說不定人家覺得將樂團的首席和指揮都派出來不太好也有可能。


    然而,就在陳秋等人思考的時候,隻聽一個飛躍的聲音,中村白從車門前一躍而上,站在車門最前麵,對著陳秋雙指點頭,耍酷道。


    “呦,這位海城音樂學院的指揮,請問你們人齊了嗎?齊了我就準備讓司機開車了,從這邊去我們住宿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我們可不能一直將時間浪費在這邊。”


    “嗯,齊了。”


    陳秋對著中村白微笑著點了點頭,笑著道。


    “其實我們一直在等你上來,我們人齊了已經很久了。”


    “嘶,這樣倒是我的問題了,抱歉抱歉。”


    中村白立刻道歉道。


    他在和陳秋說完話後,便對著身邊的司機大哥說了幾句日語,沒過一會兒,車輛啟動的聲音便響起,沒有過多的轟鳴,這輛大巴車便已經啟動,駛向東京市中心。


    在車輛全部啟動後,中村白嬉笑著坐到了陳秋秦弦兩人隔壁的位置,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一瓶烏龍茶,遞給兩人後,笑著道。


    “真的非常抱歉,我剛剛在和我的朋友聊天,耽誤了你們許久,這樣,這個烏龍茶是我給你們的賠罪,剛剛在接你們的時候,我在便利店買的,應該還蠻不錯。”


    “烏龍茶?”


    陳秋接過中村白遞過來的烏龍茶,上下打量一番後,對著中村白問道。


    “為什麽是烏龍茶,你經常喝烏龍茶嗎?”


    “哈哈,我倒是經常喝烏龍茶,不過不是你那種烏龍茶,而是我這種。”


    中村白從自己的口袋裏掏出兩個20cl的小杯,將其放在他麵前的茶幾上,掏出另外一瓶烏龍茶往裏麵倒上半杯後,點火將其點燃。


    隨後,他將這表麵著火的酒杯端起,一飲而盡,對著陳秋等人笑著道。


    “9份伏特加配1份威士忌調配而成的烏龍茶,怎麽樣?要來一杯嗎?”


    陳秋和秦弦看著手中的烏龍茶沉默,一時間不知道自己應該不應該打開。


    而中村白似乎看出了陳秋秦弦的猶豫,對著兩人笑著擺手道。


    “你們手中的放心,可以隨便喝的,我還沒有到那種騙陌生人喝烏龍茶的地步,倒不是影響不好,主要是一瓶子烏龍茶的造價不太便宜,我比較窮,平常我自己都不夠喝。”


    說罷,他又給自己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這一次他便沒有將酒精點燃了,僅僅隻是正常的,和喝飲料一般地喝下。


    很明顯,酒水對他而言似乎已經失去了酒精的作用。


    他一口氣幹了一大口可燃烏龍茶後,對著陳秋和秦弦兩人笑著道。


    “對了,我還沒有問你們,這一次你們學校打算演奏什麽樣的作品啊?我有點好奇。”


    說到這邊,他似乎是怕陳秋等人質疑他的目的,順帶擺了擺手,補充道。


    “當然,這個隻是我個人的好奇,如果你們不想說的話,其實也無所謂的,我不會介意……話說要不我先給你們說說看我們的選擇?”


    說罷,他還沒有等陳秋等人開口,他便伸手抵著自己下巴,回憶道。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我們好像是選擇的現代作品比較多,好像是柏遼茲的羅馬狂歡節,柴可夫斯基第五交響曲,拉赫瑪尼諾夫第二交響曲,還有一個什麽來著……哦對對對,德沃夏克的大提琴協奏曲!”


    說完這些名詞後,中村白緩緩吐出一口氣,眼睛逐漸發光,對著陳秋等人笑著問道。


    “哦對了,我們還準備了很多返場的小曲目,一些很有意思的曲目,中間可能會巡演,比如說三日月之舞,一年之詩,普羅旺斯之風,不知道你們感不感興趣。”


    “什麽什麽?”中村白的話音還沒有落下,身後艾鼓便激動地擠了上來,用著中式英語問道,“你們要演奏三日月之舞?”


    “哦?你們也聽過?”


    中村白眼睛亮了,高興道。


    “我原本以為沒人聽過,所以都隻是讓樂團裏的人陪著我練著玩玩,沒想到你們居然喜歡,回頭一定要來聽聽啊!”


