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落成,倒也沒有什麽儀式,兩人拍了拍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隻是在供案上點燃了三柱清香,便關門而去。


    老仆被囑咐了每日來清掃供奉,秋意泊特意吩咐賬房為老仆多發一份月例,從他的賬麵上走,這是應得的。說起來秋家也怪有意思的,他們這些去修仙的孩子照舊是有月例的,隻不過人不在家也拿不到手,公中就替他們存著,等他們回了家來便一次性給他們,秋意泊輩分極高,月例自然也高的嚇人,自回來後就沒缺過錢。


    又是一日清晨,兩人將醒未醒之時便能聽見了朦朧的雨聲,待徹底清醒,秋意泊便抬手打開了窗,果然外麵春雨綿綿,潮濕的空氣湧入屋內,帶著沁人心脾的涼爽和愜意。


    秋意泊起身披衣,泊意秋含糊地問道:“這麽早……”


    “你接著睡,我喝口水。”秋意泊低聲答道。


    “……唔。”泊意秋又沉沉睡去,秋意泊秉燭出了門,輕之又輕地關上了房門。此時還太早,天隻蒙蒙發亮,是漂亮的醬紫色,漫天仍有星輝點點,他將燭台放到了一旁,自己則翻身坐在了欄杆上,雙足懸空,池子裏養的錦鯉還當是有食吃,紛紛向他腳下湧來。


    秋意泊感受著此刻斜風細雨,雨水如珠串一般自他麵前滑落,有的落入了水中,激起了一陣漣漪,有的被涼風吹到了他的衣擺上,又順著衣物的紋路向下滑去。


    他的衣擺有一部分浸入了水中,他也不在意,魚群們遊曳其上,普通的一件青色外衫此刻花團錦簇,錦繡燦爛,好看極了。


    忽地,有振翅聲響起,院中不知何時飛來了一隻仙鶴,它悠然地落在了湖麵上,並不畏懼風雨,仔細地梳理著自己的羽毛。


    秋意泊就這般耐心地看著它,仿佛它一舉一動都極有意思一般。


    他悠然地晃動著雙足,錦鯉們也隨著他的動作遊曳著,將一點又一點雨絲的漣漪誤認為是魚食,張大著嘴在水麵上囤咬著。秋意泊垂眸之間便看見了它們,壞心眼的將一足落了下去,然後把一條肥頭大耳的丹頂錦鯉給踩進了水下。


    魚群受驚,一哄而散,秋意泊卻是樂不可支。


    仙鶴飛了過來,它口中還銜著一枝方折下的紅梅,討好地看著他,聽仆婢們說今年較往年熱了一些,秋家的梅花早已謝完了,也不知道它是從哪裏折來的。見他望來,仙鶴又別過頭去,不再看他,將紅梅向前送了送。秋意泊輕笑了一聲,伸手自枝頭折了一朵紅梅下來,梅花也有香氣,是很清冽的花香,形容不出來具體是什麽味道,總之不難聞便是了。


    秋意泊放在鼻端嗅了嗅,轉而便笑吟吟地簪進了仙鶴頭頂的羽毛裏,又順手在它油光水滑的脖子上捋了捋,仙鶴霎時間炸開了羽毛,又乖順地收了回去,狠狠地別開了頭不看秋意泊,身體卻很誠實的歪在了秋意泊的手臂上。


    秋意泊從囊中摸了一包栗子出來,是前些天買的糖炒栗子,最後也沒有吃完就扔進了納戒裏,此時取出來還維持著放進去時的模樣,冒著騰騰地熱氣,桂花的香氣一瞬間占領了整片聽泉小謝,他取了一枚出來,放在了仙鶴的嘴邊上,仙鶴張開了口,哢擦一聲就咬了開來,秋意泊看著裂開了縫的栗子,耐心的剝了……然後送進了自己的嘴裏。


    疏狂劍愣了一瞬,抬頭就要啄秋意泊,卻被秋意泊一手捏住了長長的鳥喙,它氣得從喉間冒出了類似於公雞一樣的打鳴聲。秋意泊笑眯眯地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又指了指房中,他從中又取了一顆,唔……這顆好剝,他單手剝了開來,鬆手放了鳥喙,下一秒就將栗子塞了進去。


