泊意秋的指尖動了動,終究還是沒忍住,抱住了秋意泊,耐心地道:“好了,就這麽點事兒,實在不行你請我吃飯吧?你不是薅了不少蜃妖肉嗎?好吃嗎?”


    “……全給我做成蒜蓉的了。”秋意泊悶悶地說:“好吃是好吃,我都快吃吐了。”


    “行,那剩下的給我。”泊意秋擰了一下秋意泊的鼻子:“這事兒都算是扯平了。”


    “真不生氣?”


    “不生氣。”


    “不後悔?”


    “那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準不是?”泊意秋想了想:“要不我們兩努力一下,問天榜也是人煉的,等以後我們也弄一個,就規定真君級別才能打,到時候我們兩開掛,想怎麽改數據就怎麽改數據……還能更簡單一點,做個百曉生榜好了,我就寫我天下第一,不服不辯!”


    秋意泊聽著聽著也樂了起來:“那是不是還能再做個兵器排行榜,我就把我的兵器從頭往下排,嘩啦啦一串都是我的作品,借機抬一抬身價,以後都饑餓營銷,什麽十年出一把,出之前造勢一通吹,這靈石不是嘩嘩嘩地來?”


    “你出息一點,好歹百年一作吧?”


    “百年一作那不得是紀念版?等我一千歲那就是千歲一夢諸天萬界唯一限量紀念版。”


    “笑死。”泊意秋攏了攏他耳邊的碎發,愜意地說:“……也不是不行,按照我們兩這樣花錢的速度,不弄幾個固定產業真擋不住。”


    “你不是有望來城的稅收嗎?”


    “你是指一年還不夠一株無涯仙芝的分紅?”


    兩人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輕笑了起來。秋意泊眉峰微動,認真考慮起做點限量版的法寶來炒作這件事,他之前賣法寶不管是輝寶閣還是十步閣都是大批量大批量的出貨,畢竟從他自己的角度來說當然是一次性解決最方便,誰有功夫三天兩頭往那裏跑?


    “我覺得這個主意好。”


    泊意秋道:“我來吧,你不是還有活嗎?我剛好說我心有所感,劫數加身,打算閉關,參加不了天榜就好。”


    在修真界隻要說自己‘渡劫’,就能在最大程度上獲得大家的認可和原諒。


    秋意泊點了點頭,這樣一來就把淩霄宗內部的事情也抹平了,泊意秋輕輕在他唇上親了親,轉而便幹脆利落地鬆開了他:“行了,去忙吧。”


    秋意泊心知是泊意秋也開始覺得煩了,他將裝了蒜蓉烤蜃肉的納戒轉交給了他就出門去了——確實也有事情要忙。


    泊意秋的目光追逐著他的背影,秋意泊出了房門,剪影又投映在了床上,精致的花窗將他的剪影分割成了許多份,他不由自主的看著,直到他消失在了窗戶的盡頭。


    今天天氣很好,秋意泊會喜歡的。


    ——因為我也喜歡。


    這世界突然就變得美妙了起來,泊意秋慢吞吞地想著——原來喜歡一個人是這麽愉快的一件事。


    尤其是那個人還是自己的時候。


    似乎一切都變得理所當然起來。


    我與他互為半身,我喜歡他,他也喜歡我,毫無疑問。


    秋意泊帶隊地榜,也要像之前離安真君給他們分析一樣幫著弟子們分析對手,他自己也參加過天榜,也得將自己的經驗交給他們,雖說實用性不強,但參考參考總是沒問題的。


    “弟子等見過長生真君!”一眾弟子整齊劃一的向他行禮。


    參與地榜大比的境界是練氣、築基兩個境界,有那麽點菜雞互啄的意思,淩霄宗幹脆就沒帶練氣期的弟子,至少都是築基起步。這些弟子中大部分是來自於外門,還有一部分則是剛從春宴選上來的內門弟子——算下來他們這一屆和秋意泊他那一屆差不多,都是拜入宗門二十年不到就被提溜來了大比了,隻不過這屆內門弟子似乎也沒什麽太出類拔萃的角色,唯一一個金丹期剛突破,如今在宗門閉關,剩下的都還在築基境界。


    對於秋意泊而言大多數都是眼生的,可他們對秋意泊老熟了!


