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兄,你瞧,這就是壕鏡的海域,前麵那些圈圈是定位的浮標,將來那些栓船的柱子就會停靠在這裏……”


    信王暫停了一下,在煤油燈雪亮的光芒之下,把手機上的視頻做了簡單的剪切:信王一開始拍仙畫的時候,都是直愣愣的拍出多少就送去多少,還有將手機‘內存’用完的窘況。但在這一兩年來的視頻往返中,京城那裏送來的視頻越發製作精美,鏡頭的非常的自然,剪輯得也恰到好處,於是信王也就逐漸放膽開始練手。


    現在,他除了常規的在鏡頭中講解這個形式之外,已經開始大膽地使用了配音、剪輯、對比等高級技巧,甚至還創時代地運用了濾鏡效果,采取了‘淡出、淡入’的片頭片尾,現在信王除了上課之外,整天就是琢磨著怎麽拍仙畫家書,他的同學葉昭齊因此非常妒忌他,甚至還破天荒放下架子,請信王到茶樓去拍攝了一期他們上演的《鴛鴦錯》,送到京城去給皇帝觀覽了。


    仙畫家書發展到這一步,是使團眾人沒有預料到的,一開始,眾人隻以為這是謝六姐哄孩子的玩意兒——仙畫固然奇妙,傳音傳畫的妙用,在買活軍之外也是找不到別的替代,但是,從來未有過的東西,眾人似乎很難想到它在實際應用中能有什麽價值,隻是當仙手機在來回傳遞之中,視頻中一次次出現了令人觸動的畫麵時,眾人的態度方才有了變化。


    京城對於仙畫的重視程度,是逐漸提升的,現在,每一部仙畫送去之後,都要遞交給內閣、廠衛,以及六部重臣觀覽,內府還要仔細記下每一副畫麵的細節,信王發現自己在朝臣中的影響力,還比沒出京以前更高了幾分,現在他經常能收到長信,都是各種觀眾對於仙畫的感想和反饋,還有對下一次家書的期待。


    皇帝還會在信中和他分享剪輯視頻的竅門,不過,宮中和京城能拍的東西實在不多,大多都是百姓的生活,種痘、耕作、飲食的畫麵,不像是信王,買活軍對他逐漸信賴優容,並不限製他的行動,甚至連剛打下來的壕鏡,也允許信王隨意拜訪拍攝,很可惜的是,在壕鏡被打下來以前,信王沒能來拍上一通,否則戰前戰後的對比肯定也是一出很好的素材。


    這一期的家書裏,信王拍了地上的彈坑、未封頂的教堂,男女俘虜營,黑人們、力工們居住的營地,街上的小吃攤——他吃了一碟腸粉,然後拉了一整天,急急服用了正露丸方才止瀉,所以信王又介紹了一下買活軍這半年來小批量產出的一些新東西:各種丸藥,什麽正露丸、龍虎人丹、藿香正氣丸、風油精等等,還有煤油燈,簡直能將屋子照得潔白如晝,而且毫無異味,勝過從前的油燈良多。


    這種煤油,是從猛火油中提煉出來的,具體的辦法,買活軍當然是秘而不宣,不過,這對於敏朝來說是很好的消息,因為買活軍現在的土地中,除了雞籠島有一點猛火油礦之外,並沒有產油的地方,也就意味著敏朝和買活軍又多了一樣生意可以做,可以從買活軍這裏賺回一些白銀來。


    信王因此著重介紹了煤油燈,還拿來了一點猛火油的原油在視頻裏仔細拍攝,免得鬧出望文生義的笑話,賣來另一種所謂的猛火油,那就不好了。


    此外,他還額外拍攝了一個視頻,記述了買活軍的‘基因科普’課,並且拍了白人、黑人各自不同的反應,講述了黑人們的變化,“這些異麵神兵,現在對謝六姐是忠心耿耿的了,許多人都改為信奉她,拋棄了原本的移鼠。已經有聰明的神兵從掃盲班畢業,這個黑人本來叫朱利安,現在給自己改為姓朱名立安,其實叫起來還是一樣的。”


