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揭穿了自己其實是個‘妖怪’,他這個徒兒不小心拜了個‘妖怪’為師後,秋意泊就越發擺爛了,他待在這兒是為了什麽?是為了休假啊!那他還累死累活個什麽?那當然是想怎麽來怎麽來,怎麽舒服怎麽來。


    什麽早上七點上早課,讓李雲自己去跑圈鍛煉,他們淩霄宗是什麽傳統?計數沙漏給他安排上!由親愛的師傅提供的全新炫彩rpg計數沙漏,不光能根據李雲鍛煉完成度改變沙子色彩,還搭在了全新高端模塊音樂律動,雖然他這宅子沒有bg,但沙漏也可以跟隨李雲揮劍時發出的聲響來進行色彩律動。


    還有什麽上完早課先生教書,這得看秋意泊的情況,早上起不來就不上課,閉關煉器也不上課,出門釣魚也不上課……讓李雲自習唄,自習完了就打坐。下午倒是能上課,但上什麽也看他心情,今天心情好就上個琴棋書畫,心情不好就讓咪咪狂追李雲三萬裏。


    而且秋意泊還喪心病狂地一揮手,布置下了每日心得任務,讓李雲就前一日修煉、學業寫出千字心得,他看過了點了頭才能進下一課。


    時間就又那麽過了三年。


    “你這算什麽?”李郎中麵無表情地斜眼看他。


    秋意泊微微揚了揚下巴,含笑道:“這叫不忘初心。”


    李郎中:“……”


    秋意泊才不管他想什麽,“走走,去釣魚啊。”


    李郎中猶豫了一瞬,還是點了點頭,秋意泊這裏禁製十分周密,連他也不能輕易打破,便也就無甚可擔憂的。秋意泊揚聲和揮汗如雨的李雲打了聲招呼:“徒兒,我和李先生去釣魚,若有外人來此,切莫不要開門!”


    李雲被老虎追得連滾帶爬,頭也不回地應了一聲是。


    秋意泊帶著李郎中到了群山之間一處湖泊,心念一動,麵前憑空拉開了一道幽深的裂縫,隨即那裂縫便擴展成兩人寬高向他們吞噬而來,李郎中第一時間便要反抗,肩上卻被搭了一把:“沒事。”


    裂縫霎時間將兩人吞噬而去,再下一刹那,便是豁然開朗,他們似乎站在了天涯的盡頭,平滑如鏡的水麵倒映著蔚藍的天空,海天在此融為一體,李郎中有一瞬的怔忪,側臉望去,便見秋意泊道:“剛研究出來的,還算是順利。”


    “……嗯?”李郎中發出了一個疑惑地音節。


    秋意泊已經向前走去,前方有一塊聳出水麵的礁石,看著不大,卻足以叫十數人站立其上,秋意泊在礁石的邊緣坐了下來,示意讓李郎中也來,他拿出一些水桶之類的物什,邊解釋道:“這裏是蒼霧境,我的秘境之一。”


    “在秘境裏不能打開秘境,但虧得你那秘境已經快和道界融合了,從這方麵下手,溝通雙方規則,由我做中,勉強也算是不錯……就是不太穩定,也就是我們兩都是大乘,不然我還真不敢帶你過來,趕緊來,可別浪費時間了。”


    李郎中那表情就是很簡單明練的三個字——聽不懂。


    “簡單來說,就是我給你的秘境一點好處,它和我達成共識,使兩個秘境的時間流速達到一致。”秋意泊將一根小臂長的竹竿扔到了李郎中的懷裏,李郎中這才緩步而來,問道:“什麽好處?”


    “靈脈。”秋意泊輕描淡寫地說,仿佛一條舉世難求的靈脈在他口中跟一個銅錢一樣。


    李郎中握緊了手中之物,皺眉道:“你是怎麽做到的?”


    他是怎麽越過他與秘境達成共識的?


