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凝黎最後將這個法寶名為‘潮生’,秋意泊也覺得挺好,比煉不好好聽多了,此寶長四尺五寸,執起是劍,劍長三尺三寸三分,鋒銳無比,吹毛斷發,考慮到秋凝黎可能不如淩霄宗門下一樣習慣用劍,故而秋意泊將劍身重量壓縮到了一個非常低的地步,揮舞之間可自然引動天地靈氣,壓縮成風刃放出,而反過來使用則是加速施咒的法寶,當秋凝黎催動劍柄寶珠之時,周圍便會呈現出一方幻境,隱藏秋凝黎所在。


    也算是六邊形戰士了。


    秋凝黎自然喜愛非常,當即作為本命法寶煉化,也懶得理秋意泊這個臭弟弟了,回去玩她的本命法寶了,秋意泊回了紫雲宮休息了半日,到了晚上便見弟子來傳話,說太虛真君請他一晤。


    秋意泊狠狠地薅了太虛門一筆,金虹是金虹,太虛門是太虛門,大家一碼歸一碼,談感情容易傷錢。


    秋意泊做了生意,理所當然地打算在太虛門玩兩日……


    “真君,再往前就是吹寒穀了,那是弟子受戒之處,長年陰風不絕。”陪著秋意泊瞎逛的弟子恭敬地提示道,秋意泊問道:“不能去?”


    “回真君,去是無妨的,隻是那處也無甚好景致。”弟子答道。


    秋意泊就是衝著秋傲天的機緣來的,正所謂天地君親師,修真之人無君,他這個當親爹的薅兒子機緣怎麽了?別說秋傲天還沒出生,但凡他還活著,他薅兒子機緣就是合情合理合法,要是放凡間秋傲天敢不給,他告他一狀不孝直接把人三棍子打死都沒人能說個‘不’字,還能換個門風嚴謹的名聲。


    按照秋傲天是他仇家來說……嗯,搶仇家機緣有什麽問題嗎?他能搶到是他的本事,這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嗎?


    秋意泊在這一塊想的特別明白,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吹寒穀到了,隻是站在外圍還沒入穀便感覺到了撲麵而來如同鋼刀刮骨一樣的寒風,太虛門滿山飾紫,此處卻是白雪皚皚,秋意泊好奇地伸出手試了試,可能是修為高的關係,就是覺得這風略微涼了點,至於什麽鋼刀刮骨……未能擊穿我方裝甲,毫無感覺,但看身旁弟子滿臉忍耐還要假裝沒事的樣子,他擺了擺手:“你去吧,我自己看看就好。”


    弟子麵露難色,秋意泊側臉笑道:“難道我還能拆了這吹寒穀不成?”


    弟子有一瞬間的愣怔,隨即垂下頭去不敢多看,真是要命,這位長生真君確實是容貌天下無雙,在上一屆天榜見時隻覺得俊美難言,待這位得證真君,便更多了些難以言喻的風姿,讓人一見難忘,一個不小心就能看癡了過去——不是說好是淩霄宗的高徒嗎?怎麽看著和合歡宗一樣?


    可能也跟自己定力不足有關。


    思及此處,弟子倍感羞愧,低著頭道:“弟子告退。”


    秋意泊隨意地點了點頭,便往吹寒穀中去了,此處說是太虛門弟子受戒的地方,秋意泊以為會和淩霄宗的寒牢一樣,大家每人一間牢房閉門思過,實則這裏更像是一個礦場,順著小路一路入內,便可見三三兩兩的弟子拿著礦鎬在挖掘石頭,那礦鎬有點東西在裏頭,每揮動一次便會耗去一些靈力,根據秋意泊的觀察一個築基修士最多揮一百下就得打坐了。


    也確實如此,秋意泊也看見了不少弟子就地入定。


    沒有人來跟他搭話,連看都不多看他一眼,他們神情大多麻木,專注於挖掘山石。


    秋意泊有些好奇,伸手在山壁上掰了一塊石頭下來,這石頭堅硬無比,連他都費了一些力才掰下來巴掌大的一塊——秋意泊怎麽看這石頭就是普通石頭,除了硬外跟普通隨處可見的山石沒有一點差別。


