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碾麥場上的那個小姑娘,不是給她故事的七娘嗎?


    ……她怎麽也在這裏?


    趙媽媽並不知道知顏給秦夫人講故事的事情。


    見秦夫人一直盯著知顏看,她就湊到秦夫人耳邊說道:“夫人看的那個小姑娘叫陳七娘,是陳三娘的庶妹。”


    “她是陳家的女兒?”秦夫人這下更詫異了,怎麽也沒想到,那個天天跑到客舍裏麵給她講故事換吃食的小姑娘,居然是陳家的人。


    秦夫人心情複雜起來。


    然而這份複雜也隻持續了一會兒就平歇了。


    她的大半生都在生意場上麵,每天麵對的都是各種各樣的大狐狸小狐狸。


    一雙眼睛閱人無數,不說練成了一火眼金睛,但看人的本領還是有幾分的。


    她的經驗告訴她,那個天天給她講故事聽的小姑娘,雖然是陳家的人,但是身上並沒有陳家人的劣根性。


    趙媽媽可不知道這些,聽秦夫人這樣問,也隻當她是好奇,點頭說是,又補充了幾句。


    “不過陳七娘和她的姨娘,還有一個幼弟,已經從陳家分出去單過了。”


    “分家?”秦夫人第三次露出詫異之色,分家是兄弟間的事情,還沒有聽說庶女庶子也能被分出去單過的。


    她問道:“這家是誰提出要分的?”


    “是陳家的那個當家主母陳夫人。”


    趙媽媽就把自己打聽來的消息說給秦夫人聽。


    後者恍然大悟,冷笑道:“看來這位陳夫人,也不是什麽善茬,把人榨幹淨了,沒有了利用價值,就一腳把人娘三個踢出去。”


    絲毫沒有同族情誼在。


    簡直畜生不如。


    趙媽媽深以為然,然後又哼了一聲,將陳夫人“竹籃打水空歡喜一場,賠了夫又折兵”的事,也一並說與秦夫人。


    秦夫人聽後頓覺心情舒暢,她笑著點評:“所以說,人還是不能昧著良心做壞事,老天爺睜大眼睛看著呢。”


    “正是如此!”趙媽媽很解氣地笑了兩聲。


    主仆二人在這邊交談,盡管四周聲音嘈雜,但二人的交談聲,還是傳進了知顏的耳朵裏。


    她昨天沒有親自往秦家那邊跑,而是用了一點點小法力,給秦夫人編織了一場夢。


    夢境的內容就是陳三娘嫁進秦家後做過的那些惡事。


    秦夫人能以女流之身成為秦家的家主,一顆心都撲在了秦家上麵,肯定不允許夢裏的那些事情發生。


    瞧,秦夫人這不是親自過來了嗎?


    兩人的視線隔空對上。


    知顏朝秦夫人揚眉一笑,並沒有露出在這裏看見她的詫異之色。


    秦夫人同樣回給她一個微笑。


    不過陳三娘是背對著陳夫人而站的,所以她看不到秦夫人的笑,她隻看見了站在她對麵的知顏在笑。


    ……都這個時候了,小賤人竟然還笑得出來!


    陳三娘不想看到知顏笑,那笑太刺眼了,她瞧著就心裏不痛快。


    “七娘!”她聲音冷硬地開口,“看在我們姐妹一場的份上,你現在把食方交出來還來得及,你偷四叔公食方的事情,我們也可以當做沒發生過,不再追究你的責任了。”


    知顏本來不想跟她廢話。


    然而聽陳三娘說不再追究她的責任,她到了嘴邊的話又換了一句:“喲,陳姑娘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大度了?”


    陳三娘是什麽性子?


    那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


    她就是沒有過錯,陳三娘都要掘地三尺地挖她的過錯,挖不出來就給她編造空錯。


    這樣的陳三娘,能會對她大度?