    “你那兒的靈脈都快被你抽幹了,但凡秘境便自成一方天道,它也想活,自然需要靈脈。”秋意泊解釋道:“和你那大陣沒什麽幹係……或許會更久一點?大約就多續上個一兩年吧?畢竟等我回去後還是要把靈脈拿回來的,這中間能抽多少看祂的本事了。”


    秋意泊是被這小破地方憋得狠了,不然哪裏舍得用靈脈做這種虧本生意也要出去玩一玩兒?雖然說論風景是鏡湖境最好,論奇特是離火境最好,但算下來還是蒼霧境好吃又好玩。


    李郎中默默頷首,確實是無傷大雅,多一年兩年與他而言根本沒有半點區別,他坐在了秋意泊身旁,沒有學著秋意泊雙足懸空,而是盤膝而坐。剛坐穩,他懷中的竹竿便傳來異響,隻聽哢擦哢擦幾聲,竹竿便已經衍生出去近七尺,再配合杆頭透明的絲線,恰恰好好是一個合適釣魚的長度。


    這是一枝魚竿,還是一枝法寶魚竿。


    李郎中再次見識到了一個人,尤其他是個修士,還是個煉器宗師無聊起來是有多無聊,連魚竿都煉成法寶,他怎麽不幹脆讓法寶釣魚算了?


    那一頭秋意泊已經擺出了自動釣魚的法寶。


    李郎中:“……”


    秋意泊笑道:“小心點,我可是放了真君境界的海獸進來的,要是被咬斷了手腳,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李郎中:“……?”


    ……


    另一側,李雲好不容易將自己的功課給做完了,哪怕他已經是修士了,還累得跟條狗一樣,趴在同樣大汗淋漓的身上一道喘氣,陽光正好,曬得一人一虎渾身暖洋洋的,動也不想動一下,誰也不嫌棄誰一身汗臭味。


    “師傅又出門了……”李雲打了個嗬欠說:“咱們說好了啊,不能跟師傅告狀!”


    秋意泊難得出門一次,哪有小孩兒真心喜歡上課的?再勤勉也有三分玩心,不是誰都跟溫夷光一樣的。尤其是知道自己壽命已經鐵定有一百年後,偶爾偷懶一下是人之常情。


    “嗷嗚!”通體橘黃的大老虎應了一聲,伸出舌頭舔了舔李雲的臉頰,虧得李雲已經是練氣修士,否則真要給它舔掉一層血肉不可,李雲邊笑邊鎖著腦袋躲開它,推著開偌大的虎頭:“別舔!很痛的好嗎?!”


    咪咪當真也就不舔了,但張開嘴把李雲的手給咬住了,鬧著玩的,和做早課時一口就是幾個血洞不一樣,頂多就是輕微有些刺痛。李雲另一手去揪虎須,咪咪就放開他左手去咬他的右手,正在玩鬧之際,李雲忽地聽見有人道:“此間主人可在?”


    李雲聽見聲響連忙坐了起來,拍了拍身上的衣服,整了發冠這才去應門,說是應門,他也謹記秋意泊的教誨,絕不開籬笆門,隻隔著籬笆與人說話。前來叫門的是一位陌生老者,氣度高華,是那種一眼就知道不是凡人的類型,尤其是李雲成了修士後,更能感覺出其身上如大海般浩瀚無比的壓力。


    他恭敬地作了個揖:“不知仙長從何而來?尋我師傅有何要事?”


    老者眯著眼睛笑了笑,看起來十分和藹:“不過是途經此地,不想竟然有道友隱居在此,便想來討一碗水喝。”


    李雲聽了抱歉地說:“仙長恐怕是來得不巧,我師傅與好友一道出門釣魚去了。”


    老者又問:“敢問令師何時歸來?”


    李雲眨了眨眼睛,誠實地搖了搖頭:“晚輩不知,師傅向來行蹤不定,說不得明日就回來了,也有可能要到明年才回來,若是再久一些,許是要十年、百年,這個晚輩也說不好。”


    李雲接著道:“晚輩本該請仙長入內小歇,可師傅有令在先,他未歸時弟子不可迎客,實在是招待不周,還請您原諒則個。”


    老者微笑著說:“看來令師規矩森嚴啊……”


    李雲隻當沒聽見,他總不能和老者一起罵師傅不靠譜吧?當麵指出老者出言不遜,那也很失禮,不如當做沒聽見來得好,他又道:“仙長不若留下一帖來,待師傅歸來知曉了自會去拜訪仙長。”


    “不必了,有緣自會相見,小童,且聽你師傅的,好好守著家門吧!”老者說罷便灑然離去。


    不知為什麽,李雲伸手按了按籬笆門,見籬笆完好無損,這才放下心來。他隨手揪了一根甜草叼在了口中,嚐到了口中酸酸甜甜地滋味兒,又開心地去和咪咪曬太陽去了。


    難得師傅不在,他今天就不背書了!趁著今天太陽號,他要給咪咪洗澡,還要給自己也搓個澡,洗完之後就一起曬太陽晾頭發,再給家裏洗洗弄弄,完美的一天就過去了!


