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虎發誓,他從沒有見過這麽陰險狡猾的孩子,哪怕是這樣的大人也沒有。


    他記得自己被網住,準備逃走的時候,就是這個孩子扔來的石矛讓他絆倒的。現如今,自己最有把握的逃生辦法也被這孩子看穿了,而且,他還是在自己快要脫困的時候才來揭穿自己的,這讓比虎有被戲弄的惱怒。


    “老實點,要不然我們先把你手腳都砍下來做成人棍。人棍你知道吧?”孩子蹲在他身邊,語氣裏帶著瘮人的陰仄仄。比虎這才想到,除了被吃,似乎還有更可怕的事情。也不知道這孩子怎麽想得到這麽可怕的東西的?


    “要不咱們聊聊?聊得好,說不定我就不拿你當人棍了。”王川威脅了比虎一通,開始用商量的口氣說話,隻是說的話還是有些讓人毛骨悚然就是了。


    比虎把臉轉了過來,表示不配合。


    “這是哪裏來的?”王川抱著鹽礦石直接問。


    比虎的眼睛轉了兩圈,說道:“這是……鹽。”


    這個時候了眼珠子還能轉兩圈,表示這家夥心理素質可能比自己想的還要高一些,王川不禁多高看了比虎一眼,很有興趣看他打什麽主意。


    比虎口音奇怪,但基本的交流沒有什麽問題。


    “吃的?”王川問。


    “吃……的。”比虎回答。


    “鹹。”


    “恩,鹹的。”


    “……”


    “……”


    王川不敢說自己擅長什麽,但說廢話這種事情他覺得自己可以說一籮筐不帶重複的。半天之後,王川確認了鹽礦石的來曆。同時答應這個叫比虎的人,把鹽煮了,給部落的人吃。


    這個結果顯然比虎也很滿意,他的眼睛裏充滿著一種叫希望的光。


    毒鹽不脫毒是不能食用的。去鹽礦上自己做過鹽焗食品的王川對脫毒的過程自然熟悉得很。


    先把鹽礦石敲成細碎的小塊,後麵要用磨子將這些小塊磨成粉末狀。沒有磨子,就在平整的石板上用另一塊石板來回研磨也行,壯牛力氣大,幹這個事情很在行。礦石磨成粉末後,把粉末倒入陶盆中放上水反複攪動,讓粉末裏的鹽充分溶解在水裏。


    弄來兩個竹筒,打穿兩頭竹節當過濾的漏鬥用。先在竹筒裏塞上些幹淨的地衣過濾一遍雜質,這樣渾濁的溶液就變得清澈些了。過濾幾遍之後,溶液裏就看不到什麽雜質了。


    另一個竹筒除了頭尾塞上地衣之外,中間塞上大量的木炭,壓結實了。把溶液再從這個竹筒中過濾一遍,脫毒也就基本完成了。


    沾一點嚐嚐,隻有鹹味,沒有苦澀,這表示脫毒得很幹淨。再燒火把這些水煮幹,鹽就出來了。


    比虎看這些孩子玩鬧一般把鹽礦石砸碎後真給煮了,心裏有些得意。不過當王川把煮好的鹽從陶盆裏刮出來的時候,他就再樂不起來了。他看得清楚,那白花花的真的是鹽,不是毒鹽了。為了表示這鹽能吃,王川還給他嘴裏塞了一點。


    比虎從來沒有吃過這麽純淨的鹽。他想不明白,分明是有毒的鹽礦石,分明隻能少量舔一舔,最多做獵物誘餌的鹽礦石,為什麽這麽打碎後煮一煮就成了這麽純淨的鹽了?那些毒跑哪裏去了?還是這些看似普通的孩子擁有某種魔力?


    向來覺得自己內心強大的比虎被某種未知的東西籠罩著,陷入了驚恐之中。


    兩塊鹽礦石分解出了半斤多的鹽,讓王川很是高興。這些鹽對後世人來說不過就是三口之家一月的用量,不過對於部落來說,可以用很長時間了。至少有了這些鹽後,隔三差五的在煮湯的時候放上一點,阿母是不會有意見的。


    他又蹲到了比虎身邊,微笑著:“我們再聊聊唄。”


    比虎扭開臉,再不想和這個詭異的孩子說話。王川卻是嬉皮笑臉地沒有一點要放棄的意思:“要不你說說你來自哪裏?有沒有見過豚部落的人?男人嘛,大度一點,這個世界並不是你想的那樣……”


    比虎氣極了:“要燒要烤隨便你來,你不要這樣辱沒於我!”


