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的模式一直是在變化的。


    在冷兵器時代,拚的是誰的刀更鋒利,誰的力量更大,後來有了騎兵,蒙古鐵騎曾經差點席卷全球,再後來有了熱武器,小小一個大英國,靠著發達的熱武器殖民全球,香江就是其中之一。


    現在是空天火力,衛星時代,隻有熱武器就又變得落後了。


    空軍,尤其是飛行員的作用有多大,今天,陳柔所做的一切就是最好的答案。


    陳恪接過王寶刀繪的空中俯瞰圖,把所有人全揮開,鄭重表彰:“寶刀同誌,你還真是一柄寶刀,在這地圖,不但現在的任務,接下來的剿匪工作都要好幹不少。”


    王寶刀這時才憋出來一句:“隊長,你知道有個詞叫衝上雲霄不?”


    嶽中麒起興趣了:“快講!”


    王寶刀當然也懂一點飛行,試著形容:“當時有四五個平流層同時作用,每個平流層的氣流都不一樣,有雨有冰雹,但就在那樣的強對流空氣環境中,陳小姐在大概30秒的時間內,原地拔高數百米,把飛機帶到了安全地帶。”


    陳恪聽的驚心動魄,因為照王寶刀說的,現場比他們想象的更加危險。


    冰雹是有可能砸壞螺旋槳的,所以在冰雹天氣下飛直升機是件既冒險,同時對於駕駛技術有著極致考驗的事,可是他的小表妹竟然做到了?


    “有錢人可不都是土豪劣紳,看看人聶家,為了培養聶太這種駕駛員,肯定沒少花錢。”王寶刀兩眼星星,全然不顧嶽隊的死活:“我簡直就像做了個夢。”


    冰雹條件,複雜的強對流中直衝雲霄?


    完了,嶽中麒想象不到那得多壯觀,嫉妒讓他麵目醜陋,他說:“王寶刀,你不經我的批準擅自行動,今天晚上休想吃我偷來的羊肉!”


    ……


    雞哥他們冰箱都帶來了,炒鍋自然也帶著,馬仔們肯定是和國際警察們吃一樣的飯,但雞哥一看國際警察們用的竟然是冷凍僵屍雞,當然就要爾爺開小灶。


    而本來有兩隻羊,陳恪剛才一通收拾,用做手抓的方式燉了一隻,這會兒其實也才剛剛好,剩下一隻他準備要紅燜,也隻剁了一部分,沒有鐵簽子,就用從港口附近砍來的豆蔻樹枝串著,剛剛用木炭生好火,準備烤來吃。


    食物是這樣,像香江人一樣,精細,自有精細的吃法,但要粗吃,也要粗吃的爽感,而因為豆蔻樹枝本來就有異香,嶽中麒偷的羊也確實又肥又不膻,這邊陳恪走了,那邊炊事班的劉班長聞到一股焦香撲鼻,撿起一串肉串兒來一嚐,頓時豎起了大拇指:“媽呀,這也太香了吧!”


    正好看到幾個古惑仔餓的不行了,在找吃的,劉班長熱情邀請:“快來吃肉串。”


    在香江,因為羊肉太膻,明火燒烤並不時興,但羊肉是隻要品質好,肥嫩,就必定是要大火猛烤,外焦而內裏肉汁豐美才好吃的。


    他們甚至都沒有放辣椒,也沒有放陳恪專門收集的香料,隻是就著一點鹽巴,樹枝一串再猛火一燒,吃的那叫一個鮮美。


    陳柔尋著香味而來,恰好就看到一大群人排著隊,正在等著劉班長給烤串兒,她跑了一圈,不但耗力氣,而且耗了頭腦,餓的當然也快,而這種紅柳大串,想當年在新疆執行任務的時候她是經常吃的,所以索性也不排隊,自己拿刀切肉,肥瘦夾花,自己烤了起來。


    還別說,她比炊事班的同誌顯然更有經驗,三隻大串在手,在火上連顛帶抖,看到罐頭瓶裏有調料,拈一點灑上,轉眼間肉串已熟,她已是一口咬。


    自打調到深市,她已經好久沒有吃過這麽原汁原味的烤肉了,就一個字:爽!


    現場人很多的,國際警察原本是六十多個,目前也還有四十幾個人,爾爺帶了五十多個自己的骨幹力量,隊伍越排越長,這肉肯定不夠大家吃,怎麽辦?


    陳柔也就吃了一串,拿著剩下兩串就準備去找陳恪。


    但走了幾步,經過一個房間,看到裏麵有個光頭,圍著一口大鍋,拿個勺子正在搞烹飪,陳柔遞了一串肉:“宋哥,來一串。”


    再一聞:“你燉的居然是手抓?”