    朱立安會說弗朗機語,漢話也說得很好了,還會說他老家的兩三種土話,數學也學得很好,不但天生勇武,而且是很好的管理者,估計他很快就會被任命為這批黑人們的頭目,謝六姐有讓一部分強壯的黑人從軍的打算,“買活軍應該已經在醞釀發布公告了,將下一步戰略目標公諸於眾,現在他們已經開始對外吹風——既然下一步要經略南洋,恢複三宣六慰、呂宋舊港的局麵,那麽這些黑人們一定會受到重用,因為所有洋番的港口,一定都存在著大量的戰奴,數量應該是洋番的十幾倍。”


    對敏朝來說,買活軍經略南洋這自然是好消息,相信皇兄一家對於基因傳承也是特別有興趣的,信王在家書的末尾加上了自己的配音,“這是我來到壕鏡之後主要的飲食配比,皇兄要切記,我們家族中有易感高血壓、高血脂、高血糖這三高的遺傳,曆代先祖中,患有頭風、頭痛病的數不勝數,所以不但要注意體育鍛煉,還要清淡飲食,控製食量。”


    “我已用政審分為你兌換了一次測量血壓、血糖的機會,萬萬要引起重視,現在我已經控製自己的碳水、油脂和食鹽攝入,每天必定要走十裏路左右,希望下次檢查時,高血壓能夠得到改善。”


    在南方,冬季要吃到青菜還是很容易的,信王的畫麵中,自己的餐盤幾乎都是綠油油的一片,肉、飯的份量和以前相比是不太多的,因為他在促成了雙方就壕鏡、新安島的合作之後,政審分暴漲,得到了一次體檢的機會,才十幾歲血壓就已經到了‘臨界值’,因此不得不警惕地養生起來。


    按照買活軍的說法,這很可能是從本朝太宗皇帝遺傳下來的病根,太宗到了晚年,頭風病很重,一旦發作則常常暴怒殺人,其子仁宗又是個大胖子,很有可能患有‘三高’,因此本朝的宗室,常常有壯年猝死的,就連皇帝也很少有能活過五十歲的。信王如果不想三十幾歲就死,最好還是早點注意起來。


    【和我說這話的人正是六姐,從她的表情來看,弟有一種不祥的感覺,似乎在彼輩原本前知之中,弟年壽不永,兄亦……】


    因為仙畫要被太多人看到,如今信王在其中的話語也是越來越官方,更偏重於介紹、記載,信王如果不是為了讓皇嫂、禦膳房等地認識到控製飲食的必要,是不會把天家人的體康放在視頻裏說的。剪輯好了視頻,他又提筆給皇帝寫信,【切記,切記,兄當以養生為要,如今子嗣已豐,兄當善自保養,凡事節製,弟當每年為兄兌換一次體檢機會,以圖防患於未然。】


    【至於廣府道關稅、商稅一事,如弟所料,廣府道商人顧慮重重,抵觸心極強,不敢前往新安島交易,想要從廣府道一年收走二百萬兩銀子,必然要遭遇阻力,項忠義是辦不了這種差的,最好更換一心狠手辣、卻又廉明清潔,處事公道的能吏,最重要的是能體察朝廷收稅的用意,完全能利用買活軍的政治理論分辨敵我,殺雞儆猴之後,再打擊一小批,拉攏一大批,又可配合買活軍經略南洋的宣傳,使人分析開辟呂宋港之後的前景。】


    【呂宋港開辟之後,前去交易雖然也要繳納關稅,但是呂宋的關稅收入不必對我等交賬,他們依舊可用老辦法逃避關稅、商稅。如此,則所有交易成本,不過上浮一成左右,要比此前又低的多。有此前景指望,這幾年的低利潤時期,相對也就可以忍受了些。】


