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宮,周鐵衣徑直回到家中。


    守一院內,周母看向回家的兒子,“你跟我來吧。”


    昨天周鐵衣已經將要取用家中一件強大神器的事情告知了周母,隻不過沒有給原因。


    若是以前,周母肯定不會同意這件事,但是這兩個月周鐵衣做的事情太多太雜,很多東西都牽扯到一二品的大人物乃至當今聖上,取用神器的理由不說,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自己都說了不管他在朝廷上做事,自然也不便再多問。


    於是昨天晚上思忖了一會兒,周母還是決定帶著兒子去秘庫看看。


    跟著母親,周鐵衣來到了周家的庫房,這庫房外麵常年都有親衛巡邏,庫房之中,還隱藏著三道修行者的氣息,而這還不是周家庫房全部的防禦,隻是外麵保留中品靈材的防禦。


    繼續深入,來到一扇黃銅大門之前,這座大門外佇立著一尊貔貅像。


    這裏麵,就算他身為周家二少爺,也從來沒有進去過。


    周母對周鐵衣說道,“將你的手放入貔貅嘴裏。”


    周鐵衣明白這應該是高級的驗證方法,於是將手放入了貔貅像嘴中,一道刺痛感傳來,鮮血落入貔貅嘴中,下一刻,整個貔貅的嘴無限張大,直接將周母和周鐵衣包容進去。


    那扇黃銅大門隻是掩人耳目的‘門戶’,真正的門戶是貔貅像本身。


    進入了貔貅像內部,周鐵衣有種進入棋盤空間的感覺,特別是剛剛那尊貔貅像,給自己的感覺也和神器類似。


    “母親,貔貅像也是一件神器?”


    周母點了點頭,看向若有所思的周鐵衣,答道,“對,不過這件貔貅像你不能夠選。”


    我沒那麽貪得無厭。


    周鐵衣在心中為自己狡辯。


    剛剛有一瞬間,他確實想過自己選了貔貅像,是不是就代表著完全掌握周府的秘庫。


    貔貅像內光輝無中生有,一道道在這個空間中通天徹地的光柱籠罩著一件件上三品的奇物。


    周鐵衣大抵數了數,差不多有二十餘件,這其中還有半數都是材料,而不是具體的秘寶,剩下虎威軍中應該有周家另外一半的底蘊。


    周母帶著周鐵衣繼續深入,來到裏麵五根光柱,開口說道,“這四件是家裏現在還沒有找到用途的三品神器,至於最裏麵那根黑色的光柱內的神器,伱不能夠動。”


    周鐵衣沒有先看四道明亮的光柱,而是看向黑色的光柱。


    半透明的黑色之中,他的【真實視野】能夠具體感知到一件蛇形壁雕的存在,這件蛇形壁雕給自己的第一感覺,就是這是一件關乎幽冥權柄的重寶!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自己前幾天才想要找的貫通山主和陰差權柄的神器,居然就在周府之內。


    “為什麽不能夠動?”


    周母看向那光柱不僅沒有高興,反而帶著厭煩的神色,“因為這關乎周家祖祠,哪一天你有本事將周家祖祠拆了,哪一天你就能夠拿走這件神器了。”


    周鐵衣看向母親,“母親現在也沒有本事拆了周家祖祠嗎?”


    周母歎息一聲,“我一直在找機會。”


    周鐵衣點了點頭,沒有繼續多問,而是轉頭看向另外四道光柱之中的事物。


    一枚巨大的鱗片,一塊布滿裂痕的玉碟,一件殺氣騰騰的白骨鎧甲,一枚封印著小人的血色琥珀。


    “這鱗片出自於一位封神的三品神龍的逆鱗,祂將自己的逆鱗鍛造成神器,你曾祖父將其斬殺後留下的,其中的權柄集中在操縱風雨之上。”


    神祇的權柄不是全部都有利於戰鬥,很多權柄對於戰力的增幅並不強。


    周鐵衣認真地想了想,自己山主的權柄就有【呼風喚霧】的神通,能夠暫時改變山林中的環境,若是吸納了這龍族操縱風雨的權柄,確實有一定的價值,但價值不大。


    “這枚玉碟出自於南北朝天一道教,是門下二十八方授籙宗師持有的法器,結合神道和道教的特點,算是另類的神器。”