    “真君,方才您的名字怎麽出現在了天榜上?”一名弟子好奇的問道。


    秋意泊答道:“許是我剛突破合體境界,天榜一時有所疏忽,這才將我的姓名放上去了……好了,都坐下,三日後便要開啟地榜大比,我們第一戰的對手是太虛門,往後還有合歡宗、大光明寺幾大名門,勢必是一場苦戰。”


    有弟子插嘴道:“真君我們明白,一定會拿下地榜第一,不給宗門丟人的!”


    “噤聲。”秋意泊指節在桌上一叩,斂去了笑意:“誰叫你們要拿命去換第一?區區一屆天榜,若無什麽深仇血恨,豁出性命也要將對手立斃台上……自然是命要緊。”


    眾弟子不敢再說話,隻專心地聽秋意泊說話:“自幼年拜入宗門,宗門於你們身上花費多少心血資源,若為了一時名利便要叫宗門一腔心血化為烏有,宗門便是白教了你們。”


    “言盡於此,這是太虛門的對戰留影,今日我給你們四個時辰,四個時辰後我來一一與你們對練。”秋意泊遲疑了一下,還是沒有說‘一人交一份兩千字的觀後感’這種話說出來,畢竟被他打完了還得拖著殘軀回去寫報告,這也太慘了。


    嗯,這樣好了,誰在大比上輸了回來就交一萬字檢討好了。


    至於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希望這些弟子能領悟到一些。


    秋意泊給留影石設置了一個自動重播後就離開了,他在這兒坐著估計他們也放不開討論,待他一走,弟子們這才鬆了口氣,低聲說:“真君不笑的時候好嚇人……”


    “是啊,怎麽突然就嚴肅起來了。”


    “說起來,真君怎麽又叫我們不要拿第一?”


    “你笨啊!”有弟子聽出來了關竅,低聲指點道:“真君的意思是宗門不需要我們拿命去換第一,但是能拿的話當然要拿!”


    “……?為什麽我沒聽出來?”弟子撓了撓頭:“我還以為真君的意思是讓我們能退則退。”


    “能退則退帶我們來天榜做什麽?踏青嗎?”


    ……


    秋意泊坐在小亭中微微點頭,雖然距離已經離得有些遠了,但他想聽的時候裏麵的對話聲就像是被風帶了過來,聽的一清二楚——這弟子的聲音他記下了,回頭看看是誰,回頭給秋懷黎當個幫手也不錯。


    淩霄宗最不缺的是劍修,除了劍修外其他什麽都缺。


    胖乎乎的雲朵在天空中緩慢地挪動著,問天榜四季如春,微涼的風恰當好處的中和了暖融融地春意,秋意泊往後仰去,倒在了軟塌上。


    啊,太陽曬得他迷迷瞪瞪。


    俗話說得好,春日綿綿正好眠,還有四個時辰呢,足夠睡一覺了。


    是夜,秋意泊瞅著有空,就打算出門在問天山裏頭逛一圈——無他,他也沒去過地榜大比,地榜大比明顯不是跟天榜在一個地方比的,他要帶著隊打地榜,萬一到時候摸不到地方怎麽辦?萬一帶著弟子一道迷路結果直接輸給太虛門怎麽辦?這回去至少要被罰在寒牢裏掃一百年地。


    是的,不是在寒牢裏坐牢了,寒牢裏坐牢那叫做賞你個靈氣充裕的地方閉關,在寒牢裏掃地才是真的罰苦役。


    不過他也不是孤身一人走,而是拉了個小夥伴一道——萬一再冒出來個忘川真君類似的,他雖然打得過,但總是危險的,他區區一個合體境界的小人物,自然是背靠大樹好乘涼。


    “師叔!”


    金虹真君就立在不遠處,他今日穿了一身鵝黃色的衣衫,那種嬌嫩的顏色放在他身上卻顯得溫潤如玉,金虹見他來也微微頷首:“來了?”


    秋意泊笑道:“今日有勞師叔陪我轉一圈了。”


    金虹真君輕笑道:“長生真君天縱之才,也會有害怕的一天?”