    雖然這樣的說法簡直有些荒謬,但信王相信兄長是可以明白其中邏輯的——買活軍的戰略,敏朝無法左右,也沒必要左右,朝廷要的正是從中盡可能地壯大自身,如此處置廣府道,第一年相信可以榨出數百萬兩銀子之巨,之後兩三年內,每年也有二百萬兩銀子是最少,直到呂宋開辟之後,壕鏡、新安兩島的關稅會有所下降,但仍能帶來不菲的分成,而且商家們為了去呂宋交易,肯定要大造可以在遠洋航行的商船,這也就意味著民間的巧匠人數會更多,對敏朝發展自己的水師力量有很大的好處。


    最重要的是,在中央和地方的對抗中,朝廷聯合買活軍其實是很自然的手段,而且他們有相同的削弱地方實力的目的——買活軍想要削弱地方財力,如此他們的地盤擴大得會更順利,而京城也可以在交易中拋棄這些地理上相距過於遙遠,本身統治就有所不及的稅收窪地,譬如壕鏡、新安兩島,每年至少可貢獻二十餘萬銀子,這是原本廣府道無論如何也提供不了的,京城也有了整頓廣府道吏治的名義,占據了大勢,因此,這可以看做是‘雙贏’。


    信王來到買活軍之後,自以為自己學到了太多東西,已非離京時的懵懂少年,尤其是仙畫的拍攝,對他的啟發是十分巨大的,相信連很多買活軍的活死人都不會相信,朝廷和買活軍在此戰中的默契合作,正是由信王一手促成,他在與兄長、閣臣的信件來往中,不厭其煩、鞭辟入裏地講述了買活軍包稅的好處,利用買活軍的信用與武力,讓朝廷掃蕩官吏中的蠹蟲,規範商稅,汲取經驗,壯大自身——


    這些措施,因為並未觸動地主家的利益,如今閣臣中也沒有廣府富商,因此,還真給他促成了此事。信王如今儼然已是很有幾分份量的政治人物了,他得了一大批政審分,也終於感到自己不再是名義上的使團團長,隻能做一些給促進會捐款的門麵事情,對於天下大勢也好、政治經濟也罷,他也有了許多新的見解,現在信王把買活軍的政治教材,可以說是奉如圭臬,雖然他半點不向往所謂的大同世界,但這教材中蘊含的統治思想,的確可以說是屠龍術般的真知灼見。


    【這些關稅,可以用白銀形式遞解到京城,但意義實在不大,以弟所見,大可換成買活軍的糧種,全力推進豐產糧種的推廣,解決原本糧種不夠的問題。少量白銀也可進京充當俸祿,銀兩越少,為人中飽私囊的可能也就越小,可以盡量利用買活軍的物流運輸,減少損耗……】


    說來,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買活軍出眾的信用,使得信王更寧願信任他們的運輸,也不願用自己人來運。【又可利用此事,選拔特科人才,能辨明‘政權存在目的是為了聚斂財富,還是為了蓄養人口造福天下’,以及‘貨幣的意義是貴金屬本身還是購買力’這兩個論題的人才,腦子一定是很新的,需要及時施恩,使其見到在我國朝發展的前景,遠遠勝過在買活軍處。我等不妨公然宣傳買活軍‘人人平等’、‘官吏難為’的廉政故事,令眾特科書生心存畏懼,更加心向我朝,留在官府之中進行改革……】


    【近日來買活軍港口煤、鐵之供給較以往更加豐裕,弟離開雲縣以前,原本途徑山陽的流民人數比之前大大減少,不知是否山陰有新礦出產,吸納流民前去開礦,兄可指示廠衛詳查……】


    【對於光複呂宋,夯實舊港宣慰司等一係列舉措,以弟之拙見,此舉可以擴大華夏海權,利於華夏文明,又可轉移如今西北關陝一帶連年天災的流民,使其不至於聚集作亂,這賑災、外出務工的宣傳,國朝旬報收到的效用或許比買活周報要更好,不過,關陝一帶民少田多之後,還是要注意培養田師傅,使其能夠科學種植、科學增產,不能將田地拋荒了,那就損害了國朝根本……】