    大約十來天後,秋意泊才和李郎中一道歸來,比起去之前時,兩人似乎顯得更加精神煥發了,李郎中素來蒼白平淡的臉上也有了一絲氣色可言——廢話,連吃十天高等級妖獸大餐能氣色不好嗎?


    不光釣魚,他們還潛水采蚌,深海挖貝,乃至體驗了一把用秋意泊自製的高彈力魚槍在深海射殺海魚——自己的地盤,他們隻釣夠當天吃的,多餘就放生,而且海獸方麵因為本體太大,割塊肉下來就夠他們吃了,割了肉秋意泊還會友情贈送一瓶到一打的靈丹幫助修複。


    有一說一,秋意泊他們剛去的時候海中妖修以為是可惡的人修來殺戮取樂,結果第二天就發現害什麽殺戮取樂,這是菩薩下凡普度眾生來了!


    畢竟一塊肉算什麽?素日出去狩獵或者和其他妖獸打架,被扯掉一大塊血肉再正常不過,有時候魚鰭都得毀了,秋意泊他們取的肉如果對標人類來說,約等於拆快遞的時候不當心在手上劃破了個油皮。


    李雲見李先生氣色不錯,自個兒師傅也是言笑晏晏,也不由覺得開心,秋意泊笑眯眯地給他塞了一盤特意找來的適合練氣修士吃的魚蝦貝類,問道:“家中一切可好?可有偷懶?”


    李雲微赫,道:“一切都好,沒有偷懶……師傅你不信可以問咪咪!”


    一旁的橘黃大老虎默默地扭過頭去,不看秋意泊。秋意泊隨手在它臉上掐了一把,愣是掐出了一把肥肉來:“我看是偷懶了。”


    李雲不敢再說話,心虛地要命——明明他隻是偷懶了一個下午而已!尤其是他後麵還特意放棄了一天假日把功課補回來了!


    李郎中見狀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眉間浮出了一絲笑意。


    “對了!師傅!”李雲突然想到了那日來的老者,連忙稟報道:“師傅,你和先生那日剛走沒多久,就有一位仙長來了,說是路過此地,想要進來討杯水喝。我說你和先生出去了,他又問我什麽時候回來,我說我不知道,對方就走了。”


    “可留下拜帖來?”秋意泊問道,視線卻落在了一旁的李郎中身上,李郎中神色清冷,並不見什麽異常。


    既然李雲口稱‘仙長’,那來者必然是修士,也是他不認識的人,否則他會直接說名字而不是稱呼一聲‘仙長’作罷。這小破地頭哪有秋意泊不認識的人?要麽是外麵進來的,要麽是又出現了新的人物。


    李雲搖頭道:“沒有,我說讓那位仙長留下帖子來,等師傅回來也好前去拜會,但對方說有緣自會相見,就走了。”


    “嗯,我知道了。”秋意泊拍了拍李雲的頭:“好了,去嚐嚐這些吧,再過一會兒就不新鮮了。”


    李雲應了一聲,帶著咪咪高高興興地走了。秋意泊抱臂看著一人一虎離去的身影,漫不經心地道:“來的什麽人啊?”


    李郎中頓了頓,道:“無關緊要之人。”


    “行,那就好。”秋意泊打了個嗬欠,擺了擺手說:“那我就不送你了,你自個兒回家吧……真要命,一身的腥味兒,我得去洗個澡了。”


    李郎中反問道:“不是你要去的嗎?”


    “是我要去的,我現在又嫌棄還不行嗎?”秋意泊全然就是死豬不怕開水燙,他搖搖晃晃往回走了兩步,突然想起了什麽,一手憑空一抹,李郎中頓時色變,隻見秋意泊指間緩緩出現了一條燦爛如烈陽的絲線,天地在此為之震動,秋意


    泊神態閑適,手中卻幹脆利落地將靈脈抽了回來,扔進了匣子裏,邊往回走邊道:“差點就忘記了……也就兩年,沒多少啊!”


