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桌那邊,幾名萬夫長談論:“特倫老兄,你這嫡子修為不低啊,都練氣五重了。”


    “去年是練氣四重,一年一重天,這份天資在九州,除了最頂尖的那批天才,足以算的一流了。”


    “特倫兄後繼有人,阿曼侄兒未來的成就,在我等之上。”


    “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特倫顏回聽著耳邊的恭維誇讚,臉上笑意濃鬱,瞥一眼麵無表情的老對頭徒單禪羽,心頭冷笑一聲:你修為比我高,戰功比我高,帶兵打仗比我厲害,這些我統統承認,但那又怎樣。你幾個兒子都是酒囊飯袋,難逃兩世而衰的結局。而我兒子,二十五歲的練氣五重,小真境有望,甚至可以衝擊真人境,假以時日,讓家族成為西域大族也不是沒可能。


    台上,特倫阿曼和漢祀箭開始交手。前者使用的是一柄大彎刀,製式軍刀,千萬別以為這種軍隊中人手一把的大彎刀因為普遍就普通,其實很多在江湖上混跡的遊俠,對它有眼饞的很。軍隊的武器,不管是材質工藝,都是嚴格規定的。


    特倫阿曼一口彎刀耍的虎虎生風,作戰風格與漢祀箭相似,但多了套路。實戰經驗也不缺,甚至更甚一籌,他是戰場上磨礪出來的刀法。


    練體境和練氣境,主修技擊之術,小真境以後,才主修道法。練氣境的修為,也能施展道法,但在交手中並無裨益,一來道法太過耗費真氣,二來無法做到瞬息間施展道術,反而不如貼身搏殺來的迅捷。比如道門的神霄五雷大法,練氣境需要花費心神去溝通九霄雷霆,耗時太久,別人一劍就把你砍殺了。


    交手數十招後,漢祀箭出現力竭現象,他修煉的功法自然不能與出身大族的特倫阿曼相比,前期依靠力量優勢大開大合,沒能占據優勢,拖得久了,他的真氣就開始透支。


    漢祀箭嘶吼一聲,身軀猛地膨脹數倍,本就身高九尺的男兒,竟瞬間變成身高一丈,渾身肌肉鼓起,青筋血管恐怖的暴突出來。


    悍然揮舞出銅棍,風聲淒厲!


    自殘法術!


    特倫阿曼心裏一凜,橫刀格擋。


    當!


    大彎刀蹦出一個口子,險些脫手,他自身被這一棍打的橫飛出去,在白玉台邊緣堪堪停下,虎口迸裂,鮮血長流。


    而以自殘法術短時間內暴增力量的漢祀箭,揮舞出銅棍後,違背常理的沒有追擊,而是僵立在原地,一動不敢動。


    各自在涼亭閣樓中觀戰的賓客茫然皺眉,不明理由。不過很快就有人看出了端倪,大叫道:“飛劍!”


    漢祀箭的眉心,懸浮著一柄細小的袖珍飛劍,長度與食指相當,所以剛才很多人都沒留意到它,鋒銳的劍尖劃破了他的眉心,一縷鮮血流淌,如果剛才漢祀箭繼續突進,這柄小劍會嵌入他額頭,攪碎元神。


    漢祀箭長出一口氣,隨著這口氣吐出,身軀、肌肉縮小,恢複成原樣,而他臉色也隨之枯敗下去,沉聲道:“我輸了。”


    就算剛才他停止突進,特倫阿曼也能馭劍殺他。


    雖然很遺憾,可自己是輸了。


    特倫阿曼拱手,目送他離去的背影,在一陣陣歡呼中睥睨自雄,意氣風發。


    “竟然是飛劍,而且還是道門正統的馭劍術。”公羊軍鎮的大將軍都驚訝了。他是聞人曼珠的父親。


    “大將軍,小兒年幼時,曾經得道門一位真人看中,傳了些馭劍術的法門,這些年苦苦參悟,依然不得要領。”特倫顏回撫須笑道:“卑職也是被他嚇了一跳,這混小子不聲不響的參透了馭劍術,連我都瞞著。”


