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會多管閑事,隻會默默將自己的手下給綁回去。


    至於冬淩兒的死活與下場,說得冷漠些,其實跟他並沒有多大關係。


    平陽王府的府兵與平常府兵不同,個個身上都有血煞氣,那一雙雙眼睛看過去,就沒有一個是沒沾過人命的,阿慶心裏頓時更有底了。


    最終選了十人出來。


    “在下先帶著這幾位去追我那下屬,沿途留下記號,若是王爺回來,還請帶著大批人馬前來支援。”


    “恕在下直言,那些人敢這樣明目張膽的綁人,絕不會是因為看上了一個丫鬟。”


    林淳歡也重重點頭。


    她就算是再怎麽不聰明,這樣淺顯的道理還是能瞧得出來的,雖然還不知道那群人的真正目的,但最有可能,還是衝著她這個王妃來的。


    “王妃,冬姐姐她不會有事吧?”


    秋霜拉著林淳歡的衣袖,小聲的詢問著,眼眶裏蓄著一層淺薄的水霧。


    但是這個問題,林淳歡卻真的沒有辦法回答她,隻抿著唇,輕輕搖著頭,“不論如何,今天的事一定要將口封住,不能傳出去一點兒風聲。”


    “否則,淩兒的名聲就完了。”


    對此,秋霜自然是連連點頭,世道對女子苛刻,深夜女子被綁,後續就算被救了回來,什麽都沒有發生。


    但所有人都不會相信。


    即便姑娘才是受害者,但在那些旁觀者,那些看熱鬧的人眼裏,那個姑娘就是已經髒了,非得要以死明誌才是正途。


    若是不肯死?


    那就是不要臉,就是淫蕩!


    林淳歡對於這些約定俗成的規矩嗤之以鼻,但又顯得那樣無力,那樣沒辦法。


    她隻是一個人,又不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沒有辦法堵住悠悠之口,更沒有辦法改變每一個人內心的想法。


    那些陳舊的想法和觀念,就像爛掉的腐肉一樣,不斷讓人發爛發臭卻還不自知。


    蕭岑回來的速度實在不算快,看到他進門時陰沉的臉色,林淳歡當即反應過來,“回來的路上發生什麽事了嗎?”


    “王妃您不知道,王爺收到消息的第一時間就在往回趕了,偏偏在回王府的必經之路上,一下子冒出來好多災民,一個個趴在馬車上,說什麽都不讓咱們過去!”


    穆清這會兒的狀態也算不上好,早上出門時還整理得筆挺的衣裳,這會兒皺皺巴巴的不說,衣擺的位置還多了好些腳印。


    甚至連袖子都被人撕壞了一塊。


    就算穆清從來不和普通百姓動手,看他這模樣,也知道那些災民有多不好對付。


    不過話才剛說完,穆清就有些疑惑的皺起了眉頭,“但是不應該啊,前幾日王爺才下了命令,不許災民再進城,還在城外搭了棚子給他們暫時留宿,也派了人施粥。”


    “今天早上我剛帶著人將街上滯留的災民都集合起來,放在了一處安置,按理說,大街上就算有災民遊走,也不該有這麽多啊!”


    “災民?”


    聽到穆清的話,蕭岑冷哼了一聲,“你見過哪裏的災民這樣孔武有力,膀大腰圓?”


    “就算是從前有著一把子好力氣,但這個冬天持續了半年還有餘,普通人戶去年的存糧就算再多也都消耗了七七八八。”


    “災民都是活不下去了才上京來求活路,這樣的人,當真能吃得那樣有力氣嗎?”


    穆清聽得一愣,也慢慢回憶起來了。


    的確,今日他見到的那些災民,和之前那些麵黃肌瘦的人根本不一樣,一個個油光水滑的,別說吃飽,恐怕連油水都很足。


    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是災民!


    林淳歡在邊上聽著,也咂摸出了些味道來,“蕭郎的意思是,那些攔路的人不是災民,他們不是要吃的,不是求你這個平陽王的庇護?”


    “王府的人前腳被綁走,後腳就有人攔住了我回府的路,這世上哪有這樣巧的事。”


    蕭岑連身上的披風都沒有脫下,便讓穆清點齊了人手,“看來我蕭岑沉寂了太久,有些人都快忘了,老子是個武將!”


    蕭岑回來得快,走得也快。


    隻不過他帶的人可比阿慶多多了,足足三千兵馬,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那麽多人,跑起來跟一個人一樣。


    這樣的紀律,也隻有在蕭岑的手上才可能出現。


    對了!


    阿慶!


    林淳歡一著急,連忙朝著已經跑出去一段距離的蕭岑喊道:“有一名叫阿慶的公子,帶著咱們府上十名府兵已經追去了。”


    “沿途留下了記號,蕭郎,平安回來!”


    也不知道蕭岑有沒有聽到,隻看到他輕輕擺手,一切便歸於平靜。


    林淳歡在府門外站了很久,直到秋霜拿了手爐和傘上前,才發現外麵竟然又下起了大雪。


    鵝毛般,飄飄揚揚的落下來,看起來美極了。


    “今年這雪,也不知道要下到什麽時候。”


    “這一場看來也得下幾日呢,王妃您再回去睡會兒吧,離天亮還有一會兒呢。”秋霜雖然也擔心冬淩兒,但還是得在邊上細心勸著。


    誰都知道剛生產不久的婦人是受不得一點凍的。


    可林淳歡卻睡不著了,隻站在門外,一點一點踱步。


    然而隨著天色大亮,蕭岑一路追過來,留下的標記是不少,偏偏人卻一個都沒有見到,他雖然不知道那個什麽阿慶是什麽人。


    但王府的府兵他還是能信得過的,那些人怎麽也不可能走得那樣快,追了一路了還追不上。


    ”王爺,咱們該不會走錯了路吧,這一路上別說人了,簡直荒得連隻耗子都沒有。“穆清騎著馬四處查了一遍。


    不是他誇張,這周圍真是什麽都沒有,根本就沒有一點人走過的痕跡。


    但蕭岑卻不這麽認為。


    漫天的大雪,再加上人為的掩蓋,想要藏住痕跡並不是一件難事,”再往前追一段吧。“


    蕭岑看了看前頭越發崎嶇的路,眉頭也皺得越發緊,”再追一段,若是還沒有痕跡,便分散開來。“


    ”我就不信了,人還能在我眼皮子底下飛走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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