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湖麵上,夏宇龍腳下空空如也,祥雲已幻化無形。


    他調節氣息,蜻蜓點水般,又躍身而起,還未調整好姿態,國師第二波攻擊又猛烈襲來。


    二人又在空中拉開了生死纏鬥,時而越過了大殿金頂,時而遊走於碧湖之上,時而又飛奔在樓宇的青磚白瓦間。


    夏宇龍舞劍恰到好處,招招均能避其虛實,動作亦飄灑脫俗,猶如仙人逗寵。


    國師已窮盡了“鬼手拈花”、“睡魔探寶”、“利爪勾魂”、“妖女散花”、“醉仙三枯”等招式……


    為了不讓夏宇龍看出破綻,國師又將他先前使用的招式,疊加混雜使出。


    初始之時,夏宇龍被迷惑住了。


    特別是在“醉仙三枯”與“妖女散花”招式幻化過程中,國師竟能將身上妖氣完全掩飾,整個人看起來欲醉飄仙


    夏宇龍如墜入到恍夢中。


    眼見仙氣繚繞的白骨利爪,就要從他的喉嚨刺將進去,他才幡然醒悟。


    夢醒瞬間,他微微側了身子,利爪貼著他的皮肉擦過。


    幸得他避讓及時,否則真氣定被國師吸盡不可。


    幾個回合下來,夏宇龍看出了破綻。


    那便是,國師的陰虛之氣不足,肋下的“大包穴”暴露了出來。


    此穴位在足太陰脾經上,向上可直通百會穴,向下控製身體末端的尾關穴,乃調梳上氣,理通下氣的中樞要害穴。


    在金頂之上,夏宇龍毫不猶豫地刺出了神劍,直抵國師肋下。


    隻聽得哢嚓一聲清響,國師慘叫著落入了碧湖中,消失不見了。


    ……


    而在這邊,狼人仍與九命貓妖鬥得火熱。


    狼的本性,決定了他驍勇善戰的氣概,九命貓妖已被他死死纏住,難以脫身。


    兩人的速度快如風影,在半空中時隱時現,讓人目不暇接。


    打鬥的場麵驚心動魄,可完全與夏宇龍他們之間的纏鬥媲美。


    最讓狼人惱羞成怒的是,九命貓妖使出的陰界磷花。


    幽藍色花瓣自貓妖毛發間溢出,飄飄灑灑、煞是迷人,將狼人烏黑的毛發給點燃了。


    狼人雖為仙界靈獸,但在憤怒時,原始本性也暴露無遺,他齜牙咧嘴,雙眼泛紅,靈光爆閃,在磷火中嘶吼,直撲九命貓妖,奪其要害。


    為避其鋒芒,他隻能步步退讓,尋求反擊時機。


    是的,貓妖也有看家本領,他身體輕盈且幻化自如,時而成風、時而成煙、時而成霧、時而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你這廝躲得掉嗎?”


    狼人靈眼銳利,總能捕捉到貓妖的影子。


    但受困於身上的磷火,仙術也打了折扣不少。


    貓妖動作輕便快捷,總能避開他的攻擊。


    就這樣,兩人僵持了下來。


    狼人極不耐煩,喝道:“你這廝躲躲閃閃,算什麽東西?打不過就認輸算了!”


    九命貓妖使出了激將法,笑道:“我是有九條命的,你連我一條命都拿不下,你又拿什麽來和我鬥?”


    狼人不受激,他靜了心神,使出上乘的看家本領,仙氣四溢,將黏在身上的磷火往外推去,向四處飄散熄滅。


    二人你追我趕,在半空中周旋不停。


    九命貓妖有些力不從心了,屢遭狼人反殺,身上已有多處掛彩,陰之外溢,氣血逐漸虧損,再不掘墓補充,恐怕就得打回原形。


    國師節節敗退……


    九命貓妖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他決定放手一搏,走出了冒險一步。


    突然間,他那雙幽藍深邃的駝鈴眼,變得可怕起來。


    詭異的暗波,自眼中溢出,攪動前方的空氣,竟是那樣的攝人心魄。


    狼人的目光與之交接時,陣陣寒顫自眼中滌蕩,傳遍全身。


    是的,他產生了可怕的幻覺,一時間,分不清東西南北了,墜入了母親和自家兄弟慘遭屠戮的噩夢中。


    趁此時機,九命貓妖刺出利爪……


    “呲!”


    “啊!”


    狼人被刺穿腹部。


    真氣自腳下奔瀉,他自半空中墜落,與國師一前一後掉入了碧湖中。


    ……


    此時,白高也沒閑著,他率領部分捕快和禁衛軍,在城中大肆搜捕起來,誓要將國師的餘枝全部清除,斬殺殆盡。


    圍觀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


    白高走在前邊,高舉手中利劍,喊道:“無關者,都給我全部撤離,免得誤抓、誤傷、誤殺,毀了古國名聲!”


    成王敗寇,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用在何時何地皆精準。


    見國師大勢已去,小嘍囉們擔心被牽連,便紛紛倒戈,跟隨在了白高身後。


    白高春風得意,臉上洋溢出燦爛的笑容。


    他做夢也未曾想到,竟有這麽多人追隨於他,他再次風光了一回。


    第一次風光,是被姐夫封為全國捕頭,人山人海、鑼鼓喧天。


    這一次,在眾人麵前,他也賺足了麵子,一路上,城中百姓夾道歡迎,有幾個花癡還上前來“抱抱”、“親親”。


    白高有了更堅定更宏偉的追求,


    是的,他要誓死追隨夏宇龍,“打三界!”


    來到水門橋邊,白高的追隨者已不計其數,放眼望去,全是人頭,大約有上萬人。


    才剛踏上橋,便與國師的“餘枝”遭遇了。


    這些“餘枝”大約有六千人,是國師麾下的走狗,全是一些精壯男子。


    他們本想去替國師解圍,卻被白高攔住了去路,雙方勢均力敵,一碰麵就兵戎相見。


    白高身材高大魁梧,能一抵四,他興致勃勃,衝在最前邊,手中的利刃如割韭菜,將對方頻頻撂倒。


    經過奮力苦戰,“餘枝”已被壓了回去。


    “還有誰不怕死的,都給我前來送死……”


    話說間,他手起刀落,又將對方七個人頭一齊砍下。


    他一馬當先,對待敵人從不心慈手軟,殺人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臉上全是飛濺的血液。


    “不要再殺了,我們害怕!”