    周鐵衣多看了這一塊布滿裂痕的玉碟一眼,玉碟之上不斷有雲霧騰起,演化出一枚枚已經在外禁止流傳的雲籙。


    “這白骨鎧甲乃是你曾祖父擊殺一位二品白虎之神所留,那白虎之神預想了你曾祖父會動用祂的神器,屍骸和神國,於是在最後關頭,自己將三者連同麾下神祇,大量士兵一起熔煉,若說這幾樣神器之中,當屬這白虎鎧甲最為厲害,但是這神器被對方以特殊的方式詛咒,就算是上三品使用,也會招致不祥,周家血脈使用,必定會慘死,所以你如果要拿走,必須給我講清楚原因,究竟是誰要使用,更不準自己使用!”


    周鐵衣看向白虎鎧甲,一根根巨大的胸骨形成完美的甲胄,呈現半開的狀態,猙獰的虎頭即使死後也充滿威嚴,若是有人使用這件神器,必然被全部包裹進去。


    “真帥啊。”


    周鐵衣在心裏麵感歎了一句。


    他的目光落在最後一件神器之上。


    周母看向神器歎道,“這是你祖父當初在戰場上,使用那件白虎鎧甲,強行將自己提升至二品,重創了一位二品神將,再以秘法積聚自己全部血液,封印的這位二品神將,因為神將一旦殺死,那麽祂們自身的力量大半都會回歸到其神祇手中,唯有封印,才能夠暫時阻止,這件事物你要使用,也得和我說明過程和用途。”


    周鐵衣在心裏吐槽道,果然能夠簡單使用的好東西都已經被轉化成為了戰鬥力,隻有難以使用的才封存在家裏的秘庫之中。


    他想了想,指向那枚玉碟,“我取用這件。”


    周母看向兒子,“你不會想要轉修授籙神道吧?這雖然是一條道路,但你大可不必走,如今的大夏沒有授籙神道存活的土壤。”


    周鐵衣笑道,“母親,我知道輕重。”


    周母在心裏一歎,自己兒子怎麽會不知道輕重呢,這段時間內以報紙權柄分裂三司,得到聖上進一步寵幸,這其中的輕重自然比這枚玉碟更難以把控。


    她伸出手掌,將玉碟從中取出來,然後又拿出玉盒放入其中,再交給周鐵衣。


    從秘庫中出來,周鐵衣沒有第一時間回自己的麒麟閣篡奪玉碟權柄,而是先到師姐的望月樓去。


    前段時間,師姐說她要平心靜氣,參悟【五帝寶誥】,周鐵衣自己也很忙,所以就沒有打攪,但現在師姐經過輔助祭煉五帝神將,相信一定在【五帝寶誥】中大有收獲,周鐵衣自然順勢要向師姐討教一下道法。


    嗯,正經的學術討論。


    順帶讓師姐看看自己新得到的好東西!


    望月樓下,周鐵衣大聲嚷嚷道,“師姐,我這裏有好東西值得把玩!”


    望月樓中,正在參悟道法的妙玉睜開眼睛,周鐵衣將近一個月沒有來打擾自己,她已經重新澄澈了心湖。


    這一來二去之間,確實讓自身修行更進一步,順帶著借助祭煉五帝神將,讓自己對【五帝寶誥】已經有了初步的入門,至少在黑帝像上已經入門。


    下了樓,妙玉仍然穿著那件杏黃色道袍,唯一的變化就是頭上插著一隻桃花做簪,盡管已經過了春天,但這桃花得了青帝和黑帝玄機,仍然盛開極豔。


    妙玉剛打開了門,周鐵衣就自豪地揚了揚手中兩件事物,一件虎符,一件玉碟。


    妙玉目光一凝,這確實是值得把玩的好東西,即使她這個太乙觀嫡傳,這種層次的好東西一年也未必能夠見到一件。


    “進來吧。”