    李郎中頷首,也轉身離去。


    秋意泊舒舒服服地泡了個澡,洗去了一身的腥味兒。剛回來的時候隻覺得累得慌,等洗了個澡卻又精神奕奕了,半點沒有睡意。他饒有興致的把帶出來的鮮蝦貝類都放入了一個食盒中,趁著月色正好,吩咐了一聲李雲謹守家門後便離開了。


    這地方就這麽大,十天,說不定那個新人物還沒走——李郎中那個赤腳嘴裏就沒幾句實話,此前說村中人都是不重要的人,結果硬是把自己困在這裏也要留下他們。又說李雲是不重要的人,結果李雲應該就是與他因果深纏的人。


    反正也是無聊,出去走一圈看看人在不在,要是是秘境中新出現的角色,他也好打開一點探索度,得知一點新劇情,要是是外頭來的……豁,那更有得聊了。


    修仙嘛,講究的都是一個緣分。


    隨緣看看嘍。


    月明星稀,烏鵲南飛,許久不曾在夜間出來,偶爾出來一趟,感受涼風習習,樹影婆娑也別有一番意趣。秋意泊本來想放疏狂劍出來,但奈何它在蒼霧境裏腳不沾地飛了好幾日,此刻貓在自己的劍鞘裏抵死拒絕再出來遛彎兒,秋意泊聳了聳肩,也沒強求。他自己點了一盞琉璃燈,提在手中,在山間遊走著。


    嗯……要是叫村裏人看見了,八成又要鬧一陣流言,畢竟明月不獨行,孤燈不是人嘛。


    秋意泊倏地想到了他好像還有一朵鬼火是打算送給溫夷光的,中間隔得事情太多,他居然也就忘記了,至今那朵鬼火還在他納戒裏呢。他想到他和溫夷光是怎麽從小怕到大,他又是怎麽開始不怕的,不由地猜測起不知道溫夷光現在還怕不怕。


    可能還是那種一邊怕得要死,一邊抽出劍來劍氣狂飆,然後利落歸鞘,端的是一派冷漠無情不動如山無情真君的模樣,實則回了洞府要默默地把被子四個角都壓在身下才覺得安全了……他輕笑了起來,可見他這兩年真的是閑過頭了,不然哪能想得起小時候的囧事來?


    他在留山轉了一圈,留山沒有外人在是理所應當的事情,畢竟他將留山視作要住百年的洞府,自然什麽都安排齊全了,哪怕是李郎中這個秘境之主來了留山都瞞不過他的耳目,更不必提其他人了。


    他一直走到了暮曉的時候,他站在高高的山巔上,看著村落中的燈火一盞盞的亮起,心想應是無緣,便折返了家中。


    李雲都起來煮早飯了,才看見秋意泊挾夜露而歸,眉間溫潤,他也不問師傅出去做什麽,隻是問道:“師傅,用些早飯再歇息可好?”


    秋意泊想了想說:“也好。”


    李雲就將自己做好的早飯端了出來,昨天秋意泊給他那些貝類他也沒全吃完,畢竟量有些大了,還那麽好吃,全喂給咪咪他也不舍得,幹脆就用了新學的凝冰咒,將這些都凍了起來,今日則是解了凍,什麽貝類湊一湊洗去了粘液沾了麵粉放到鍋裏頭煎,再拍個蛋一道,白水煮出來剝出來的蝦仁剝好了放在一邊,配上一疊醬油,再滴兩滴小磨香油,清鮮可口。


    饒是秋意泊吃了十天的海鮮,吃了這麽一頓也覺得滿意,他將一串念珠掛到了他的脖子上:“算下來今日你休假,你想下山也可以……這念珠你戴著,不許摘下來,也不許別人碰,聽到沒有?”


    “是,徒兒知道了。”李雲應了一聲,他有些好奇地托起了念珠低頭看著:“師傅,這是什麽?”


    “法寶,保你命的法寶。”秋意泊眉間一動,斜眼看向他:“別給我亂發善心,這隻有你能觸動,若遇上了什麽急事難事,將我之前賜予你的那件玉佩扔出去就是。”


    李雲連連點頭:“知道了,多


    謝師傅!”