    公羊軍鎮大將軍真人境的強者,由衷歎道:“此子不凡。”


    道門馭劍術擱在江湖上,是能引起腥風血雨的“絕世秘籍”,這就是宗門弟子和散修的差距,好比這位草莽出身的大將軍,他是真人境的修為,雖然是初期,卻被安置在瑤池宴最外圍,雖然有一定的主方“禮讓”,可也說明他的潛力和身份其實不高,至少在瑤池宴上不高。


    當年蘇星鬥以練氣境斬殺南山老鹿精,楚望舒憑借練氣境,在丹鶴峰殺的妖族強者血流成河。


    而葛長青這種道門中也是一流的真人境,能夠輕鬆打十個。


    接下來,憑借著初出茅廬的馭劍術,特倫顏回一連戰勝數位挑戰者,贏來一輪又一輪的歡呼聲。


    倒不是說特倫阿曼真的無敵,他這點修為其實不夠看,不過年紀大的拉不下臉出手,地位高的,更不屑下場。大家是想在瑤池宴揚名,可若是以大欺小,那就不是揚名,是嘲笑了。況且這隻是開胃菜,真正的大頭還在後麵。


    “這小子的馭劍術,似乎是妙真道的法門。”太乙真人眉頭一揚:“哪個晚輩送的馭劍心法?私傳馭劍術,可是逐出宗門的大罪。”


    “師叔,這隻是最粗淺的馭劍術罷了,無妨。”葛長青不以為意,“許是那位師弟遊曆西域,惜才,傳了幾手基礎馭劍術。”


    馭劍術也有高下之分,而在馭劍術之上,更有萬裏取人頭的飛劍術。


    太乙真人哼了一聲:“回頭讓妙真廢了那小子修為。”


    葛長青苦笑,自家師叔滿腹怨氣,負能量爆表。前幾日又去西王母那兒討要三生石,被西王母一劍逼出昆侖宮,氣的吹胡子瞪眼。


    “啊?”李妙真抬起頭,吃的滿嘴油膩,腮幫鼓鼓,不高興道:“太乙師叔,為什麽是我去?”


    “你宗門裏的弟子私藏秘法,做為未來掌座,自然責無旁貸。”太乙真人怒視。


    李妙真嘀咕道:“自己被王母給打了,找小輩撒氣做啥。”


    “你說什麽?”


    “沒什麽。”


    太乙真人道:“別光顧著吃,待會兒下場,給我放開手腳揍人,打的昆侖山弟子滿地找牙,留條命就行,誰要是手下留情,別怪我請出宗法。”


    他目光環顧蘇星鬥、紅鸞、李妙真、楚千翎、賞景元等傑出弟子,故意大聲道:“聽見沒有。”


    眾弟子苦笑應是。


    昆侖山諸多弟子勃然大怒,一個個怒目相視。


    西王母與陸吾兩尊大能,麵無表情,好似沒有聽見。


    馭劍術大展神威之後,挑戰者愈來愈少,特倫阿曼盤坐調息,等候新人挑戰。


    大將軍聞人驕陽笑道:“顏回,待會我們可要蹭你的瑤池仙釀了。”


    幾個萬夫長立刻附和,說一些恭維的話。


    特倫顏回大笑道:“犬子能不能奪魁,還未可知,諸位可別捧殺。”


    徒單禪羽陰陽怪氣道:“瑤池宴青年俊彥數不勝數,難保會出現一兩匹黑馬,勝負難料。”


    特倫顏回眯眼:“徒單兄說的不錯,但這個黑馬,怎麽也不可能是你兒子就是。”


    幾個萬夫長不說話了,不參與不補刀的態度。他們沒必要摻合。


    聞人驕陽對此樂見其成,手底下的萬夫長有競爭才有精進,隻要在規矩之內,怎麽較勁都無妨。論帶兵打仗,徒單禪羽是更厲害一些,但在子嗣這一方麵,他輸的太徹底。


    徒單禪羽冷哼一聲,無言以對。側頭看一眼兒子的背影,哀其不幸怒其不爭。


    這時,楚望舒剛好也轉頭看來,“父子”倆目光交接,後者施施然起身,“父親安心,且看我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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