    才怪。


    事出反常必有妖。


    知顏想看看陳三娘的妖是什麽。


    陳三娘心裏麵有自己的算計,她聽出了知顏話中的嘲諷,但是為了讓心中的計劃順利進行下去,她硬生生壓住了胸中的怒火。


    “七娘,現在我們雖然分家了,但你我好歹姐妹一場過,你年紀小,偶爾犯糊塗,做下些錯事,我能理解你,也能原諒你。”


    “但我害怕以後沒有人約束你,你的路會越走越歪。”


    她果真露出一副擔憂的模樣來。


    然後她歎出一口長氣,語重心長地對知顏說道:“母親說,女子嫁了人後,就能夠迅速的成熟起來,七娘,你還是嫁給李大哥吧。”


    知顏:“……”


    這就是陳三娘的妖??


    知顏愣怔了一瞬,不明白陳三娘為何如此熱衷於讓她嫁給李鰥夫。


    她抿唇不語,等著陳三娘繼續往下說。


    陳三娘:“李大哥的年齡雖然比你大了些,但是年齡大的人才更懂疼人啊。”


    “七娘,隻要你嫁給李大哥,你將來一定能過上好日子!”


    知顏望著語重心長,一副好心為她打算的陳三娘,她扯了下唇,眼底泛起冷笑。


    她似乎知道陳三娘為何如此熱衷於讓她嫁給李鰥夫了。


    因為話本子裏的劇情就是這樣安排的。


    陳三娘這是在走劇情。


    可惜,她這個執筆人在這裏,陳三娘想要走劇情,也要問問她願不願配合。


    “我嫁誰或者是不嫁誰,自有家中姨娘做主,陳姑娘就不必操心這些了。”


    她過來後,李鰥夫沒少幫她,並不像話本子寫的那般凶殘暴虐。


    知顏不想拿“既然李鰥夫這麽好,那你怎麽不嫁”的話去攻擊陳三娘。”


    李鰥夫就在人群中。


    說實話,他本來還挺緊張的。


    他自己是個什麽樣的人他心裏麵清楚得很。


    他配不上七娘妹子,七娘跟著他,那就是一朵鮮花插在了牛糞上麵。


    不然的話,他當初也不會出那麽高的聘禮。


    要知道,鄉下人娶媳婦,最多給個三五吊錢的聘禮。


    他卻是直接給了三十吊錢的高價聘禮。


    就因為知道自己配不上七娘妹子。


    李鰥夫緊張,是緊張知顏會不會拿他去回懟陳三娘。


    那樣他會很難堪的。


    好在知顏並沒有拿他說事。


    李鰥夫感激地望了知顏一眼,然後他梗起脖子,大聲對陳三娘喊道:“哎呀,真是沒想到呀,三娘妹子對我的評價竟然這麽高。”


    “不過我自己有幾斤幾兩,我心裏麵還是有譜的,我哪裏配得上七娘妹子啊。”


    “但是配三娘妹子你,那還是綽綽有餘的。”


    “三娘妹子,你不是很看好我嗎?不如你嫁給我吧。”


    四周頓時響起一陣哄笑聲。


    陳三娘萬萬沒想到,李鰥夫竟然這樣自作自踐自己去捧知顏。


    她又憤怒又不甘心,臉都漲紅了,哪裏還顧得上再和知顏上演姐妹情深的戲碼。


    再聽著四周飽含著譏諷的哄笑聲,陳三娘再也繃不住了,失控地喊道:“陳七娘,你簡直不知好歹!”


    “既然你這樣不知好歹,那就莫要怪我心狠了!”


    她站直了,臉上露出猙獰之色。


    “來吧,動手吧!”


    “等你一頭撞死後,我會讓人給你收屍的,不會讓你暴屍荒野!!!”


    秦夫人已經從村民的交談聲中知道了她們的賭約一事。


    包括那道食方。


    此刻再看看麵色猙獰的陳三娘,秦夫人心中厭惡她的同時,又忍不住在心裏麵為知顏擔心起來。


    請神明啊。


    神明哪是誰都能請的!


    ……不行,她得想辦法幫小姑娘一把!


