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姨娘攔在門口,吩咐珍兒快去稟告老爺,就說璉二爺要逼死環哥兒了。


    賈政聽說賈環就躲在家裏,帶著一班奴才過來,伸手把趙姨娘拉開,命令奴才道:“把三少爺拽出屋來,上家法!”


    “老爺,環兒已經病得人事不省了,我這裏正等郎中來診治,別說上家法,就算刀子架在脖子上,隻怕他也不知道厲害呢,我的兒呀,你怎麽做出糊塗事兒來,這是老天爺在懲罰你呀......”


    “別嚎喪了!”以為趙姨娘又在做戲,賈政頗為厭惡的蹙眉,厲聲訓斥道:“都是你教育的好兒子,榮國府府的清譽都被他玷汙了,竟然下作到拐賣自己的親侄女兒,簡直是畜生不如!”


    賈璉早帶人衝進屋裏,把賈環從炕上拖帶地上,又拽出屋來,旺兒終於發現不對勁兒,賈環翻著白眼兒,口吐白沫,顯然,並非是趙姨娘說謊。


    彩雲跪在賈政麵前,不停地磕頭抹眼淚,為賈環求情道:“老爺,求你饒了環哥兒這次,他已經知錯了,都嚇得發羊角風了,老爺要懲罰,就懲罰奴婢吧,環哥兒年紀還小,老爺讓奴婢們服侍著,都是奴婢沒有看住少爺,方才讓他受人蠱惑,闖下禍來,老爺動家法懲罰奴婢吧......”


    “正是,都是這小蹄子,環哥兒在家裏呆著溫書,什麽時候溜出府去的她也不曉得,不如打一頓趕出去,府裏留這些白吃飯的何用?”趙姨娘一屁股坐在地上,抱著賈環的兒一聲娘一聲的嚎哭起來,罵著要和賈璉拚命:“璉二爺,就算環兒做錯了事,橫豎不是死罪。你把他順地拖出來,折磨得半死,若是就這樣去了。我豁出老命不活了,也要你給環兒償命!”


    賈政看賈環倒在趙姨娘懷裏口吐白沫,也有些擔心,卻硬著心腸罵道:“什麽好兒子?死了倒幹淨,你也別說讓他溫書的話,白白的糟踐了聖賢書。連天下讀書人的體麵都被他辱沒了。做的沒臉皮兒的事情,你倒有臉怪罪璉兒!旺兒,動家法。索性一頓打死了,省得將來做出更見不人的事來......”


    旺兒等人不敢動手,瞥一眼賈璉,見他愣怔著,尋思賈環若真的死了,趙姨娘勢必不會饒恕賈璉和他們這一竿子奴才。


    就近請的郎中匆忙過來,要給賈環診脈。被賈政裝腔作勢的嗬斥道:“這等逆子留他何用?都不許給他醫治,讓他死了幹淨!”


    “二叔,先讓大夫給他看看吧,我看真的不好呢......”賈璉說著,忙給郎中使了個眼色,讓他給賈環診治。


    他心裏明白。賈政此時是故作姿態。要保全自己的顏麵,就算賈環再不是人。哪有做父親的見死不救由著兒子病死的道理。


    郎中急忙讓把賈環抬到炕上,在人中和合穀穴下針,漸漸地,不再抽搐了,心裏也明白了些,知道賈璉和父親都在門外,不敢睜眼,依舊裝作暈厥的樣子。


    這也是常來府裏的一個郎中,趙姨娘屋裏的丫頭有病都是請他診治的,所以,彩雲暗中塞了一錠銀子,讓他遮掩則個。


    郎中開了鎮定安神的方子,讓彩雲去生藥鋪配藥,他自己卻對賈政道:“三少爺是受到驚嚇所致,如今倒要好好安撫是正經,萬萬不可再刺激他,隻怕承受不住,落下羊角風的病根兒。”


    “哼!”賈政冷哼一聲,對賈璉道:“璉兒你放心,這頓打我給他記著,等他清醒過來,二叔一定會給你和巧姐兒一個說法!”


    經過這一番折騰,賈璉的氣也消了些,萬幸巧姐兒沒事兒,若是有個長短,就把環哥兒千刀萬剮又能怎麽樣呢?


    “二叔也累了,璉兒告退,回去還要看姐兒燒退了沒有,二叔也好歇著。”


    看賈璉有些悶悶的,賈政好言安撫道:“巧姐兒還在發燒嗎?我讓人去請王太醫來,再給孩子仔細診治。”


    賈璉道:“今兒一回家就去請了,王太醫說是受到驚嚇,又染上風寒,得好好修養一陣子才能痊愈呢。”


    “撿好藥給姐兒醫治,別舍不得銀子,我讓人去和你弟媳婦兒說一聲,潔兒看病的費用從公賬裏開支。”


    賈政這話說得賈璉一笑,真虧了二叔說,什麽公賬,賈府現在不都是用的林家的銀子麽。


    叔侄兩邊說邊走,看看到了榮禧堂門外,賈璉道:“讓二叔費心了,璉兒都記住了。二叔,您歇著,璉兒告退。”


    賈政還沒回答呢,就聽東廊小正屋裏傳出王夫人的聲音:“什麽買棺材銀子被璉二爺搜去了,虧你們說得出這種話,那是賣親侄女兒的銀子,用那種銀子也不怕遭報應!何況,璉兒若不退還人家銀子,可帶得走巧姐兒嗎?你們這話別被他聽到,看不把你們打出賈府去!”