    秋意泊無趣的將石頭扔


    了,剛想往更深處去,卻見方才掰下來的那塊石頭又飛回了原處,好似從來沒有被他掰下來一樣。


    ——懂了,和淩霄宗那說是蹲大牢實則是給弟子一個安靜的地方強行閉關相比,吹寒穀就是實實在在的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的地方,是真的來吃教訓的。


    太虛門好生嚴厲啊。


    秋意泊往深處走去,越是往深處走能看見的弟子就越少,他已經能聽見狂風穿越山穀時發出的嗚咽,銀白的長發被寒風吹得在空中亂舞,秋意泊心道還好是修了真,否則這頭發被風一吹估計晚上就梳不開了。


    待到周圍徹底無人之時,秋意泊也隱約感覺到了寒風刺骨的滋味,周圍的山石已經被風吹得泛出了一種圓潤的光,秋意泊指尖如刀,在上頭刮了一點石粉下來,果然這裏的山石就能被稱作是一種天材地寶了,其中蘊含了陰寒之氣……唔,有點像是下品寒鴉石,如果這裏的風再厲害一點,養育個數百年,那就是真正的下品寒鴉石了。


    秋意泊突然怔了怔,反應過來了——他不會是瞎幾把走到了太虛門的礦脈了吧?雖然沒聽說過太虛門有什麽礦脈,但看樣子這吹寒穀確實很符合寒鴉石被開采殆盡後的模樣。


    算了,回去吧,他能走到這裏是因為他有合體境界,以秋傲天第一次到太虛門的練氣修為,走到半路就該死透了。或許再往前會有些許機緣,但既然是在人家太虛門做客,他還是客氣點。


    正在此時,有一道老邁的聲音道:“好……好!這麽許多年了,我……終有英才!”


    秋意泊愣了愣,轉身就走,可剛走了兩步就發現他已經出不去了,陰森的石洞為流雲所覆蓋,流雲之後便是亭台樓閣,秋意泊感覺到有一道視線落在了他的身上,卻不見人影,那老者溫和地道:“好孩子,你是哪一峰門下?這氣息……是紫雲峰吧?”


    “似乎是有三千年過去了,紫雲峰……如今該是留風的徒孫當家做主了吧?”


    秋意泊知道自己又不小心撞見了太虛門前輩殘魂,他想要開口解釋,剛說了個‘我’字,喉舌卻被無名之力封鎖,那老者也確實不等他回答,接著道:“哎,可惜你來得太晚,否則老夫還能與你多說兩句,我太虛門下能有你這般英才,老夫也不枉此生!接著——!”


    “願我太虛門繁榮昌茂,香煙不絕!老夫去也!”


    一個芥子空間啪的就扔到了秋意泊懷裏,亭台樓閣也就此消散,於此同時消散的還有秋意泊身上無名之禁製,秋意泊哭笑不得,這位大能也太隨性了,就沒考慮過他不是太虛門門下嗎?


    其實也不能怪這位大能,秋意泊在金虹真君的寢居閉關了十年,確實有些被醃入味了,再者這吹寒穀一向是門中禁地,千百年前因有礦脈在此,普通弟子不得入內,現下礦脈被采得幹淨了,又成了門中懲戒弟子的地方,弟子無事也不會來,最後是因為秋意泊來的太晚,再有幾息大能殘魂便要消散,也顧不得那麽許多了,先把遺產給了再說。


    秋意泊看了一眼芥子空間,裏頭靈石天材地寶無數,秋意泊搖了搖頭,得了,還是回去交給金虹真君吧。


    他自吹寒穀離開,回了一醉宮,金虹真君所在依舊大門緊閉,秋意泊在門前猶豫了一瞬,大門轟然而開,便見端坐於長塌上的金虹真君緩緩睜開了雙眼,明明隔著屏風,秋意泊依然看見了半明半暗室內的那一點金光,金虹真君聲音有些沙啞:“長生,怎得徘徊不前?”


    “師叔知道我來了?”秋意泊舉步入內,卻沒有急著去見金虹真君,而是先到了書桌旁點亮了燈台,溫柔的光溢滿了整座書房,他倚在書桌的邊緣,隨手拿了一本書翻了兩頁:“這間書房倒布置的清雅……呃?”


    他手裏的書是一本春宮……準確來說是一本文筆優美的描寫人類繁衍精神共鳴的法門,圖文並茂。


    秋意泊翻了兩頁:“師叔你還看這個……寫得還不錯,借我看兩日?”


