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想過自己會火,但江海沒想到自己竟然會有這麽火?


    從考斯特商務大巴車上下來的瞬間,如潮水般的北師大師生,頓時就朝著江海的方向湧來。


    “江海老師,麻煩給我簽個名”


    “江海老師,我好喜歡讀您的書.”


    “江海老師”


    人不應該以年齡來論成敗,不是說年長的人就一定會有成就,年齡大和有本事這完全是截然不同的兩碼事。


    老一輩總是喜歡以過來人口吻教訓年輕人:


    “我走的路比你吃過的鹽都多.”


    實際這句話就完全是一個悖論。


    如果年長的人就一定會有本事,那這個世界上不可能還會有這麽多平庸的人。


    之所以總是會有長輩喜歡用這種話來訓誡輕人,是因為他們能向後輩炫耀的東西,也僅僅隻有自己的年紀。


    “你是活了一萬多天,還是僅僅生活了一天,卻重複了一萬多次?”


    想清楚這個道理,很多事情都會迎刃而解。


    和喜歡說教的老一輩人不同。


    很顯然,江海就屬於是年紀輕,資曆足,並且有做出過自己成績的人。


    正基於此,有許多年輕人,特別是向往成為作家的文藝青年,視江海這位作家為榜樣。


    江海從大巴車上下來,頃刻間,直接就被身邊的同學圍攏。


    見前往體育館的路被狂熱的書粉堵住,江海隻能是接過簽字筆,無奈的向身邊的同學呼喊:


    “別著急,一個一個來。”


    “大家都別擠”


    作家和作家之間,是存在差距的。


    饒是能進入到中國作家代表團前往法國出使交流的作家,都是當今文學界的權威人物,都是當今文學界的頂流。


    可即便如此,大家依然是存在差距的。


    作家代表團是分批次進入到體育館會場,和江海同一輛大巴進入到體育館的作家,還有當今文學界知名的文壇巨擎蘇睿慈、楊承允、遲子建


    縱然大家都屬於是當今文壇的頂級名家,一下車的時候,一幫人一窩蜂似的就朝著江海的方向湧了過去。


    隻剩下零星幾位讀者,來到以蘇睿慈為首的這幾位作家麵前:


    “您好蘇老,我很喜歡您的文章《樹與影》,請能不能給我一個簽名.”


    同樣都是知名作家,這江海在年輕人群體,火到出奇,有這麽多的讀者。


    而自己這邊.


    卻冷清得出奇。


    這,就令得和江海同行的這幾位作家有些尷尬。


    “哈哈,當然可以。”作家蘇睿慈爽朗一笑,給麵前零星幾位過來要簽名的讀者簽下了自己的名字,隨即看了眼江海的方向,又打趣似的看向了自己身邊這幾位作家,“看來年輕人還是喜歡年輕人,我們這群老家夥,都老了哦.”


    幾人站在原地交流了一番,見再沒有讀者上前,隨後就徑直走入了體育館會場。


    隻剩下手忙腳亂的江海獨留於原地。


    “這是你的,謝謝。”


    “這個是你的,謝謝.”


    江海的字算不上好看,是那種普通的字畫當中摻雜了和那些許的筆鋒。


    比起練書法的,稍微遜色了幾分。


    比起普通人,又稍稍好了那麽一點。


    江海隨手接過來一本《太陽照常升起》,先是在書扉頁寫下了自己的名字,然後再貼心地寫下了讀者的名字:


    “江海,to鄧冰穎.”


    抬起頭來,江海直視著眼前這位紮著馬尾辮,模樣甜美的女生:


    “諾,拿好了”


    也就是在抬頭之際,江海在這位模樣甜美女生旁邊,看到了一個熟悉的麵孔。


    這不是.


    沈月,沈大小姐?


    “呃,好久不見。”江海一愣,隨即笑著同她打了個招呼,“聽說你來北師大念書了?”


    “還真是有好長時間沒見到了.”


    “謝謝江海老師”北師大文學社社長鄧冰穎這邊剛如獲至寶般收起江海的親簽,頭一抬,就看到自己喜歡的作家江海竟然在和沈月打招呼?


