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櫻祭夜看著獨孤斬月僵直的背影不由憤恨不能,“獨孤斬月,獨孤斬月,你賠我蟲兒!你賠我!”


    閉嘴。


    獨孤斬月緊攥著連珠。


    “她是我的,自始至終,你若敢再說一句,便叫你死無葬身之地。”憤恨的語言毫無情感的溫度,獨孤斬月的龍尾在原地盤桓一圈,他還有辦法。


    蟲兒還有生機。


    可是獨孤九與九尾卻不肯輕鬆讓他離去,方才被迦釋羅碾壓的頹敗之相全無,尤其獨孤九更是一語雙關道:“你果真是更看重那個妖女,居然能自己回憶起來,那麽水兒的墓塚究竟在何處?快告訴我!”


    他這種鍥而不舍的精神足令人喟歎。


    獨孤斬月道:“你應該知曉,我其實並不是你的孩子。否則你也不可能利用我至此。”他身上的結珠緩緩釋放出某些力量。


    一層淡金,包攏著他的身軀,上麵的血汙須臾化作青煙散退,烏潤的墨發緩緩退成金色的長發,他那張與獨孤九一模一樣的容顏,轉瞬變得不再相像。


    是另一張更加驚為天人的俊美臉龐。


    是白璃魄的臉。


    他真正的容貌。


    近乎神者的氣息自他流金的肢體發膚間洋溢。


    九尾與翱熾幾乎在同一時刻驚呼道:“你!你!你!”


    “我其實是白神璃魄的人形體。就和千目是一樣的存在。”


    “萬年前,我們四大神獸攪亂天地時,原本是我獨高一籌,可是我厭倦了無休無止的爭鬥,於是將自己殘忍好勝的一麵分割了出去,化作一朵蓮花藏在人間。”


    櫻祭夜聽至此處,不由插嘴道:“莫非連珠一直是你的一部分精神體?!那麽流雲之歌也全部來自於你的法力?”難怪結珠一出,其餘的法珠都被吸入。


    他不由皺緊眉頭,日有所思地摸了摸身上某個地方。


    獨孤斬月並不作答,而是繼續說道:“後來在混戰之中,因為缺少了殺伐之心,我的法力也受到很大限度,最後扯斷了九尾的一條尾巴墜落幽幽古國。”


    嘶


    神龍九尾大約是倒抽一口涼氣。


    獨孤斬月還繼續說:“為了不讓你們再找到我,我隻好藏起自己的真身,用九尾的斷尾造了一具肉身,與你們虛與委蛇。”


    話及此處,獨孤斬月不由怨恨道:“若不是九尾的尾巴太無能,我也不至於在蓮塚慘敗,與蟲兒和沉煙分離三年。”


    實在太恨,恨陰差陽錯,也恨自己的無能。


    “所以,你想用自己的真身來替蟲兒姐姐複活嗎?”翱熾最先反應過來,“那你快去吧,我替你斷後,若是臭老龍敢打擾你,我就咬斷他的全部尾巴!”


    櫻祭夜道:“我也同會召喚來魔族的勇士,大不了與九尾龍族拚殺一場!”


    此二句絕不是虛言,四破與諦知護著兩個孩子,“去吧!去吧!”


    獨孤九本被獨孤斬月的真實身份駭了一跳,見他欲走,不顧翱熾與魔族的警告,肅穆喊著:“小四,告訴我,水兒究竟在哪裏!”


    他等了這麽久,不過也是想要一個答案。


    他也想知道自己放在心上嗬護了一生的石頭,究竟能不能為他開過一次花。


    獨孤斬月道:“世界上本就沒有獨孤斬月,以後,我隻願做蟲兒一個人的白璃魄。”


    “我也永遠不可能告訴你善水究竟在哪裏?她若想留下,當初自然不必離開。”


    獨孤九聞言,頹敗地扶著龍角,孤獨如一座高山壓在肩頭,整個人瞬間萎縮了一截。


    “不可能,善水是愛我的,我可是龍尊啊,她不可能不愛我的……”他那癡癡傻傻的語態,已經近乎瘋癲。


    白璃魄一路乘風破浪,他的龍尾禦風,日行千裏,獨臂中緊攥著蟲兒化作的連珠,直奔向龍靈帝都之下的弓爾山。


    他手中藏有雛鴌砍刀,那是劈開弓爾山的一柄利器,而他的璃魄真身,也藏在山底深淵。


    “我會讓你擁有永生不死的身軀。”


    “我會陪著你永遠看朝升夕落,滄海桑田。”


    “我再也不會逼著你離開。”


    “我會對你每天說好多好多個我愛你,比你想要的還多。”


    蟲兒,蟲兒……


    蟲兒……


    十年後。


    此十年間,幽幽古國的格局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首先是人族的崛起,九尾龍族的三皇子伏逸公然背棄龍族皇室,率領人族的軍隊持續滋擾邊界。


    獨孤九早已看破一切浮華煙雲,帶著九尾雲遊四海,去尋找善水的下落,此舉導致龍族皇室權利中空,在雀靈韻的扶持之下,協助其子淺華登上龍帝寶座,再因朱雀鳳族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雀靈韻幾乎是撿了天大的便宜,著手執掌兩族政權,垂簾聽政。