    “那可不?”秋意泊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看黑黢黢的群山,再示意他看自己:“你看我這等鬆形鶴骨、霜凝雪塑、月射寒江,霞映澄塘的俊俏少年,萬一遇到點什麽,難道我喊破喉嚨也無人來救我。”


    “你叫吧。”金虹真君笑道:“你叫破喉嚨之前師叔一定來救你。”


    秋意泊也笑:“那我就先謝過師叔了。”


    兩人並肩而行,金虹真君看著秋意泊,似乎在想什麽,秋意泊察覺到了他的視線,反問道:“師叔在看什麽呢?”


    金虹真君慢吞吞地說:“我在想你是怎麽好意思說出你是一個‘鬆形鶴骨、霜凝雪塑、月射寒江,霞映澄塘的俊俏少年’的。”yhugu


    “難道我不配?”秋意泊反問道。


    金虹真君的目光自他深邃的眉眼上劃過,夜晚的空氣有些微涼,秋意泊多加了一件外衫,那外衫應該是他自己的,水青色的長衣上繡滿了同色的牡丹,乍一看一色如水,在月下卻盈盈地閃爍著瀲灩的流光,奢華精美至極。若換了別人來穿,恐怕要叫這件衣服奪去三分顏色,換了秋意泊來,卻是正正好好。


    金虹真君想了想,道:“也算是配。”


    秋意泊笑道:“我給你三息之間收回‘也算’兩個字。”


    那就是‘是配’。


    金虹真君輕笑了起來,“我還未見過你這般不要臉的人,你在外麵也這樣?”


    秋意泊道:“那自然不是,我是個表裏不一的,在外自然是君子端方,溫潤如玉,這不你也不算是外人嗎?”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要是師叔出去說我這麽誇自己了,我是肯定不會認的,師叔你名聲也就那樣,大家肯定信我不信你,還要說兩句太虛門和淩霄宗關係真的差到了這個份上,堂堂大乘真君居然欺負一個晚輩。”


    金虹真君笑得不可自抑,“你這人……”


    秋意泊也忍不住笑,麻溜無比的給金虹真君塞了一支玉簡,等他笑完了,這才道:“單子就在這兒了,師叔你看著湊一湊,要是有現成的,過兩天就能給你。”


    金虹真君拿著玉簡看了看,俊秀的眉頭緩緩皺了起來:“嗯?百花蜂蜜、鬆子選優品,晾曬後取……”


    秋意泊連忙接了過來,把另一支玉簡給了他,尷尬地說:“拿錯了,是這一支。”


    他當然不是沒事幹把金虹真君叫出來陪他遛彎兒,又不是談對象呢,哪敢在天榜時候幹這種事,叫金虹出來是因為金虹派人來問他單子什麽時候開給他,他再有不久要出去遊曆尋求突破的機緣,芥子空間多一些總是沒錯的。


    秋意泊一想正好,幹脆就叫他出來陪他逛一圈認認路,順道談一下芥子空間的單子問題。


    金虹真君笑眯眯地伸出一手,秋意泊:“嗯?”


    “剛剛那鬆子糖做出來了嗎?”金虹真君問道。


    秋意泊袖子裏摸了一把鬆子糖出來給他,金虹真君往嘴裏送了一顆,漂亮的眼睛眯了起來:“看配方那麽精細,果然味道不錯。”


    “師叔你要是喜歡我這兒還有不少。”秋意泊說著就分了一個納戒給金虹真君,金虹真君隨手接了,就聽秋意泊說:“哎哎哎,不行,糖可以,納戒不行。”


    金虹真君微微挑眉:“嗯?還心疼起一個納戒來了?小白眼狼。”


    “納戒是不心疼。”秋意泊道:“裏頭可是我的家當,全給師叔我就沒得吃了。”


    這納戒沒認主,金虹真君便隨意的看了一眼,入目便是一架頂天立地的百寶架,每一格上麵都擺了大瓦罐,上麵還標注了標簽:鬆子糖、薄荷鬆子糖、玫瑰鬆子糖、柑橘糖、桂花糖、芝麻糖……


    而旁邊那一架百寶架上的瓦罐都有一個很小的鐵疙瘩,也不知道是做什麽用的,罐子上麵寫了橙汁、樹莓汁……再往旁邊還有茶葉、點心,這一整個納戒裏都是這些東西。


    秋意泊笑嘻嘻地說:“我還是第一次帶隊,但是我之前不是打過天榜嘛,我當時看師叔們在旁邊就是閑聊,我第一次往那上頭坐,輩分又小,估計與見誰都要捧著,不如少說話,但幹看著又很無聊……”


    所以大比的時候可以往嘴裏悄悄塞兩顆糖,消磨消磨時間也好。


    金虹真君好笑地搖了搖頭,他慢慢地說:“長生道友,你可知道江湖上有一規矩……”


    “什麽?”