    對方心驚膽戰,一些人已丟盔棄甲,高高舉起了雙手。


    不過,也還有很多負隅頑抗的,衝在最前邊的,均被白高和隨從斬殺,掉進了碧湖中。


    血液染紅水麵,屍體四處漂浮。


    白高一躍而起,站在橋墩上……


    高舉劍,扯著嗓子喊道:“就地伏法者,可饒性命,頑抗者,殺無赦……”


    他慷慨激昂,吧嗒吧嗒起來:“你們想想,給妖師賣命值得嗎?你們上有老下有小,作為家中頂梁柱,不為自己著想,難道不為家人著想嗎?都是同根生,何必要大動幹戈、血流成河呢!”


    他自認為,說話鏗鏘有力,極具煽動性。


    還真收到了效果,識時務者,都將手中的利刃扔進了湖中。


    “不打了,沒意思!”


    還有人應和道:“捕頭說得沒錯兒,妖師本是外來人,我們何必要受製於他,為他白白丟了性命,我認為不值!”


    “沒錯兒,妖師已成為古國公敵,人人得而誅之!”


    “原來我們都看瞎了眼,他不配成為古國的國師,今後不會再與這廝同流合汙了,隻要捕頭一聲令下,我們便攻進他的乾坤殿!”


    “對,事不宜遲,得鏟除他的老巢,讓他再無立足之地。”


    “我也讚同!”


    “我也同意!”


    現場熱血沸騰,炸開了鍋。


    但仍有百餘人執迷不悟,在做垂死的掙紮。


    為將古國據為己有,國師已在秘密行動,要將忠實他的衛士妖魔化。


    這百餘人已被妖魔化,不然不會飛蛾撲火!


    讓白貴妃寢食難安的,就是這件事情,她已下定決心,鏟除這大魔頭。


    經過一場血腥的鏖戰,被妖魔化的這百餘人,已被團團圍住。


    這百餘人的心魂,無時無刻不被國師的妖術控製著。


    這是一種遁入魔道的詛咒,也是走向自取滅亡的封印。


    他們的命運,被國師的妖法死死地拽住了,掉進了無底的深淵中。


    心裏極其陰暗,見不到陽光,千萬匹快馬都拉不回頭。


    這些人眼看突圍無望,在妖法的召喚和驅使下,紛紛咬舌自盡。


    血液流出,幽藍色磷火,在他們口中爆燃,隨後竄至全身。


    眾人嚇壞了。


    更為恐懼的是,這些人嘶吼著,一起撲了上來。


    水門橋上亂作一團,哀嚎聲不絕於耳。


    有的被磷火活活燒死,變成了白骨,有的跳進了湖中,掙紮片刻後,沉入了湖底。


    水性稍好的,拚命往岸邊遊去,遊著遊著被水下力量拖拽,消失在了湖麵上。


    待磷火燃燒殆盡,白高這邊的人,也折損了大半。


    放眼望去,水門橋上堆滿了白骨,慘狀不忍直視。


    白高咬著牙,罵道:“他娘的,此妖不除,我白高誓不為人!”


    說著,他向夏宇龍看去……


    此時,夏宇龍正提劍飛走於湖麵上,尋找國師下落。


    一根根白骨從湖底浮出。


    眨眼之間,整個湖麵上已是白骨累累,猶如人間地獄。


    原來,沉入湖底的那些人,都被國師吸幹了陽氣,吃光了血肉。


    夏宇龍怒了,本想一劍將湖水劈開,但擔心湖水泛起,淹沒整個古城,讓很多人流離失所。


    他氣沉丹田,使出閉氣功,欲要鑽進水中,與國師做最後一搏。


    就在此時,水門橋下的湖麵上漣漪激蕩,一個巨大的漩渦已然成形,所有白骨被卷進了漩渦中。


    緊接著,整個湖麵沸騰不止,猶如烈火上的滾水。


    “砰!”


    這聲巨響落幕,自漩渦深處,濺爆出了十餘丈高的水花,水花深處出現兩道黑影。


    夏宇龍定睛一看,正是狼人和國師。


    國師魔叫不止,其頸部已被狼人死死咬住,


    “你這惡狼,去死吧!”


    他伸出白骨利爪,直刺狼人右肋。


    “啊!”


    慘痛之餘,狼人已分身四人,又死死地咬在了國師的臀部、腹部和大腿上。


    四個狼人一齊發力,不顧一切地撕咬,再不逃離,將本扯成碎片。


    “你這惡狼,好不陰險狠毒!”


    國師幻化妖煙,使出一招金蟬脫殼,甩開了狼人的圍捕,眨眼工夫,他已站在了金頂之上。


    狼人的兩條肋骨,已被國師利爪斬斷,傷口處血流不止。


    他逼出仙氣,將肋骨接上,但元氣已耗去大半。


    九命貓妖亦從湖中竄出,他幻化成風,向狼人爪將而來。


    半空中,兩人在又纏鬥在了一起。


    國師見大勢已去,頗為頹喪,使出最上乘看家本領“隔空招魂術”,想讓整個古國與他一起陪葬。


    “你們全都去死吧,魔闌啦……”


    他默念咒語,在金頂上揮舞著白骨利爪,跳起了妖嬈的鬼舞步。


    頃刻間,四海瘴氣受了妖術感召,化作黑壓壓的烏雲,從四麵八方狂卷而來。


    千萬隻妖頭飛獸破雲而出,如潮水般湧向地麵的人群,人們驚叫著四下逃竄,整座城市,陷入了一片恐慌。


    靈山上那可怕的一幕,夏宇龍還記憶猶新。


    如果不及時製止陰山老妖暴行,整個城市將屍橫遍野,阿昌古國也將不國。


    他想起了瞎眼婆婆“狂掃清風”招式,結合天劍心決,他又進一步道悟。


    隻聽得他大喊一聲:“一掃朗乾坤!”


    情急之下,他還未來得及調息真氣,便將所有的內力往神劍上推去,已完全超出了洪荒極致。


    神劍掃出,劍氣化作千萬條青龍,向那鋪天蓋地的飛獸狂卷而去。


    飛獸被萬龍吞噬,汙濁瘴煙之氣被一掃而光,天空又變回了清朗之色。


    國師自信滿滿,頭顱高昂,閉著雙眼,還沉寂在鬼舞步中。


    夏宇龍乘勢而上,劍尖直指國師天靈蓋。


    隻聽得“哐當”一聲清響,國師臉上的金色麵罩被削成了兩瓣,一張骷髏臉露了出來。


    “啊!”


    國師先是一愣,緊接著便俯身跪地,慌慌張張地四下尋找那金色麵罩。


    他那雙白骨大手顫抖不已,將其中一瓣麵罩捧起……


    自言問道:“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難道我連一個毛頭小子都打不過了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金頂之上,夏宇龍跨出一步,刺出手中神劍,直抵國師胸膛……


    說道:“陰山老妖,果然是你,你作惡多端,殘害了多少蒼生,今天若不收你,天理難容……”


    話說間,他隻感覺胸中一陣悶痛,口中有暖流湧出,沿著口角絲線般向下流淌。


    是的,他流血了,方才是他心太急,導致全身氣血紊亂。


    看著神龍斬魔劍,陰山老妖全身哆嗦不止。


    他在心中哀歎道:“太慘了,看來今日真要命喪於此了,隻怪自己技不如人啊!”


