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昭襄王上台以來,感覺並不好,因為做啥都有老媽宣太後盯著。左右丞相甘茂、樗裏疾退出政壇後,在宣太後的操作下,弟弟魏冉擔任丞相,後加封為穰侯;羋戎當左丞相,給魏冉當副手,被封為華陽君;娘家親戚向壽擔任庶長;二兒子嬴芾被封涇陽君;小兒子嬴悝被封高陵君。這五人主宰秦國朝政,影響力甚至高於秦王。


    秦昭襄王最尊敬的人就是叔叔樗裏疾,樗裏疾能文善武,在世的時候總是站在秦昭襄王的立場。樗裏疾死後,秦昭襄王沒了可靠的身邊人。秦昭襄王有能力、有抱負,他不甘願受製於人,他想找人取代魏冉的崗位。


    秦國原本的用人傳統是重用客卿,像商鞅、張儀、甘茂都是外來戶,而現在秦國政壇上幾乎都是宣太後集團的人,秦昭襄王在國內找不到合適的人選來當丞相,隻好去國外挑人。放眼國際,這個年頭的superstar非孟嚐君田文莫屬。


    公元前300年,秦昭襄王派弟弟涇陽君親赴齊國請孟嚐君,為了表示誠意,還讓涇陽君留在齊國當人質。田文在齊國混得好好的,他會去嗎?以前不會,現在會了。因為田文的名頭實在太大了,臣子的名聲太好未必是個好事,老板會不開心的,田文就發現齊湣王看他越來越不順眼了。


    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正好秦國人來請,田文就同意了,準備去秦國。名嘴蘇代當時在田文門下混,知道他準備去秦國上班,馬上去勸阻,現場編了個故事:“我今天碰到一個木偶人和一個土偶人在聊天,木偶人笑土偶人:‘天一下雨,你就沒了,變泥土了。’土偶人說:‘我變泥土也是回歸大地,不像你,到時候衝哪裏去都不知道。’秦國很危險,您去了秦國就像木偶人一樣,可要慎重考慮呀。”田文覺得有道理,齊湣王對自己再不好,齊國也是自己的老家,況且自己還有封地,去秦國變數可太多了,於是又和涇陽君說不去了。


    涇陽君沒完成任務,也不敢馬上回去,就暫時留在了齊國,齊湣王自然不敢把涇陽君當人質,隻能好吃好喝供著。就這樣磨了一年多,田文覺得賴在齊國也沒意思,就同意去秦國了,齊湣王也不挽留,讓涇陽君先回去複命。涇陽君回去沒多久,田文就到了秦國,秦昭襄王便讓田文接替魏冉成為丞相。


    秦國會比齊國好混嗎,未必。田文來到秦國以後,才發現蘇代說的是真理,相比人文氣息濃厚的齊國,秦國就是個虎狼之國,一點都不自由。秦國政壇大多都是宣太後集團的人,再說魏冉失去丞相之位難道會善罷甘休?田文對自己的處境感到很擔憂,他有點後悔來秦國了。


    田文來了沒多久,宣太後派的大臣就嚐嚐和秦昭襄王說:“田文雖然能幹,但他畢竟是齊國宗室,他肯定是幫齊國打算,不會給咱賣命的,這樣秦國就危險了呀。”起初秦昭襄王並不在意,說的人多了,他對田文的印象也變了,就免了他的職,還把他軟禁起來準備殺掉。


    田文這下知道秦國個個都是狠人,他對自己的處境很擔憂。楚懷王當時就是被秦國人關到死,田文怕自己和楚懷王一樣客死他鄉,就趕緊讓自己手下去找秦昭襄王最寵愛的小老婆幫忙。寵妃說:“聽說田大人有件極品白狐裘,我很喜歡,拿來送我唄。”田文剛來的時候確實帶了件白狐裘,天下罕見,他也就隻有一件,而且來的時候送給秦昭襄王了。正當田文犯愁之際,一個門客站了出來,就叫他狗哥吧。狗哥說:“大人,我去幫您把白狐裘偷回來。”


    狗哥沒什麽本事,但他偷東西在行,他經常披著狗皮,假裝成狗,所以叫狗哥。當天夜裏,狗哥又披上了狗皮,趁夜潛入秦王宮的庫房裏,把白狐裘偷了出來送給寵妃。寵妃收到白狐裘,履行承諾,向秦昭襄王求情,秦昭襄王耳根子軟,就把田文給放了。


    田文獲釋後,覺得秦國是一刻都不能待了,趕緊偽造了護照,帶著門客跑路,當天夜裏就逃到了函穀關。可是出入境管理處的人已經下班了,按照規定早上要等雞叫了再上班。秦昭襄王知道田文跑了以後趕緊派人去兵去追,如果按照正常速度的話,在函穀關開門前就能追上田文了。


    田文困在關內焦急萬分,生怕追兵趕來把自己抓回去。這時候,又一個門客站了出來,他也沒啥本事,但是口技很好,就叫他雞哥吧。雞哥開始學雞叫,學得還挺像,周邊的雞聽到雞哥的叫聲也都叫了起來。函穀關的士兵以為到早上了,就起來給田文放了行。等追兵感到函穀關,田文已經逃遠了。


    狗哥和雞哥都是些市井小民,其他隨行門客都看不起他們,不明白為什麽田文要帶著他們。不過正因為田文喜歡結交三教九流的人,這次到秦國才能安全回來,這就是成語雞鳴狗盜的典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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