    又說:“這味兒可太正宗了。”


    真正的手抓羊肉也放調料放的很少,一般情況下隻需要灑點花椒,而鹽巴則是目前市麵上流通的比較少的青鹽會更好,但有個關鍵是,一定要開鍋煮,羊肉中的腥膻之氣就會隨著水蒸氣飄走,同時還要不斷的撇打浮沫,才能讓湯比水還清。


    宋援朝受了陳恪的委托,在給手抓羊肉浮沫,咬了一口肉串:“好香。”


    他因為一直在屋子裏,而且雷陣雨經過這兒的時候已經減小了,不知道天氣情況,所以隻知道陳柔出門了,但不知道她剛才經曆了什麽樣的險惡,邊吃肉串邊說:“陳隊說了,這是專門給你燉的羊肉,他還真有兩下子,這肉聞著是真香。”


    陳恪屬於雖然嚴肅,也不懂社交,但是凡幹活,不但自有一套,而且想做什麽就能做得特別優秀的人,平心而論,如果是他將來上到王寶刀他爸的位置,應該會比嶽中麒做的更好,也就怪不得嶽中麒,自己是同輩中最差的了。


    且不說這個,陳柔得跟宋援朝商量一件事情:“宋哥,等咱們進園區的時候,我得交給你一個特別重要的任務,你也隻需要完成那一個任務,然後找個地方搞狙擊就好。”


    宋援朝來,是準備要大幹一場的,因為說起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可以公開化的扛著ak去執行任務,而且戰友都在,他也想炫一把自己在香江練的準頭。


    一聽是特別重要的任務,他感興趣了:“什麽任務?”


    但再一想,他說:“你說的該不會是救灣島仔吧,那算什麽重要任務。”


    雖然跟爾爺已經講過一次,為了那個小女孩,也要留下所有逃出來的女性,但陳柔不太放心,還是得專門找一個人去找那小女孩,當然,宋援朝是最佳人選。


    把大概情況講了一下,她說:“你隻要說是她仔仔哥的朋友,她就會跟你走的。”


    宋援朝習慣性的摸光頭:“仔仔又是誰?”


    陳柔得說,聶釗雖然壞,但壞的特別精明,自打宋援朝剃了光頭,而且還總喜歡摸一下光頭,她心目中,屬於他的光環就徹底消失了,現在真是普的不能再普。


    “灣島仔,小名仔仔。”她說。


    宋援朝差點沒嘔出來,但他得說,這小名確實很適合灣島仔。


    倆人正說著,陳恪回來了,而且一進來就問:“手抓還在的吧?”


    頂多不過半個小時,他們領導層開了個小會,結果等陳恪再回來,就發現他準備用來紅燒的羊隻剩個骨架子了,而且是已經燒烤好的骨架子,一幫古惑仔一人一根骨頭,正在狂啃羊骨頭。


    要知道,雞哥嫌棄他們的夥食,所以在專門給爾爺開小灶。


    當然,陳恪他們也以為香江人天天吃香喝辣,看不上他們的普通飲食,今天之所以搞羊,也隻是想給陳柔嚐一下他們老家,大西北的風味,結果香江的同誌們就不說肉,骨頭都啃了是怎麽回事?


    他生怕手抓也被吃光光,所以趕進來看的,還發,手抓還在。


    但接過陳柔給的肉串來一看,他說:“辣椒都沒灑,它怎麽能好吃呢?”


    正宗的烤羊肉串是必須要加辣椒的,當大火煎上油脂,附著在上麵的辣椒麵就會被油脂浸透炸香,辣味也會成倍的淡化,可是又能提升羊肉的鮮味。


    陳柔得撒個小謊:“我們吃了很多,已經吃飽了,你快吃吧。”


    陳恪很少突破底限做壞事的,今天做壞事也是為了表妹。


    而雖然那些丟了羊的村民其實也是海盜的同夥,但偷了人家的羊,他心裏也很不舒服,結果一隻羊,半個小時,一幫古惑仔給造的幹幹淨淨。


    那不,阿威和阿猛吃了滿嘴的油,但經過廚房時止步,又說:“好香。”


    再一看屋子裏,一前一後的進來了:“哇,這裏還有羊肉?”


    這種就更神奇了,因為肉已經熟了,但是湯格外的清冽,可是聞之又是一股濃香撲鼻,阿威阿猛對視一眼,看宋援朝:“宋仔,這都是哪裏的吃法,怎麽那麽香?”


    宋援朝還挺會的:“看過《書劍恩仇錄》吧,就是香香公主家。”


    阿威阿猛倆兄弟差點跳起來:“搞咩,那是小說喔,世界上根本沒有那種地方。”


    生在香江這種小小的蛋丸這地,這些可憐蟲都不知道世界之大。


    宋援朝熱情邀請,說:“等以後回歸了,如果你們想去,咱們可以南下深市,隻要坐三天三夜的火車就可以到了。”


    隻要三天三夜?