    “見者有份。”


    秋意泊當即就笑出了聲,他接過納戒重新拿了個新的出來幫金虹真君每個都裝一點,一邊嘖嘖有聲:“師叔原來也愛吃糖啊?我還以為年紀大了不愛這些呢,來來我給師叔多裝一點,免得師叔大比無聊……師叔放心,我嘴一向嚴實,不會說出去的。”


    金虹真君姿態優雅地點了點頭:“你說出去也沒有人會信的。”


    秋意泊笑得更大聲了。


    分完了贓,金虹真君才有心思看單子,這一看之下才意識到為什麽秋意泊說芥子空間他送不起,材料倒是現成的,他分了一個納戒出來交給了秋意泊,秋意泊一看便說:“師叔打算做九個?”


    不是說做三個嘛?材料都夠九份的量了。


    金虹真君斯裏慢條地說:“我還沒窮到這個份上。”


    秋意泊卻是有一碼歸一碼:“不行,最多給師叔做三個,師叔要是替旁人訂的,那得加錢。”


    “你在說什麽?”金虹真君伸手輕輕叩了叩秋意泊的腦門:“你煉器難道不需要一些後手嗎?”


    秋意泊這才意識到金虹真君是按照出三歸一的規矩給的,不由笑道:“師叔你這是在砸我的招牌呢?”


    “你什麽招牌?”


    “煉器必然一次成功的招牌。”秋意泊篤定的說。


    金虹真君則是問道:“你難道就沒有煉器失敗的時候?”


    秋意泊仔細想了想:“有倒是有……”


    他說著從納戒裏掏出了那團黑色霞影,那黑雲自帶猩紅暗綠妖風、鬼火、骷髏特效,他道:“喏,這個就是,其他都很好,就是這外形被我給煉壞了,我尋思著這模樣估計連魔道真君恐怕也看不上,哪天要是遇到個邪道的真君,我就半賣半送!”


    這個本來打算送給泊意秋的,泊意秋也不要。


    金虹真君看了一眼,就看見秋意泊左手又掏出了一團閃爍著七彩霞光的雲彩,這一對比之下右手那團真是有些不堪入目。


    倒不是那種不堪入目,而是如秋意泊所說,一看就知道是邪道才會用的東西,讓人覺得不填幾個萬人坑都不好意思用它。


    秋意泊收了兩團霞影,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師叔你放心,就算是失敗最多也就是醜一點,大不了到時候縮成耳釘大小,就算是醜得出人意料,也保證誰也看不出來。”


    他說著就把其他六份材料還給了金虹真君,邊道:“師叔別跟我客氣了,我姐找我煉器都是白嫖的。”


    “白嫖?”金虹真君問道:“何意?”


    “嫖-娼不給錢。”秋意泊解釋道。


    金虹真君可疑地沉默了一瞬,然後扭過了頭去。


    秋意泊雙手一攤:“想笑就笑。”


    於是金虹真君笑出了聲。


    言語之間金虹真君帶著秋意泊一路下了山,入目便是遼闊的水域,他道:“地榜大比就在這裏,等大比那日你帶著弟子到這兒來就知道了。”


    秋意泊看了看四周的景物,自下而上的確定淩霄宗的駐地,又估算了一下來這兒的路線,到時候大家肯定都是禦劍,直接飛下來會比他用走的要快很多,這樣一來就不用著急了,等到那會兒這裏人應該比天榜還要多,應該不至於認錯地方。


    “這我就放心了。”秋意泊鬆了口氣道:“原來這麽近……到時候就不怕帶錯路了。”


    金虹真君搖頭道:“我也是第一次見真君還怕認錯路的。”


    “師叔,你想想,你要是大比那天帶著弟子走錯了路,結果導致門下弟子統統默認輸掉了大比,太虛真君難道不會罰你嗎?”


