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眾大乘真君異色實難遮掩,秋意泊自然窺得一二,隻不過這一二他卻是不在意的,伴月道君讓他上三樓,他就上三樓,莫說他不知道這三樓代表什麽,就算知道了,也就這麽施施然地上去了。


    聞得此言,他頷首道:“也好。”


    二樓比一樓人少,三樓想必更少。


    等他身影消失在樓梯的盡頭,二樓的大乘真君們才對視了一眼,道君派來的合體真君還在,他們不敢誹議,隻是互相遞了個眼色,悄悄傳音作罷。


    【這位長生真君到底是什麽來頭?鹿雲、長留兩位道友,你們與那長生真君也算是交情最深,可知道他的根腳?】


    【正是正是,不知道那位到底是何方神聖?二位道友透個底出來,我們也好知道如何應對。】


    長留真君微微一笑,沒吭聲,鹿雲真君也是如此。眾人互相對視一眼,心中有些猜測,朝燁真君卻是開口就是拆兩人的台:【得了吧,問他們還不如問我,長留和鹿雲他們兩個是被人給嚇怕了,哪裏還敢說?】


    下一句話,則是令滿堂皆驚,他說:【這長生真君……應該是個人修。】


    【人修?怎麽會是人修?】


    【人修為何能得道君如此禮遇?】


    【道君可知?……道君必定是知道的……】


    眾人很快就把秋意泊的身份往一個離譜的方向推了過去:【難道他是……那位道君?】


    不可隨意提及道君道號,否則便是不恭。這滿道界一共就兩位道君,一位他們認得,那不認得的這一位不就是人修的那位淩寒道君了嗎?


    淩寒道君常年居於九天仙宮,閉門不出,連人修中都沒有多少修士見過他的真容,就更不必提妖修這兒了。能叫道君如此禮遇,淩寒道君是最有可能的!


    【可他的修為……?】有人提出了疑問。


    【要真是那位道君,叫我等看不出來又有何難?】


    朝燁真君隻覺得其他人猜的離奇,他向來心直口快,也不怕得罪了別人,他抬手將杯中酒飲盡,嗤笑了一聲:【我看你們是人老了眼睛也瞎了,真要是那位,何苦此前在萬芳閣鬧那一出?他可是口口聲聲稱一隻練氣期小貓作弟子的。】


    眾人一聽也覺得是,倒也不覺得惱怒,朝燁真君接著道:【人修有句話,叫‘雖不中亦不遠矣’……他應該是那位的弟子吧!】


    如果是那一位親至,怎麽會把那位請到平心閣來與他們同坐?難道是這城主府沒有空的樓閣了嗎?再者,那一位親至,怎麽會隻派一個合體真君來引,不說道君親迎,至少也得是道君身邊得力之人才是。


    一眾大乘真君聽了,眼中各有沉思,倒是不少人對朝燁真君拱了拱手,以示感謝。


    秋意泊這頭一上三樓,就發現三樓空無一人,布置得清幽雅致,看配置很明顯這是一個給主人家的花廳,廳中用三麵屏風隔檔,唯有一麵不曾設置屏風,擺了一座羅漢床,依著開得極其寬廣的窗戶,隻消坐在羅漢床上,外麵的景色便一覽無餘。唯一有些奇怪的是在屏風外還留了一套桌椅,秋意泊想著這該不會是讓自己坐這裏吧?


    那合體真君道:“真君還請入內。”


    他指引的是往那羅漢床的方位,秋意泊當即感覺自己沒白養了滾滾幾個月,這不特殊待遇安排上了嗎?