    她頓時瞪大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身邊的沈月,眼神裏的驚訝之色溢於言表,那模樣仿佛就好像在說:


    “你竟然認識江海老師????”


    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也遭受過社會的毒打之後,沈月身上少了些高傲的棱角,多了幾分向世俗的妥協。


    她釋然的朝著江海笑了笑:


    “對啊,我到這邊都已經一年多了。”


    “好久不見~”


    江海總感覺沈月的變化有些大,但具體變化是在哪裏,又有些說不上來。


    就好像是以前那個渾身帶刺的冷傲女生。


    此刻,變得隨和且溫順。


    看得出,這段時間她也經曆了很多事情,也改變了許多。


    實際沈月的確是非常有才氣的一位女生,哪怕是從澄戲來到北師大,在北師大她依然能做到出類拔萃,成為中文係裏的頂尖。


    但是


    這種頂尖應該也得分人,分和誰比?


    和同齡人比,她依然可以算作是出類拔萃,屬於人人豔羨的天之驕女。


    但要和江海比


    那差距可就不止一星半點兒。


    不俗的外貌加上遠超同齡人的才氣,令得沈月縱然是從澄戲來到了北師大,在學校內依然是擁有了相當一批的追隨者。


    眼見中文係大名鼎鼎的冰山才女,在江海麵前,竟然卸下了戒備


    露出了釋然而又溫和的笑容。


    這令得身邊的同學頓時驚歎:


    “一年多了,我還是頭一次見沈月笑的這麽開心。”


    “她竟然還和江海老師認識嗎?”


    其實江海和沈月之前並沒有什麽隔閡,就算是之前有過些許的不愉快,實際也隻不過是年少輕狂所做過錯事。


    如今老友重逢,曾經的隔閡早已不在,不說相逢一笑泯恩仇。


    但至少也是會笑著感歎:


    “時間,過得真快。”


    “這變化,是真大啊.”


    很難相信,曾經在圖書館那個同自己爭座位的男生。


    現如今,竟然擁有了這般成就?


    在感歎之際,又不禁發自內心的為江海慶幸:


    “恭喜你,你實現了當初的諾言”


    並未給到兩人太多寒暄的時間。


    佩戴著國徽,有著央美神顏之美譽,模樣堪稱是清純係頂美的陳涵影,從人群之中擠到江海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說道:


    “江海,該進場了”


    陳涵影貌美到了一種什麽程度?


    縱然江海就置身於人群之中。


    可陳涵影一經出現,身邊異性的目光,就忍不住的朝著她的方向瘋狂匯集。


    饒是沈月、鄧冰穎這種在外貌上可以打到90分以上的女生,在陳涵影身邊站著,都不禁升起了一種自慚形穢的感覺。


    “好。”接過話茬,江海笑著朝著沈月點點頭,“那我先進去了.”


    隨後,沒有半點兒猶豫,便果斷邁開大步風風火火的進入了會場。


    縱然很多話並未細說。


    不過彼此都知曉,當江海大跨步進入到會場的刹那。


    這一去,就是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


    大家的人生軌跡,已經從這一刻發生了變化


    “剛才那個說話的女生好漂亮.”鄧冰穎先是感歎了一下陳涵影的美貌,隨後,又轉過頭來一臉好奇地看向身邊的沈月,“月月,看樣子你和江海老師認識?貌似.”


    “你倆竟然還是同學?”


    真正的放下不是遮遮掩掩,而是大方而又釋然的說出自己曾經經曆的事。


    麵對鄧冰穎的提問:


    “快和我說說,江海老師是一個怎麽樣的人?”


    先是釋然地掃了一眼江海的背影,再回憶起曾經在澄戲課堂上的往昔,沈月笑著和鄧冰穎述說著往事:


    “那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從體育館門口進入到會場正中央。


    現場,已經站滿了人。


    除卻受邀來到現場的作者,藝術家,還有來自於央視頻道,還有各大地方台的記者。


    本來,江海以為自己就是作家裏的另類,他算是作家群體裏最能整活的那個人。


    誰曾想.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現場竟然還有勇士?