    金虹真君笑道:“拿去吧。”


    他自屏風後轉了出來,隻披著一件寬大的寢衣,未束腰帶,大片大片瑩白的皮膚隨著他的走動晃得秋意泊眼睛疼,細密的水珠順著他的腿滑落了下來,在光可鑒人的青玉地磚上留下了點點水痕。秋意泊大大方方地欣賞了兩眼:“師叔,你還記得我是個斷袖嗎?”


    “叫你看兩眼也不算吃虧。”金虹真君悠悠地說。


    秋意泊也跟著點頭:“我多看兩眼我也不吃虧。”


    金虹真君在書桌旁坐下,雙腿優雅交疊:“何事?”


    秋意泊將剛剛拿到的芥子空間取了出來,金虹真君隨手就接了過去,一滴水珠自他銳利的眉峰上滴落而下,落在了他的鎖骨上,又隨著肌肉的曲線隱沒下去,他看向秋意泊,發出了一個疑問的字節:“……嗯?”


    這個芥子空間內所含有的寶物已經不是隨意能送人的價值了,甚至與他的身家也不差多少了。


    秋意泊無奈地說:“剛剛去了吹寒穀裏瞎轉悠,結果遇上個大能殘魂,也是巧,他幾息之內就要消散了,師叔啊,你把我給醃入味了,人家覺得我是紫雲峰門下,覺得太虛門日後有望,也不聽我解釋就把全服身家給我了,這不我隻好給你送來了?”


    “怎麽不去尋掌門真君?”金虹真君眉目間染上了一絲笑意,這話他問的心知肚明。


    秋意泊輕笑了一聲,裝得一臉無辜:“我與師叔相交,撿到了貴派的寶物自然是交給師叔呀。”


    “更何況……肥水不流外人田,師叔好歹能多分我幾個銅板當跑腿費?”秋意泊伸出一手,“師叔賞我點?”


    金虹真君當真拿了什麽往他手中放,秋意泊一看,居然是三個銅錢,還是凡間的銅錢,也不知道金虹真君是哪來的,秋意泊瞬時笑了起來:“你好摳門!”


    金虹真君也笑:“不是說賞你幾個銅錢?賞了,退下吧。”


    秋意泊道:“那不行,你好歹是大乘真君,怎生能這般吝嗇!今日師叔不行行好,我就不走了!”


    “那正好。”金虹真君打了個響指,將周身水珠驅散了,“要與我去見掌門師兄嗎?”


    “不去了,我懶得打官腔。”秋意泊打了個嗬欠,將之前答應金虹真君的那幾個芥子空間給了他,之前在天榜的時候說隔幾天就能給他,結果遇到了秋奇黎那檔子破事硬是拖了那麽許多年,金虹真君也不來催,他險些給忘了。“師叔,你的芥子空間。”


    “五個?”金虹真君看著掌中五枚造型不一的戒指,華麗的雍容,素雅的出塵,清奇的入骨,便是當做普通飾品來賣恐怕也不愁銷路,秋意泊挨個給他解釋道:“這枚紅寶的嵌的是極品焰晶,這枚黑寶的最貴,嵌的是無定辰星,要是師叔哪天窮得要死要活,拿它賣了也能吃個幾百年飯了。這三個素圈的別看簡單,我特意模擬了金、銀和羊脂白玉,要是哪天師叔流落凡間,法力全失,拿去當鋪換了也能湊合幾日。”


    金虹真君不禁反問道:“你就不能圖我點好?”


    真流落到了那個地步,芥子空間還能保住?


    哦……看著是挺樸素的,要不是他知道是秋意泊煉製的,現在又在他手上,那三枚素圈的看起來就是普通飾品,沒有絲毫靈氣波動。


    秋意泊笑道:“就是圖你好才給你做這些,師叔你都大乘期了,哪日說不定就要叩問煉虛合道,萬一遇上了什麽劫數呢?你想想,要是哪日遇了劫數,流落凡間,法


    力全失,金銀寶物又在納戒裏,拿不出來,要是劫數讓你如凡人一般的活,要吃要喝,師叔你沒有銀兩那該如何?”


    金虹真君道:“我可以去賣身。”


    秋意泊:“……啊?”


    他微微一笑,揚起臉來,浮光掠金一閃而逝,便是風流難言:“瞧你說的,便是我流落凡間,如凡人一般,我還可以去賣身啊,憑我這張臉,難道還沒有人要我不成?”