    那引著秋意泊上來的合體真君見秋意泊已經悠然坐於左側主位,臉色微微有些變化,卻也沒有說什麽,隻是躬身一禮,告退了去。


    廳中也無侍從仆婢,正和秋意泊的意思,伴月道君是個不太注重禮數的人,此處又無人在,剛好也快到午飯的點了,秋意泊尋思著中午給自己弄點什麽來吃的時候,突然又想到了既然是被請了過來,午飯總是有著落的。


    畢竟是五百年一次的道君傳道,這城主府總不至於晾著他們一群大乘真君不給飯吃吧?而且這一頓一定是好飯好菜,也不知道是什麽珍饈美味——要不是自觀城惡心到了他,他還是有點想搬到人修那邊去住的,妖修這裏食材是新鮮,但多以食材原本的味道為主,不是燉就是烤,主打的就是大塊大塊的肉,沒啥花裏胡哨的,這不吃多了就想去吃點花裏胡哨的嘛。


    城主府的廚子手藝應該不差吧?


    秋意泊覺得他是可以等一等的,左右無人,他就掏出了自己昨天晚上看了半本的話本子接著看。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秋意泊便見有一眾粉衣婢捧著器物進了這平心閣,秋意泊估摸著是要開飯了,還頗為期待。


    沒一會兒就有三個粉衣婢上了來,停在了屏風外,為首那個屈膝道:“真君,還請用膳。”


    秋意泊應了一聲,那三人便進來布置飯食,看她們弄的小心翼翼,連眼睛都不敢抬一下,秋意泊也很體貼地低頭看書,一副完全沒有注意到她們的樣子。那三人布置完了飯食就立刻離開了,秋意泊抬頭一看,不禁就陷入了沉默之中。


    怎麽說,怪素的。


    四菜一湯,全是綠油油的。


    菜是用日常吃飯的那種小碗裝的,湯也是。每個小碗裏就很吝嗇的給了小半碗菜,一筷子的事情。那湯是小孩都能一口幹了的程度。至於飯,是應該是數著粒裝的,約莫是四小口的分量。這分量估計就是打算讓他們一口菜,一口飯,吃完剛好一口喝幹湯的程度。


    哪怕秋意泊知道這些看著很素的菜靈氣充盈,應該是上好的靈食,但也阻擋不了他由衷生出了一種‘寒月城的城主真窮啊’的感歎。


    不知道為什麽,他知道不浪費是好事,這些估摸給大家填個肚子補充點靈氣什麽的足夠了,但秋意泊就是覺得有點磕磣。


    秋意泊心道沒有給一顆丹藥打發他們就算是很好的了,可能城主是為了表示今日一切以聽道為重,其他不足一提?


    可能是自己期待太高了?


    秋意泊歎了口氣,正打算湊合湊合吃了,也正在此時,他對麵陡然出現了一個人……說是一個人或許不太恰當,是一行人。


    伴月道君端端正正地坐在了羅漢床的另一側,旁邊還隨侍著四個大乘真君,之前給秋意泊送信物的也在其中。秋意泊抬眼看了過去,笑道:“道君怎麽來了?”


    伴月道君麵無表情,端足了今日在大街上的那種高不可攀的神祗架勢,道:“過來吃飯。”


    秋意泊一哂——哎不是,這四菜一湯他一個人都不夠吃,結果還得跟伴月道君分著吃?隻有一雙筷子,一碗飯,這怎麽分?總不能他吃半碗,伴月道君吃半碗吧?


    秋意泊看向了他身邊的四位大乘真君,你們道君要吃飯,你們怎麽一點動作都沒有?


    不是真的來搶這個磕磣的四菜一湯的吧?!


    奈何這四人眼觀鼻鼻觀心,純純當自己是個擺件。


    秋意泊道:“那恐怕是不夠吃了。”


    “嗯。”伴月道君應了一聲,抬頭看著他,又不做聲了。


    秋意泊突然福至心靈,秒懂了伴月道君的意思——這裏的飯不合口味,知道他在這裏,所以特意跑來蹭他一頓飯!


    秋意泊不由輕笑,甩手將桌上清空了去,之前在海市打包的海鮮席麵還有幾桌,裏頭還額外放置了一些他自備的高端食材,就是為了防止出現這種和他吃飯的人修為太高,光靠席麵補足不了靈氣的情況。他將食盒取了一個出來,順手就遞了出去,其中一位大乘真君不由上前一步接了,自覺替他們布置。


    秋意泊做的太理所當然,讓那位大乘真君有一種合該自己上手接了替他們布置席麵的錯覺。


    秋意泊道:“海裏的鮮貨,不知道道君喜不喜歡?”