    疏狂劍一張嘴,就把栗子給吐了出來——它怕燙。


    它苦大仇深地盯著地上的栗子許久,然後狠狠地從秋意泊手中把栗子袋子給搶了過來,叼了一顆放在了秋意泊的手心。


    秋意泊這回不再欺負它了,剝了栗子將它吹得不燙了,這才送進了疏狂劍口中。


    “你倒是有閑情雅致。”泊意秋一身倦懶地自房中而出,他也隻披了一件外衫,在秋意泊身旁坐了,仰頭看向秋意泊,細細地打了個嗬欠才道:“今日怎麽起的這麽早?”


    “有些睡不著了。”秋意泊將栗子分了他一半,泊意秋也不嫌棄,放在手中慢慢地剝著,邊道:“是不是這兩天都沒有做日常的緣故?難得休息幾日,壓力大到睡不著……不至於吧?”


    “……或許是?”秋意泊沒好意思說他連疏狂劍都送到麵前了,他都沒想起來練劍這回事兒,他拍了拍一身的碎屑,渾然不介意它們落入水中,喂了他那一池錦鯉:“要不練會兒?免得積累到後麵又做不完了。”


    “也好。”泊意秋懶懶地道:“加油,衝。”


    “你不來?”


    “我來什麽?”泊意秋仰在欄杆上,擺出了熟悉的擺爛的表情:“我不想動。”


    秋意泊輕笑了一聲,雙手微微一撐,人便自欄杆上落了下去。水中有浮萍山石,於他而言足夠了。


    疏狂劍輕鳴了一聲,化作了一道湛清的弧光,飛入了他的手中。秋意泊雙指在劍身上一拂而過,攜風雨之勢而出,青雲劍法本是意氣淩霄,在秋意泊手中卻多了幾分倦淡,泊意秋支著臉看著他,心中有了一些疑問。


    待秋意泊練完了三萬劍,滿身水汽而歸,泊意秋便將自己的外衫遞給了他,秋意泊一笑,拿著外衫擦頭上的水汽,泊意秋斟酌道:“你有沒有發現有點不對頭?”


    “什麽?”秋意泊反問道:“你是說瀾和叔的事情?”


    “不是。”泊意秋砸了一下嘴:“我是說你……其實我作為你的分神,能隱約感覺到一些,你是不是陷入瓶頸了?”


    秋意泊挑眉道:“你確定你不是在說廢話?”


    他當然是遇到瓶頸了,否則也不會力戰兩位化神甚至還贏了之後半點晉升的跡象都沒有,修為卡在金丹中期一動不動,換做是溫夷光,都該突破元嬰了。


    “不,我的意思是不是那種修為上的瓶頸。”泊意秋沉吟道:“你有沒有發現你最近反應好像變慢了,昨天也是,前幾天也是。”


    “哪個?”


    泊意秋提醒道:“二哥的事情……”


    秋意泊不解地說:“不是瀾和叔的對頭幹的嗎?”


    泊意秋耐著性子解釋道:“我都能想到,你怎麽會想不到?以瀾和叔現在的身份,說一句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也不為過,等閑人他會放在眼中不去追查?瀾和叔不是這樣的性子,做這樣的事必然會留下蛛絲馬跡,瀾和叔為什麽會沒有追查下去?”


    秋意泊剛想說那不是因為對家人太多勢力太大的關係嗎?忽然他愣了一下:“皇帝幹的。”


    “嗯。”泊意秋吐出了一口氣:“你總算是反應過來了。”


    秋意泊垂眸看著自己的手,忽然重重地拍在了自己的頭上,耳中頓時嗡鳴一片,他張口咳嗽了兩聲,雖疼,卻感覺清醒了些許:“……我怎麽感覺我好像在一瞬間變老了?”