    秋意泊豎起了大拇指:“不愧是大乘真君,這覺悟,這境界……論狠,還是您狠啊!”


    是他完全沒有想過的道路。


    金虹真君大笑了起來,“你呢?你若有那一日,會如何?”


    秋意泊眉目一動,得意地說:“師叔你這就不知道了吧?我在凡間好歹也是混到了肉身封神的角色,我在凡間當閣老那時的政策如今是凡間科舉必考,凡間還留有我的畫像,到時候我就整點祥雲白鹿之類的吉兆,跟當地官員說我是秋相,有感當今聖上乃天命之主,特此下凡相輔,那皇帝還不把我供起來?混得差點國師總能有,混的好一點再當個閣老沒什麽問題,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天下權勢盡在我掌中,哪輪得到我去賣身?”


    他說道此處,意味深長地看著金虹真君:“師叔,人要有格局啊!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


    金虹真君似乎想到了什麽有意思的事情,咬著唇癡癡地笑了起來:“那就有勞你幫我贖身,這般我還不必自己勞心勞力做什麽國師閣老,隻管在你後院尋歡作樂便是,你也總還算是養得起我的。”


    秋意泊:“……”他說的好有道理,他居然無法反駁。


    他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麵,畢竟沒有了經營了幾代的龐大勢力,那肯定還是得乖乖上朝的,說不定時不時還得被皇帝召見,給皇帝吹彩虹屁,說不定到了臘月裏還得光著腳搞什麽祭典……突然感覺自己就是個大冤種。


    或許是秋意泊那委屈的表情太有意思了,金虹真君伸手掐了他的臉一下:“唬你玩的,你忘了?我家在凡間好歹也是有根基的人戶,流落到何處皆有我的血脈,與你秋家還有聯姻,難道還真要我去賣身才能過活?”


    “啊?聯姻?”秋意泊一臉懵逼:“還有此事?”


    “應該有吧。”金虹真君無所謂地說:“似也有百多年了。”


    秋意泊突然想到了上上上回回凡間見到的那位侄孫媳婦,對方似乎就是姓王的,但王是大姓,他在大街上高喊一聲‘王偉’十個男人至少能回頭三個,不是自己叫王偉就是有個叫王偉的親戚,也就沒想到這個點上。


    秋意泊挑眉道:“哎?那我豈不是還和師叔做了個親家?那以後要與親家老祖多多親近才是。”


    “親家老祖若來,我必掃榻相迎。”金虹真君也笑。


    “得了,我已經來了。”秋意泊幹脆坐到了桌上,問道:“師叔,我問你幾個問題,到了大乘期有沒有什麽明顯要突破的感覺,還是說會感覺到無法再突破?”


    金虹真君想了想:“或許是因為我隻有大乘初期,時日淺短,這感覺倒都沒有。”


    “師叔你聽說過瀧河之戰嗎?”


    “自然。”金虹真君反問道:“你問這些做什麽?”


    秋意泊道:“在宗門中看見了,就來問問,本界似乎自瀧河一戰後已就未曾出現道君,我師祖和師傅都去閉關了,幾百年都沒有消息,我這不有些擔心麽?”


    金虹真君有些奇怪,這些淩霄宗居然沒有和秋意泊說嗎?


    不,肯定說了,秋意泊四百歲不到便已經是合體真君,淩霄宗不可能不告訴他一些隱秘,否則他要是跑到哪裏消失個幾百


    年出來就成大乘期了,淩霄宗不急瘋了?


    金虹真君輕笑看向秋意泊:“套我話?”


    秋意泊則是一攤手:“我這是正大光明的問好不好?”


    金虹真君斟酌了一下用詞:“瀧河一戰事起你淩霄宗朔雲道君,此事你應該知曉。”


    秋意泊點了點頭,金虹真君接著道:“我也不過兩千歲未滿,其中大概也是從師傅口中知曉,隻道是朔雲道君為淩霄宗擊殺那一日,天地變色,日月無光,整整三日後才重現光明。你可知為何至煉神還虛後才算是一門支柱嗎?人至合體便能引動天地規則,如此,才算是一方大能。”


    “聽說當年朔雲道君修為已至合道巔峰,再有一步便可問鼎造化,其掌控天地之力非我等得以揣測。至於無人能問煉虛合道一事……”金虹真君說道此處,目中有金光一閃而逝,眉間銳氣橫生,仿佛天地亦在他腳下:“既是自己無能,何以怪天地?”