    不知為什麽,信王覺得自己對於朝政,似乎不但有天賦,也有很強的責任感,作為一個藩王,如今在買活軍處又有大好前程,自有錦繡年華供他揮灑,又有無數仙畫可拍,但不知為何,信王就是喜歡這樣巨細不漏,全國數十道,道道不肯遺漏地考量策略,安排前景,甚至恨不得抓著皇兄的手去批奏章一般。


    如果可以,他幾乎想要化身無限,去到筆尖寫的所有地方,親自把事情往他規劃的方向推動。但很可惜,他不能,這一點讓信王一想到就渾身難受。


    倒是皇兄,天生是大大咧咧的性子,最是心寬,隻要有人為他操心,他是半點不會焦慮的,對信王更是從不猜忌,信王去信之後,皇帝不過是看上一遍,就轉給內閣和田任丘,令他們‘照此辦理,不得有誤’,真是個天生的享福命。如今他對政務倒是比前幾年更不操心了,每日早睡早起,隻是鍛煉養生,又沉迷於逛超市、造沙發等一係列格物致知的學問,倒是苦了信王,小小年紀,在這裏熬燈費蠟的寫信,足足寫了大半夜,這才意猶未盡地歇了下來,在枕上猶自輾轉反側不提。


    第二日起來時,眼下兩個黑眼圈,一邊打著大大的哈欠,一邊去食堂吃早飯,恰好被葉昭齊撞見,葉昭齊便劃拉著臉頰笑話他,“今日早飯,把你的眼袋切下來,炒著吃也夠一盤了!”


    和信王一樣,葉昭齊也是從雲縣特意趕來遊曆的——買活軍接連有了這兩大動作,《買活周報》上自然也少不得推出連續報道,不過,這些官樣的報道並不足夠,習慣了《我在買活軍當水兵》類型報道的讀者,紛紛去信編輯部,要求看到一批更加細致生動,貼近生活的文章,甚至還有許多讀者已經敢於發問了:壕鏡的氣候如何,農業如何?商業的形式有幾種?居民幾何?住在那裏的弗朗機人,又過著什麽生活,昆侖奴長什麽樣子?


    周報特意在末版刊發了這些讀者來信提問,鼓勵現在正在壕鏡、新安島生活工作的活死人回信解答,不過,這些問題僅僅是淺層,係統性報道還是要專業的采風使來寫,葉昭齊雖然並未正式入編(而且因為姨姨是編輯的緣故,很可能永遠無法正式入編),但是她本人對於采風使這一行興趣還是頗為濃厚的,便請示了父母,也想來壕鏡看看,一方麵,或許可以投稿發幾篇報道,另一方麵則也是開闊見識,為新的劇目做個準備。


    人的底線,一旦突破了,崩潰的速度要比想象中快上許多,自從去信和袁家退婚,葉仲韶現在幾乎不管束大女兒了,由著葉昭齊自己折騰,聽說她想來壕鏡,也並未反對,恰好沈君庸剛從海商那裏領了一份公差,要來壕鏡、新安島打探虛實,也想順便帶著張華清、葉瓊章到南邊玩玩,多一個葉昭齊,豈不是更加熱鬧?


    由是,一行人恰好同船去了新安島,又同從新安島來了壕鏡,這是信王第一次坐海船旅行,一路上不免又是大拍特拍,葉昭齊瞧著眼熱極了,卻又拉不下臉來和信王討要——這東西太金貴,若是經她手用壞了,怕是整個人也不夠賠的。想要跟著信王見識一番麽,卻又男女有別,不好放下矜持,因此見了信王,額外有幾分沒好氣,可別叫她說出什麽好話來。