    伴月道君蹭飯已經很有經驗了——但凡是秋意泊拿出來的,鮮少有不好吃的,他淡淡地道:“隨意。”


    待海鮮擺了滿桌,鮮香之氣四溢,伴月道君便拾起了筷子,另外吩咐了一聲:“都退下。”


    四名大乘真君應聲便退了出去,到了屏風外去休息。此前秋意泊還疑惑屏風外為什麽留了一套桌椅,看來是留給他們用的。


    那四名大乘真君出去後各自落座,其中一人剛想說什麽,便見方才布置的那位真君從食盒裏又原樣取了一桌席麵出來,這才明白了方才為什麽那位長生真君讓他們布置席麵——原來還留了一桌給他們。


    伴月道君見人都出去了,便拾起了筷子先給自己塞了一口,緊接著就夾了第二筷。他人長得出塵絕世,哪怕吃的快一些也不顯得難看,秋意泊也還是第二次看伴月道君吃的這麽快,第一次還是吃寒玉筍的時候——估計是很對胃口了。


    他也跟著先喝了一碗海鮮粥填填肚子,轉而就升起了碳火,將幾種生的食材放上去烤,還順手將之前得了的渡劫期魷魚真君的觸須往伴月道君麵前推了推:“這個好,試試。”


    所謂美人,擼串也顯得優雅出塵,伴月道君吃到魷魚須就眼神一亮,放下筷子認認真真地啃了起來,待他這一串吃的差不多,此時烤爐上的狂林鹿肉也正正好好八分熟了,秋意泊也不必提醒,伴月道君自然而然就知道等著吃這鹿肉。


    畢竟在一堆海鮮中,一塊滋滋冒著油香的烤肉的香氣到底有多馥鬱霸道聞過的人都知道。


    狂林鹿肉的品階雖然比不上渡劫魷魚,但它就是勝在味美,簡單粗暴的好吃,吃的伴月道君頭也不抬。秋意泊當然不可能一直在旁邊伺候著,第一塊意思意思就得了,不然他做了那麽多廚師機法寶是幹什麽吃的?兩人給吃各的,倒也將這一桌給解決了幹淨。


    秋意泊甩甩手將桌上狼藉收拾了個幹淨,又擺出了茶具點心,伴月道君喝了一口熱茶,眉宇間已然輕鬆了許多,這時秋意泊突然遞了一盤子筍出來,這盤筍看著是已經煮過的,卻連筍衣都沒有剝開,就這麽突兀無比的撞在了盤子裏,伴月道君有些疑惑,卻見秋意泊已經取了一根,也不用筷子,徑自剝去了一片筍衣,還將筍衣放入口中吮了吮:“剛做的,試試。”


    沒什麽,區區手剝筍而已。


    伴月道君是心動的,但是讓他徒手剝筍他還是有些猶豫,可見秋意泊都自然無比,他也學著秋意泊的樣子取了一根,撥開了筍衣吮了吮筍衣根部,瞬間一股極其鮮甜的味道便衝入了口中,鮮得幾乎讓舌尖都發痛,再是竹筍清香。比起生吃竹筍的純粹,更多了幾分複雜,但看著似乎隻是簡單的烹飪,便將整根竹筍的滋味給調動了起來,變得和諧無比。


    剝筍衣這個事兒,伴月道君特別熟,等剝完了筍衣,再咬一口生嫩的筍尖,妙的是等這一口吃完,再飲一口苦澀的茶湯,接著再吃下一口時,便又是那麽鮮美,等一根筍吃完,茶也喝完,便是飽足。


    秋意泊吃了一根筍,細細地擦了手,邊隨口道:“我看寒月城繁華,可惜這一道上倒是沒什麽好手。”


    伴月道君什麽也沒說,但是從表情來看他極為讚同,秋意泊又問道:“滾滾今日沒來嗎?”


