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釗剛剛從廁所出來,正在邊走邊擦手。


    四個人高馬大的保鏢跟在他身後,目光轉的跟跑馬燈似的。


    看到於崢嶸,聶釗勾唇一笑,旋即快步朝他走了過來。


    剛剛把老爹逼退的香江首富,青年才俊,因為瘦削,他將一身西服穿的頗有幾分少年氣,還有一身貴氣,夕陽灑在他臉上,他棱角分明,又飽滿的唇形跟他母親韓玉珠的肖似。


    鬼頭榮在電話那頭大叫,但於崢嶸果斷的掛掉了電話。


    ……


    他跟聶釗之間很有些淵源的。


    他也從很久以前就知道,聶釗其人不是善茬。


    那還是在聶釗大概五歲的時候,他就給警局打過報警電話,要求警察抓捕他父親的妾侍梅潞,其理由是,他認為梅潞是個壞人,會害死他的媽咪。


    當時於崢嶸經他老爹的安排,就在淺水灣警署給富豪們當差,做個小警長。


    那時他還沒有跟梅潞有深度合作,但也不可能因為一個小孩子的玩笑就出警。


    而且他爸當時在政治處任處長,在政府層麵很有麵子,聶榮也很賞識他們父子的,他借花獻佛,轉頭就以開玩笑的方式把聶釗報警的事告訴了聶榮。


    之後聶榮責斥了聶釗,也順帶責斥了負責教育聶釗的聶臻。


    當然,涉及妻妾爭鋒,再加上怕韓玉珠的娘家人要鬧事,他把事情壓的死死的。


    不過於崢嶸雖說表麵當那件事隻是玩笑,但他把事情一直放在心裏。


    他也一直在暗暗盯著梅潞姐弟,然後就是韓玉珠的葬禮了,其實在葬禮上,他作為前來執勤的警員,沒有看到聶釗做過份的事,反而,曾親眼目睹梅潞往聶榮的水杯裏加過料,也就是葬禮上所謂的,聶釗要暗殺聶榮那件事。


    那東西經由警方鑒定是蓖麻。


    再後來,警方在水杯上查到聶釗的指紋,凶手就被定義為隻有七歲的聶釗了。


    基於那樁事,聶榮還親自跟於崢嶸打過招呼,說一定要保密,不能外泄。


    而當時的聶釗還是個小孩子,他明明沒有下過毒,卻被誣賴為凶手,還要被老爹送到歐洲去,但是他沒有做辯駁,也隻跟他大哥聶臻說了聲保重就離開了。


    那時於崢嶸就覺得,一個七歲的孩子那麽能沉得住氣,就很不一般。


    他也跟梅潞講過,聶釗不除,將來必為勁敵。


    也是因此他才會在鬼頭昌點名要聶釗時鼎力合作,勢要送聶釗去死。


    但截止今天聶釗還沒死,甚至正在朝他走來。


    ……


    見於sir一臉晦喪,聶釗關切的問:“於sir是不是很忙,有緊急案子?”


    於崢嶸意識到自己失態,笑著說:“是太太打來電話,問我要不要回家吃飯。”


    聶釗慢條斯理疊好手帕裝了起來,說:“本來我還想說今天正好周六,我晚飯也沒有安排,想跟於sir一起吃個便飯,但是……我們做男人的,不要讓太太等!”


    “我已經連續一周沒有回家吃飯了,再不回家太太要生氣。”於崢嶸說著就往外走,他的大哥大是振動模式,隨著一陣悶響,它又振動了起來。


    他當然知道又是鬼頭榮,但他果斷的壓掉了。


    他又不知道聶釗押著聶耀三天餓九頓,生生把二哥餓成了他自己的替身一事,當然就想不到鬼頭榮現在盯梢的‘聶釗’是誰。


    不過作為一個經驗豐富的警長,他直覺聶釗和梁利生應該給自己做了個局。


    他要在這兒接鬼頭榮的電話,可就掉聶釗的局裏頭了。


    可他又不能不聯絡鬼頭榮,不然,鬼頭榮殺錯了人,還得再殺一回。


    所以他希望聶釗能快點離開。


    但聶釗仿佛故意的一般,一直在故意延時間。


    這條走廊一邊是窗戶,窗外是三十年代香江政府的辦公樓,名叫梅利樓,它是一棟地標性的建築,直到現在,香江府有各種盛會,都會在梅利樓召開。


    而聶釗緩緩止步,指著對麵的梅利樓笑說:“於sir,我媽咪曾經在梅利樓的陽台上跟總督約翰遜跳過舞,我記得她當時穿著一條印著玫瑰花的旗袍,好美的。”


    於崢嶸心裏急的什麽似的,麵上卻一絲不露,走了過來,他笑著說:“我記得自你出生你母親就生病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在過公開場合了。”


    聶釗眼裏泛著柔光:“我是看的她的舊錄像。”


    於崢嶸走到他的身邊,又開始往前走,引導聶釗也繼續往前走,說:“那時我應該也剛剛加入警隊不久,你母親有明信片,銷量比明星的還好,我都有珍藏。”


    聶釗終於邁開步子開始走了,卻又回頭,望著夜幕下,被五彩燈光照耀著的梅利樓,說:“我好想親眼看看她跳舞的樣子,我想那一定很美。”