    周鐵衣笑著跟妙玉上了二樓,周圍已經長好羽毛的灰色,褐色,有著嫩黃的喙的鳥雀們就像是認得周鐵衣一樣,圍著他轉,一點也不怕生。


    周鐵衣將兩件東西放下,從棋盤中取出一些穀物,逗弄著身邊的鳥雀。


    妙玉看向兩件事物,猶豫了一下,還是先小心翼翼拿起那枚布滿裂痕的玉碟,她的手剛一觸碰到玉碟。


    這件神物似乎感受到了道家嫡傳,符籙傳承者的氣息,不再隱晦自身威能,發出一道明淨如月色的光亮,一時間竟然直接分割了內外,將小樓內和樓外炎炎的大日分割成為兩地。


    浮雲在兩人之間流動,變化成為一個個文字,闡述天地之理。


    過了近乎一個時辰,周鐵衣和妙玉才重新回過神來,而他們的心中已經有了一道完整的道門秘法。


    【天一道德登真雲籙】。


    妙玉收斂心神,首先開口道,“這法門隻可觀,不可修。”


    周鐵衣說道,“師姐,我知道。”


    妙玉認真看向周鐵衣的眸子,“就是因為你知道,所以我才更要提醒你,別人是因為不知道輕重,你則是膽大包天。”


    周鐵衣一愣,笑道,“知我者,師姐也。”


    妙玉想了想繼續勸說道,“而且這法門也不全,就算你想要修,也得考慮後果。”


    “怎麽個不全之法?”


    周鐵衣好奇地問道。


    妙玉講道,“當初天一道脈祖師天一真君假托自己受了道尊傳法,因此改易神孽,化神為道,創立了這傳度授籙之法,禦使神道,要平定五國亂世,建立地上道國。”


    周鐵衣評價道,“果然不愧是道脈的立法者,自有一番氣度。”


    同時他在心裏評價道,可惜就是手段不夠,最後輸了。


    妙玉說出了周鐵衣的心裏話,“可惜他輸了,自古成王敗寇,他的道統自然也是歪門邪道。”


    “當初這法門分為兩部分,一部分是二十八授籙宗師的‘登真雲籙’,另外一部分則是天一真君執掌的【天一混洞入聖雲籙】,兩冊合一,才是完整的天一寶籙。”


    “不完整就是道統不全,你若修了,以後必然被‘入聖雲籙’持有者克製。”


    “嗯嗯。”


    周鐵衣如同一個乖寶寶一樣連連點頭。


    再次提醒了周鐵衣,妙玉也知道自己隻能夠說那麽多了,於是開始認真討論起這法門的厲害之處。


    “雖然我們無法修行,但是這法門的‘假借虛位之法’確實厲害,某種意義上算是另辟蹊徑。”


    周鐵衣已經得到了【天一道德登真雲籙】的傳承,自然懂師姐口中的‘假借虛位之法’。


    一般而言,神祇的位格,權柄都是屬於自身,就算是要豢養神將,也是將自己的力量分割出去,供神將使用。


    或者如自己的神降之法,借他人的身體直接降臨。


    而天一道脈的‘假借虛位之法’,是通過雲籙獲得神格虛位,即相應的神祇位格,就比如九品初授雲籙,對應的就是九品神祇。


    這個時候雲籙法脈的修行者,隻有位格,但本身沒有權柄。


    當他們要使用權柄的時候,就會以自己的位格召集相應的九品神祇,暫時假借對方的神權,從而獲得種種不可思議的神通。


    這樣有兩個主要的好處,第一,修道者隻是臨時借用權柄,不會像神祇一樣,會受製於自己的權柄。


    第二,因為是借用,所以即使是九品,隻要能夠得到眾多神祇的幫助,手段堪稱是無量。


    但這也有兩個明顯的壞處,第一就是低級雲籙持有者受限於自己的品級,隻能夠借用受雲籙盟約的下品神祇的力量,而下品神祇大多數有其勢力範圍,一旦離開神祇的勢力範圍,那麽你很難借取相應的神權。


