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海棠也忙完了,她剛坐下來就覺得渾身跟散架了一樣。


    瑩瑩拿著靠墊給她,海棠不想動,紮拉豐阿就接著靠墊給海棠墊在腰後麵。


    海棠不得不感慨一句:“年紀大了啊!不服老是不行的。”身體老了,意誌哪怕沒有半分老態,日漸蒼老的身體給她的感覺就是漸漸成了累贅。


    瑩瑩笑著說:“額娘說什麽傻話,您這是累了,不是老了。舟車勞頓,就是年輕人也要緩幾天才能緩過氣來,別在這裏亂感慨。今晚上吃飽了嗎?還要再吃點嗎?”


    安康立即說:“我還能再吃一碗麵!”


    紮拉豐阿和海棠都忍不住笑起來,海棠就說:“給我送一小碗粥來,我暖暖胃,別送來那麽多,吃不完浪費了。”


    瑩瑩就跟門口的侍女說:“去安排吧。”


    海棠放鬆地靠下去,沒想到靠墊看著很飽滿,靠下去立即癟了。


    她腰疼不想動,立即伸手,坐在她旁邊的紮拉豐阿趕緊把人扶起來,就說:“格格,您靠在奴才身上。”


    瑩瑩覺得頭一回覺得父母也挺討厭的,這不經意間流露出的相處模式讓人酸啊。


    安康作為一個憨吃酣睡不知情為何物的大孩子,積極湊上去說:“祖母,我給你揉揉腰。”


    說著不容反對上去對著海棠的腰錘了幾下。


    海棠立即說:“夠了夠了,祖宗,我叫你祖宗!你祖母的老腰受不得這福氣,你饒了它吧。”


    安康納悶:“我給瑪法捶都沒事兒。”


    瑩瑩哈哈哈哈笑起來。


    紮拉豐阿說:“你祖母是坐得久了,該起來走走,你這法子用錯了。”


    “哦哦哦,祖母你起來走走啊。”


    海棠半死不活地說:“我今兒累,就不走了,你也別捶了,容我這老腰再疼一會吧。”


    安康轉手把一邊擺著的桃子拿來啃,嘴裏還說:“您別老腰老腰,說得多了就真的是老腰了。我坐一邊吃,您和瑪法吃嗎?”


    紮拉豐阿說:“我們不吃了,吃完記得洗手。”


    “記住了。”抱著一個桃子出去啃。


    瑩瑩就坐到海棠的另一側給她輕柔地揉腰,嘴裏說她就該抽空走動,不能久坐。


    海棠就說:“你說了那麽多,都是我說過的話,剛才哄著我說不老,我當年也拿這話哄過你汗瑪法。一代人老去,一代人長大,簡直是個輪回。”


    紮拉豐阿笑著說:“格格,天命如此,這乃是天地之間不容違逆的天條,不隻是人,萬物皆是如此。”


    海棠點頭:“你說得對啊,人啊,要知足。道理說起來簡單,又有幾個做到的。對了,這段日子有人來拜見你嗎?都說了什麽?”


    紮拉豐阿的表情顯得一言難盡:“格格,奴才現在都不敢出門,正經山東各處的名山大川沒去逛過,本來還打算帶著孩子去泰山看看,都沒去成。進濟南城的時候,安康還說去看趵突泉,我們祖孫


    兩個現在連門都出,自然也沒看到趵突泉。不敢出去,一旦出門各種犄角旮旯裏麵都能冒出人來拜見。


    就半個月前,半夜安康說要去趕海,我們祖孫兩個帶著人提著燈,剛到海邊,我們爺倆剛脫了鞋,她提著桶奴才提著燈,高高興興打算趁著潮落弄點大貨回去,誰知道旁邊突然冒出個人把我們兩個嚇一跳。說是來請安,想給瑩瑩送壽禮苦於找不到門路,求奴才允他給瑩瑩賀壽。打那之後,奴才和孫女連海邊都去不成了。”


    海棠歎口氣,拍拍他的手,“到時候一起回去吧。”


    瑩瑩覺得沒好好陪伴阿瑪,就說:“這事兒怪我,我沒有安排好……”


    海棠擺擺手,這時候突然覺得少了點什麽,就問:“我怎麽覺得缺了個人,就是想不起來。”


    紮拉豐阿哭笑不得:“咱們孫子沒跟著您回來啊。”


    “對對對,百壽呢?”


    紮拉豐阿回答:“他剛才吃飯的時候跟您說要和他大哥一起睡,您忘了?”


    海棠都不記得有這事兒,這孫子沒病沒災完全是身邊人照顧得好,讓自己照顧,這會還不知道什麽樣子呢。


    安康吃完也洗了手,高高興興地進來,侍女也把安康的加餐送來了。海棠一小碗小米粥一口喝下,跟大家說:“我刷了牙就睡覺,我要養好自己,免得腦子跟不上。”


    紮拉豐阿就進去照顧她,瑩瑩帶著吃飽喝足的安康去洗臉刷牙,剛出門,就遇到太監端著托盤送拜帖。


    瑩瑩就說:“裏麵已經休息了,這東西明天再送吧,都是誰送來的?”