    當看到夏宇龍口中流血時,陰山老妖開心到了極點。


    但他故作關心,問道:“你……你也受傷了嗎,不礙事吧?”


    他目不轉睛,觀察夏宇龍的一舉一動,隨時想奪取他腰間的渡劫瓶。


    夏宇龍暗自納氣,氣血很快暢通,所幸沒有傷到根魂。


    他冷哼一聲,道:“陰山老妖,你別再假惺惺地了,今天我不會殺你,但我也不會再允許你胡作非為!”


    陰山老妖輕歎一聲,道:“熱臉貼了冷屁股,你是人我為妖,妖說的話人又豈會當一回事,方才你使出的那一招,是在魔宗劍道上提煉升華而來,你定是得到了冥界高手的指點,年輕人,你前途一片大好啊,日後必將成為三界之主!”


    此番話說得誠懇動聽,意在博取夏宇龍最後的同情和寬恕,另外,他也在拖延時間,蓄積力量,做最後一搏。


    夏宇龍並不為之所動,這類的嘴臉,他是見得多了。


    藍色精靈就是很好的例子,他不會再讓悲劇重演,他一言不發,迅速取下了腰間的渡劫瓶。


    這也正是陰山老妖最害怕看到的。


    “啊!”


    他心中暗暗叫苦,默念道:“渡劫輪回轉千年,茫茫苦海道無邊,囚籠悲夢終成空,修仙之路難登天!”


    “少俠!”他跪地求饒,又是磕頭又是作揖,“求求少俠放過我吧,我苦於為妖,一心想修煉成仙,隻是方式方法欠妥,今後我以善為念,不再胡作非為了。”


    說著,他又磕了幾個響頭。


    陰山老妖的狼狽樣,讓眾人吃了一顆定心丸。


    這妖已是強弩之末,掀不起什麽大風大浪了。


    地麵上一片嘩然,人們已毫無顧忌,不留情麵地指責起陰山老妖來。


    人群中,有人高聲喊道:“原來這國師是一具白骨啊,長得這麽難看,真是醜八怪一個!”


    有人罵道:“妖孽,你害死了我們這麽多人,你不得好死。”


    也有人笑著罵道:“買溝子的,這回你死不死!”


    還有人哭著罵道:“你這喪良心的狗東西,我兒子才十二歲,就被你給害死了,你還我兒子命來!”


    陰山老妖頓了片刻,仰天狂笑幾聲……


    看著夏宇龍說道:“莫問今日誰英雄,五百年後看關山,今天輸給你,我認了,好小子,你快動手吧!”


    “我並非取你性命,我隻想讓你改邪歸正。”夏宇龍舉起了渡劫瓶子。


    陰山老妖生無可戀,絕望地低下了頭。


    突然間,隻見一個白影爆閃,來到了夏宇龍身後,速度快如一道閃電。


    “啪!”


    夏宇龍被白影擊中,向右傾倒,撞在了金頂的尖塔上。


    他迅速起身,隻見一個白衣女子,攜著陰山老妖往西邊幻化而去了。


    “妖孽,休要逃走!”


    夏宇龍再次舉起渡劫瓶。


    白衣女子轉過頭來,看著夏宇龍……


    微微一笑,說道:“哥哥,你何必要這麽冷酷無情,一定要趕盡殺絕嗎?”


    “啊,仙兒,你肯叫我哥哥了麽?”


    夏宇龍驚喜交加,眼眶裏噙滿了熱淚。


    他收回了渡劫瓶,心中隻感覺既淒涼又悲痛,血液自口中再次湧出。


    他單膝跪地,又失聲喊道:“仙兒,你怎麽這麽傻啊!”


    九命貓妖見主人已被救走,他極快脫身,放棄了與狼人的打鬥,追隨陰山老妖而去了。


    夏宇龍舉起瓶子,想將貓妖收入瓶中,佛光自瓶口射出,照到了九命貓妖身上。


    “啊!”


    貓妖發出一聲慘叫,一貓形幻影自他身上溢出,波卷入了渡劫瓶裏。


    “啊!”


    貓妖再次發出一聲慘叫,奮力地展開雙臂向前飛去,掙脫了渡劫瓶的束縛後,他幻化成煙,消失在了遙遠的西方。


    狼人來到夏宇龍身邊,一把將他扶起,問道:“主人,那白衣女子是仙姐嗎?”


    夏宇龍滿眼熱淚,凝視著前方,點頭說道:“我聽見仙兒叫我哥哥了,她……她……不要叫我趕盡殺絕!”


    此刻,他的心中很是焦慮,拿不住陰山老妖,日後又將多了一個勁敵。


    看來,仙兒已經真正遁入了魔道,今後怕是要與她為敵了,無論如何,也得將仙兒從魔窟裏救出來,不能讓她越陷越深啊。


    “他娘的,動作都給我快點!”


    忽然,捕牢門口有喝罵聲傳來。


    夏宇龍和狼人循聲望去……


    白高的心腹快刀手呂梁成,正押著二十個禁衛軍走下了刑場,往捕牢大門走去。


    這二十個禁衛軍,是陰山老妖剛剛培養的貼身侍衛,深受妖術侵蝕,對老妖忠心耿耿,幹了不少壞事。


    還好他們的心智並未完全被妖術控製。


    方才在與陰山老妖打鬥時,白貴妃已向他們施了法術,他們倒在後殿昏昏欲睡,完全不知道外邊的事情。


    白貴妃賞識他們個個身懷絕技,不忍心痛下殺手,給了他們贖罪的機會,決定把他們打入捕牢,先去妖魔化,看往後的情形再做定奪。


    “白大哥,我不能再等了!”


    夏宇龍飛身而起,領著狼人向西邊追攆而去。


    “喂,好兄弟,你說話明白些?”


    白高慌了神,在捕房尋得一匹快馬,很快便出了城,馬兒一路向西,進入了茫茫大漠。


    在一望無際的黃沙中,奔得一炷香工夫,隻見前方沙塵滾滾,急促的兵刃交接聲隨之傳來。


    隱隱看見,塵土飛揚中有人影在閃動,由於風沙太大,並不知是何人在打鬥。


    白高遲疑之際,在風沙深處,傳來了粗莽,且帶著魔性的喝罵聲……


    “他娘的,你們這些難纏的黑衣幽靈,今天就讓老子殺個痛快!”


    兵刃交接聲此起彼伏,一道道陰陽之光,在風沙中爆閃。


    白高心下大喜,策馬一頭紮進了風沙裏,舉著手中的利劍喊道:“我白某人來也!”