    李雲素來乖巧,自製力強,悟性好,秋意泊也懶得多約束他,大方向提點一下不錯就行。李雲見他吃好了,就收了碗碟去做練劍了,等練完了劍他想下山玩,剛好一路跑下山,晚上再跑上來,剛好湊足每日的功課。


    聽說今日貨郎要來,他也攢下了不少銀錢,可以看看有沒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


    秋意泊上樓睡覺去了,隨便他浪去。


    待李雲跑下山時才剛剛到辰時,村裏家家戶戶卻都已經忙開了,此時方入秋,正是最農忙的時候,什麽都得小心翼翼伺候著,免得一年辛苦功虧一簣,上山打獵的也得趁著入冬之前多打一些獵物,否則進了冬天就沒那麽多動物了。


    李雲一進村,便得了熱情的招呼。無他,他這些年跟著秋意泊,又入了道門,成了修士,自然而然會與凡人顯露出區別來,隻說一點,他體內大部分汙垢雜質都排了個幹淨,自然皮膚細潤白皙,就與村中的同齡的孩童有了本質上的區別。


    “雲弟!你快來,就等著你呢!”忽地有個少年人喊道,李雲見狀快步走去,笑道:“我來了,虧得你們等我!”


    有三四個少年在此處候著他,都是差不多歲數的,小時候還一道玩過,如今都已經是十歲出頭的少年郎,在尋常人家中,孩子一過十歲就不能算孩童了,算是半個大人,要是家中父輩不濟的,這個歲數都能當家做主了。


    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這幾個少年郎也是開始跟隨父輩的腳步,開始進山狩獵了。他們這年紀自然打不動什麽虎豹熊一類的猛獸,但打個兔子麅子卻是沒有難度的了,更何況山裏還有其他呢——蛇也是好打的獵物,跑得不快,肉也好吃,蛇皮還能做弓做刀,也賣的上價,除了難找一點,其他一切都好。


    他們自小就活在山裏頭,都已經習慣了,並不覺得危險。


    一個少年郎笑著將一把弓拋給了他:“行了行了別客氣,你的弓!”


    李雲接了弓就熟練地背在了身上,又有人將箭囊遞了過來,李雲一邊係著一邊問:“問李先生求過藥了嗎?現在可是蛇最毒的時候。”


    “這還要你說?”一個少年示意他看他的背簍,裏頭裝著七八瓶解毒的藥汁,都是提前熬好裝在小瓶子裏的,這個季節山上蛇多,毒牙又長又銳利,就是在腿上裹獸皮都沒用,被咬是難免的事情,但隻要處理得早,趕緊把毒吸出來,清洗了傷口,再喝一瓶李先生的解毒藥,九成九都沒事了。


    “行,那就好,今天要早點回來啊,晚間不是說貨郎要來?”


    “那肯定啊,你不回來我們都得回來!”為首的少年比了個手勢:“走了!”


    這一群少年都很喜歡和李雲一道出門打獵,他力氣大,眼神又好,能拉他們拉不動的弓,明明是出力最多的那個,但是分獵物的時候隻和他們平均分,這樣的人誰不歡迎呢?


    李雲被簇擁著往外走,喊道:“秀哥,聽說你要成親了?”


    “去去去!別胡說!沒有的事情!”為首的少年郎憨厚的臉上染上了一點紅色:“什麽要成親了!還早呢!”


    另一個少年起哄道:“誰說的還早?我娘都知道了,說是秀哥家裏已經說定了!等過完年開春就把隔壁村的花兒姐姐娶回來給秀哥當媳婦!”


    “就是,花兒姐姐又漂亮性格又好!我娘還說她也想幫我說花兒姐姐呢!結果沒想到花兒姐姐家裏頭說已經說定了秀哥!”


    李秀豁的左右胡亂推了幾把:“你們再說!”


    一眾少年郎都笑了起來,村中人見了也不由露出了一點笑意:“秀哥他娘,恭喜啊——!”


    “唉唉!不好說呢!這剛下了定……”


    “都下了定了就是你家的人了,怕什麽!”