    秋意泊不是第一次聽見這種‘我強我有理,我弱我沒理’的話了,可每次聽,依舊是震耳發聵。


    他低低地笑了起來:“……師叔好厲害。”


    “我明白了,師叔。”秋意泊起身:“師叔,我要去遊曆了,就此告辭。”


    “好,去吧。”金虹真君笑道:“若是招惹了什麽大乘期,記得留下一條小命,師叔替你報仇。”


    秋意泊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答道:“好,到時候我就聲稱我乃金虹真君座下,誰敢殺我我便請老祖替我報仇!”


    金虹真君隻覺得耳熟,仔細想了想似乎是以前他家中子弟常說的話,不由大笑了起來,將手中一物扔了過去:“滾蛋!”


    秋意泊接了那物,是方才那位大能給他的芥子空間,隻不過現在其中道統已經消失,天材地寶及靈石則是一絲不差,秋意泊道:“多謝師叔賞賜,我滾了!”


    秋意泊離開了太虛門,太虛門宗門不大,但其實隱性的領地卻不少,就如同淩霄宗雖然也就占山脈上那一圈地方,但周圍千裏亦是淩霄宗轄內,無人敢在其中造次。秋意泊停在了一處無人的山穀,升起了一叢篝火,串上了一條魚,一隻雞,和疏狂劍一起分著吃。


    他離開是因為他意識到了他與金虹真的不同,多說無益,他若提出他的想法,金虹真君說不定會覺得他很天真可愛……好不容易交個朋友,沒必要為了這種事鬧得不開心。


    其實金虹真君說的是沒錯的,自己無能叩問煉虛合道,怎麽能怪天地……可他覺得,若不是‘我’不能,而是天地不能呢?


    金虹真君說朔雲道君隕落後三日日月無光,又說道君掌控天地之力,那麽是不是可以視為朔雲道君的隕落給天地造成了巨額傷害呢?把天給炸出了一個窟窿來了?


    秋意泊看著篝火沉思著,這個好像也是修仙常用套路,天命之子應運而生,修到一定地步就會親友、宗門背叛,被拿去補什麽天道或者天梯,嘎掉後重生然後讓仇家(一般是另一個天命之子)去補天梯……哦不是,這是晉江流,放在主角重生後就打算和天道對著幹了,要麽就是當時直接爆發小宇宙揮劍破天,這天道不行我們就不要了。


    那麽誰才是那個天命之子呢?


    朔雲道君之後,也有許多天之驕子,等位替換,他若是天道,自己被炸了個窟窿,那肯定是越早修複越好,那天命之子必不會少,兩千多年的時間,怎麽也夠培養出許多個如孤舟師祖一般的角色了吧?一個都不能補天道?


    秋意泊覺得不可能。


    兩千多年,就算天靈根再稀少,十來個總是有的,一個也不行?而且朔雲道君是死後再無道君晉升,但應該不妨


    礙他死之前已經是道君的人物吧?總不至於他一死,其他人原地掉落境界這麽坑爹吧?


    現在他們都消失了,至少在秋意泊的認知中,本界現在沒有道君,但以前還是有的,畢竟你看他遇到的剛剛那個太虛門大能就是,離火境翔鳴道君他是,淩霄宗老祖是……所以本界在此之前應該不存在說就朔雲道君一個道君的——畢竟這才兩千多年,本界中大乘真君就有十來位了,如淩霄真君、孤舟真君、奇石真君、歸元真君……這樣一推,兩千多年以前應該也有很多大乘真君,在瀧河一戰中死了一波,肯定也有避世修行的,隻有朔雲道君一個道君的概率非常小。


    那那些剩下的道君……他們去哪了?道君幾乎與天地同壽,總不至於兩千年裏直接都陽壽盡了吧?還是就這麽巧全在這兩千多年了隕落了?比如本界有三位道君,朔雲道君是一位,還有兩位剛好互相敵對,朔雲道君隕落後兩人互毆同歸於盡……?


    這種情況必然是有記載的,朔雲道君一死,日月無光三日,那另外一人或者兩人嘎了,至少也得有相應待遇吧?總不能朔雲道君為天地鍾愛,所以日月無光,另外幾個是領養來的,死了不心疼?