    奈何人族天時地利人和,一路殺伐所向披靡,雀靈韻有野心但沒有帝王權謀,最終割了一小部分水草豐美之地給予伏逸,令他暫緩興兵,立地稱王之後韜光養晦,撫養子民。


    鬼族的境況卻是不容樂觀,因為傲狠的突然離世導致族內混戰,各方權閥都欲分一杯羹,最後搞得民不聊生,待近二年從傲狠的近親中選拔一個稚兒推舉為鬼帝,勉強穩定局勢,但國力也大不如從前。


    十年之內,幽幽古國算是勉強進入了互不打擾,但又互相提防的短暫和平期。


    一方麵還因為坊間有人傳言,其實是白神璃魄複蘇後一直在暗中衡協彼此的力量,維持著幽幽古國的各族平衡,不可能幫助任何一方稱霸,保護各族百姓免遭戰火塗炭。


    如是眾說紛紜。


    床幔之下,層層落如雲霞,躺著一具極其美豔的妖嬈身軀,通體裹著櫻粉色的紗,仿佛水中菡萏飽含雨露滋養。


    她的潔白手臂上吸附著一枚金甲子,透明的甲殼內已經吸飽了血汁,準備抽爪離開。


    白璃魄輕輕地將金甲子取了下來,蟲兒紅潤的口唇嚀唔了一聲,他立馬吻了上去,像是專用的止疼藥,蟲兒微皺的眉毛緩緩降低,露出淡然的笑意。


    “阿娘還好嗎?”站在一旁的沉煙與団子認真地打量著床榻上的蟲兒,沉煙已經十幾歲的小少年,自從四破將他與団子各歸各位之後,他隻能依靠蟲兒的火蓮之血來治療心頭的刀傷。


    他雖是少年,卻也知道對母親的抱歉,俊美的臉龐雖然青澀,也堆滿一些散淡的愁緒。


    白璃魄將金甲子安裝在沉煙的心口巨傷上,慈愛地撫摸兩個孩子的長發:“隻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你阿娘甘心供你一輩子血。但是你長大後可得好好孝順你阿娘哦。”


    擰一擰兒子挺翹的鼻子,“跟団子玩去吧。”


    兩個孩子禮貌道別,打打鬧鬧地出門玩去了。


    自白璃魄將自己的神獸真身提供給連珠,供她造出肉身。可能蟲兒冥冥中也著急救沉煙,赤焰火蓮一年便結出**,長出蟲兒的身軀。


    待第三年的時候,便已經有藥血來救自己的孩子。


    因為期間速度太快,蟲兒的連珠與璃魄真身融合得不夠完美,她的新生軀體不夠完美,不能在白晝的烈日和暴雨下抵抗。


    所以晚上夜光柔和的時候,她一骨碌從床上翻起來,嚷著要白璃魄帶她出門玩,還要吃好多好多宵夜。


    白璃魄早已溺愛無邊,帶著兩個小孩與一個大頑童往最熱鬧的市?步去,家中留下四破與諦知,一家人和和美美地出門去玩。


    才走了幾條街市。


    白璃魄就嗅到了不懷好意的氣息,朝跟蹤而來的二人道:“既然跟來了,就一起吧。”其實他一點也不想邀請對方,奈何在老婆麵前還是要大方一些的。


    但見櫻祭夜與千目笑眯眯地從暗影中鑽了出來,千目直接混進孩子堆裏,跟兩個小家夥迅速打打鬧鬧起來。


    櫻祭夜故意走在蟲兒一邊,被白璃魄生硬扯到自己身邊,隔著二人。


    小氣鬼。


    櫻祭夜酸溜溜地打量著恩愛的夫妻二人,不覺使點壞心眼道:“蟲兒,我這次來是討債的,你可是答應過下輩子要感謝我的,據我所知,這就是你的下輩子了吧?”


    白璃魄的眼神馬上要殺人。


    蟲兒感受到了丈夫的熱情注視,不由嗔道:“幾年不見你人,跑回來就跟我要好處,好處自然有啊。”撫摸自己的肚子道:“做我第二個孩子的幹爹如何?”


    櫻祭夜的表情瞬間就僵硬無比,顫抖著手指向白璃魄的臉:“蟲兒身體嬌弱,你居然如此禽獸,太不是人了。”


    白璃魄琥珀色的眸子稍顯得意:“為了防你,我不得不來啊。”獨臂摟著愛妻的軟腰,自是一番柔情蜜意。


    啊啊啊啊!


    不要曬幸福好不好!櫻祭夜的眼睛快要噴出洶洶怒火來了。


    恰好有個賣糖葫蘆的從附近經過,酸甜可口的果香與糖汁融合,散發出勾人的香意。


    蟲兒暗自吞吞口水。


    絕世好老公立馬明白了老婆的小心願,扯著櫻祭夜的衣領一起去買糖葫蘆,櫻祭夜倒腿著長腿,不停歡叫:“你你你,你做什麽啊,自己去買不就行了嘛!”