    對於在大漠上長大的白高來說,風沙中對敵,他自認為是最在行的。


    隻要有黑影出現在身旁,揮劍砍刺就對了,其實,話說得難聽些,這也是他第一次在沙漠裏作戰。


    白高熱血沸騰,唰唰兩劍,便撂倒了幾個黑影。


    就在他誌德滿滿時,身下的坐騎突然遁落,出於本能反應,他向前翻滾而去。


    待爬起身來時,那匹快馬已倒在了血泊中,前邊的兩腿被利刃削了去。


    白高怒不可遏,使出家傳劍法“亂中求勝”。


    劍刃掃過,展現扇形劍光,身前後背均能顧及,眨眼之間,他的身體已被劍花包裹,招式之快,令人咋舌。


    不多時,便將圍攏而來的黑影斬殺殆盡。


    但白高急於殺敵,向前跨出一大步時,卻踩中了流沙,在撲倒瞬間,他出手迅速,本能地向前方拽去。


    一道巨大的黑影落入了他左手。


    唰的一聲,那黑影的襠部被扯爛了,這不經意的動作,讓他與死神擦肩而過。


    他被黑影從流沙的旋渦中拖了出來,由於風沙太大,看不清黑影是誰。


    “啊,是黑衣人!”


    白高欲要舉劍刺出……


    卻聽見那黑影提聲罵道:“你他娘的,打不過就認輸嘛,使出這等下三濫手法,算什麽英雄好漢,搞得老子春光乍泄!”


    白高紅著臉道:“對……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要脫你褲子的。”


    “娘的,我砍死你!”


    話畢,兩把明晃晃的板斧,已向白高身上劈了過來。


    白高又驚又駭,在柔軟的沙灘上連連翻滾。


    板斧起起落落,將一波波黃土帶了出來,約有幾丈之高。


    白高被嗆得不行,他再次使出家傳劍法,卻被強大的魔幻暗波給壓了回來。


    畢竟,他家的祖傳劍法隻注重招式,為單純的武家絕學,缺少了天地靈氣。


    但他的努力,贏得了喘息的機會。


    他高聲喊道:“死胖子,我是你白大哥,你真想要我命嗎?”


    “什麽,你這廝臭不要臉,是啥時候混進來的?老子差點要了你的命!”


    大胡子又怒轉喜,嘴上卻不饒人。


    他哭笑不得,凝視白高片刻,又怨聲嗔道:“你他奶奶的大高個兒,咋就不長眼睛,把我褲子給扯破了,你是想吃我的屎嗎,還是屁?”


    二人話不多說,相互攙扶了一把,又投入了與黑衣人的廝殺中。


    一頓飯時間過去,滿天的黃沙逐漸消散,六個人的身影顯露了出來。


    那群黑衣人卻幻化成煙,消散得無影無蹤了。


    大胡子提著被扯爛的褲子,看向了夏宇龍……


    笑道:“好兄弟,我就知道,你會往這邊來的,昨夜出門,怎不打一聲招呼就走嘛,害得我們好找啊!”


    原來,大胡子在城中四下尋找夏宇龍時,城堡那邊炸開了鍋。


    金頂之上,夏宇龍與瘦骨男子鬥得正酣,內行人都看得出,瘦骨男子很快要敗下陣來了。


    大胡子斷定,瘦骨男子定會往西方逃去,於是領著黃玉和大魔出了城,來到大漠邊上等候。


    夏宇龍和狼人往大漠深處追去時,大胡子他們也跟了上去。


    在大漠裏,卻與一群黑衣人遭遇了,為陰山老妖逃跑騰出了時間。


    待擊退黑衣人,陰山老妖早已不見了蹤影。


    經過一番纏鬥,大夥兒都有些疲憊了,六人就地休整。


    狼人看著夏宇龍,憤憤地道:“主人,仙姐有意牽製我們,她真要與我們為敵了,那老妖受了傷,一時半會兒恐怕是找不到他的了!”


    夏宇龍眉頭微皺,一言不發,望向了茫茫大漠。


    心中哀歎道:“這大漠一片荒寂,莫非他們真往魔山去了嗎?也不知仙兒是如何用意,陰山老妖可是殺死爺爺的仇人啊……”


    思索間,他展開了東土地圖,仔細地觀察起來。


    黃玉將發簪魔劍幻化針線,為大胡子縫補被扯爛的褲子。


    她叫大胡子把褲子脫下來,一針一線精心縫補。


    但大胡子害羞,再次擔心春光乍泄,死活不肯。


    黃玉拿他毫無辦法,隻得小心翼翼,貼著他那粗糙的皮膚,緩緩落針了。


    被扯爛褲子一事,大胡子仍耿耿於懷,就為這一抓,他為白高起了個響亮的名字,“抓屁手”。


    “喂,我說,抓屁手”他斜著眼,向白高看去,“你這一手,如果用在哪個娘們身上,怕是早被大卸八塊了,還好碰到了我這類善良的人……”


    說到這裏,他嘿嘿笑了,哼了一聲,“反正我不與你計較,你那扇子招式,雖然有些功底,但隻算得上花拳繡腿,論起威力,我就不敢恭維啊!”


    白高自知失禮,不再作爭辯。


    他隻得點頭,連連稱“是”,如果他有理在先,非得靠三寸不爛之舌,將對方說得服服貼貼不可。


    “嘿嘿!”大胡子壞壞一笑,眨了眨牛眼,看著白高問道,“唉,我說白大哥,你可有碰過女人的屁股,用你們這邊的話說,就是勾子?”


    說著,他哈哈哈地大笑起來。


    這突如其來的追問,難到了白高,他又羞又愧。


    年近四十的人了,卻還沒碰過女人,這上半輩子,都把青春獻給了捕快事業。


    這捕快的活兒,他不怎麽喜歡,甚至有些厭惡,活得夠窩囊的了。


    他輕歎一聲,把頭低了下去,是的,這正是他的軟肋,死胖子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黃玉一邊拽著針線,一邊嗔道:“哎呀,胡大哥,有沒有一句正經話了,勾子那是罵人的話啊!”


    說著,她向白高看了去,本想說些話來安慰他……


    卻見白高嘴角一咧,臉上掛起了不懷好意的笑。


    黃玉打了個冷噤,心道:“咦,也不是什麽好東西!”她搖了搖頭,閉口不說話了。


    趁著興致,白高對勾子發表了自己獨特的看法。


    “此溝非彼勾,乃兩座高山夾一深穀,山越高,穀也越深、越神秘,穀底森林越茂密,泉水清澈,環境清幽,乍眼一看時,哎呦呦,深穀夾一清碧,你縱身一躍,墜入了愛的死亡陷阱!”