    金虹真君仔細想了想:“不會。”


    “……?”秋意泊瞪大了眼睛,大乘期這麽厲害嗎?這都不罰?


    金虹真君接著道:“我師兄會覺得我隻是單純走錯了路,沒有叫弟子自相殘殺或者其他什麽的就很好了。”


    “……???”秋意泊更不解了:“不是,師叔,我想問問你是什麽感覺,才會帶弟子自相殘殺?”


    金虹真君輕描淡寫地道:“天欲其亡,必令其狂……”


    金虹真君的眼睛向來是很好看的,燦若金陽,浮光掠金,每每讓秋意泊由心發出讚歎,而他說出這句話來時,眼中的金芒成了沉鬱的暗金,仿佛沉澱了什麽秋意泊所不知道的東西。他眼眸微垂之時,又仿佛想起了什麽很有意思的東西,緩緩抬眼向他看來。


    “長生,或許再過不久,你便會知道那是什麽感覺了。”金虹真君咬住了下唇,癡癡地笑了起來。


    三日後,四四方方的擂台在問天山上顯現,淩霄宗上下步入會場,秋意泊掃了一眼,除了泊意秋外大家都在,秋露黎一臉冷淡,實際上應該是沒睡醒,秋懷黎笑容滿麵,實則他應該是在走神,溫夷光幹脆擺爛得更明顯了,抱著劍跟在後麵慢慢走著,眼神就盯著前麵的人的衣擺,看步伐應該是無意識在跟著走,仔細一看,好像大家精神都不太好的樣子。


    秋意泊刻意放慢了腳步,落到了和秋露黎他們並排:“姐,這是怎麽了?都沒睡好?”


    秋露黎點了點頭:“昨天看了半宿的留影,還被捉去對練了一晚上,也不知道是誰想出來的招式,找了好幾個精通法術的弟子假裝是太虛門來跟我們對練……”


    秋意泊嘴唇動了動,好像是他……


    這不是想著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他想到現代華國乒乓為什麽那麽厲害,因為平時集訓的時候就會和類似假想敵球風的對手練習,等到真的上了賽場這不就手到擒來了嗎?他也是第一次帶地榜,想著無功但也不能有過,幹脆叫弟子對練的時候一方隻用法術,不用劍法,後來離安真君看著好,就……


    離安真君還怪他這麽好的法子怎麽不早說。


    咳咳。


    秋意泊麵不改色地問道:“要不要吃顆糖提提神?”


    秋露黎直接攤開了一手,秋意泊就從袖袋裏摸了一把蜂蜜桂花鬆子糖出來,秋露黎剝了糯米紙往嘴裏一拋,清甜的滋味兒在舌尖漫延開來,她眯了眯眼睛,很不客氣的將那一把糖都拿走了,還伸手拉起了秋意泊掛在腰上的荷包——裏麵一定都是糖!


    畢竟從小就是一起長大的,大家習慣都差不多。


    比如掛在腰帶上的荷包大概率就是用來裝零嘴的。


    不過很可惜,秋懷黎打開荷包一看發現裏頭全是納戒。


    秋意泊沒忍住笑了起來,他從荷包裏取了一枚納戒上來,扯了秋露黎的袖子,還特意往裏頭看了看:“姐夫不在裏頭吧?”


    “在房間。”秋露黎說罷,就感覺自己袖子變沉了,秋意泊抓著袖口叫秋露黎捏好了,秋露黎捏著袖口一看,裏頭被秋意泊灌了至少幾百顆糖果。秋露黎翻了個白眼,把它們都收到了納戒裏,還順手抓了一把給旁邊站著的溫夷光,“謝了。”


    溫夷光木著臉把鬆子糖嚼得吱呀作響。


    秋意泊也給自己剝了顆糖來吃,腳步又慢了一步,塞了一把到了秋懷黎手上,秋懷黎怔了怔,剝了送進了嘴,手裏多餘的就轉給旁邊的林月清……離安真君走著走著就覺得聞到了一股鬆子甜香,扭頭一看發現自家門下大部分弟子嘴裏都在蠕動,而罪魁禍首秋意泊就站在林月清旁邊跟她掰扯什麽,仔細一聽,發現是在說鬆子糖的做法,蜂蜜要什麽椴樹蜜還是槐花蜜,鬆子要選炸的還是烘的……