    “在宮中。”伴月道君答道:“事務繁雜,他不便出門。”


    秋意泊很理解地說:“是了,我那弟子也給我關家裏了,修為那麽低,真要遇上什麽事兒叫都來不及。”


    伴月道君深有同感,不禁頷首。接下來又沒話了,就那麽坐了一會兒,秋意泊接著看話本子,伴月道君也坐在一側發呆,忽然他道:“上回你給我的,看完了。”


    還嘲笑了淩寒一回,淩寒那老東西見了玉簡暴跳如雷,聽說已經去找是何人所寫的了。


    秋意泊聞抬頭,自覺領會了他的意思,反手就是一卷玉簡遞了過去:“道君不必客氣。”


    看完了的意思不就是在問還有什麽好看的安利嗎?


    他早有準備,都複刻了一份,還編成了一卷,想看的時候從裏麵抽一支就行了。


    伴月道君本來想告訴秋意泊淩寒道君的意思,免得秋意泊回去觸怒了淩寒道君,卻不料秋意泊又是一卷玉簡遞了過來,渾然一副根本不懼淩寒道君的模樣。他不禁一笑,收下了玉簡。


    他忽然覺得淩寒這個弟子收的真是妙。


    想淩寒一世猖狂,這把歲數了卻收了這麽一個弟子,把他的話本當樂子看,還散給他看,說不得也就是秋長生沒有回去,否則說不定還要把這香豔到了極點的話本當麵遞給淩寒……想必淩寒平時也沒少被他氣吐血。


    “道君,時辰到了。”外麵有人提醒道。


    “嗯。”伴月道君應了一聲。見他起身,在屏風外候著的幾人也跟著起身,忽地伴月道君抬起了一手,外麵四人便停下了腳步,隻見他猶豫了一瞬,似乎很不好開口的摸樣。


    秋意泊很體貼地問道:“道君?”


    伴月道君抿了抿唇,這才道:“方才……”


    秋意泊又秒懂了,伴月道君這一段時間給他的天材地寶不在少數,他也不是吝嗇的人,直接將廚師機外加手剝筍的配方打包給了伴月道君:“道君勿怪,這小東西雖然不起眼,但滾滾必然是喜愛的,還要勞煩道君帶回去叫它也試一試。”


    伴月道君在心下鬆了一口氣,接了納戒收入了袖中:“有勞。”


    他就是想要這個!


    今天回去就叫人做上!


    伴月道君帶著人走了,渾然不知秋意泊用一種很是憐惜的目光看著他——哎,堂堂大熊貓……不是,堂堂道君,妖族聖君,還能沒吃過這些,實在是有些委屈了。


    也不知道平時照顧他的人都是怎麽照顧的,這要是換了他,不得來個一筍十八吃?


    秋意泊那心情就跟專門跑去看大熊貓的遊客看見不盡心工作的熊貓飼養員一樣。


    伴月道君來得悄無聲息,走也走得悄無聲息,樓下一眾大乘真君就沒有一個發現他的到來和離去。秋意泊看著窗外,氣定神閑地點了一炷香清了清房內氣味,在不遠處有一座塔樓,想必那裏便是伴月道君傳道之處。


    不過一炷香,天地之間陡然清氣大盛,明亮的天光瞬間為夜幕所吞噬,日沉月升,呼吸之間便是日夜顛倒。


    清澈的月光飄然而落,遍灑人間。


    秋意泊依舊是以一個極其閑適的姿態倚在羅漢床上,他仰望著天空,看著月色越發明亮,直若白晝,在亮到了幾乎無法直視的這一刻,月中陡然有落下一淚來,那一點金玉之色在半空便化作了萬道金絲垂下,饒是秋意泊並非妖族,亦感受到了其中玄妙。


    放眼望去,便見望月成中人人拜服,萬道金絲垂落於他們身上,為他們勾勒出了一圈金邊,再遠,這萬道金絲依舊不見消弭,秋意泊看不到再遠,可他心中卻知道,這萬道金絲恐怕是要覆蓋整座妖域的。


    相傳庚申夜月華,其中有帝流漿,其形如無數橄欖,萬道金絲,纍纍貫串,垂下人間,草木受其精氣,即能成妖。1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帝流漿?