    大魔怪切了一聲,道:“什麽亂七八糟的,都是些什麽人?”


    大胡子卻笑得合不攏嘴,說道:“厲害厲害,白大哥比我有學識多了,分析得如此透徹。”


    白高受不住誇,更得意忘形了,他清了清嗓子,欲要再進一步表達對深穀的看法。


    黃玉看不過去,用針猛地紮了大胡子的屁股。


    “哎呦!”大胡子跳將起來,喊道,“你輕點不行嗎?疼死我了!”


    “啪!”


    黃玉一掌打在了大胡子的屁股上,“你們閑得無聊,這鉤子是隨便拿來亂說的嗎?”


    說著,她又用針紮了大胡子屁股數下。


    大胡子疼得全身哆嗦,搓著疼痛處,接連求饒。


    黃玉無奈地搖了搖頭,說道:“行了,別再裝了,這點疼對你來說算不什麽,褲子縫好了,今後再有十個白大哥,也扯不壞了!”


    “我……我……不……是故意,哦,不對,我……不是有意的!”


    白高臉上一片緋紅,語無倫次地吐出這句話來。


    大胡子轉過身子,一把將黃玉摟了過來……


    在她右邊臉頰上,獻了個香吻,笑道:“知我者夫人也,貼心者夫人也。”


    說著,他又想在黃玉額頭上留下重重一吻。


    黃玉將他推開了,紅著臉,嗔道:“這裏這麽多人,全是自家兄弟,你不害臊嗎?”


    “我就要!”


    大胡子還真不害臊,想霸王硬上弓。


    “老娘可不是好惹的!”


    黃玉怒了,一把將他雙耳提起。


    大胡子吃痛,連連求饒,說道:“哎呦,夫人,輕點,給丈夫一些麵子嘛!”


    黃玉不依不饒,雙手來回搓捏,直到到大胡子耳紅臉燙,才罷了手。


    二人的打情罵俏,看得白高心花怒放,他流了一嘴的哈達子。


    這也萌生了他找老婆的想法。


    “唉!”


    他不得不再次感慨,這二十幾年的大好時光,白白用在查辦案件上了。


    不僅沒有幹出驚天地泣鬼神的偉業,個人感情上,更勝是一張沒有汙點的白紙。


    而最看不慣的,要數大魔怪了,他獨自坐在不遠處的小山包上,擦拭著帶血的傷口……


    心中罵道:“呸,你奪人所愛,算什麽大哥,總有一天我會打敗你,奪回我的女人。”


    他內心深處是痛苦的、掙紮的、呐喊的,但卻也是無可奈何的。


    是啊,自己一生苦苦追求的,別人卻輕而易舉地得到,這究竟是哪裏出了問題?


    他將失落的眼神轉向了茫茫大漠,模糊的雙眼,最終落在了夏宇龍和狼人身上。


    夏宇龍越是焦急,羅盤上懸浮的東土地圖,越是混沌不開。


    他氣沉丹田,調息片刻,東土地圖逐漸明朗起來。


    在地圖上,他往西北方向找尋,隻見在大漠深處,點綴著星羅棋布的綠洲。


    雖然比不上中原的綠色盎然,但也顯示出了不一樣的生機。


    令夏宇龍感到驚奇的是,綠洲上妖邪之氣縱橫,與大漠上綠色生機,是那樣的格格不入。


    令夏宇龍更為驚奇的是,在眾多綠洲的中央,有一大片水草豐茂的綠洲,並未被妖邪之氣玷汙。


    那是一片極為純潔的聖土,聖土中間,矗立著兩座山峰。


    左邊的那座山巔上,懸掛著一輪純白的碧玉,這便是太空的圓月。


    右邊的那座山巔上白雪皚皚,積雪深處,泛出了古銅色的金光。


    夏宇龍心中一驚,莫非這便是芯兒說的西丹古國嗎?


    他再往西邊看去時,便是一片黑壓壓的異度空間,上邊覆蓋著黑壓壓的雲層。


    雲層重壓之下,一片漆黑,什麽也看不見了。


    他將目光移回,隻見有三道邪惡幻影,在這片聖潔的綠洲中一閃而過,便不見了蹤影。


    “啊,是的,我知道他們逃到哪兒去了!”


    夏宇龍十分高興,喊出了聲。


    他環視在座的,“他們已逃到了前邊的綠洲中,在他們進入異度空間之前,我們得盡快找到他們。”


    “主人,事不宜遲,我們得趕路了!”


    “我也去,我要問老妖,是如何控製我姐夫的?”


    “三弟,你說,這回大哥的決定對嗎?”


    “你大哥又胡說了,這是嫂子的決定!”


    說話的工夫尖,夏宇龍已領著大夥兒,奔出了好長一段距離。


    在遠處看去,隻見有六道煙塵在大漠中翻滾,可見他們速度之快。


    白高的腿最長,也會些輕功,但他隻是血肉之軀,並未進入渡劫修煉之境,疾步行走了三炷香後,他有些吃不消了。


    兩隻腳底板已磨出了血泡。


    為了不耽擱時間,大魔怪和狼人攙扶著他行走,要不是有白高拖累,夏宇龍他們早就使出了飛身術。


    又過得兩炷香時間,前方一座巨大的夯土城牆,逐漸進入了夏宇龍他們的視野。


    城牆呈南北走向,兩邊均望不到頭。


    遠遠看去,在城牆的頂部和底部,均有人頭攢動。


    這些人像是勞工,在壘砌和加固城牆。


    天空中的飛鳥,來到城牆上空,像是碰到了什麽可怕的事物,都驚叫著折返而回了。


    半炷香時間過去,夏宇龍一行六人,來到了土城牆腳下。


    土城牆高大無比,猶如一座巨大的山脈,聳入天際。


    城牆呈梯形狀,下邊的地基巨大,上邊逐漸向內傾斜。


    但牆麵光滑如洗,毫無攀援之處,儼然就是一麵絕壁,南北方向也不知延伸至何處?


    說來怪異,此牆在東土地圖上也沒有顯現出來。


    夏宇龍目測了土城牆高度,從底部到頂端,怕是有幾丈高距離,比一座大山還高。


    如果不小心從上邊跌落,定會摔得粉身碎骨。


    是的,正如先前所料,巨牆上下,全是些勞作的人。


    這些勞工看起來有四十多歲的年紀。


    他們一個個力大無比,全都打著赤膊,身上的肌肉棱角分明,皮膚呈古銅色。


    豆大的汗珠,順著爆凸的青筋,往下流淌,給人視覺上的震撼。


    勞工們三人一組,手持青銅鏟子,專心致誌地將腳下沙土,鏟進一個巨大的籮筐裏。


    待沙土填滿籮筐,靠近牆邊的那人,扯了扯係在籮筐上的繩索。


    牆頂上二十人一組,一起拖拽繩索……


    幾個喘氣的功夫,籮筐已被提了上去,過得半晌,便垂直墜落,回到了地麵。


    隨後,牆頂上傳來了“砰砰”聲,另二十人高舉巨大的擊錘,將鬆土夯實、壓緊。


    這些數不盡的勞工,就這樣重複著手裏的活兒,完全沒有理會夏宇龍他們的到來。


    夏宇龍環顧四周,心下尋思道:“他們如此費心,莫非想以此牆抵擋天魔戰神的進攻?他們究竟是誰?又聽令於誰?他們會不會是被流放的囚徒?”