    “秋長生。”離安真君警告似地看了他一眼。


    秋意泊應聲側臉望來,三兩步回到了自己應該在位置——離安真君身後半步,一手毫無煙火氣的遞了什麽過來,離安真君下意識接了,然後才發現自己接了一枚納戒。秋意泊道:“這一季鬆子糖是真的不錯,我特意叫水韻樓的白案按照我家的方子做的,師叔嚐嚐。”


    離安真君:“……”


    他一把年紀了吃什麽糖!


    但到底是秋意泊送到他手上的,他也不好當即扔回去砸他腦袋上,便順手往袖袋裏一塞,道:“一會兒你去了地榜要注意著,切勿散漫誤了他們小命。”


    “我懂的,師叔你放心。”秋意泊悄悄給離安真君看了一眼,他今天那手串看著不起眼,實則都是化神期的防禦禁製,台上出事他啪得一下就扔過去了,化神期禁製對比築基境界而言那是不可能打破的,就算是換到秋意泊當年築基的時候也不可能打破化神期禁製,離安真君這才放心了幾分:“我著人照顧你了,也不必太過緊張。”


    “多謝師叔。”秋意泊笑眯眯地應了一聲:“這我就放心了。”


    秋意泊停下了腳步,離安真君則是目不斜視地帶著一眾煉氣化神弟子往天榜而去,剩下的弟子則是跟著秋意泊禦劍而起,數十把寶劍同一時間亮出了鋒芒叫天地似乎也變得肅殺了起來,秋意泊吹了聲口哨,在周圍撒歡的疏狂劍從天空落下,化作劍形,載著他飛了起來。


    有一說一,可能是坐慣了霞影那又軟又寬敞的座駕,換成了疏狂劍讓秋意泊有一種上了鬼火摩托的錯覺,雖然劍身不寬他也能穩穩地站著,但莫名總有種要翻下去的危機感,秋意泊不得不安慰自己——他已經是合體期的真君了,是數得到的大能了,真摔下去別人也會自動幫他美化成他其實在炫技,不會太丟人的。


    疏狂劍察覺到他心中所想,不滿地顫了顫,又被秋意泊一通‘寶’之類的給哄好了。果然,從山上飛下去就是比走的要快,不過幾個呼吸之間他就已經看見了山下水域的擂台和周圍滿滿當當的修士。


    人好多啊……


    秋意泊慢慢地想。


    人自然是多的,天榜大比中大多都是門派出身,也就是宗門才能穩定的培養出那麽多煉氣化神修士,如果換作散修,摳去極少極少部分那些天賦異稟氣運逆天的,想要築基都是極其困難的,更別說能來參加天榜大比。


    地榜就不一樣了,練氣、築基屬於是散修可以觸碰到的,自然顯得人格外的多。


    他還記得當年他和泊意秋從百煉山下來曆練結果被卷入離火境的那回,在路上就看見傀儡教還是哪個□□的邪修用一顆築基丹激得幾十個練氣巔峰的散修互相殘殺,可見其中厲害。


    放在他們淩霄宗,就算是外門弟子築基也不會輕易用築基丹來提升境界。


    他甚至很少見到築不了基的外門弟子。無他,就算是淩霄宗外門也是至少需要黃品靈根,幾乎不收凡品靈根弟子入門,內門更是玄品起步,他覺得大家都不用築基丹,是因為從靈根上宗門就已經保證了大家至少能靠自己修到築基,或快或慢而已。


    秋意泊見淩霄宗中人來人往,似乎修士並不在少數,金丹、元嬰更不少見,不知不覺中便有些錯覺,好像靈根資質高的人很多一樣。其實不是,資質高的人本就是萬中無一,隻不過一旦踏入道途壽命就會變得很長很長,舊的不去,新的又來,乍一看之下便會感覺人很多。