    秋意泊此前在天地齋博覽群書時已是十分敬佩伴月道君,如今見這一幕,方知伴月道君之高山仰止。


    今日並非什麽特殊的日子,這帝流漿如何而來?又如何能覆蓋整座妖域?


    無外乎是伴月道君強行招來的。


    這樣規模的帝流漿,不損耗修為是不可能的,元氣大傷也是理所應當——此舉已經是有悖天道自然了。


    秋意泊自問:他能做到嗎?


    有朝一日他若是成了道君,他能做到損耗修為隻為開化人族嗎?或者簡單來說,損耗修為,使整個淩雲道界的凡人都擁有靈根?


    他自覺他是做不到的,或許以後他可能會在某些條件下,不得不這麽做,可自問他的本心本性,他是不願意做的。


    秋意泊從不欺騙自己,也不喜歡為自己尋什麽借口。他天生就是一個自私薄情的人,他的愛很少,很容易就淡了去,他的能力也很小,他能顧好身邊的人就已經很好了。且能顧一顧,大多是因為不過是舉手之勞的事情罷了。


    他並非是伴月道君那般的大愛無疆之人,所以他做不到。


    他微笑了起來,可世上總有些人願意奮不顧身,願意以一己之力福澤天下。因有了他們,世人方信這天下有大愛者,方知這天清地明,乾坤朗朗。


    金絲垂落,秋意泊伸出一手,接住了那一道金絲,那一絲金絲在他掌中緩緩成了一朵金蓮,他不再悠然閑坐,而是坐直了身軀,雙手置於膝上,以最正式的聽道之禮端坐,雙目注視著伴月道君所在,靜候聆聽。


    不知何時起,天地之間布滿了伴月道君真言:“吾教後輩門人知悉,爾等悟士,既入玄門之正教,必通夙世之善根。一證今生之福果,二修來劫之不墮。若有向道之真心,當遵太上之法律。”2


    “……當自閑自揣心。修道所為何故?蓋為看破塵緣,輪回,苦惱,方才進道。豈可返造愆尤,重增孽債。法有三乘,遵依本教而行,量力而進,立誌而守,苦誌而修,方是道家之正路……”2


    “夫上乘者,修真養性,苦誌參玄,證虛無之妙道,發天地之正氣,除塵世之冤愆,廣行方便,大積陰功,隻候三千功滿,八百行圓,然後身超三界,位列天仙矣!或跨鸞鶴而朝金闕,或駕彩鳳而赴瑤池。千真恭敬,萬聖護持。與天地同體,日月同明……”2


    伴月道君所言為訓導之意,誡天下妖修,當明心靜念,不可因化身為妖而忘本心,當修真養性,參玄悟道,方為正途。


    秋意泊早已學過相類的了,於淩霄宗,這本就是入門第一課,可如今再聽,卻又別有一番體會。


    他不禁反思己身:


    是否有因修為增進而輕忽他人之舉?


    是否有憎惡怨懟之舉?


    是否有妄念屠殺之舉?


    是否有……


    他似乎全有。


    ……可這是錯的嗎?


    秋意泊靜靜地想著,這應該是錯的。


    如伴月道君所誡,他確實是錯的。


    可他當真錯了嗎?


    秋意泊以為不然。


    ——因他回憶此生諸般往事,曆曆在目,他皆發自本心,無愧於心,無愧於道,無愧於己,無愧於他人,無愧於天地。


    人不欺他,他不欺人。若以德報怨,何以報德?


    伴月道君所傳之道,是聖人之道,而非是他之道。


    大道三千,伴月道君無錯,他亦無錯。:,,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我是龍傲天他慘死的爹[穿書]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青衣杏林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青衣杏林並收藏我是龍傲天他慘死的爹[穿書]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