    泊意秋頷首道:“我有時候也有這樣的感覺,但是並不算太頻繁,反倒是你,似乎常常突如其來就不耐煩了起來。”


    秋意泊仔細回想了下自己這一段時間,自天榜起,不,更準確來說他自到南域大光明寺起就常常覺得不耐煩,人也倦懶了許多,很多時候都是耐著性子靠著自製力去完成什麽事情,就算是這樣也很難集中注意力,一不留神就神遊天外了——他以前不是這樣的。


    泊意秋看他沉默,他也便跟著沉默了下去,過了良久,他才遺憾地道:“可惜這個時代沒有什麽心理醫生……我怎麽感覺像抑鬱症?”


    “……”秋意泊虎著臉一巴掌拍在了泊意秋頭頂:“我過得順風順水,修為也高,境界也漲得快,人緣又好,還有你在……哪來的抑鬱症。”


    “那種病又不是你想不得就不得的。”泊意秋道:“不是說有科學研究說抑鬱症是大腦某一部分發生了病變嘛?來來,你躺下,我給你看看。”


    “你別胡來。”秋意泊嘴上這麽說著,實則已經躺到了泊意秋的大腿上,他的頸骨在泊意秋的大腿骨上,還覺得有點高了,不太舒服。


    “弄死了你我就再分一個出來,怕什麽?”泊意秋按住了他的腦袋,修長的十指探入他的發絲,在他的頭皮上輕輕地按摩著,神識順著兩人相接的地方,鑽入了秋意泊的身體。


    兩人本就是一體,泊意秋的到來並沒有遭受本體的任何的抗拒,他的神識在秋意泊的大腦中悠遊著,檢查著每一條經脈,又探入他的識海,與秋意泊的神識挨挨蹭蹭,隨著靈力的運轉,又到了秋意泊的丹田,大聲地誇了誇那漂亮的蓮花金丹,還嚐試著上去坐了坐。


    “什麽感覺?”


    “搞快點。”秋意泊閉著眼睛皺眉道:“很擠好嗎?感覺有點奇怪。”


    泊意秋見他是真的不太舒服,便抽回了自己的神識,道:“大腦挺正常的,沒有病變的樣子……可能就是間歇性的心情不好?”


    “……我也是這麽想的。”所以才在天榜後便馬不停蹄地回了燕京,遠離修煉,遠離他熟悉的一切,換一個乍舊還新的地方,放鬆放鬆。


    秋意泊側過身來,緊緊地抱住了泊意秋,將臉埋進了他的腰腹。說實話,也就是和自己在一起的時候,他會有一種感覺,一種很怪異的感覺,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麽,但就讓他感覺非常輕鬆舒適,如果可以的話,他甚至都不想放開泊意秋。


    “泊意秋,我好愛你。”


    “我也愛你。”


    泊意秋微微一笑,秋意泊愛他,就如他愛秋意泊。


    沒有人會不愛自己。


    還未補足的睡意忽然又湧了上來,兩人依偎在一處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泊意秋睡眼惺忪地道:“雨停了。”


    “嗯。”秋意泊應了一聲,他從泊意秋的懷裏爬了起來,一抹明媚的陽光映入了他的眼簾,他眨了眨眼睛,世界又變得清晰了起來。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是來送飯的仆婢。她們畢恭畢敬給秋意泊兩人布置好了早飯,又躬身道:“大太太道今日戶部尚書家郎君辦了詩會,兩位郎君若在家中無趣,盡可以一去。”


    “詩會?”秋意泊坐在桌邊挑了一筷子切得細細的芹菜吃了:“那不是小娘子小郎君才去的嗎?”


    怎麽不是?一般來說詩會這種東西一般都是給小娘子小郎君們揚名用的,也有相看交際的用途,時下成婚都偏早,女子及笄、男子束發(雙方滿15歲)即可成婚,像他們這樣快二十來歲快三十的郎君大多都屬於事業有成兒女雙全了,該科舉的科舉,該做官的做官,哪有去參加小娘子小郎君的詩會的道理?