    “姑太太,我們怎麽敢說璉二爺不該拿走銀子的話,那還叫人話嗎?這會子來是為了向姑太太說明難處,求姑太太賞賜一副棺木給老爺......”


    正是王子騰如夫人的聲音,王仁被金陵府帶走後,棺材鋪的老板就堵在門口,等著討棺材銀子,說是一個時辰內不給,就把棺材抬回去。眼看天快黑了,王子騰還等著棺材入殮呢。


    “那副棺木說好的八百兩銀子,若擱以前,十個八百兩我也拿得出來,可是,現在是寶二奶奶管家,她用的又是自己的嫁妝和體己銀子,難道要我去說,快拿八百兩銀子來裝殮謀奪你家財產並害死你父親的仇人?”


    “姑太太,難道要讓我家老爺卷著席子落葬嗎?就算沒有金絲楠木,二十兩銀子一副的薄板也得有銀子去買呀,仁少爺的身無分文,他夫人把家裏僅剩的銀子拿去打點獄卒,若非到了山窮水盡,我怎麽有臉上門來哀求姑太太賞賜呢,嗚嗚嗚......”


    賈政聽她在賈府哭喪,頓時就窩了一肚晦氣,故意重重的咳嗽了一聲,顯示自己的存在。


    王夫人心裏一陣悱惻,剛要開口吩咐玉釧兒去把自己的體己銀子支一百兩給她,那副金絲楠木的棺材自然是不能用了,好歹也得買一副棺材裝殮大哥呀。


    “太太,老爺回來了。”玉釧兒提醒道。


    王夫人也注意到外邊的咳嗽聲,知道不好回避,便起身出去問道:“老爺回來了,環哥兒不打緊吧?”


    賈政冷冷的道:“一時半會兒還死不了,不過,也隻剩下半條命了。”


    “王氏玉蘭給姑老爺請安!”王子騰的如夫人站在王夫人身後,對賈政福了一福。


    那女子雖然是脫了喪服來的,可是,頭上戴著的白花卻忘了取下來,熱孝中上門來,豈不是故意讓賈府跟著倒黴嗎。


    “賈某不敢當此大禮!方姨娘,你家少爺自己不學好,還教唆我家三少爺跟著荒唐,攪得我家雞犬不寧,你倒有臉這樣就上我府上來,敢問方姨娘,賈府究竟有多對不起你們王家,就這樣緊趕著上門來惡心人?”


    賈政越說心裏越上火兒,又狠狠地白了王夫人一眼,毫不留情地訓斥道:“太太是我賈家的媳婦兒,自然不該和那等不知道禮義廉恥的人家往來,沒得壞了我家清譽,何況,太太也該汲取教訓,王家父子先是害死我妹夫林如海,謀奪我妹夫的家產,後又對我家寶玉下手,差點把寶玉逼成失心瘋,這次更是喪心病狂,把嫡親的外甥女兒賣給人家做奴才,難道做到這等地步你還嫌不夠,須得我和妹夫一樣家破人亡這才幹休嗎?”


    王夫人從沒聽他說過如此決絕的話,哪裏還敢分辯,現在,娘家是靠不住了,賈政若是真的不顧情麵把自己休了,連個出麵說話的人都沒有。


    “老爺教訓的是,如霜今後不敢再擅自和王家來往。”


    如夫人聽王夫人這等說道,頓時就呆住了,感情這是要和娘家決裂的狀況。


    “姑太太......”如夫人還想求她最後賞賜點銀子,她不能兩手空空的回去吧。


    “周瑞家的,送客!”王夫人打斷她的話,麵無表情的吩咐道。


    周瑞家的和宋家的異口同聲道:“方姨娘,快別說了,別讓我家太太為難,走吧走吧......”


    看著那女人哭哭啼啼的往門外走,賈政突然又叫住她道:“城南義莊施舍棺木,你們去那裏申領一副棺木吧。”


    那女人見沒了指望,惡毒的冷笑道:“倒叫姑老爺操心了,我們家現成的席子,卷上抬著全城走一遭,也叫人看賈府太太是如何對待請兄長的!”


    王夫人聽她如此不識好歹,氣得幹瞪眼兒,倒是周瑞家的回嘴道:“方姨娘別昧著良心說話,不說當年璉二奶奶活著時貼補了仁少爺多少,我們太太又有多心疼他,單是王家被抄家後,若非太太接濟,你們一家子可租得起房子住嗎?你們不說體諒賈府現在也大不如前,都是捉襟見肘的過著緊吧日子,反倒說這等風涼話,方姨娘盡管放心,太太不會介意別人怎麽說她舍不得補貼娘家,隻是別被人知道王家是怎麽禍害她夫家就阿彌陀佛了。”


    賈璉也跟著冷笑道:“最好別丟人現眼,你們王家做盡壞事,勢必被全金陵城的人指著脊梁骨,說有一領席子卷著,已經是老天爺格外開恩了!”(未完待續)r6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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