    於崢嶸已經急的快冒汗了,卻也說:“尊母是位值得紀念的偉大女性。”


    鬼頭榮還在打電話,大哥大嘟嘟作響。


    聶釗就仿佛聽不見似的,又說:“但我小時候也聽許多人議論,說她太過要強。”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是大警長,兩個兒子那麽優秀,太太又那麽溫柔體貼,甚至於,在將來,香江回歸後,他計劃要做香江的一號警長,總警司,以於崢嶸此刻的焦急和怒火,恨不能掏槍直接斃了聶釗。


    但他不能,他隻有耐著性子說:“要強並非缺點,而是優點。”


    聶釗點了點頭,意味深長的說:“我很懷念我的母親。”


    他終於開始走了,又說:“於sir忙的話就不送了,早點回家。”


    其實還是鬼頭榮在撥電話,但於崢嶸已經顧不得虛禮了,正好也到電梯口了,他說:“怕是太太有急事,一直在打電話,我就不送了,回個電話。”


    他轉身就走,行色匆匆,搞的廖專員和顧督察長都有點摸不著頭腦,梁利生大大咧咧,粗著嗓門問聶釗:“於sir怎麽了,瞧神色,好像是出了什麽大事。”


    這時電梯門開了,聶釗請兩位長官先進,又等陳柔和梁利生都進去了,這才上電梯,側首看妻子,一笑說:“據說是太太喊他回家吃飯,大概他跟我一樣,也是個比較重視家庭的人吧,不想讓太太久等。”


    梁利生猛的回頭看聶釗,見他一臉坦然,頓時抖肩笑了一下。


    廖專員和顧督察長雖說沒有接茬,但也直覺於崢嶸今晚的表現很不對勁。


    不過作為執法者,他們不會貿然去猜疑任何一個人,而作為警方的監督者,麵對任何一個警員,他們也隻有一個標準:拿證據說話。


    所以電梯轉眼就到一樓了,兩位長官送走聶釗,也就該下班回家了。


    就在送聶釗出門時,他們又發現了一件有點怪的事,那就是,聶釗來的時候乘坐的是一輛勞斯萊斯轎車,但他臨離別的時候又換成賓利車了。


    那勞斯萊斯轎車呢,去哪裏了,又被誰開走了?


    且不說這兩位長官心中有疑問,此刻,就在三樓的陽台上,於崢嶸一手摁著腰間的手槍,一手正在接鬼頭榮的電話,目光也緊緊盯著樓下的賓利車。


    他聲音沙啞:“榮老板,我想你是認錯人了”


    再說:“不,我確信你認錯人了!”


    聶釗回香江不久,又很少在公眾場合露麵,雖說也登過幾回報紙,但都不是特別清晰明確的正麵照,而要想殺一個人,是必須把人認的非常準的。


    於崢嶸今天把鬼頭榮喊到現場,也隻是讓對方認一下人,認得準聶釗。


    在看到樓下,聶釗的座駕換成賓利的那一刻,他都忍不住要罵鬼頭榮蠢了。


    他以為鬼頭榮笨到盯車不盯人的程度,這是在胡搞。


    但鬼頭榮也很納悶,因為勞斯萊斯車的玻璃擦的很幹淨,而且聶釗穿的衣服,其人的姿態,甚至眼眶下的淤青都跟剛才下車時的聶釗一模一樣。


    所以他說:“於sir,我很確信我看到的就是聶釗,要不這樣,我先不殺他,我捉了他來給你看,咱們一起驗明正身。”


    所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此刻於崢嶸在經曆的,是今天他將要經曆的第二樁意外。


    直到此刻,精明如他,卻還是沒搞懂到底哪裏出了問題,又是怎麽回事。


    他正想跟鬼頭榮說先不要殺人,先撤,但就在這時,他聽到大哥大裏有種沙啞的,帶著靜電的滋滋聲,他的對講機也在響,於崢嶸頭皮一麻,旋即去抓腰間的對講機,又從上麵取下一枚別針,然後他驚訝的發現,自己的對講機剛才處於開頻狀態,也就是說,這樓上,他所有的手下隻要帶對講機,就很可能聽到了他的講話。


    但是,他的對講機是什麽時候被打開的?


    用別針固定對講機,讓它長時間處於開頻狀態又是誰的手腳?


    它原始到讓於崢嶸覺得可笑,但又高明到讓他後心發寒。


    愣了片刻後他終於想起來了,是陳柔,隻有她靠近過他,能時間做手腳。


    於崢嶸舉起那枚別針來,這是他今天所經曆的第三重意外。


    在香江警署,他的地盤上,他作為實權警長,竟然被一個女人用原始到堪稱笨拙的手段給擺了一道!


    而那個女人,直到此刻之前,他都沒認為她於自己會是個敵人。


    將別針丟到地上,默默掛斷電話再低頭,於崢嶸眼睜睜看著賓利車悄然離開,後背的冷汗將他的襯衣和外套全部浸濕,額頭上的汗一滴又一滴,砸在地板上。


    ……


    而在樓下,賓利車上,坐在副駕駛的宋援朝提起一把ak47,深吸一口氣再回頭看一眼陳柔,給了她一個堅定的眼神。


    魚餌已經放出去了,現在,他們要收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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