    也不怕被人傳老牛想吃嫩草。


    泊意秋也想到此節,不禁輕笑了起來:“詩會是不必去了,要不然還是找瀾和叔打牌算了。”


    “老是找他打牌也不太好吧?”秋意泊有點心動,但還是道:“瀾和叔畢竟是丞相,每天事情多得跟山一樣,上回拉他打了一晚上的牌,我看眠鶴來來回回了好幾趟,愣是不敢開口。”


    一旁的仆婢等聽到這裏,都靜默地退走了,主人家的閑話,他們不好多聽。


    “那確實。”兩人在便宜師傅朔雲道君的幻境裏也算是當了一年多的‘秋相公’,雖然那會兒是開國,忙得跟條狗也是理所當然,但秋瀾和現在著手擴隱,絕不會比他們當時輕鬆多少。


    秋意泊思來想去道:“還是去吧,那裏人多。”


    秋家本家和他們一樣歲數的早早就出門上值去了,再來的要麽幹脆就是去了外地,倒是有不少小孩在,他們總不能拉著小豆丁們打麻將吧?這不得給大伯父大伯母來個混合雙打?還是去瀾和叔府上吧,瀾和叔養了不少清客,簡單來說就是狗頭軍師,他們當中總有閑著沒事幹的,拉來打個牌也好。


    反正他們是不想去那烏煙瘴氣的賭坊。


    秋家的馬車早早就備好了,兩人蹬車而上,並排而作,挑了簾子看外麵的街景。今天出門比上回要晚一些,周圍也顯得更為熱鬧,秋家馬車上掛著的銀鈴叮咚作響,街上的行人們都自動避了開來,可謂是暢通無阻。


    秋意泊看了一會兒便放下了簾子,剛想與泊意秋聊些什麽,馬車驟然之間猛地刹住了,似乎是撞到了什麽,泊意秋下意識就攬住了秋意泊的腰,兩人好歹也是二十年習武,這麽點衝撞算不得什麽,倒是外麵的人就沒那麽好運氣了。


    秋意泊問道:“怎麽了?”


    車夫連忙道:“郎君,我們被一輛衝出來的馬車給撞了……兩位郎君安否?”


    “安。”泊意秋挑開門簾,霎時便見到躺在地上哀叫不已的錦衣青年,他身邊已經有人圍了上去將他扶了起來,場麵一通混亂:“郎君,郎君你沒事吧?”


    “郎君沒摔著吧?!”


    “你們起開!”那錦衣青年一甩手,將周圍的人都推了開來,指著秋意泊他們的馬車道:“你們哪家的!怎麽這麽不長眼!還他媽給小爺坐著?!還不滾下來給小爺道歉!”


    他往前走了兩步,正想一把將他們的簾子扯下來,這才看見門簾已經被挑了起來,兩個俊美至極的郎君端坐其中,他指著他們‘哎’了半天,又一看馬車上的家徽字樣,驚喜地道:“哎?!秋十九、秋二十?!”


    泊意秋倚在車壁上,意態閑舒,微笑道:“郎君認識我們?”


    那錦衣青年長得濃眉大眼,還算是俊秀,隻不過眉眼之間有一股輕浮驕縱之態,看年紀也不是十五六的小郎君了,至少和他們同歲,隻聽那錦衣青年道:“怎麽不認識?兩位郎君鬧得好大一番,連應天府尹都沒臉了,好厲害!”


    他笑嘻嘻地說:“我還想著什麽時候下帖子約你們喝酒作樂呢!走走走,反正我車壞了,擇日不如撞日,我請你們喝酒打牌啊!”


    他說著就不顧秋家車夫阻攔愣是躥上了車,車夫一迭聲地道:“這位郎君……哎你……”


    秋意泊抬了抬手,他也覺得擇日不如撞日,他笑道:“好啊,若是酒不好我可不愛喝。尋個幹淨點的地方,別鬧的我頭疼。”


    “你們放心!一切包在我身上!”那錦衣青年說到此處才道:“對了,我是戶部尚書張翡家的,單名一個昭字,排行老二,若是不嫌棄,叫我一聲張老二就行!”


    “我行十九,他行二十。”秋意泊以折扇支著下顎,張二郎張口便來:“你們歲數比我大一些,我就叫一聲十九哥,二十哥吧!”


    泊意秋微微挑眉:“說起來,不是說今日你家要辦詩會?”