    白璃魄當然是不想把某人跟老婆單獨留下,太危險了。


    蟲兒有些乏累了,自行尋了一個石凳子正要坐下,驀地擁擠來了一大群人,如湍湍的水流將蟲兒的視線淹沒,就再也看不清另外兩具英俊瀟灑的身影。


    反而一個強壯的大漢,從單臂至腰間纏繞著七八圈水滴長鏈,隨著人群的方向眨眼離去。


    有些眼熟。


    蟲兒摸摸自己脖頸裏的水滴長鏈,問世間僅僅有一個人,她曾贈送過此鏈。


    會是小虎嗎?


    借著人頭攢動,有個戴著青銅突目麵具的綠衣男子,從滔滔不絕的人海中來,繼而往滾滾逝去的人潮中去,被擠來擠去的間隙,手中的藥籃子蹭過蟲兒躲不及的紗裙,留下一道淡淡的藥斑。


    身形俊偉的男子立馬放下手中藥籃,取出袖裏手帕朝蟲兒道歉:“對不住,對不住,弄髒姑娘精貴的衣服了。”忙要幫她擦拭。


    人微靠近,淡淡的藥香潛入夜風。


    “不必了,不是什麽珍貴衣服。”蟲兒禮貌製止,她以對方不會覺察的方式,微微打量了對方的垂眸,看得出男子長相頗美,偏長的睫毛刷刷地掃過青銅麵具,有些韻味深長。


    男子起身再道:“真是特別對不住了。”再三致歉,與蟲兒告聲再見,準備離去。


    蟲兒幽幽歎口氣道:“此生,我們恐怕不會再見,倒不如說一聲後會無期更好。”


    男子微頓了腳。


    蟲兒又道:“我的記憶力尤其出眾,換多少次肉身都還能記得一些,我曾在人族的地界見過你的,阿福。”


    男子扭了頭,露出青銅突目麵具可怖的巨目,像是瞪人。


    “人族興榮是件可喜可賀的事情,然而現在天下五族漸漸穩和,實在不宜興戰,我曾經幫助過人族立威,但不是永恒不變。現在我隻想過和平的日子,若誰敢挑釁這份穩定,我定不輕饒他。”


    “殺過一次的人,亦能殺無數次。”


    “不知道姑娘再說什麽瘋言瘋語,在下告退。”男子似有不快,離開得分外迅捷。


    “你聽得懂的,伏逸。”蟲兒十分確定對方的身份,幽幽歎口氣道,“或者,我也可以像小時候一樣,叫你藥奴。”


    你永遠以麵具示我,便是如此謹慎,卻也擋不住身上刻意流露的藥香,以及你泄露天機的流轉眼神。


    你想看我過得好不好。


    是的,我好極了。


    “蟲兒!”


    “蟲兒!”


    白璃魄與櫻祭夜一人抗一大串糖葫蘆,各自領著走散的三個調皮小朋友,氣喘籲籲地簇擁到蟲兒身邊。


    白璃魄將自己的糖葫蘆架子直接壓在櫻祭夜的肩膀上,主動纏著蟲兒的軟腰,一分憂心問:“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要不要為夫的抱你回去。”他看蟲兒修眉微蹙,擔心她極了。


    蟲兒笑看櫻祭夜板著臉,奶媽一樣帶著三個孩子擠在前麵,大膽地靠在白璃魄的胸口。


    “怎麽會不好呢,隻要你在身邊,處處都是晴天。”


    不由想起知命木的花瓣又綻放了一朵,她開始厭恨自己這具身體,什麽時候能融合完美。


    但是她有愛極了這具身體。


    這是小白用自己的命換給她的。


    白璃魄仿佛會讀心術,摟緊妻子的肩膀,輕柔細語道:“莫要怕,若是真不行了,九尾還有八條尾巴呢,夠我活得跟你一樣長長久久。”


    噗嗤!


    蟲兒笑軟了腰道:“確實不用擔心,我會把龍尾提前給你一條一條扯回來,助你再活五萬年。”


    “那我豈不是老頭子了。”


    “我就喜歡老頭子。”


    白璃魄溫柔地含住她的嘴唇,輕輕一嚐,果然能收到,比蜜甚甜。


    櫻祭夜不耐煩的聲音傳來道:“誰生的孩子誰自己哄,真當我是奶媽不成了?”


    噗嗤!


    親吻的二人漸漸分開。


    “那今晚回房,咱們再詳談。”白璃魄說著不害臊的話,拖緊蟲兒的手指,每一根,每一根,都絕不會從掌心滑脫。


    他們迎合著櫻祭夜的絮絮叨叨,在攢動不息的人頭中,與所有人談天說笑,往更熱鬧處走去。


    家人,朋友,愛恨,情仇,還有永無止境的和諧月光與和平中的萬家燈火。


    在幽幽古國中,交織成一副永生不會褪色的畫卷,蜿蜒綿長。


    【作者題外話】:謝謝親親們幾年的等待,無論誰都有了最終的歸宿。所以,祝蟲兒與白璃魄能恩愛百世,長長久久。祝看書的親們,開開心心,健健康康,愛你們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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