    種種疑問縈繞在夏宇龍心頭。


    突然間,他通天開眼,竟看到了部分勞工身上飄逸著仙氣。


    他又驚又奇,更加摸不著頭腦了。


    放眼望向城牆兩邊,勞工不計其數,密密麻麻的,亦是看不到頭。


    夏宇龍大膽猜測,能有如此龐大的隊伍,而且還自帶仙氣兒,應是鎮守此地的天兵天將。


    大胡子等其餘人也被高牆給震撼到了。


    白高見的世不多,更是發出了嘖嘖的讚歎聲……


    撇著嘴,頗為自豪地道:“真他娘的高,真他娘的大,你們有誰見過?我們大漠中有這樣的高牆!”


    此時,土城牆上傳來了悉悉索索的響聲,聲音雖不及雷鳴這般震耳。


    但卻如林中來風,卷起千層枯葉,聲聲撼動人心。


    抬眼望去時,隻見在頂端的勞工,順著手臂粗大的繩索,爬了下來。


    放眼望去,牆壁上到處是黑壓壓的一片,整個巨牆上沸騰起來了,如千萬隻螞蟻傾巢而出,場麵宏大壯觀。


    再認真看時,這下邊的人順著繩索往上爬去。


    他們身手了得,動作極快,一頓飯工夫,便爬到了頂端。


    白高上前問道:“你們這麽多人,究竟在幹什麽?”


    一名勞工打著啞語,對牆上指指點點起來,口中咿咿呀呀,說不出個所以然。


    白高急了,又接連問了幾人,這幾人亦是如此。


    他們指了指自己的嘴巴和耳朵,猛地搖了搖頭,想要表達什麽,依舊吐不出半句話來。


    其中一勞工看著白高開心一笑,隨後提起右臂,將那大塊棱角分明的肌肉,亮到了白高眼前,想與之比比大小。


    白高的身長,雖比他高出兩個頭,但身上的肌肉和他們比起來,真是小得可憐。


    他長歎一聲,道:“口才再好也沒用,問不出個所以然,倒是尋了些晦氣!”


    大胡子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不知道嗎,他們還道你要與他們比身材,你放在任何地方都鶴立雞群,咋比?他們的身體倒是很結實啊,你看他們,哪個不是肌肉男,嘿嘿,不過與我比起來,還是小了些!”


    黃玉撇了撇嘴,不屑地道:“我夫君好不自戀,這臭脾氣是改不了的了,我個人認為,他們想表達的是,幹活兒需要力量!”


    說著,她向夏宇龍看去。


    夏宇龍“嗯”了一聲,點頭應道:“嫂子說得沒錯兒,用龍古鎮上的話來說,這叫替換活路。”


    果不其然,待勞工們全都就位後,他們又操起了手中的活兒。


    夏宇龍觸景生疑,心中又尋思起來……


    這些勞工,一個個身體健壯,難道就沒有一個能開口說話的嗎?


    這城牆究竟又能發揮什麽作用?


    如果天魔戰神鐵騎踏來,這麵土牆真能抵擋得住嗎?


    “嗯,先探個究竟。”


    夏宇龍走到了巨牆邊上,他氣沉丹田,使出內力,將右掌壓在了牆麵上。


    隻感覺巨牆密不透風,夯土的粘性極高,整堵牆怕是有十幾丈之厚。


    他的洪荒之力,與此牆的力量比起來,那真是小巫見大巫了。


    也不知道牆那邊是什麽樣的世界,莫非像東土地圖上展現的那樣,是一片片綠洲嗎?


    思索間,白貴妃領著兩個女仆,自空氣中爆閃而出。


    見娘娘趕來,勞工們放下手中的活兒,齊刷刷地跪拜於地。


    一時間,打夯聲,鏟子鏟地發出的沙沙聲,以及各種雜亂聲嘎然而止,巨牆上下,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見狀,夏宇龍、狼人、白高三人也跪地行禮。


    大胡子、黃玉、大魔怪三人一臉驚異,不知是什麽重要的人物大駕光臨。


    但三人也不敢怠慢,緊隨夏宇龍跪了下來。


    夏宇龍喜道:“見過娘娘!”


    白貴妃落落大方,走上前來,將夏宇龍一把扶起……


    微笑著說道:“少俠,快快請起,這兩日有勞你了,替我阿昌古國打敗老妖,鏟除威脅,還將他們趕出了古國,我早預料到,他們會往封印牆裏邊逃去……”


    她抬起眼眸,環視眾人,揮了揮衣袖,“不必多禮,你們都快起來吧,都加快手裏的活兒!”


    勞工們紛紛起身,拾起腳下工具,投入到了各自的崗位,城牆上下又忙碌起來,轟隆隆的雜亂聲不絕於耳。


    此時,白高還跪在地上不肯起身,大胡子拽了他一把。


    低聲吼道:“白大哥,你沒聽見嗎,娘娘叫咱們起來呢!”


    白高嘟著嘴,滿懷怨氣,緩緩站了起來。


    他後跨兩步,向大胡子的身後躲去,他知道,姐姐對他從未笑臉相迎,不如躲得越遠越好。


    當聽到“封印牆”幾字時,夏宇龍才恍然明白過來。


    心中歎道:“早就應該想到是封印牆了,害得我在此推敲了老半天,唉,先入為主了,自己竟也有糊塗的時候。”


    白貴妃親自來扶,夏宇龍受寵若驚。


    他支吾說道:“娘……娘……不必客氣,擒老妖是宇龍本分所在。”


    說著,他眉頭微皺,輕歎一聲,“隻怪宇龍學藝不精、道法有限,終究還是讓老妖給跑了。”


    他臉上掛著淡淡的憂愁,心中也甚是遺憾和複雜。


    白貴妃抬頭望著夯土城牆,卻欣慰地笑道:“他跑到這封印牆裏豈不更好嗎?”


    夏宇龍“啊”了一聲,隻等娘娘把話接著說下去。


    白貴妃繼續說道:“封印牆裏邊,即是妖魔鬼怪的樂土,亦是他們渡劫重生之地,少俠可能有所不知,這封印牆後邊,乃七星封印之地啊!”