    秦夫人心中的念頭還沒轉完,忽然聽見四周響起一片抽氣聲。


    接著就是嘩啦啦膝蓋跪地的聲音。


    四周村民全都跪了下去,腦門緊緊貼著地麵,別提多虔誠了。


    就連趙媽媽都跪了下去。


    秦夫人愣了一瞬,接著她忽然想到什麽,連忙朝碾穀場那邊望過去。


    這一看,她臉色也變了,震驚得瞪圓眼眸,接著也撲通跪下了下去。


    整個人憑空漂浮在半空中的陳三娘卻是滿臉驚恐之色,不敢置信地望著地上一大片或黑或白的後腦勺。


    神明真的來了!


    神明還把她托到了半空中!


    陳七娘那個小賤人居然真的把神明請來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陳三娘麵色煞白,眼睛一番就要暈厥。


    隻不過還沒等她閉上眼睛,那股托在她腳底的力道忽然消失了。


    她整個人就像一個被拋到半空中的重物,筆直地往下墜落。


    咚——


    強烈的劇痛蔓延全身,生生又把陳三娘從即將昏厥的邊緣地帶拉了回來。


    她一身骨頭險些摔散架,趴伏在地上,疼得整個人都變得猙獰扭曲。


    恍惚中聽見陳七娘說:“我請來了神明,神明按照用你說的方式證明了我的清白,陳三娘,你現在還敢說那道食方是我偷的嗎?”


    陳三娘哪裏還敢再說這話!


    而且就算她想狡辯,也沒有狡辯的機會。


    陳家四叔公跌跌撞撞地走到知顏麵前,往她麵前一跪,痛哭流涕地說出了實情。


    末了,他滿臉羞愧地說道:“三娘跟我許諾,說隻要我配合她汙蔑你是個賊,她就幫我照顧女兒,把我女兒帶到秦家去,以後在秦家那邊給我女兒找個好郎君……”


    “都是我豬油蒙了心,我不該聽信她的鬼話啊!”


    陳家四叔公說完,抬手就打自己的嘴巴子。


    知顏想到那本他昧下的食譜,本來不想理他。


    可當目光落在陳家四叔公斑白的頭發上,再看看他臉上深如鴻溝一般,每一條鴻溝裏麵都裝滿悲苦的褶子,知顏到底還是心軟了。


    她將陳家四叔公從地上拉起來。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也是為了你的女兒。”


    “隻望你以後不要再做這種事情了。”


    頓了頓,知顏又說了一句:“不是自己的東西,不要去貪,貪心惹禍端。”


    這個話本子世界中,因果報應在陳家四叔公身上體現的最淋漓盡致。


    天資聰穎,讀書用功,所有的努力付出也都得到了相應的回報。


    不出意外的話,陳家四叔公將來是要考取功名走仕途之路的。


    但他一時起了貪心,違背誓言,貪了死人的遺物,於是他的因果報應就來了,家中親人相繼意外離世,唯一的一個女兒還是個腦子不靈光的半傻。


    他自己的大好前程也全都毀了,從族裏人寄予厚望的存在,淪落到被族人厭棄排斥的存在。


    知顏說完,目光深深地看著麵前這位滿麵風霜的老人家。


    正痛哭流涕懺悔的陳家四叔公聞言怔愣住,他瞪大眼睛望著麵前的少女,一雙早就靈動不在,變得汙水般渾濁的老眼,直勾勾地盯著麵前的少女。


    那雙眼睛裏麵有震驚,有狐疑,有驚懼……最終所有情緒全都化成了恍然大悟。


    他哆嗦著嘴唇似乎想要說什麽,可到底什麽也沒說,他跪下來,跪在少女的腳下。


    像一個虔誠的信徒在跪拜他的神明。


    知顏將他扶起來,說了一句:“去吧,還來得及。”


    這句話隻有陳家四叔公一個人能聽得見,眾人什麽也聽不見,他們隻看見陳家四叔公被扶起來後,眼睛裏麵忽然迸發出駭人的光亮來,身上經年籠罩的死沉氣息消弭無形,整個人生動得好像又重新煥發出生機的枯木。