    所以這就要求雲籙道脈不斷傳播擴展自己的道統,將地上道國推廣至全天下,讓天下神祇受到雲籙道統的製約。


    所以天一道脈在後期,既得罪了百家道統,又得罪了諸神,不被滅才奇怪。


    第二就是借用神祇的力量,自然也會被神祇腐化,開始的時候天一真君想法固然是好的,但隨著傳承的人越來越多,很多道人修著修著,就從神祇禦使者的身份轉化成為了神祇的眷屬,從而內部混亂,功虧一簣。


    周鐵衣在想自己得到這部分神權之後,和自己的【圖騰之法】結合,不知道會產生什麽額外的變化不,不過這都需要自己回去慢慢試煉。


    於是他指著虎符說道,“師姐,這虎符如何?”


    妙玉將玉碟拿下,小心放入玉盒之內封好,窗外炎炎夏日重新照了進來,她拿起虎符認真地觀賞,感悟,片刻之後才歎道,“可惜隻有一半,所能夠感悟到的東西極少,隻有日夜佩戴,才能夠加速白帝像的領悟。”


    周鐵衣手中的虎符自然隻有一半,另外一半在兵塚之中。


    周鐵衣順勢說道,“師姐,聖上答應兩個半月後開兵塚,我想著你先到誅神司掛個職,等開兵塚的時候和我一起進去尋機緣。”


    妙玉臉皮稍薄,周鐵衣如此大膽地假公濟私,倒是讓她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會不會被別人詬病?”


    周鐵衣笑道,“隻要程序合法,誰跳出來,我就找誰的麻煩。”


    他可不隻是要妙玉進去,自己家的親衛這次都得進去拿好處,聖上不是說了嘛,這是單獨賞給自己的,不過多幾個人罷了,消耗不了多少大夏底蘊的。


    自己不貪心一點,多留下一些把柄,反而讓聖上擔心。


    妙玉想了想,點頭道,“我明日就按時到誅神司報道。”


    相比於進入一次兵塚的機會,連續兩個半月在誅神司打卡不要太簡單。


    周鐵衣接過妙玉手中的虎符,這虎符之中自然也有強大的權柄,可惜自己不能夠篡奪,不然到時候哪裏找一枚虎符還給大夏聖上啊。


    不過不能夠篡取,倒是有另外一個簡單的使用辦法,那就是如師姐所說,這兩個月自己隨身帶在身上,再借助親衛的訓練,即使沒有統帥真正的軍隊,大體上也能夠將白帝像參悟個雛形出來。


    當然這個兩個月中,自己不僅要參悟白帝像雛形,還要圓滿黃帝像。


    借助部落孕育新的生命,自己凝聚了黃帝像的雛形,但是想要凝聚那十二枚龍章,讓黃帝像如青帝,赤帝一樣圓滿,還需要更多的氣運,這氣運一個四百多人的部落可提供不了,好在自己也有了相應的謀劃。


    五帝像中的四帝都已經有了著落,現在唯獨差黑帝像。


    周鐵衣看向妙玉,正襟危坐地說道,“師姐,我跟你說個正事。”


    妙玉神色一肅,周鐵衣上次跟自己這麽正經說事情,還是準備去二見梅清臣的時候,而那次之後,引發的後果已經席卷天下。


    “什麽事?”


    “師姐,你知不知道我道門的陰陽合修之法?可以傳授給我嗎?”


    妙玉:……


    見師姐有要趕自己走的架勢,周鐵衣連忙說道,“師姐,我當然不是饞你的身子,我隻是想要和你一起進步嘛,我現在快領悟了四帝像,就差黑帝像,而你領悟了黑帝像,差四帝像,若我們兩個陰陽合修,必然能夠快速圓滿五帝像,這是正經的修行大道,說不定還可以借由五帝參悟陰陽大道,掙脫出原本【五帝寶誥】的樊籠,豈不美哉?”


    片刻之後,巧舌如簧的周鐵衣還是被趕出了望月樓,隻不過妙玉隔著門在樓中歎息了一聲,“給我兩個月的時間考慮考慮。”


    聽到這話,周鐵衣頓時歡快地像隻撒潑的小狗,搖頭晃腦地回麒麟閣。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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