    信王原本隻是藩王時,對葉昭齊總有幾分仰視,因他的成績是考不過葉昭齊的,不論如何嚐試,都落在她的後頭。但自從得了拍攝仙畫的許可之後,再見葉昭齊便感覺和她能平起平坐了,如今經他促成了敏買在關稅上的合作,信王在葉昭齊麵前,儼然便從容極了,不論葉昭齊說什麽,他都微笑以對,有時候還會誇讚她幾句哩。


    “昨夜寫信寫得晚了些。”


    被葉昭齊這麽一說,他也不生氣,掏出手機給遠方的景色拍了一張照片,將手機遞給她笑道,“你瞧,今日的朝陽真美。”


    葉昭齊不敢拿手機,就著信王的手看了幾眼,又眯著眼睛看了看遠方的景色,先是讚歎不已,後又醒過神來,氣鼓鼓地瞪了信王一眼,道,“你自管拍你的,給我看做什麽?我不愛看這個!”


    “咦,你不愛看麽?我怎麽記得我去拍《鴛鴦錯》那次,你反反複複看了好幾遍呢。”


    “你——”


    他們同級入讀,在雲縣學校的進度也都差不多,甚至於選修的中級課程也多有重合,早是熟得不能再熟的老同學了,一路鬥著嘴,慢慢走到食堂,兵士們還沒出完晨操,恰好是第一批早飯出爐:熱騰騰的蒸饅頭、烤餅、烤麵包,還有油潤潤的青菜包、雪菜包,素菜有一盆盆拍黃瓜、西紅柿灑了白糖,葷菜是雞蛋、鹹魚,還有一大鍋一大鍋的豆漿、豆腐腦,鹹菜、油鹽醬醋糖都在案台上擺著,鮮甜隨意。


    這樣的夥食,比不上雲縣的豐富,主要是因為進入五月,已經盛夏,壕鏡熱得要命,食堂這樣大量備料的地方,做不了肉、魚,否則很容易變質,便是漁民,現在出海時也要攜帶大量粗鹽,漁獲一上船就要立刻醃漬起來,否則回到港口就可能。所以壕鏡這裏,夏季大多都是吃醃貨作為肉菜,哪怕是豆腐、豆漿這些東西,也根本不敢過夜。真要吃肉,那就是殺雞殺鴨,現殺現做,但這就不是食堂能夠實現的了,這裏現在到處都是工地,也麽有食肆,暫時島上的飲食的確是有些單調的。


    不過,信王和葉昭齊現在都是很吃得了苦的了,兩人各自去拿了早飯,在長桌對麵落座,但並不正對著,而是隔了一個空位,仿佛沒有什麽特別的關係,偶爾說話,也並不看著對方,似乎是在自言自語。


    “現在隻整修出一個操場來,僅夠他們自己兵丁操練的,我們想借用都沒時間,的確是不方便鍛煉。”


    “是啊,洗澡也不方便,水井還是有些太少了,物價卻還頗高,也不知為什麽。”


    “主要還是有關牆的緣故。”


    葉昭齊秀氣地咬著烤餅,信王嚐著烤麵包,兩人都拿了一碟辣椒醬在上頭塗抹著,不過,信王吃豆漿一定要吃甜口,葉昭齊卻愛喝鹹豆花。


    “今日我要去拍攝女俘虜營,你要不要一塊來?”


    “那些弗朗機女俘虜嗎?”


    “嗯。之前男營也拍過了,現在去拍拍女營有什麽不一樣的地方。”


    兩人目不斜視,都望著前方,但是,咀嚼拍黃瓜的節奏是趨於一致的。葉昭齊的臉有些紅了,信王應當是看不見,但不知為何,他也有些臉熱,又丟失了那仿佛堅不可摧的從容,還好,近來曬黑了一些,遮掩著看不太出來。


    餐桌上沉默了一陣,棚子入口忽然湧入一群兵丁,嘻嘻哈哈地從他們身邊經過,葉昭齊的馬尾巴甩了幾下,她的頭別到一旁去,好像是為了躲避那股汗味兒。


    “……來,那你一會吃完等我,我要回去換身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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