    陳家四叔公幾乎是飛奔著跑出家去。


    他收拾好包袱,揣著那本食譜,然後牽著自己的傻女兒,當天就離開了菩提村。


    陳家四叔公帶著女兒回了京城,又離開京城……碾轉兩年之久後,終於找到了食譜的後人。


    對方詫異地打量麵前衣衫襤褸的父女二人。


    “老人家,您是說,您找了我們兩年之久……可是我並不認識您啊。”


    陳家四叔公掏出了懷裏的食譜。


    對方接過來打開,看見上麵已故之人的名字,還有那熟悉的字體,他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這是我父親的字,是他老人家的字體……我不會認錯的……”中年男子喃喃自語。


    陳家四叔公說明自己的來意,然後跪下來認錯,乞求能得到他的原諒。


    中年男子抹幹淚,要將他扶起來。


    “老人家,當初要不是您找過去通知我們,我父親的遺體,怕是也沒那麽快返回家中去……快別說什麽原諒不原諒的話。”


    陳家四叔公不肯起來,他目光淒苦地望著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愣了愣,沉默半晌後,他忽然抬手打了陳家四叔公一巴掌。


    那一巴掌的力道很重,陳家四叔公的嘴角當即就有血漬滲出。


    然而陳家四叔公卻咧嘴笑了。


    他仿佛終於卸下了壓在身上的巨石,全身上下都是如釋重負的輕鬆。


    中年男子歎了聲氣,說:“老人家,我原諒你了,你起來吧。”


    末了,他又問:“老人家,接下來您有什麽打算?”


    陳家四叔公說他不想再返回族中去了,他打算帶著女兒找一個地方安家落戶。


    中年男子默了片刻後,提議:“我兒子阿望,跟他祖父一樣喜好美食,他開了一家酒樓,那裏正好缺一個廚師,您若願意的話,不如去他那裏指導一二?之後我會幫你們父女二人安排住處的。”


    陳家四叔公連連道謝,就這樣留了下來。


    之後沒幾天,他的傻女兒忽然發起了高熱,高熱退去後,傻女兒就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再不見半點昔日的呆傻。


    陳家四叔公的女兒後來嫁給了阿望,夫妻倆相親相愛,酒樓生意也越做越大,分號都開到京城去了。


    陳家四叔公在他八十大壽那天含笑而終。


    父女二人的事情很多年以後才傳到菩提村,傳到陳家族人的耳中去。


    窮困潦倒的陳家族人聽了父女二人的事跡後,又泛酸又眼紅。


    而現在,他們的眼睛也是紅的,隻不過是害怕地哭紅的。


    因為他們自認為自己觸怒了神明,於是紛紛開口大罵陳三娘,說他們是受了陳三娘的蒙騙,這才汙蔑知顏。


    都拚了命地想把自己摘洗幹淨。


    族人集體倒戈,事實又擺在眼前,陳三娘就是想狡辯都無門。


    她不甘心,紅著眼睛朝背叛了她的族人大吼:“你們這些叛徒,等我嫁到秦家後,有你們好受的!”


    可惜,她話音還沒落地,秦夫人站了出來,冷聲說道:“我是秦家的家主,我宣布,你和五公子的婚約,就此作廢!”


    “陳三娘,你品性惡劣,心術不正,我們秦家,斷不會迎娶你這樣的女子過門!”


    像一道驚雷砸下來,陳三娘呆愣住,反應過來後,她瘋魔了一般朝秦夫人撲過去。


    “不,不能這樣……秦夫人!您不能這樣對我啊!”