    阿威看阿猛:“坐三天三夜的火車,怕是要繞香江一百圈喔。”


    阿猛說:“大陸人應該都有個鐵屁股,不然的話,屁股都要坐爛的。”


    他們在聊天,陳恪盛了一大碗羊肉出來,又放了一隻饅頭在上麵,端到外麵又交給了陳柔,這才說:“夫妻沒有隔夜氣,兄弟沒有隔夜仇,阿柔,聶家二老板跟著我們這段時間,但凡有香江的報紙,尤其是報道聶老板的,你的,都會剪下來收集起來,聶老板的意思是不要讓你見到他,但我覺得,該見還是見一見吧。”


    普通人家的兄弟當然沒有隔夜仇,因為共同利益撐死也就那點錢,犯不著急赤白眼的,但是聶家不一樣,它的財富占著半個香江的產值,兄弟之間當然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陳柔想了片刻,做了個決定:“表哥,我暫時先不見他。”


    陳恪隻是個普通人,不懂豪門兄弟間的恩怨,說:“聽說你要來,他可激動了。”


    又說:“剛才有雷暴,還是他通知我們的。”


    聶耀在他的小二樓上親眼看著陳柔上了飛機,起飛,然後就一直在觀察天象,覺得不對了以後就開始大吼大叫,喊陳恪他們去救人的。


    也許原來他們之間矛盾很深,但陳恪看得出來,聶耀特別掛念陳柔。


    端著羊肉,他說:“要不你把羊肉送過去?”


    他們要執行任務,今天晚上已經來不及了,要到明天晚上,陳柔當然要見聶耀,因為這個島上的語種太小,隻有聶耀懂,但不是今晚。


    她又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弟媳婦,不可能端著一碗羊肉跑去哄他的。


    今天晚上她還有許多任務要做,當務之急是把自己先吃飽吃好,再找個床鋪睡上一覺,然後好去幹活兒。


    對了,已經出來一整天了,掏出手機一看,又有3個未接,不用說,當然是聶老板,陳柔給自己盛了一碗羊肉湯,再拿了一隻大饅頭,問過雞哥,找到自己的宿舍,進去之後邊吃東西,邊撥通了聶老板的電話。


    其實也才一整天沒有見麵而已,聶釗今天本來有應酬,應酬到一半心情不好,早早辭別了客人,但是又不想回家,就在公司裏抓了幾個人正在開會。


    都晚飯時間了,老板不吃飯,大家當然也不敢餓,老板臉色不好,大家當然也不敢表現的太開心,但是隨著一陣悅耳的鈴聲,聶老板眉毛都揚起來了:“喂?”


    他起身出門:“你在吃飯?”


    陳柔正在往嘴裏填饅頭:“陳隊燉的羊肉,超級好吃。”


    在聶老板的心裏,太太此刻已經遭遇一百個海盜,幹掉了一百零一個,應該也在烽火線上,叫他無比憂心,但聽說她隻是在吃飯,而且飯還特別美味,心情頓時又好了不少,他原來是從不矯情的人,可竟然脫口而出:“我好擔心你的。”


    陳柔最聽不慣的就是聶老板這種語氣,因為在她印象裏,它隻可能發生在電視上,偶像劇裏,而且應該由女主角來說才對,她一聽,都被饅頭給噎住了。


    要不是趕緊灌了一口湯,她得噎死自己。


    而本來她想說一句,聶老板你簡直比灣島仔還娘,但是在別的男性麵前,她沒有維護對方自尊,以及,讓對方開心那種覺悟,她向來隻有一個目標,隻要麵對的是男性,她就要臣服對方,讓對方從心底裏敬仰她。


    但在聶釗麵前不是,大概是因為從一開始他就跪著,沒有敢站起來過的緣故,陳柔對於他沒有敵意,也沒有征服的意識,嚼掉了饅頭,她說:“我也好想你的。”


    且不說對麵的聶老板是何反應,陳柔要掛電話了:“我還忙,完了咱們再聊。”


    已經把飯吃光光了,隻剩最後一塊饅頭,她端著碗出來,邊走邊拿剩饅頭擦碗,一路走到夥房門口,正準備把饅頭丟進嘴裏,一抬頭,嶽中麒也在擦碗。


    跟老領導海砂廠一別,這還是第二次的初見麵。


    嶽中麒一塊饅頭舉了起來,丟進嘴巴再看陳柔,就見她也舉起饅頭丟進了嘴巴。


    嶽中麒舉起他被擦的明光可鑒的飯缸子,陳柔也舉起了她的。


    嶽中麒轉身要去洗碗,陳柔緊隨其後,也來洗碗。


    要知道,關於吃飯,用最後一塊饅頭擦碗,然後再去洗碗,這是嶽中麒向來堅持的習慣,而哪怕是在同一個連隊,跟他有一樣習慣的人也不多。


    他又不知道陳柔這些習慣都是跟他學的,心說完了,怪不得聶耀說陳柔小姐是鬼上身呢,還真是,她這都是從哪裏學來的呀,搞的跟他一模一樣的。


    他既好奇又怕怕,一顆心七上八下。


    “嶽隊,晚上咱帶幾個古惑仔出去一圈,有時間吧?”女鬼,喔不,陳柔說。


    嶽中麒搞不明白到底是什麽原因,但是在這一刻,喜悅衝昏了他的頭腦,鬼都不怕了,立刻說:“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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