    聽到“七星封印”幾字,夏宇龍又驚又喜,脫口說道:“我們去中原的路上,也碰到過七星封印……”


    “是的是的,此事不假,我可見證!”大胡子在一旁,打斷了夏宇龍的話。


    “這幾位是?”


    白貴妃目光移到了大胡子他們三人身上。


    夏宇龍向白貴妃一一做了介紹。


    大胡子還擔心白貴妃記不住他,特地加了句:“我曾經是梁國戍邊大將軍,因我兄弟待人實誠,為人厚道,以平定三界為己任,我這才投奔了他!”


    突然,他發現冷落了一旁的黃玉,便將其摟入懷中……


    哈哈笑道:“這是我夫人,我最疼愛的老婆,哦不,沒有最愛,隻有更愛!”


    黃玉撅著嘴,不好意思地嗔道:“誰是你老婆了,這都還沒過門,就亂給人家扣帽子,小心老娘……”她舉起了拳頭。


    但在白貴妃麵前,她顧及到了大胡子的麵子,紅著臉將拳頭放了下來。


    白貴妃微微一笑,說道:“不打不成家嘛,其實我還挺羨慕你們,自由談婚論嫁,唉,什麽媒妁之言、門當戶對、政治聯姻,這些都是害人的條條框框!”


    說到這裏,她臉上顯露出了淡淡的哀愁,這背後的心酸苦楚,隻有她自己知道了。


    白貴妃頓了片刻,轉身看著夏宇龍,說道:“昨夜在金殿裏對少俠無禮,還望少俠不要往心裏去,理解我的苦衷!”


    夏宇龍心中一顫,趕忙接話道:“娘娘客氣了,宇龍明白,娘娘這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宇龍始終相信娘娘,因為娘娘一身正氣,是那老妖學不來的。”


    白貴妃點著頭笑了,說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師父叫我在這裏等候少俠,我總算將龍少俠給盼來了。”


    此話一出,白高比起任何人都要高興。


    他從大胡子身後擠了出來,急著問道:“原來娘娘與龍兄弟早就認識了,怎麽不早說呢,為啥要瞎折騰這大半天時間,娘娘老是愛賣關子!”


    大胡子一臉驚奇,白高對娘娘竟說如此“狠”的話,他們都姓白,莫非是一家人?


    白貴妃看著一身邋裏遢氣的白高,笑道:“怎麽,這裏並沒有外人,你還呼姐姐為娘娘,你要理解姐姐的良苦用心,國之治者心為本,你姐夫被老妖給妖魔化了,我若軟弱無能,再任由老妖擺布,阿昌古國豈不被他玩弄於股掌中了?”


    俗話說,長姐如母,自打白高記事時起,爹爹媽媽在他印象裏,一直是模糊不清的。


    是啊,從小時候起,他就沒了爹爹媽媽,他們三兄弟由姐姐一手拉扯長大。


    想起小時候吃不飽、穿不暖,日子過得極其辛酸。


    這一幕幕在白高眼前展現,他的眼眶濕潤了。


    他不再爭辯什麽,懊悔地吐出幾個字來:“姐姐,三弟知錯了!”


    大胡子朝著白高豎起了大拇指,低聲說道:“想不到娘娘真是你姐姐,厲害了,朝中有位高權重的人,嘿嘿,難怪可在街上橫著走路咧。”


    夏宇龍一臉疑惑,心中猜想,娘娘究竟是天上哪位大神的徒弟?


    白貴妃笑道:“我也不與少俠賣關子了,我乃天元始尊座下第十八代弟子,我們姐弟幾個,從小就沒了爹爹媽媽……”


    說著,她向白高看去,“作為大姐,我要肩負起扶養三個弟弟的重任,有一年,大雪紛飛,拾荒路上,我暈倒在了一個破廟門前,始尊把我救活後,便傳授給我仙法,收了我為他的徒兒。”


    她的話語間透露出,對天元始尊的虔誠與敬仰。


    夏宇龍雙目聚神,微微點著頭,對白貴妃的話是深信不疑,但事實上卻也如此。


    白貴妃繼續往下說去……


    有一天,始尊在化仙悟道時和她說,就在天寶年間,有幾名莽漢闖入冥界,刺破了冥界城堡下邊的陰冥胎盤。


    胎盤裏封印著幾隻史前怪獸,全都逃到了陽界。


    其中有一隻是妖蝠,那妖蝠本是藍色妖姬飼養的寵獸,它替藍色妖姬解除了金文封印。


    藍色妖姬逃出了靈山,所到之處,其妖法和怨氣攪亂了天下蒼生,喚醒了邪惡之人心中的魔靈子,也加速了天魔戰神的複活之路……


    話到此處,白貴妃輕歎一聲,看著夏宇龍又道:“我想,有些事情你已有所耳聞,我就不過多贅述了,與惡魔一戰,不可避免!”


    她向巨牆上看去,“這些勞工是最上乘的天兵天將,但近十幾年來,他們被裏邊的妖邪之氣侵蝕,雙耳已經聾了,嗓子也啞了。”


    “啊!”


    夏宇龍不禁該然。


    這妖邪之氣竟有如此厲害的侵透力,連天兵天將都難以承受,又還有什麽能抵擋得住的,這巨牆真能扛得住魔界鐵騎的進攻嗎?


    白貴妃又道:“天兵天將們頻繁換崗,一來可加強他們身體的靈活性和協調性,二則可暫且躲避妖邪之氣對他們的侵蝕……”


    她看向了夏宇龍,“天魔戰神派他的女兒來阿昌古國遊說,他們覬覦的不僅是我阿昌國特殊的地理位置,還有另一方麵原因,主要是我阿昌國手握天國重兵……”


    “唉!”她輕歎一聲,繼續往下說去,“但這些天兵天將們身體每況愈下,正真能打仗的也不足幾萬人了,天魔戰神也並非沒有察覺,封印牆被攻破,是遲早的事情。”


    說到這裏,白貴妃向前緩緩挪動了步子,她再次看向巨牆,繼續往下說去……


    近年來,受天魔戰神和藍色妖姬蠱惑,各路牛鬼蛇神趨之若鶩,加入到破除封印的隊伍中來。


    如果裏邊的七星封印遭到反噬,不費吹灰之力,這破牆就會被魔界攻破,東土上所有七星封印就會瞬間土崩瓦解。


    有封印的地方,必存在異度空間和各路妖獸,到時候,不僅阿昌古國危矣,整個東土也危矣。


    “啊,原來這樣!”


    夏宇龍又驚又駭,全身熱血沸騰,他感覺到,雙肩上壓著沉甸甸的責任。


    他捏緊雙拳,脫口說道:“娘娘,您有何事要吩咐的,請您直說便是,隻要能護天下蒼生,保三界安寧,就算上刀山下火海,宇龍也在所不辭!”