    “一定一定!”


    艾鼓與中村白雙手用力相握,如同找到了知己一般。


    中村白甚至還將自己寶貴的可燃烏龍茶給了艾鼓。


    隻是可惜……


    艾鼓的酒量似乎並不是很好。


    開喝之前還兄弟你好我好,今天我們不醉不歸,你作為我的外籍有人今天肯定得要把你喝滿意了,我的酒量你放心,那叫第一個地道!


    隻是……


    嘴巴上喊的歸嘴巴上喊的,行動歸行動。


    在喝了兩杯下去沒多久就直接倒在了後麵的位置上,醉的不省人事。


    還好艾鼓的酒品還算可以,沒有在大巴車上又吐又鬧。


    不過這也僅限於此了。


    看著喝了兩口就開始打鼾的艾鼓,還有他那健碩的肌肉,將近200斤的肌肉,中村白,陳秋,秦弦三人一時間有些頭疼。


    這200斤的壯漢,回頭怎麽運回賓館?


    中村白無奈地看向陳秋,再次抱歉道。


    “抱歉,我沒有想到這位……額,這位先生的酒量這麽差,這是我的問題,我不應該給他喝酒的,等車到站了,我一定幫各位將他安全送回房間,真的非常抱歉。”


    “和聲交響,伐挺(fighting)!打贏霓虹!揚我國威!噢噢噢噢!呼……”


    艾鼓在酒醉中,突然伸出一隻手,用著半生不熟的日式英文握拳道。


    喊了兩句,手便鬆開,又陷入了沉睡。


    他這華國日式英語混雜在一起的話,讓現場三人都沉默了。


    中村白隻聽懂個fighting和霓虹,不過不知道為什麽fighting是在霓虹前麵。


    開始稍微用邏輯想想,這個大概也不是什麽特別好的意思,可能是讓其他人加油,打贏霓虹吧?


    因此,中村白稍微咳嗽一下,當作沒有聽見。


    在將艾鼓扶好後,他們三人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他對著陳秋等人道。


    “咳咳,那什麽,我們的曲目就是我剛剛報給你們的那些了,怎麽樣?我們的選曲?”


    “還不錯。”


    陳秋無奈地看了一眼喝了烏龍茶後徹底昏睡的艾鼓,一時間有點無奈。


    他也不知道那究竟是烏龍茶還是紅茶。


    昏睡能力這麽強。


    不過既然中村白告訴了他們,他學校的演奏曲目,那麽陳秋等人也沒有什麽藏私的想法,對著中村白笑著道。


    “我們的演奏曲目是波萊羅,馬勒第一,拉赫瑪尼諾夫第二鋼琴協奏曲,以及最後一首,貝多芬第五交響曲。”


    “哦?”


    中村白眼睛一亮,驚訝道。


    “馬勒第一?拉赫第二鋼琴?貝多芬第五?還有波萊羅?這個選曲,我喜歡!我非常喜歡,那麽回頭演出的場地見,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聽你們的音樂會了。”


    說罷,他將杯子裏的可燃烏龍茶端起,一飲而盡,對著陳秋等人舉了大拇指,笑著道。


    “用你們華國的話來說,這個叫做……大副伊達白!希望你們的演奏,和我們的演奏,都不會讓我們彼此失望!”


    大副伊達白?


    陳秋等人一愣,稍微思考了一下,這才明白他說的是“當浮一大白”。


    因此,陳秋也舉起手中的烏龍茶,對著中村白笑著道。


    “行,等回頭我們開始演出的時候,請你一定要過來聽聽看,我相信,我們的音樂,應該不會讓你感覺到失望。”


    說罷,他小心翼翼地將烏龍茶放在自己的嘴巴邊,用力嗅了幾下,隨後試探性地喝了一小口,確認是真的烏龍茶而不是酒後,他這才緩緩鬆了一口氣,用力喝了一大口。


    車輛就在兩人的烏龍茶對飲下,在高速公路上飛快地行駛,向著他們住宿的地方的地方駛去。


    而相比較陳秋等人和中村白的互動。


    在後麵那兩輛車的央中音樂學院和瀧,就顯得安靜了許多。


    一直到車輛停靠在住宿地後,雙方都沒有說一句話。


    直到他們看到如屍體一般的艾鼓被從車上拖下。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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