    搞藝術的人,大多性情豪放不羈,尤其是在藝術領域能做出大成就的,幾乎就沒有幾個是正常人。


    從梵高到畢加索,再從莫奈到達芬奇。


    要麽,是抑鬱症。


    要麽,就是自閉一生。


    江海剛一走進大門,就看見一位穿著黑色西服,戴著著黑色邊框眼鏡的平頭中年人,正站在鏡頭麵前接受著電視台記者的采訪。


    記者嚐試著向這位中年人提問:


    “陳丹青老師,您覺得藝術是什麽?”


    中年人從兜裏掏出一個煙盒,隨即從煙盒裏抽出一根香煙,然後直接點燃:


    “藝術是什麽?那肯定是裝逼啊”說到這裏,他從嘴裏吐出一口濃濃的霧氣。


    “藝術,就是裝逼,我從小就喜歡裝逼。”


    “很顯然,現在我裝成功了”


    中年人一邊抽煙,一邊接受采訪的模樣,頓時引起了江海的注意,這令得他不由自主的向內場走去,一邊走還一邊感歎:


    “在鏡頭麵前抽煙,這麽猛?”


    記者顯然也是沒想到在這種場合,麵前這人竟然能冷不丁的從兜裏掏出支煙,甚至還點上了?


    不過礙於是直播,還有對麵這人的身份,她也不好多說什麽。


    隻能是硬著頭皮繼續采訪:


    “你覺得中國油畫和美國油畫最大的區別是在哪裏”


    “換句話講.”


    “你如何評判現在的美國畫家?”


    聽聞這話,中年人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隻見他右手夾著煙,抬起頭來望向天空,在沉默半晌後,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從嘴裏吐出一個詞匯:


    “傻逼。”


    “我所遇到的美國畫家,全都是傻逼.”


    “整天一年到頭就在那裏畫畫,我看著他們我就感覺慚愧”


    在如此鄭重的場合。


    在媒體采訪的鏡頭前。


    竟然會出現一位畫家兼作家,一邊抽煙,一邊在鏡頭麵前大罵人傻逼???


    這要是真播出去.


    怎麽得了???


    記者趕忙掐掉了直播,隨後一臉無奈地向他表示:


    “陳丹青老師,我們的用詞能不能稍微講究一些,或者說稍微”


    “文雅一些?”


    “您這樣接受采訪,我們根本就沒辦法播出啊”


    像是被人冤枉,頗為不服氣一般。


    中年人雙手一攤,非常不爽的表示:


    “我操,我哪裏不文雅了?我覺得我很文雅啊”


    在見到陳丹青之前,江海以為自己就已經是抽象屆的頂流。


    畢竟,敢在公眾平台大罵:“我草泥馬”的作家,放眼整個文壇應該也隻有他一個?


    誰曾想.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江海自問,他應該不敢當著央視鏡頭的麵,一邊抽煙,還一邊把“裝逼”“我操”“傻逼”這些詞匯掛在嘴邊。


    看著陳丹青一本正經的在和記者討論:


    “我說人傻逼怎麽就不文雅了?我不覺得傻逼是個罵人的形容詞.”


    江海不禁發自內心的感歎:


    “零幀起手?”


    “這就是老一輩藝術家的從容和淡定嗎?”


    “受教,受教了.”


    你要問陳丹青是何許人也?


    80年代央美畢業的高材生,年僅28歲時,他的畢業畫作就在拍賣行拍出過1.6億的天價。


    他是世界畫壇,現存身價最高的畫家之一。


    絕大多數的畫家,都是在人死後,他們的畫作才開始慢慢變得值錢,譬如說梵高莫奈


    可陳丹青不一樣,他還活著,他的畫作就已經拍賣過億。


    絕大多數人都隻知道陳丹青是個畫家,但實際,很少人知道他其實還是一位作家。


    陳丹青在文學方麵的代表作有很多,諸如《紐約瑣記》《多餘的素材》《退步集》《歸國十年》等等.


    隻不過,由於他在美術方麵所達成的驚人成就,這才一度讓人忽略他其實也是個作家的事實。


    正是由於他既是畫家,也是作家的身份。


    所以,今天他才會出現在這裏。


    “有點兒意思哈”


    江海感歎,他本來還想走進一些,看一看老一輩藝術家是怎麽接受采訪的,學習一下。


    誰曾想,一向溫和的陳涵影在此刻一反常態。


    他拖著江海就開始往反方向走:


    “快走快走.”