    “那與我有什麽關係?”張二郎擺了擺手道:“我小弟辦的,一群人附庸風雅,我是見不慣的!哪有喝酒賭錢來的開心?”


    秋意泊笑道:“這倒是句實話。”


    “我就知道兩位哥哥也不喜歡。”張二郎頭也不回地道:“去風雪巷。”


    外麵的車夫苦著臉看著泊意秋他們,泊意秋頷首,他這才掛上了車簾,趕著馬車往風雪巷子去了。張二郎道:“十九哥,二十哥,你說我們是不是有緣?”


    張二郎笑嘻嘻地道:“我方才在車上還在說今天好不容易約到了風雪巷的位置,卻無人作陪,實在是可惜!兩位哥哥就來了!”


    “那你那般行色匆匆作甚?”泊意秋問道。


    張二郎幾不可見的頓了一下,言笑如常地道:“還不是那小匪石,鬧著要我快去,也不知道劉三今天吃錯了什麽藥,人都到了又要走,小匪石幫我扣著人呢!我料想著是扣不下來的,就遇到了二位哥哥。”


    戶部尚書……他記得他瀾和叔似乎往日就是戶部的。


    應該是與自家一派的。


    說不定就是瀾和叔叫他來的。


    秋意泊與泊意秋默契地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說話——去哪不是玩?有個熟門熟路知根知底的人給他們當導遊陪他們玩有什麽不好的嗎?


    沒有。


    馬車很快就停了下來,車夫在外低聲道:“郎君,風雪巷到了。”


    這還沒拐幾個彎呢。


    秋意泊挑了簾子想要看一看,卻見張二郎已經跳下了車,兩人見狀也隻好跟著下了去。眼前的風雪巷極為狹窄,幾乎隻能容得兩人並肩而過,若是平時路過這條巷子恐怕兩人隻會覺得這裏是什麽居民區,張二郎一馬當先,帶著他們在小巷中七拐八彎,沒一會兒就引著他們進了一家門口懸著紅燈籠的小院裏。


    這小院也是別有洞天,外麵看著不顯,一入內卻是超乎尋常地大,入目花木扶疏,錯落有致,仔細一看,天上居然還蒙著一層幾不可見的紗。


    這是天帳,用來隔絕蛇蟲鼠蟻的,做天帳的紗要薄、要透氣透光,以不阻礙日光為最佳,還要牢固,還要耐髒,畢竟是隻有達官貴人才用得起的東西,隨隨便便就積了一層灰自然是不美的,故而用作天帳的紗都一寸一金,貴得超乎普通百姓的想象。


    往日他們隻見過將住處圍起來的,沒見過將整座院子都蒙起來的——哪怕是秋家千年,也是在夏日將各位郎君娘子的寢居圍上天帳罷了。


    遠處嫋嫋行來了兩位美人,容貌綺麗,卻有一番端莊文秀的氣質,她們行至他們麵前,屈膝見禮:“奴見過二郎君,二郎,這兩位是?”


    張二郎咧嘴一笑:“大名鼎鼎的秋家十九郎,秋家二十郎,還不速速拜見?!”


    兩位美人驚呼了一聲,上前來與他們行禮,香風撲麵而來,不算濃鬱,也不算清幽,隻得一個恰到好處。其中一位美人輕笑著將他們往裏頭引,輕笑道:“二郎君也真是的,要帶貴客來也不與奴等說一聲?虧得二郎君本就是貴客,否則奴等今日就要丟醜了!”


    張二郎左擁右抱,端的是一副花眠柳宿的風範,他側臉與秋意泊他們道:“這是匪石,這是靈……春,她們兩是我的相好,等進去了,我再給兩位哥哥介紹幾個漂亮的!”


    那兩位美人笑著推了他一把,看張二郎的樣子,色授魂與也不過如此了。其中一人道:“二郎君說的什麽話,我等又不是半掩門的,我們壺春樓可是老老實實的酒家呢!”


    秋意泊和泊意秋麵麵相覷,不多時他們便見到了所謂的酒家——那確實是酒家,酒池肉林的那種酒家。


    果然他們是土包子進城,先前玩的那是什麽東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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