    秦夫人閃身避開,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望著她,冷笑道:“連自己的嫡親妹妹都陷害,你這樣的女人,比蛇蠍都不如。”


    扔下這話,秦夫人拂袖而去,陳三娘不死心地要去追,結果腳下忽然一個踉蹌摔倒在地,一頭撞在石頭上麵,腦袋上麵撞出一個雞蛋大的血窟窿。


    陳三娘暈死過去了。


    三天後才醒過來,醒來後人卻傻了,抱著一個話本子,見人就說世道亂了,世道不對,她是話本子裏麵的女主,她是皇上禦封的夫人……


    還把話本子翻開讓人看。


    可那話本子上麵一個字都沒有,就是空白的紙張。


    “你這話本字上沒有字,是空白的。”


    “胡說!怎麽沒有字!這上麵密密麻麻全都是字,是你眼瞎看不見!”


    陳三娘大喊大叫,更瘋了,捧著話本子爬到一個土坯上麵,扯著嗓子喊:“我的人生都在這個話本子上麵,我是話本子裏麵的女主,我要名揚天下,我以後肯定會名揚天下……你們給我等著,等我名揚天下了,我要把你們殺了,全都殺了……哈哈哈!”


    知顏不再理這個瘋了的人。


    她踩著陳三娘癲狂的大笑聲快步往家去。


    月姨娘和陳知渺母子倆坐在院子裏麵,陳知渺坐在石桌前臨摹三字經。


    他已經開蒙了,開蒙先生是沈宴辭找來的。


    老先生誇他是塊讀書的好料子,收他做了關門弟子。


    小家夥這會兒正在認真地寫大字。


    月姨娘在旁邊含笑看著他。


    院裏還有一個人,是消失了一個多月的沈宴辭。


    見知顏回來,三人都齊齊抬眸看她。


    知顏卻隻將目光落在沈宴辭的身上。


    沈宴辭含笑和她對視,隻是笑著笑著,他嘴角的笑意就凝固住了,搶在知顏身子軟倒之前,一把將她撈起來抱在懷裏。


    “七娘?七娘——”


    知顏看著他,嘴唇無聲蠕動:“照顧好他們,拜托了。”


    得到保證後,知顏放心地閉上眼睛。


    神識從肉體上飄出。


    知顏漂浮在半空中,對上陳七娘睜開的眼眸,她笑著朝這姑娘揮了揮手。


    還抱著陳七娘的沈宴辭忽有所感,他猛地抬眸往半空望去,卻隻看見一抹踩著祥雲飄然而去的背影。


    另一邊,陳三娘還站在小土坡上大喊大叫,忍來村民圍觀,陳夫人聽說後讓人過來將她綁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陳三娘死了的消息便在菩提村傳開了。


    陳夫人說她是上吊自殺。


    “她都傻了,咋還知道上吊自殺啊?”


    “自殺?哼,這種鬼話你也信,要我看啊,她肯定是被她娘吊死的。”


    “啊?也對,她那個娘可不是個善茬,心狠著呢。”


    流言四起。


    陳夫人哪怕是閉門不出,這些流言也跟見縫就鑽的風一樣往她耳朵眼裏麵鑽。


    就這樣煎熬了兩個月。


    某天中午,陳二叔的妻子林氏去找陳夫人,見她大中午的還躺著床上不動,林氏覺得奇怪,就推了她一把,結果這一推才發現,陳夫人的身子早就涼透了。


    繼陳三娘之後,陳夫人也死了。


    菩提村的村民對此沒什麽太大反應。


    “善惡有報,陳家的那些庶女都被她賣了,她做了那麽多惡事,死了也活該。”


    “所以說,做人還得有良心,不能幹那些昧著良心的惡事,不然的話早晚得報應。”


    村民議論幾聲後就將這事放下了,轉身投入他們自己的日子中去。


    在大家夥的一致提議下,陳七娘在村裏麵開了間豆腐作坊,菩提村的村民人人是老板,家家有分紅,生活一派欣欣向榮之勢。


    日子忙的很,哪有時間議論這些有的沒的無關瑣事啊。


    朝陽才剛剛升起來,菩提村的村民就踩著霞光,幹勁十足地奔著好日子去了。


    路上遇見一個穿著藍色衣裙的少女,大家都笑著跟她招呼。


    “七娘,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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