    王川不為所動:“看看,說你兩句就生氣了。其實你說錯了,應該是要殺要剮悉隨尊便,我皺一下眉頭我就是你爺爺這樣說才對。當然這話還要過萬八千年才會出現,我提前教你了,不收學費……”


    比虎氣哄哄的隻是不理。


    “生氣了?還真生氣了?其實吧,你不說我也知道你來自哪裏,是做什麽的。一個殺手,說你兩句還玩起了江湖好漢的套路來了,你心態不正啊。”


    “你肯定很好奇我是怎麽猜到你身份的對不對?其實吧,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最古老的兩個職業就是殺手和****你那麽興衝衝的來我們這,顯然不是來賣的,那就隻剩下殺手這種可能了。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從北方來的?走到火神部落後被火神部落的人給忽悠了,他們答應給你一把弓,哦,就是你們說的弧,讓你過來殺我們家阿母?那個帶著石灰的獸皮袋子就是用來放腦袋的?你不用說,其實我什麽都知道。”


    王川先知一樣把自己的猜測說了出來。比虎的臉色就從白到黑從黑到白不停的變化著,最後,這貨兩眼空洞地望著天空,一臉的挫敗,一臉的生無可戀了。


    其實知道這些也沒什麽。部落就和兩個部落有交往。豚部落雖然是比較危險的,但如果他們要殺過來的話,他們就集體殺過來了,因為他們的目標是要搶奪這裏的山洞和糧食。不可能隻請這麽一位殺手過來。而且豚部落估計也沒有什麽能打動這個殺手的東西。


    豚部落不可能,那就剩火神部落了。兩個部落向來交惡,阿母在兩個部落的交換之中又向來不肯吃虧。如果他們把阿母殺了的話,來自火神部落,同時也聰明能幹的巧可能就會接替阿母的位置,這樣一來,這個刺頭一般的部落就會成為火神部落的一個盟友甚至一個分支,這對火神部落來說,好處大大的。


    這些東西,從阿母和巧之間相處的情況也可以看出不少端倪。兩人在相處中看似婆媳和睦,不過打蟲藥出來之後,王川從阿母警告巧的行為中看出她們其實是有不同想法的。王川點燃了火的那天,阿母那托孤的意思,也是對巧的一種防備。不過巧畢竟是嫁過來的人,她對自己娘家好一些也並非過錯。


    至於報酬是弓這種東西也不難猜。換做自己,能看得上的,估計也隻有火神部落的弓了。畢竟這個部落因為有弓箭而養活了更多的人,在弓箭的製作上顯然會有自己獨到的一麵。


    而比虎行囊中的一些東西表示,他肯定走了很遠的路才能收集到這麽多的東西。畢竟當今不比後世,進個超市什麽都能買到。而南邊是天險太江,這個時代應該很難橫渡。這麽一分析,比虎的來曆什麽的就明顯了。


    從比虎的反應看,他這些猜測隻怕有七八分準確。


    隻是王川沒有想到,作為一個殺手也有經不住打擊的時候。才這麽刺激一下,這眼神空洞的樣子就分明是不想活了。他還想問問北方的具體情況呢。比如麻布哪裏來的,葫蘆哪裏來的,海鹽哪裏來的等等。


    早知道就悠著點來了。王川歎了口氣,準備問問阿母這人該怎麽辦。如果阿母不想留著,那就早點處理了好了,反正問不出什麽來了。如果想留著也該幫他把傷口處理一下了。這臉色變得這麽差,失血過多也是原因之一。再不處理,就隻能留下個廢物了。


    岩洞之中,阿母和幾個孕婦正在把玩那塊金子。看來千萬年來,女人喜歡這種卟鈴卟鈴的愛好早有傳承,後世史前都沒什麽分別。


    將來人叫比虎,已經自己對他身份的猜測大概說了一下,然後問阿母處理意見。阿母笑了笑說把人留下來。


    “可是,他要殺你。”王川還有擔憂。


    阿母道:“伢子啊,他的腳傷成那樣,走不了多遠了。而且這樣走進山林裏,他也逃不過野獸的捕殺。再過些日子,雪就下來了,那樣的話,他就更加不可能一個人留在山林裏了。冬天沒有伴,很快會死的。我們留他下來,等豚部來通親時,給他也找一個,到雪停了以後,他女人的肚子大起來了,他就不會想走了。他壯,是個能捕獵的。至於我,活著也是拖累,可能也活不過這個冬天了。隻要你在,我們就不怕。”


    王川得到答案出去,阿母身邊幾個孕婦倒是對王川的態度有些不滿。她們在阿母說給比虎娶親的時候,都把頭高高的抬了起來,隻是低頭看到自己的肚子的時候才想到自己沒有那樣的機會了。不過她們卻還是願意比虎留下來的。


    “火伢子不願部落多一個這樣的壯男人?”一個孕婦假意發問。


    阿母知道這笨女人挑撥的想法,卻依舊笑著,道:“火伢子是個有主意的。他想做的事情就告訴我要做。沒有問過我。他現在問我,是怕我不好受,其實,他比你們還想留下這個壯男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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