    那肯定不是。


    所以他們在哪?


    淩霄宗發現大衍宗依舊存在,此乃血仇不共戴天,淩霄真君若是知道本界有道君,那自然是優先請本界道君出山,而不是說到現在依舊緩緩而治。


    所以本界道君都不在了?哪個不在,死了?還是走了?


    如果是死,為什麽巧合都死了?如果是走,那為什麽那麽巧合都走了?還一去不回?


    縱然外麵天大地大,諸天萬界廣泛無邊,也不至於不回家看看吧?老家還擱這兒杵著呢,一個都不回來?是不是有點過於離譜了?都是道君了,思想都那麽高大上?一點後路都不給宗門留下?你當沒我這個人?


    宗門傾情全力培養個道君出來,難道對方一點香火情都不念?


    道君是人,不是仙,隻要未登造化,那便是人,否則朔雲真君也不會被大衍宗害得心境不穩墮入魔道,道君也是會哭會笑會發瘋的,怎麽可能一個人都不回來呢?或者說本界有的道君又那麽巧合剛好都是散修亦或者和宗門反目成仇,親朋好友沒一個留下了,所以走得那麽幹脆?


    看蒼霧道界三位道君,都是固守宗門,從不擅離。為什麽本方道界的道君不這麽做?


    太過巧合那就不是巧合了。


    秋意泊不否定這個可能性,卻忍不住去想如果不是巧合,那為何如此。


    如果他們不是全都死了,也不全都是散修,也不是都和宗門反目成仇,也不是親朋好友全部死絕,那他們為什麽不回來?


    兩千多年的時間,或許在道君眼中太過短暫?隻是蜉蝣一瞬,根本沒想到該回來了?


    不,不會,本界應該沒有活過什麽五萬年的道君,五萬年的道君都能從淩霄宗開宗活到現在了,那麽兩千多年其實並不短……但也是個可能。


    再排除這個可能呢?


    秋意泊換了一個想法,從結果推論,將已知的因素進行排列組合。


    朔雲道君入魔隕落。


    朔雲道君死後所有的所有道君都莫名其妙消失了。


    本方天地無人成功叩問煉虛合道,成為新的道君。


    這好像是……仿佛是在表現這方天地不能再容納道君了,排除所有巧合都湊在一塊的因素,隻得出了這個結論。


    道君沒有回來,不是因為他們不想回來,而是他們不能回來了。


    如果天地是一個遊戲服務器,天地法則就是代碼,服務器依靠無數條代碼來運


    行這個世界,煉神還虛之境開始逐步掌控代碼……如果讓秋意泊來形容,他讓衣服消失就是將代表衣服的代碼刪除了,所以衣服就成了‘不存在之物’,所以它消失了。真君中最差的合體境界都能做到這一步,那麽道君呢?一個掌握了高級代碼的人突然爆-炸了,會對服務器帶來什麽樣的影響呢?


    會出bug。


    道君境界或許是一個遊戲拓展包,朔雲道君的隕落相當於把這個拓展包給炸了,所以道君們陡然消失了,因為這方天地在失去拓展包後能接納的最高等級就是大乘巔峰,道君們在那一瞬間被排出了淩雲道界,因為他們不能在這方天地接著待下去了。


    如果是,那一定是一瞬間,一定是匆忙到了連一句話都不能留下的時間就被扔出去了。


    如果道君都是那樣不拘外物,不在乎香火傳承,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多修仙門派留下來呢?那些直指無上造化的道統又是怎麽來的?玉清道君為何要留在青蓮劍派?


    總不能是玉清道君命裏定死了他就是陽神,不可能再進一步了,這一輩子注定就是給青蓮劍派當大管家的命吧?


    顯然不是,他自己也說了以後是要出去遊曆的。


    如果當時道君們有時間,肯定會囑咐門下弟子修補天道,好讓他們得以回歸——就是不打算回來,老家的天道給炸殘缺了,為了弟子以後能夠得證道君,也得提一嘴吧?再不然,不關心弟子怎麽樣,或者沒有弟子,與天道的這一份香火情總要續一續吧?


    人生天地間,自然欠天地因果。


    他秋意泊活到如今四百餘年,機緣無數,他還記得給每一位機緣老爺爺立一個牌位,叫家中四時八節香火不斷,為的是什麽?


