紮馬步。


    練武的基本功,別說是將門子弟,就算是文臣後輩,修煉的時候,也是紮過馬步。


    而在這裏的,修為最低也有養靈三重,紮馬步本來是簡簡單單的事。


    但此刻,被於止目光鎖定,眾人心頭便有一股不可名狀的恐怖升起,既似泰山壓頂,又似溺水了一般。


    多數人站立不過片刻,便冷汗涔涔,一個承受不住,一屁股坐了下去之後,頓時菊花盛開,一個激靈猛地跳了起來,然後於止一個威嚴的目光便落了下來,道:“果然是承受不住了嗎?一個個果然是不中用的,也就配得上這地方。”


    十五六歲的年紀本就是最衝動的時候,哪裏受得了奚落?


    一個個當下又咬著牙,繼續站了起來。


    於止神情淡漠,隻是那股威壓始終不曾卸去。


    而少年人的堅持骨氣,很快就遇到了現實的打擊。


    時間流逝,很快到了正午,日頭高照,毒辣的陽光照在每一個人身上。


    豆大的汗水不斷從額頭滑落,幾乎沒有人腳下不是一灘水跡,身上也汗流浹背,汗水和衣服黏在一起,黏答答的,說不出的煩躁。


    而身體上帶來的疲憊更是不消說,膝蓋酸痛難忍,仿佛有千百隻蟲在咬一樣,酸痛難忍。


    若是在一般情況下,大家早就放棄了,隻是在學院之中,一來不像被於止小瞧,二來別人也都還沒有倒下,便也從眾地咬牙支持。


    隻是這般的堅持,終究是有極限的。


    幾個體質比較差的,在烈日和於止精神威壓的雙重逼迫下,直接昏厥了過去。


    於止揮了揮手,讓人昏倒的人扛走,然後看著還在堅持的一群人道:“這才一個時辰就堅持不住了,你們果然隻會說大話啊。連氣行於身,從足三陽經到足三陰經,自成周天都不會。承認吧,承認你們不如其他人,沒有出息,這樣子就可以休息了。沒有能力的人凝聚了法相,依舊是沒有能力。戰場廝殺死的更快,倒不如做個小吏,還能延續生命。”


    一群新生個個咬緊牙關,怒目而視。


    官吏雖然並稱,但官是上官,吏是賤吏。


    隻能當個小吏,這對他們來說,是赤果果的踐踏。


    感受著一群人的憤怒,於止依舊繃著臉,令人望而生畏。


    紀仁則隱有所感,他也有些累了,然法相強,但這一動不動的,紮馬步既考驗心境又考驗身體,著實有些受不了。


    更關鍵是,不準吃飯。


    他自從來了這個世界之後,天天大魚大肉,打磨筋骨,今天中午都沒吃,饑餓襲來,更是不舒服。


    氣行於身,足三陽經到足三陰經自成周天?


    這樣可以緩解疲勞?


    紀仁下意識地按照這個方法行動起來,真氣自如運轉,溫養身軀,酸痛的膝蓋也好轉了過來。


    感覺還不錯,甚至有些舒服。


    紀仁一動不動地站著,感受著真氣的湧動,神情漸漸變得輕鬆了起來。


    照這樣下去,我還能再站三個時辰。


    於止當即察覺到這裏的動靜,瞥了眼紀仁,這麽快能自己完成足三陽經到足三陰經的循環,難道看走眼了,這小子莫不是個天才不成?


    於止瞥了眼,又收回目光,暫且不理會,還有一個月的時間,是黃金還是沙子,時間久了總能暴露出來。


    坐在陰涼處,目光威嚴地看著一眾新生。


    在於止的注視下,一個個新生咬緊牙關,不肯在他麵前低頭,隻是堅強的意誌終究沒法抵抗身軀的疲憊,何況他們大多數人其實並不具備堅強的意誌,隻不過是少年人不肯服輸罷了,甚至有不少人在倒下的時刻,除了怨恨於止之外,甚至還在怨恨開口的張敢。


    你要是不多話,和紀仁一樣,我們不就沒這麽多事了?


    所以,很快一個個就因為身軀的疲憊,成片地倒下。


    於止則倒下一個,就讓人救一個,絲毫不擔心出事,畢竟這是玄幻世界,大夫的醫術也得到了質的飛躍。


    而大齊更有華佗,張仲景兩個在諸國都能名列前茅的名醫法相,除了起死回生做不到之外,其它醫術也近乎於仙。


    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一個跟著一個的倒下,不多時,又一個青年倒下。


    紀仁下意識地瞥了眼這人,眼中略顯一絲古怪,這人體內真氣還有,按理來說,不應該現在就倒下的,換句話說,這家夥裝暈。


    而於止的目光也掃了過來,他雖然沒有紀仁的天賦,但憑借著多年的經驗和修為,也感覺到了古怪,不過他也沒有揭穿。


    如果是軍隊練兵,這樣的士兵,他會拉出來行刑,但這不是軍隊,一群學生罷了,肯上進的,他教些,不願意學的,他也無所謂。


    於止目光又掃向到現在還在堅持的幾個人,這些人將他這批集訓的人所能取得的最佳成績,不過他最關切的並非是紀仁,而是在人群最後方,孤零零站著的高壯青年。


    武韋。


    是這批人當中少有的寒門出身的人才。


    十七歲,修為還隻有養靈三重,但凝聚的法相卻是孔融麾下第一大將,曾硬接漢末第一武將呂布十餘合的武安國。


    沒有世家關係,背景清白,又能吃苦耐勞,是於止最期待的。


    又這樣站了一個時辰,夕陽西下,於止看著還站著的幾個人,才站起了身來道:“不錯,比我想的要有出息些。”


    “總有一天,我會超越你的。”疲憊不堪連雙腿都在發抖的張敢這時仍咬牙道。


    “好啊,我等著那一天。”於止淡淡地說了聲,旋即道,“現在,還沒死的,都給我站好。”


    紀仁等乖乖站好,先前累趴下,被放到兩邊休息的人,也都一個激靈迅速歸隊站好。


    “學府內宿舍,五人一間,你們也正好分成八隊,之後訓練,也以小組為目標。今天晚上回去之後,你們自己商量選出自己小隊的隊長,我不幹涉。現在唱名,自己分組。”於止說著,念出一個個人的名字。


    “傅煥光、吳少章、楊朋成……”


    “薛明哲、吳龍標、魏忠傑……”


    “張敢、諸葛然、糜良、田直、紀仁。”


    ……


    聽到自己的名字,紀仁微微一愣,目光掃向已經站在了一起的四個人,滿是驚奇。


    張敢,威國公張翼次子,諸葛然,丞相諸葛清嵐次子,糜良,大齊三大富商之一糜奇次子,田直,都察院左都禦史田皓獨子。


    一個個當朝豪門顯貴,我一個都快跌出權貴行列的進去不是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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