    太監回答:“公主,這都是分揀過的,是自己人送來的,那些外人和-->>


    不相幹的人送來的帖子都沒有接。”


    自己人就是門人、海棠曾經的旗下人口、王府包衣出身的官員,還有曾經做過海棠侍衛、屬官的舊日下屬。作為一個權王,自然是門生故吏遍天下,光是山東一地,這些密密麻麻的拜帖就能看出海棠的勢力龐大。


    瑩瑩就說:“糊塗,你出去跟這些人說,如今聖駕在濟南,主子是皇上,他們想請安的心我額娘是知道的,但是也不能亂了君臣之禮,壞了主次。”


    這太監彎腰,遲疑了一下退下了。


    瑩瑩帶著安康走了,他又端著托盤來了。瑩瑩是小主子不假,世子爺也能做王府的半個主,然而王府做主的是海棠,這些人也明白說了算。剛才的話不是海棠親口說的,太監不會照做。


    海棠疲憊卻睡不著,紮拉豐阿看她睜著眼睛不睡覺就和她說話,剛開始還給海棠揉腰,揉了一會兒臥倒抱著海棠說話。


    海棠伸手摸摸他的臉頰,兩人正耳鬢廝磨,外麵走廊下的燈光映出人影。太監隔著門說:“主子,外麵官員送了帖子來,奴才給您送哪兒去?”


    海棠說:“先放臨時書房裏,你出去跟他們說,這幾日聖駕在,讓他們全力以赴,不可出什麽意外,更不怠慢了各處,帖子我收了,有機會在山東見麵,沒機會等他們進京吧。”


    太監答


    應了一聲(),端著帖子走了。


    屋子裏紮拉豐阿抱著海棠說:“今兒有不少人來送禮2()_[()]2『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明裏暗裏人來人往,聽下麵說,運貨的火車上有一節車廂,裝了各種各樣的盒子,外麵有車站貼的各種顏色的簽子,發往京城。”


    海棠懂他的意思,就說:“你還不知道我的脾氣嗎?這種禮咱們是不收的,靠收禮能收出一份家業來嗎?以前老爺子還在的時候對這些人的評價都是沒出息,這不就是沒出息嗎?不想著怎麽給自己找事兒做,就靠收禮過日子?”


    “別生氣,這些人都比不上您,也比不上咱閨女,我現在瞧著連孫女都比不上了。這事兒也不是奴才看著眼紅,而是怕有人把手插入山東,對瑩瑩有影響。”


    “肯定有影響,人生在世,天天都會與人賭鬥。賭贏了就好說,賭輸了就是吃虧。瑩瑩既然出來做事,就要不懼風霜不畏賭鬥。她現在也是個大孩子了,你就不要管那麽多,放手讓她去幹,最壞的結果不過是丟盔棄甲。回到王府,咱們養著她。”


    “怎麽教孩子一向是您說了算,奴才也不在這事上插嘴,隻是奴才覺得她年紀也不小了,這個時候也該成家,您在她這麽大的時候都已經生咱們兒子了。”


    這還真是個事兒。


    海棠說:“不管是盈盈還是安康,我都是不管的,他們要是想成親咱們就給她們找個好夫婿,若是不想成親,就跟她們講明白將來孤獨終老是個什麽滋味兒。路該怎麽走,事兒該怎麽做?她們心裏麵有譜,都長這麽大了也該為自己接下來的興衰榮辱愛恨情仇負責。”


    “話是這麽說……”


    海棠就給他戴了高帽子:“當時我之所以願意成親,倒並不是畏懼於老爺子的權威,也不是因為當年祖母和額娘一再要求。我若是不成親孤獨終老,老爺子也不會說什麽,不過是從四哥或者六哥的孩子裏麵選一個乖巧伶俐的過繼給我,於老爺子而言,這個辦法反而是最妥當的,畢竟是他的親孫子。


    我之所以答應成親那是因為你呀。


    你是個好人,不會圖謀我的王府,不會暗地裏教唆孩子和我反目,還長得好看,對著你,飯都能多吃一碗。你從裏到外都是好人,這麽人美心善,我看了哪裏不動心,後來才有了咱們之間的夫妻緣分。


    他們閨女還沒碰見這個好人罷了,那是她沒福氣。若是真的讓她嫁人,我實在想象不了她將來的日子怎麽過,人家無論做什麽在她看來都是錯的,都是難受的,於她而言,何嚐不是一種折磨。


    哪怕她一輩子不嫁人,在咱們跟前你和我會因為他不嫁人對她冷眼相向嗎?會對她指桑罵槐嗎?會把她趕出家門嗎?”


    “那是咱們的親閨女,怎麽可能呢,她吃得少了奴才都怕她不舒服病了,怎麽會趕她走呢。”


    “她去了別人家裏,人家可不管她吃得多吃得少,吃得是不是順口,涼了熱了,鹹了淡了,都不會有人問一聲。所以順其自然吧,她覺得好的人,她歡歡喜喜地嫁過去了,你我都祝福。她不嫁人你我養著。”


    紮拉豐阿不是個為麵子活著的人,贅婿名聲不好,就是民間的百姓也不會主動去當贅婿,皇家的贅婿更不好做,他能堅持下來不在乎人家議論,就是個抗壓很強的人。


    他抱著海棠說:“奴才還是覺得有個伴兒才好,你看這種時候,奴才能照顧您啊。”


    海棠笑了兩聲。


    “天下哪裏有四角俱全的事兒,汗阿瑪連沒了三個皇後呢。睡吧,孩子的事兒隨她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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