    他如今看著地榜泱泱,陡然便有了些原來道途如此艱辛的感慨。


    自己隻不過是運氣好的那一部分,能登臨合體,確實是自己足夠努力,可靈根、悟性有時候看的就是那一份運氣。


    他入合體以來,好像是有些過於自滿了。


    秋意泊帶著一種弟子落在了淩霄宗所屬的擂台一側,一眾弟子出來後也知道輕重,一個個身形筆直,抬頭挺胸,目光微垂,身後負劍,又是一色的淺青色弟子服飾,無形之間便豎起了鋒銳氣勢,讓人見之忘神。


    秋意泊瞬間理解到了為什麽小時候學校開運動會或者有領導來檢查都得穿校服了,那確實看著不一樣。


    秋意泊放目望去,整個地榜所在涇渭分明,宗門弟子一般就如淩霄宗一般,一色服製,靜立一處,而散修則是三三兩兩站坐一團,遠處又有一道虹光閃現,秋意泊瞧見了一色的黃色服製,便知道是太虛門的弟子到了。


    太虛門這次好像就來了金虹真君一位真君,金虹真君必然是要待在天榜的,也不知道負責地榜的是哪一位,估計是化神境界,對於地榜來說也夠用了……嗯,化神境界不得打天榜?


    算了,應該自有安排,他這邊意思到了就行。


    轉眼間太虛門弟子便腳踏祥雲而至,秋意泊一眼就看見帶隊的人——居然是金虹真君?!


    金虹真君落下後便往淩霄宗這邊來,秋意泊也得往他那邊走,兩人臉上都帶著一分客氣的笑容,等兩人走到了一處,秋意泊才道:“師叔你怎麽來了?你不用去天榜那兒?”


    金虹真君斯文淺笑:“某些人第一次來地榜主持,我想我若不來,某些人慌不擇神怎辦?這麽一想,我便來了。”


    秋意泊有點尷尬:“師叔這可不是鬧著玩的。”


    天榜要真君主持有一點就在於弟子出事殃及性命的時候真君可以下去撈人,雖說下去了大比也就輸了,但命和一個下次還能再來的大比孰輕孰重大家還是很清楚的。雖說哪位真君觀戰哪個擂台也是靠抽簽的,但人在和人不在還是不同的。


    “好了。”金虹真君悠悠地道:“不逗你了,離安托我來的,天榜那裏他替我看著,不會有什麽事的。”


    秋意泊鬆了口氣:“那就好。”


    兩人又狀似友好客套的交流了一番,反正也沒什麽人敢特意來聽,就算聽了也隻當是兩家關係好。等交流完了又各自回到了門派隊伍裏站著,沒等一會兒便聽到一聲鍾聲響起,天空中天榜大亮,化作百道簽子發往了各處,秋意泊這裏也落下了一道,他順手一接,就看見上麵寫了‘二十三’的字樣。


    淩霄宗所在擂台是三號,二十三號擂台雖然不遠,但很明顯也不太近,金虹真君的聲音飄了過來:【抽了幾號?】


    【二十三。】秋意泊答道:【師叔是幾號?】


    金虹真君:【四十八。】


    金虹真君又道:【不急,你在原地等著。】


    秋意泊還沒領悟到這是什麽意思,就見遠遠有一位化神期修士飛了過來,他見了秋意泊便拱手行禮:“不知是淩霄宗哪位真君當麵?晚輩乃北域銀光宗門下張偉。”


    秋意泊微微頷首:“張道友多禮,我道號長生。”


    “原來是長生真君。”張偉顯得十分客氣:“稍後還有勞長生真君了。”


    金虹真君的聲音慢吞吞地傳來:【你去別的台子督戰,那個門派的主事當然要與你客氣兩聲。】yhugu


    秋意泊頷首道:“道友客氣,這是應該的。”


    張偉很明顯是鬆了一口氣,伸手便遞來了一個錦囊:“小小薄禮,不成敬意。”


    秋意泊隻得收了,這種情況不收人家還當你對他們有什麽意見,收了禮後張偉更顯放鬆,秋意泊想著自己也得跟來督戰的打個招呼,便在原地等著,不多時便又來了個化神修士,手中持著一支玉簡,見秋意泊便先行行禮,隻是秋意泊不知為何覺得對方眼睛好像在發亮:“見過真君,晚輩乃東域合歡宗顧明殊,此次負責督戰三號台。”


    哦,是合歡宗的,沒事了。


    秋意泊微微一笑:“那此次大比就要有勞道友了。”


    顧明殊隻覺得自己恍了幾個呼吸才回過神來,連忙道:“是,真君放心,晚輩就是自己出事也絕不會叫真君門下有所損傷的!”