    他們將畢生所學、全副家當托於他手,雖是互相成就,但秋意泊不否認,他得到了很多很多的好處,多到了難以簡單去形容,這些機緣造就了他如今,所以他為他們續上香火,日後也會記得尋求有緣人替他們傳承下去,這也是一份因果,他得償還因果。


    其實最好的辦法是去問玉清道君,玉清道君已是陽神道君,知道的自然比他多,於天地法則自然也了解的比他更多,但他很奇怪的並不想去問玉清道君。


    不知道為什麽,感覺不能問他,最好一點點都不要透露給他。


    或許是因為這是‘內務’,不好牽扯外人?


    秋意泊腦海中靈光一閃,可是在他察覺出這靈光是什麽之前就已經消失了,他慢吞吞地翻了一下烤魚和烤雞,他剛剛想到了什麽?


    他一定是想到了什麽。


    問誰呢?


    掌門真君?


    淩霄師叔若是隻道,早該跟他說了,他不覺得淩霄師叔一路培養他是為了把他嘎了送去喂天道——那幹嘛不選他自己或者孤舟師祖?選他一個合體期有個鳥用。這種事情根本沒必要瞞著他,就算是退一萬步,淩霄師叔真的秉著拿他去喂天道的理念,他整個分神出來不行嗎?可以先試試對吧?


    金虹真君也問了,要不然去問問漱玉師叔?但漱玉師叔和金虹師叔歲數差不多,估計也問不出什麽特別的來,當今世上還有哪位真君是經曆過瀧河之戰的?


    秋意泊在心中過著一個個名字,和淩霄真君同一背的估計都沒經曆過,畢竟當時他們還小,瀧河之戰這種都上了道君境界的戰役對當時的他們而言還是太遠了,像他這樣四百歲不到就到真君的估計也沒幾個——就算是他,現在又有一個瀧河一戰,對方魔君是道君,他估計也不夠格參與。


    畢竟現在就有一個‘瀧河之戰’,淩霄宗慫得都不敢直接開戰——這麽說自己的宗門或許不太好,但這就是事實。


    淩霄


    、春明、離安、孤舟、奇石、漱玉、金虹、太虛、歸元……


    歸元真君?!


    對啊!歸元真君不是當世活得最久的大乘真君嗎?!他記得離安師叔曾經說過,他還是築基時歸元真君就已經是真君了,他肯定參與或者近距離旁觀過瀧河一戰!


    秋意泊當即站起身來,但隻有一瞬間,他又坐下了。


    雞馬上就要熟了,吃了再走。


    更重要的是就算歸元真君映證了他的猜想又能如何呢?他映證了……其實是一件更加糟糕的事情。


    畢竟歸元真君都活了這麽久,他若是知道天道有缺,可至今天道還那逼樣,可見他也沒辦法去補。


    歸元真君都不知道怎麽補天,他怎麽補?


    原著裏也沒寫啊!


    忽地,一隻明黃的鳥喙探進了他的視野裏,叼住串著魚和雞的木棍就離開了篝火,對他怒目而視。


    秋意泊仔細一看,哦好吧,不是還沒熟,是已經焦了。


    他歎了一口氣,摸了摸疏狂劍的鳥頭,是啊,知道了又能怎麽樣呢?他又不知道怎麽去補。


    萬一就是那麽巧,讓他以身殉天道呢?或者讓他親朋好友去殉呢?


    他才活了四百多年,還沒活夠呢。


    他也不想他的親朋好友去殉道。


    修仙不就是為了大家永遠在一起,一輩子都快快樂樂的?要一個人去死,換來他們得以進入最高境界……那他們幹脆換個道界生活就是了,大家都不用死,什麽故土難離,故土都遭天災了,不跑就是死。


    哦對,仇人除外。


    要是天道表示能整個他仇家來殉道,他一定很麻利的想盡辦法去抓他來殉道。


    他就是這麽一個自私的人。


    秋意泊努力想了想,除了遠在蒼霧道界的血來道君,他好像就沒什麽仇家了吧……他的仇家除了血來道君外都已經嘎了。


    哦豁,完球,想祭獻仇家都找不出人來。最近轉碼嚴重,讓我們更有動力,更新更快,麻煩你動動小手退出模式。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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