    “你幹什麽?”江海試圖掙脫陳涵影的束縛,“多有意思,我還想再看會兒.”


    誰料,不等他把話說完。


    中年人雄渾的聲音頓時響起:


    “站那兒!”


    “見到我連招呼都不打?涵影,你跑什麽.”


    見到陳丹青主動朝著自己的方向走來,甚至還喊出了陳涵影的名字,江海直接就是一整個懵逼:


    “你倆認識????”


    陳涵影無奈,她鬆開了江海的衣袖,小聲在江海耳邊說了一句:


    “他,是我舅舅.”


    這麽一說,江海也反應了過來。


    同樣,都是央美畢業。


    同樣,都是油畫專業出身,


    兩人,還同樣都是陳姓


    “我就說你背景不簡單。”江海若有所思地看向陳涵影,“有這麽個舅舅,怪不得你能在央美橫著走.”


    聽聞江海這話,陳涵影當即正色道:


    “首先,我能考上央美是我自己的努力,和我的家庭沒有任何關係。”


    “其次,我這舅舅脾氣不太好,你呆會兒最好離他遠點兒”


    說完這話,陳涵影當即走到江海身前,把他護在身後。


    隨即乖巧的衝著陳丹青點頭:


    “舅舅好”


    文人相輕這句話是一點兒沒說錯。


    陳丹青性情的另類和古怪,你別說藝術界,哪怕是在文學圈都是出了名的。


    才華,毋庸置疑,這人肯定是有。


    可要論起得罪人的功夫。


    那可謂是甚之又甚。


    正是由於太過敢說,還有性情古怪,這令得他在圈子裏得罪了相當一批人。


    他曾經在公眾場合,公然表示:


    “文脈已斷!”


    “現在中國還活著的作家,全部都是傻逼.”


    正是由於他這一番無差別掃射的過激言論,令得他樹敵頗多,有相當一批文人都不待見他。


    喜歡他的人將他視之為精神領袖。


    不喜歡他的人,直接將他討伐成反賊:


    “說文脈已斷,你算是什麽東西,你也配?”


    “活著的作家都是傻逼?那你是不是作家?你又是什麽種類的傻逼???”


    “搞藝術的就去搞藝術,別什麽圈子都過來踩兩腳,畫畫的少來摻和文學圈的事”


    從陳涵影記事開始,她就沒有聽到陳丹青誇讚過任何一位作家。


    劉老師?


    這寫的什麽玩意兒


    賈作家?


    這踏馬也算是個人


    也正是了解舅舅的性格,所以陳涵影下意識才想讓江海離他遠點兒。


    舅舅,是個眼裏容不得沙子的主。


    江海,又是個吃不得虧的人。


    要是陳丹青走過來朝著江海罵一句:


    “小混蛋,你不看看你寫的是些什麽玩意兒,盡寫些狗屁不著調的來誤導人”


    江海反手就是一句:


    “我寫什麽玩意兒,關你吊事?”


    “老東西,你他嗎怎麽不去死.”


    老暴脾氣對上小暴脾氣。


    這兩人還不得現場就掐一架?


    也正是基於對陳丹青性格的了解,陳涵影這才會再三向江海叮囑:


    “不管我舅舅待會兒說什麽,你都別和他計較,你都別放心上,你一定記得大人有大量”


    對於陳涵影預防針,江海是一點兒不信邪。


    有這麽恐怖嗎?


    陳丹青快步走到兩人身邊,也沒繼續和陳涵影說話。


    他就站在原地,靜靜的盯著江海。


    江海毫不示弱,他同樣也瞪了回去。


    氣氛,頓時陷入了詭異的寂靜之中。


    一秒。


    兩秒。


    三秒。


    有句話說得好,同性對視超過三秒鍾,不是要打架,就是要接吻。


    陳涵影受不了這詭異的氣氛,正想開口:


    “有話好好說,舅舅你別罵人.”


    誰料,不等她繼續講話。


    陳丹青從西服內包掏出一盒中南海,朝著江海散了根煙:


    “來一根兒?”


    江海也不墨跡,宛若自來熟一般,徑直接過中南海:


    “你要我來一根,那我就來一根兒”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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