    幾位婦人也笑


    罵了起來,一時間到處都是歡快地笑聲,隨著風越傳越遠。


    “啊啊啊啊——!”幾聲尖叫聲在山林中回蕩著,緊接著就是噗通噗通幾聲,幾個少年有一個算一個全部掉進了這水潭中,索性村門口就有個水塘,村中少有不會水的,沒一會兒大家都從說裏頭冒了個頭出來,遊向了岸邊。


    李秀抱怨道:“這什麽時候多出來的坑!真是倒黴!”


    “就是,上回來還沒有呢!”又有一人抱怨道。


    今天他們確實倒黴,本來都是走慣了的路,哪想到今日路上突然缺了半邊,缺了半邊也就算了,還被雜草給掩蓋住了,本來隻有一個人踩空了,但他們本就走在一起,又是好友,下意識伸手去拉,這不一個帶一個全給掉下來了。


    李雲也沒法子,這幾百斤的重量他一個人真拉不動,偏偏他們還垂在山崖上扭啊扭得,更是抓不住,鬆手是不可能鬆手的,隻能跟著一道下來了。


    一夥人搞得身上都濕漉漉的,回家肯定要挨罵,李秀爬到岸上,伸手將他們一個個從水裏提了出來,從兜裏摸出了火折子,見火折子完好無損這才鬆了口氣。他有些尷尬,連忙打斷了話題:“哎,或許是下麵的土鬆了……別說了,咱們趕緊分頭撿點柴火吧!不然回去真要挨罵了!”


    確實,這山都是走慣了的,哪裏會多出來一個水坑呢?這麽不靠譜的事情李雲怎麽想都覺得是他師傅幹的,他師傅造的孽,他自然是尷尬無比。


    至於理由……笑死,他師傅突然興致來了在山裏頭挖個水塘怎麽了?這還需要理由?說不定他上次拉著李先生釣魚就是在這兒釣的!


    一眾人聽了也覺得是,各自罵罵咧咧去找柴火了,趕緊烤幹衣服才是重要的,畢竟天也涼了,真頂著濕衣服在林子裏走一天,回去肯定要得風寒的,這一點大家都明白。


    李雲也去撿柴火,雖說秋天山裏不缺柴火,可惜現在才入秋,大部分樹枝都幹得不夠徹底,剛剛被他們掉下來的水一激,周圍一圈更是沒有幹的,他隻好往深處走,好不容易找到一片沒有樹木遮擋的空地,這裏的枯枝落葉就幹得很透,剛想撿一點回去,忽地感覺腳上有點不對頭。


    低頭一看,好大一條五步蛇。


    五步蛇的花紋和落葉極其相似,伏在裏麵還真看不出來。五步蛇已經很努力地想要咬穿李雲的腳了,可惜牙齒都快斷了愣是沒能把毒牙給鑽進去,李雲嘿嘿笑了笑,反手就是一匕首——好了,吃的也有了。


    這條蛇真的好肥,夠他們吃了!


    秋天出來打獵就是成就感十足,這會兒的動物都在抓緊時間屯膘好過冬,各個都肥頭大耳。李雲吹了聲口哨,正欲往回走,突然見遠處有一老者緩步而來,看似極慢,實則一眨眼都到了他的麵前。


    他眨了眨眼,拱手道:“晚輩見過仙長。”


    還是他曾經見過的那個老者。


    老者看起來依舊慈藹,卻已經有了一些掩不住的灰敗之色,他含笑道:“又是你這童子,看來我們果真有緣。”


    李雲躬身道:“晚輩誤入此地,饒了仙長的清靜,實則是當罰。”


    老者擺了擺手,也不見他如何動作,李雲隻覺得周圍風雲變幻,下一刹那,便見他們已經到了一小亭中,石桌憨態可掬,石凳秀雅斯文,老者在其中之一坐下,笑道:“有什麽好罰的?坐吧!你這童子看著不錯,可惜叫你那師傅教的迂腐了些!”


    李雲依舊是不接話,師傅教過的,要是自己修為低,遇上了修為太高的,對方說了不好接的話就不要接,大不了就直接重複‘晚輩不敢’,一般要點臉的都不會為難他這個小小的練氣修士。


    但要是自己修為高,遇上了修為低的或者高得不太多的,那就用法寶抽他的臉,抽到對方不敢再說不


    好接的話為止!法寶管夠!


