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軟倒的身軀,瞪大失神的雙眸和還在不時湧出濃濃的鮮血,無一不在表露,她已經沒救了。


    周圍人像是一下被定格住了。


    看著眼前這一幕呆呆的,一顆滾燙激烈的心,被凍結麻木了。


    不知是誰起得頭尖叫一聲,接下來百姓就要開始四處逃竄,立刻遠離了妙齡少女。


    可不知從哪來了一隊帶刀的百姓,猛然抽出刀來發出刺耳的聲響,圍繞過來,將這一方百姓圍繞在其中。


    這是一處護城河畔的空地,三麵都是河水,唯一的通道此時還被人圍起來。


    百姓走不出去更恐慌了。


    為首是一個壯漢,一個飛躍就站在了另一個帶刀百姓的肩頭。


    居高臨下的看著在場所有人。


    “誰也不許走!不要驚慌。”


    “我是衙門的孫衙役,這是我的令牌,大家都看看。”


    壯漢說著就拿出令牌來,四處展示著。


    明媚兒這個距離,已經看不清壯漢令牌上寫的到底是什麽了,總之是個銅令牌。


    “對,這就是孫衙役的令牌!”


    “沒錯,我曾經見過一次孫衙役,就是孫衙役,順天州最牛的捕頭。”


    “太好了,有孫衙役在,一定可以給大家一個交代,不要驚慌,最外麵還有其他衙役守著呢,沒有賊人,不要怕。”


    離孫衙役最近的幾個百姓率先開口,聲音極大,在場的人都聽到了。


    至於此處的鑼鼓聲早就停了,舞劍隊看著眼前死去的妙齡女子也都像是嚇傻了。


    尤其是方才被妙齡女子贈送香囊的男子,更是驚慌得不知怎麽做。


    他潔白的舞劍服上都是被噴濺上的鮮血,殷紅、刺眼。


    他屢次張嘴,又發不出聲音,可見是精神都受到了重創。


    孫衙役大喊:“在場有沒有郎中?先去給地上的女子看看。”


    “……”


    在場沒有一個人說話。


    豐郎中和聶襄也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走到了明媚兒和景文帝身邊。


    連帶著影七和影八將景文帝和明媚兒圍在中間,都暗暗摸著自己能保命的物件,防備著。


    豐郎中聽到有人要找郎中,狀似無意和明媚兒對視一眼。


    又看向景文帝,聲音極低詢問:“東家,我……?”


    景文帝看了豐郎中一眼,又看了看不遠處倒在地上,死相已經很明顯的妙齡少女,不動聲色搖搖頭:“先看看。”


    這句話極輕,卻精準無比地傳進了豐郎中的耳朵裏。


    豐郎中點頭,不再做聲。


    孫衙役已經開始問第二遍了。


    “到底有沒有郎中?藥童也行,別說一個都沒有,全城大半百姓都在此,一個都沒有?可能嗎?”


    “若是再沒有人承認,我隻能讓弟兄們一個個查驗身份了,若是抓出來誰是郎中,別怪我們不客氣。”


    “如今發生凶案,需要郎中配合衙門辦案,可你們卻見死不救,也是罪。”


    “若是配合衙門辦案有功,那以後的好處,也不必我多說了吧?”


    孫衙役看著沒人站出來,鋒利的眉毛緊緊皺在一起,半是威脅半是哄騙開口。


    其中離得最近的一個年輕男子,聽說要一個個查驗身份,害怕的腿肚子都有些打顫。


    他是順天州最大藥鋪,濟世藥鋪的小郎中,跟著老郎中屁股後麵兢兢業業學了十七年,今年剛出師被允許獨自給病患治病、開藥。


    出師那天,家裏人開心得不得了,還特意請了很多親朋好友的辦出師宴,其中還請了兩個衙門的衙役…


    這他若是被認出來,怎麽辦。


    “最後再問一遍,有沒有!”


    “我…我…我是。”年輕男子最後心一橫,隻能硬著頭皮舉手了。


    他的聲音不算大,還有些磕磕巴巴,但是響在這片靜地裏明顯的不得了。


    “好,小郎君,我很喜歡你這份敢為人先的精神!


    若是今日之事辦得好,我個人,給你獎賞十五兩銀子。”孫衙役高呼著誇讚。


    十五兩銀子,讓很多人都羨慕紅了眼。


    甚至還有貧苦些的郎中和藥童開始後悔,主動也舉手說,自己是郎中、藥童,但都被孫衙役給無視了。


    “機會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


    孫衙役說著就對年輕郎中招手,人群自發地給年輕郎中讓路。


    豐郎中趁此機會,又往前湊了湊,在不知不覺間就走到了離妙齡女子不遠的地方。


    他看著妙齡女子已經擴散的雙眸,暗暗搖頭,徹底救不了了。


    想起方才那一幕,這妙齡少女一定是中了劇毒。


    目光所及,他又看到了地上那個沾了血的香囊。


    紋路很奇怪,針腳粗糙得很,卻硬是想紋出複雜細密的紋路,最後隻能弄得四不像。


    一看就是出自一位不精通女紅的女子之手。


    可他為何看著那麽眼熟呢?


    豐郎中翻來覆去地想,隻覺得真相很快就要浮出水麵了,卻又想不起來,急得有些冒汗。


    “回孫衙役,這…這女子已經是中毒暴斃而亡了,就算是大羅神仙在此也救不會來了。”


    年輕郎中給地上妙齡女子把了半天脈,才說道。


    他雖然醫術不是那麽高超,但也能看出最基本的生死,那時候把了半天脈象,不過是裝模作樣,冷靜下來想想怎麽回答。


    所以他又開口了:“這女子體內毒素累積極多,可見非一日之功,少說也有半年了,今日突然發了病症這才來勢洶洶。”


    在場人聽到這話,有些膽大的不禁開始交頭接耳起來。


    累積的毒素殺人,半年了,那他們這些人肯定就不是真凶了。


    最開始的驚恐已經消失大半,現在又被排除了嫌犯的可能,自然八卦的心就出來了。


    隻是更多的人還是沉默著,好好的女子,雖然有些不討人喜歡,但畢竟是一條人命,突然的暴斃,都會讓人唏噓。


    孫衙役眉頭皺得更緊,沉默片刻,揮揮手讓幾個衙役過來。


    “將人先抬回縣衙,先讓仵作驗屍,另外再派人去找這女子的親人……”


    孫衙役的話還沒說完,一直愣愣呆呆的舞劍隊男子像回魂了,大喝開口:


    “不!不!誰都不能動她!更不能讓仵作驗屍。”男子目眥欲裂,猩紅無比。


    孫衙役雙目圓瞪,淩厲地看向男子:“你是誰?憑什麽管衙門辦案?”


    男子嘴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十分為難。


    最後顧左右而言他,扔下一句話:“我知道是誰殺了她!”


    “是他們!”


    男子突然伸手指向明媚兒和景文帝等人的方向。


    本是在明媚兒和景文帝麵前擋著的人擠人,此時都像是受驚的鳥,撲棱著生怕跑慢一步被牽連。


    景文帝和明媚兒等人,就這麽赤裸裸地被顯露在人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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