    救命,這位真君也太好看了!


    他覺得他對這位真君一見鍾情了!


    他願意給真君當爐鼎!


    哎不對,還沒問這位真君道號是什麽。


    顧明殊連忙問道:“不知真君如何稱呼?”


    秋意泊笑道:“道號長生,顧道友不必多禮。”


    顧明殊呆呆地看著秋意泊,過了許久秋意泊才善意地示意他摸一摸鼻子,顧明殊一抹發現掌中一片鮮紅,這才發現自己流鼻血了,他手忙腳亂的止血,邊道:“我、我……晚輩失禮了!”


    金虹真君帶著笑意地聲音傳了過來:【你可知為何是合歡宗門下來督戰?】


    秋意泊好奇地問:【為何?】


    【因為某位鬆形鶴骨、霜凝雪塑、月射寒江,霞映澄塘的俊俏少年在這兒,我方才便聽他到處在問誰負責督戰三號台,死皮賴臉要跟人換。】


    秋意泊惱怒地說:【師叔,這話咱們說夠了嗎?】


    傳來的是金虹真君的笑聲。


    金虹真君又道:【雖說你修了無情道,可若是能得合歡宗弟子為爐鼎,也是十分不錯的選擇,與他們縱情一二,風流快活,心境或許還能長上幾分……】


    【你若是想,說不定漱玉都願意為你采補,如何,可心動?】


    秋意泊不動聲色地道:【那不行,我對師叔一心一意,師叔要是願意做我爐鼎,我就是自廢無情道統也是要的。】


    無情道道統的進度條在秋意泊這裏約等於零——他就看過,沒練過。


    【哦?】金虹真君笑吟吟地說:【好啊。】


    【豁,我就知道師叔不懷好意。】秋意泊根本沒放在心上:【師叔你休想騙我去渡劫期,我剛進合體期還沒幾天呢,我又不急。】


    【師叔,我們兩都這麽熟了,你老實跟我交代,你該不會是看上我的修為了吧?渡劫期的陰影還沒過去嗎?師叔我跟你講,修行之路道阻且長,你貪圖我的修為也是沒有用的,專心修煉才是不敗之道。】


    【就你那點修為?】金虹真君嗤笑道:【我就不能看上你的皮囊?】


    秋意泊想了想:【那不行,師叔你想,在一起容易,可我眼見著已經是真君了,活個幾千年還是容易的,淩霄宗和太虛門又近,咱們哪天分開了,抬頭不見低頭見,這不得生個心魔?不過是一時歡愉就要最後弄個你死我活,何必呢?】


    【確實。】金虹真君調侃道:【如此,可就要錯過了。】


    秋意泊又笑道:【其實呢,是誰我都不希望是師叔你,要是哪天我走火入魔,殺妻證道,豈不是要禍害了師叔,我還想時時來找師叔喝酒吃飯,萬一師叔沒了,豈不是找不到人陪我了?】


    【你就圖我這些?】


    【不然呢?】


    和金虹真君胡謅著玩的期間,秋意泊也到了觀戰的二十三號台,台下弟子紛紛行禮。地榜比天榜好一點,地榜督戰不需要兩位真君結伴互相監視,這也就意味著秋意泊不需要和人寒暄了,他擱上頭一座,塞了一顆糖進了嘴。


    嗚呼,好甜。


    他要是假裝泡茶實則給自己倒一杯奶茶應該也是可以的吧?當眾擺個攢盒出來是不是有些過分?


    另一側,天榜。


    離安真君與歸元真君端坐在一起,一同觀戰。


    歸元真君見離安真君今日悶不吭聲,不由問道:“離安?”


    離安真君臉頰動了動:“嗯?師叔怎麽了?”


    “你這是……?”歸元真君注意到了。


    離安真君沉默了一瞬,掏出了秋意泊給他的鬆子糖:“師叔,吃嗎?長生給我的。”


    歸元真君看了好一會兒,默默拿了一顆剝了吃了。


    別說,督戰無聊的可真不是秋意泊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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