    “嗯!”白貴妃微微點著頭,仔細端詳夏宇片刻,很是欣慰,“三界有少俠這樣英明睿智的主子,何愁天下不定,能為三界之主拋頭顱灑熱血,是我們的榮幸!”


    “啊!主……主……子,娘娘,我……”


    夏宇龍受寵若驚,不知如何接話。


    白貴妃笑道:“您是天選之人,不要辜負天下蒼生對您的期望啊!”


    白高有些不耐煩了,催促道:“哎呀,我的好姐姐,我知道咱們龍兄弟有能耐,趕快告訴我們,到牆那邊後,我們該做哪些事情吧?”


    白貴妃搖了搖頭,環視一眼在座的……


    笑道:“我弟弟的性子,從小就這麽急,難怪他是屬猴的。”


    她轉身看著夏宇龍,“你們此次前去,一定要蕩平這封印裏所有邪惡勢力,保住月亮山和金山兩大神山,要固封保印,拯救大漠五國於水火,大漠安定則東土穩,東土穩則三界寧,天之大,能平定三界者非你莫屬,此去路途凶險,要多加小心啊!”


    “嗯!”夏宇龍堅定地點著頭,“請娘娘放心,宇龍定當全力以赴,不破妖禍終不還!”


    “太好了,總能出去闖一闖了!”白高興奮異常,蠢蠢欲動。


    白貴妃走上前來,說道:“七星封印區凶險異常,吾弟乃凡胎之身,恐怕身體吃不消,吾弟還是留在牆外,等候少俠他們凱旋。”


    “不,姐姐,您就讓我與龍兄弟一同前往!”


    白高萬分焦急,動起了三寸不爛之舌……


    “如今天下大亂、妖禍四起,天下蒼生即將陷入民不聊生的苦境中,眾兄弟在前方浴血奮戰,而我堂堂八尺男兒,不與兄弟們馳騁沙場,卻躲在安逸的後方苟且偷生,小弟在姐姐羽翼的庇護下長大成人,姐姐恩情,小弟永生不忘,苦於難以回報,唯有為正義而戰,才是對姐姐最好的報答,另外,試問,在溫室裏討生活,又怎能培養出堅韌的花朵?”


    大胡子被白高的話深深觸動,情不禁地豎起了大拇指……


    說道:“白兄弟,說得在理兒,句句都扣人心弦!”


    白高受不住誇,越說越有癮頭:“正所謂三界有難,我白某人豈能做事不……”


    “夠了!”白貴妃打斷了白高的話,“你若執意要前往,我也不會阻攔!”


    白高脫口說道:“這才是我最開明的姐姐!”


    “唉!”白貴妃長歎一聲,“生死由命,是死是活就我吾弟個人的造化了。”


    說著,她攤開了右掌,一拇指大小的紅色丹珠,自掌心幻化而出。


    她將丹珠放到了白高手裏,“這是救魂丹,關鍵時候能救你一命,切記,凡事聽從龍少俠安排,切莫事事出頭,畢竟高牆裏邊不是陽界,乃陰陽臨界點,我盡到了做姐姐的責任,往後的路,就靠你自己走下去了!”


    “嗯!”白高堅定地點了點頭,“三弟謹記姐姐教誨,萬事聽從龍兄弟的!”


    他將紅色丹珠放入口中,吞進了肚裏。


    頃刻間,紅色烈焰在他腹中爆燃,隨後化作星點,融入了他的血脈。


    白高猶如從九天墜落,隻感覺腳下輕便了不少。


    他看著姐姐一言不發,眼神裏充滿了感激之情。


    白貴妃凝視著白高,說道:“此救魂丹隻保吾弟有基本的仙術,如果弟弟還想更進一步,得看自己努力了,姐姐不可能一輩子留在吾弟身邊。”


    她的雙眼變得濕潤起來,她看似鐵石心腸,卻也有柔情似水的一麵。


    對從小體弱多病的三弟,她萬般疼愛。


    在三個兄弟中,白高的容貌與爹爹長得一模一樣。


    他們的爹爹當年領兵與西風族人打仗,被賊人亂箭射死於壩下。


    每每想起這事,她的心情是十分的低落。


    因此,對於三弟,她付出了更多的心血,或許對三弟的管束太死了,才導致三弟至今仍一事無成,是該到放手讓他自由飛翔的時候了……


    想到這裏,白貴妃讓夏宇龍借一步說話,二人在一邊嘀咕起來。


    夏宇龍一臉嚴肅,連連點頭,似乎在接受一項絕密而重大的任務。


    此時,正值夕陽西下,落日的餘暉釋放萬丈金光。


    目及之處,大漠一片緋紅。


    突聽得雷鳴般的轟隆聲,從東邊狂卷而來。


    滾滾煙塵中一大隊人馬衝出,他們身披金色鎧甲,手持青銅戰戟,密密麻麻的,一眼數過來。


    為首的是一青麵將軍,他勒馬走出人群,隨後便躍身下馬,疾步前來,拱手跪地……


    說道:“娘娘,古國精兵已全部趕到,請娘娘吩咐!”


    “嗯!”白貴妃點了點頭,環視一眼所有精兵,問道,“你們來了多少人?”


    青麵將軍回道:“稟娘娘,整整十萬人,不少一人!”


    “好,就此屯兵紮營,以隨時接應龍少俠!”


    “是,末將遵命!”說著,他轉身向十萬精兵揮手,示意就地安營紮寨。


    五萬精兵齊刷刷地躍下馬背,他們二十人一組,在城牆邊上架起了營帳。


    巨牆下邊沸騰了起來,煙塵四起,直衝雲霄,大地就此暗沉。


    這十萬精兵,是白貴妃從全國各重鎮抽調而來,乃阿昌古國精銳之師,現由其心腹青麵將軍統一指揮。


    調集如此龐大的軍團鎮守大漠,勢必會使其他各地守衛空虛,讓鄰國敵軍,特別是西風族人趁虛而入。


    她已下定決心,幫助夏宇龍與魔界血戰到底,還三界太平,這是師父的叮囑,也是她的夙願。


    夏宇龍一行人填飽了肚子,暮色完全沉了下來,西邊天際上隻剩下一襟晚照。


    臨走時,白貴妃環視著諸位……


    再次叮囑道:“這堵巨牆也叫魔域之牆,去到裏邊,你們就正式跨入了魔界,萬事要小心,一切聽從龍少俠安排,切莫意氣用事!”


    話畢,貴妃使出仙法,在夯土牆上,撕開一道幽紅色暗波裂口。


    夏宇龍他們六人走進了暗波裏。


    呼的一聲,夯土牆嚴嚴實實地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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