    但麵前這個明顯要比他高出不知道多少,隱隱之中他甚至感覺麵前此人或許比師傅還要高出一線。於是李雲恭敬地道:“晚輩不敢。”


    下一刻,李雲便感覺到一股巨力柔和地將他按在了凳子上,老者嗤笑了一聲:“你也是個修士了,應當知道修士修行,不過是追求逍遙自如,如此如履薄冰,你這仙修的還有什麽意思?!”


    李雲乖巧地說:“晚輩不敢。”


    老者心中氣得仰倒,但又實在是饞李雲。不說別的,這地方窮山惡水,又多毒物,居然能引得大乘真君隱居在此,可見必是有所原因的。十幾日前,他一見李雲便知道了原因——他們這等老怪物活了一大把歲數,還能追求些什麽?不過是境界與弟子罷了。


    若不見李雲,他隻當是有大乘真君在此隱居磨練己身以叩煉虛合道之境,可見了李雲就知道,恐怕這是個絕世奇才,否則怎能讓一大乘真君甘心留在此處?


    脫凡劫恐怖,越是早渡過,對心境提升的就越大,越是境界高,就越是難渡。


    他如今重傷在身,回天乏術,偏偏仇敵逍遙在外,自己又無傳人,若能將這孩子奪來做了自己的弟子,也能放心撒手離去了。


    他看李雲一身清正,想必其師也出自名門正派,他這般的魔道中人,恐怕他的師傅也不會同意他兼挑了他的道童——可恨他重傷至此,連個大乘的陣法都破不了了!


    也罷,循循善誘罷了!


    李雲悄悄看了老者一眼,見他眉宇間越發和藹,心想老者應該也不是壞人,應當是和李先生一樣口直心軟的類型,他道:“仙長,那日我師傅回來後,聽聞您來得此處,特意帶了佳肴美酒想要邀前輩共飲,奈何尋遍諸山不見仙長蹤影,若仙長不棄,便由晚輩引您一道去拜會我師傅吧!”


    老者先是笑了笑,似乎很是向往,可隨即又搖了搖頭,十分落寞地道:“罷了,我一個將死之人,何必徒增傷悲呢?”


    李雲一愣:“……啊?”


    老者撫掌而笑,眼睛都眯成了一線:“看不出來吧?我受了重傷,很快就要死了,你師傅盛情,替我謝了他的好意,我在此處再清閑幾日,尋著了埋骨之地,也該去了。”


    李雲連忙道:“對不起,仙長,實在是不知您……您、您也看不出來呀!我見您隻當是哪處的老神仙,乘興而來,興散而歸……我、我……”


    老者撫了撫胡須,笑道:“不必自責,人生自古誰無死?我已經比他人活得長了許多,雖有憾事,但也無傷大雅。能與你見一見,說幾句話,也是一段緣分,我已是知足了!”


    李雲立刻就想到了李郎中,他豁地一下站了起來:“仙長,您先不要這麽說!我師傅的好友是村中有名的郎中,我師傅都讚他妙手回春,我帶您去叫先生瞧一瞧可好?”


    老者搖頭道:“不必了,凡間的醫者,便是扁鵲華佗在世,也救不了我的。”


    李雲道:“不行嗎?我師傅說李先生是大乘真君,很厲害的。”


    他頓了頓,接著說:“仙長,您別見怪,我師傅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沒有誰是想死的,不管有沒有希望,您就隨我去看一看吧!”


    老者確實有些心動,轉而又想歎氣——這個小孩兒忠孝節義樣樣齊全,就是滿嘴‘我師傅說’,這還怎麽搶徒弟?


    就算真的殺了他的師傅,將他搶來了,這弟子還能真心實意地給他當徒弟,替他報仇?以後不認賊作父就算是不錯了!


    或許直接奪了他的身軀呢?


    他堂堂一道君,或許那等大乘他不好對付,可對付一個小小練氣孩童還是輕而易舉的。


    忽然之間,有一隻修長瑩潤的手陡然出現在了兩人中間,整片空間被這隻漂亮到了極點的手硬


    生生給撕裂了開來,一白發青衣的修士從中走出,含笑道:“前輩,您扣著我的弟子不放,這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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