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輕舟!你睬我幹嘛?你踩她啊!”這突如其來的一下,把羅霄給打懵了。陸輕舟是不是眼瞎啊,人都能打錯?


    “踩得就是你。”在看到是羅霄的那一眼,溫疏毫不猶豫又上去踢了幾腳,她改日定要好好與羅叔叔說道說道,這人簡直是丟盡了羅家的臉麵,還蠢!


    “哎呦,哎呦!你個小娘子,下手怎麽這麽狠啊!”羅霄捂著腿,直叫著喊疼。


    “一百一十盞!最後一次!還有人出更加價嗎?”


    外頭已連著三次喊價了!見羅霄還在掙紮,溫疏一把捂住了他的嘴,“再說話!我割了你的舌頭。”


    陸輕舟腳下的力氣更重了,他竟讓溫疏捂著他的嘴?如此親密接觸,怎行?


    羅霄腳下直蹬腳,他這不是被捂著了嘴,他鼻子也被捂住了。再加上腰上的力氣,得,他今天還真折在這裏了!


    “恭喜這位貴客了!一百一十盞,為紅玉點燈!”


    這算是定了。


    “小姐,小姐,你快鬆手吧。”綠蕊瞧著那麵色逐漸變青的男子,更是有些擔憂了。


    “真沒用。”溫疏扶著綠蕊起了身,活動了下筋骨,她現在隻想歇歇。


    看著溫疏朝著剛剛羅霄的位置走去,陸玉安快步上前,將人引到了他自己的位上,“這裏,幹淨些。”


    羅霄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他剛剛差點兒就去見閻王了,“陸輕舟,你到底站在那邊兒的?”


    “自然是站在我這邊。”溫疏揭下了臉上儺鬼的麵具,娥眉淡掃,長睫輕挑,一雙杏桃眼靈動溫婉,嗔怒之下更帶著一絲不怒自威的氣場。


    這一句話,讓陸輕舟嘴角輕揚,他當然站在她這邊。最讓他難以克製的是,她竟也這麽認為了。


    “你?你們?認識?”羅霄看著陸輕舟殷勤地倒水遞茶,甚至半跪在她的身側,連嘴巴都合不上了,“陸輕舟,你還跪著給她倒茶?你!你!你簡直丟了鎮北軍的臉麵。”


    “羅小將軍白日宣淫,就不丟臉了?”她的人,可不是誰都能說得。


    “什麽白日宣淫,你瞧見了?”羅霄算是看出來了,這女子怕不是京城裏哪個世家的小姐。但能讓陸輕舟如此,這身份?“喂,你既知道我的名諱,我還不知道你的。既然相識一場,不如交個朋友。”


    “北齊丞相之女,溫疏。”


    這人,變得真快,剛才還想著與她打一場,現在陸輕舟不幫他,便腆著臉來交朋友了。


    羅霄冷笑一聲,“文官之女,慣是愛告狀!”


    “武將之子,慣是沒腦子。”溫疏接過了陸輕舟遞過的茶,緩了口心底的氣。


    忽而,門外傳來了敲門聲。


    “進。”溫疏放下了杯子,抬手帶上了麵具。


    來人是剛剛樓下的叫彩頭的嬤嬤,一進屋,卻是看到兩間屋子的移門開了,便快步走到了溫疏麵前,跪下問道:“主子,剛剛那位點燈的客人說,今夜想請紅玉公子出坊夜宿。說是,她既出了價,合該按照她的吩咐來。”


    “夜宿?那怎麽行!”羅霄連忙跑上前來,嚇得嬤嬤往一側滑跪了兩步,這人實在魯莽。


    陸輕舟一個眼神瞪了過去,斥責了一句:“莫插嘴。”


    “哼。”羅霄心中不平,卻礙著溫疏是這裏的主子,他還有事要求人家,自然得現在給她一些臉麵。一個轉身,回了自己的位置上,一口烈酒灌進了嗓子。


    “紅玉可答應了?”溫疏的指尖敲擊著桌麵,一下又一下,清脆作響。


    “公子且說自己做不了主,等著您的話呢。”嬤嬤垂首請示,卻是又言道,“隻是今日那位,出得價確實高,想必公子也不好直接回絕了。”


    那就是不想去了。


    溫疏從懷中拿了一塊花澗坊的翠玉花牌,“與那貴客說一聲,紅玉是罪奴之身,不得出館。不過,既然貴客出了高價,紅玉自當多服侍幾日。今後一個月,紅玉都不會再掛牌點燈了。”


    “是。”嬤嬤接過花牌,退了出去,順道將門帶上。


    “你竟是這裏的主子?一個女子經營花樓,倒是稀奇。”羅霄隨口一說,語氣輕佻不已。


    溫疏望了他一眼,不回話,隻轉頭麵向陸輕舟問道:“羅將軍可在來的路上了?”


    陸輕舟點了點頭,“約莫剛巧能趕上太後的壽宴。”


    溫疏皺眉,竟還是要回來嗎?“那二十萬大軍,可隨行而來?”


    羅霄一拍桌子,“你別太多管閑事!”


    她問這麽多,不會是想找理由彈劾他爹吧?更何況軍隊隨行,此事可是隱秘!


    陸輕舟遲疑了,這事他已經與羅將軍提過了。若是鎮北軍不隨行,那此行羅家更是凶多吉少。若是鎮北軍隨行,北疆又可能戰亂紛起


    “無妨。我隻是提一句罷了。”溫疏起身,居高臨下地望著羅霄,“你若是真為紅玉著想,便不要插手他的事情,更別讓人知道他認識你。”


    “你什麽意思?”羅霄猛地起身,拉住了她的胳膊,“他想做什麽?”


    紅玉,原名洪玉。八年前,臨坊街的火災一案,起因竟是洪家私鑄兵械,想要掩埋證據所為。聖上震怒,洪家滿門抄斬,洪玉因不滿六歲而逃過一劫,被貶為奴籍。洪家與羅家原是連襟,羅霄與洪玉更是自幼的兄弟,奈何一朝變故,物是人非。


    但羅霄不信,不信一向秉公廉潔的洪家會做此等謀逆之事,然而他當年隻是個孩子,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羅家被抄家,看著他們一個個人頭落地。


    陸玉安按住了羅霄的手,“放開她。”


    羅霄不願,偏要問個明白:“不說清楚,你別想走。”


    一個愣頭青,有些事說破便是說錯,這都不懂嗎?溫疏眼底閃過厲色,“羅霄,若是你入了這花澗坊,你可願有一日,陸輕舟來此看望你?”


    “若是你穿著一身赤身露肉的紗衣,你可願被陸輕舟所見?”


    一句句的追問下,羅霄的手漸漸鬆開,“我隻是,想見見他,想幫他一把。”


    溫疏冷言道:“幫他?羅公子能幫他除了奴籍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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