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法則已然更替,此間門凡人已然能夠修行,老乞丐得了入道機緣,雖不說起死回生,但也勉強算是個鬼仙,實力一躍回歸,又提升了不少,目前有大乘境界。秋意泊與老乞丐各將道統傳了下去,如此,秋意泊就該離開了。


    秋意泊臨走的時候沒有記錄錨點,雖然是隨手施為的小事,但他冥冥之中感覺到他與這個道界緣分已盡,既然如此,又何必留下錨點?要真還有那麽一點緣分,就算是他不記錄錨點,也總是能再來的。


    隨然劍現在已經成了劍靈圈子的食物鏈低端,誰見了它都要嘲笑一番,入夢劍幻化出的黑背隼更是衝著隨然劍化出的奶油黃色小貓咪一頓嘎嘎亂叫,氣得隨然劍伸出了爪子去撲它,黑背隼雙翅一鼓就飛上了天際,轉而又趁隨然劍不備,一把提起了它後頸油皮,拎著它在天空中亂飛。


    秋意泊吹了一聲口哨,黑背隼便帶著隨然劍落地,小貓咪氣呼呼地往秋意泊懷裏一撲,用腦袋頂著他的下巴,委屈地喵喵叫。


    秋意泊滿臉憐愛地撫了撫貓貓頭,笑道:“我知道你跟著我叫你受委屈了,我善於煉器,並不善劍道……下回若是見了好苗子,就將你贈給他,莫要再看哪裏有好風水就隨意留下了,我也是會心疼的。”


    隨然劍聽得此言,胖乎乎的貓臉上愣是表現出了滿臉的愧疚之色,趴在秋意泊的肩膀使勁蹭著他的臉頰,死活不肯下來,就差沒指天發誓再也不找新主了。


    黑背隼發出了一聲低低的鳴叫,隨即惡狠狠地扭頭表示不屑。


    秋意泊伸手撓了撓它的脖子,黑背隼就不爭氣地伸長了自己的脖子,黑亮的羽毛都炸了起來,一副不知天地為何物的模樣。


    秋意泊輕輕笑了笑,示意一眾劍靈都回千機傘——有人來了。


    他這次落地的地方比較巧,恰好就在一座城池的附近,而且就在修仙界中。甫一來時,秋意泊還覺得有些不適應,習慣了上一個道界的靈氣充盈,到了這個道界雖說不至於到了靈氣稀薄的地步,但多多少少覺得有些不適應。


    一眾劍靈剛回到千機傘,他便見到有一隊車隊出現在了不遠處,車隊中大多都是凡人,這麽說也不太對,他們並非毫無修為,而是介於修士和凡人之間門,還未踏入道門,但也不能算是個徹頭徹尾的凡人。


    車隊十分規整,前後各有八個侍女執燈、香、扇,再有四五十侍衛擁促,中間門那輛十六乘的馬車堆金砌玉,奢華無比。其實這配置也不算是太奇怪,但中間門馬車坐著的是個築基修士兼兩個練氣期,這一點就很奇怪了。


    畢竟這是修真界,不是凡界,一個築基修士這麽大的陣仗,不怕引人矚目嗎?


    可能和他一樣是修二代吧?


    就是這修二代身邊就帶這麽點凡人,是不是有些太磕磣了?修二代出行,他家裏不給配上一個什麽元嬰、化神一流的修士在暗中守護守護嗎?


    秋意泊不欲惹事兒,就向一旁避讓開來,也不能說是避讓,他一人獨行,自然不會走到官道的正中間門去擋路。他慢吞吞地向前方不遠處的城池走著,車隊自他身旁經過,揚起了一陣飛灰,秋意泊自然不懼怕這一點灰塵,這官道上可沒鋪什麽石磚,有點灰土是最正常不過的了。


    秋意泊不欲惹事,沒想到那馬車卻在經過他身邊的時候放緩了下來,車中傳來了一道好聽的男聲:“君子欲往何處去?”


    秋意泊哪裏知道前頭城池叫什麽?便隨口答道:“往來處來,往去處去。”


    正常人碰了這麽一個軟釘子,都該知道放棄了,偏偏那馬車主人卻是一笑,一柄玉扇挑開了竹簾,露出一張溫柔斯文的臉來,他道:“隻是見道友一人獨行,未免孤單,還想請道友同行,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秋意泊側目看去,便聽得兩道抽氣聲,是車中那兩個練氣期修士發出的,那是一男一女,一個穿藏青,一個穿粉衣,是下人的打扮,見了他後便一臉驚豔,幾乎可以算是目不轉睛地看著他。馬車的主人見了他,則是微微一笑,顯得越發溫柔了起來:“是在下唐突了。”


    別的不提,秋意泊是被那兩道抽氣聲給取悅了——誰懂?!當了一兩年的醜八怪,突然又有人驚豔他的美貌了!


    秋意泊也不禁笑了起來,他看向了近在眼前的城門:“城池就在前方,道友不覺得有些太晚了嗎?”


    “於道友來說,確實是晚了。”馬車主人笑道:“於在下而言,卻是不晚。”


    秋意泊問道:“為何不晚?”


    馬車主人道:“見道友,在下便出言相邀,自然是不晚。若等見過了道友,入了城中,再邀道友,便是晚了。”


    秋意泊低眉淺笑,他一手一稱,便坐到了車沿上,並不入車內:“既然如此,那我便搭一程。”


    “道友自便即可。”馬車主人的玉扇縮了回去,竹簾垂下,秋意泊背對車門而坐,他自然是不會去探究馬車主人是誰,故而也懶得回頭去看,那馬車主人也並未再說話,馬車悠悠地向前駛去,不過半盞茶的功夫就到了城門,秋意泊自車上跳了下去,道:“多謝了。”


    秋意泊下來的時候,車隊也停了下來。


    “道友客氣。”馬車主人道:“在下雲溪周氏,若道友得空,不妨來尋在下閑談片刻。”


    “知道了。”秋意泊應了一聲,頭也不回地走了。這城門隻有兩個守衛,看著清冷得很,不光城門清冷,便是站在城門口向裏頭望去,也同樣人煙寥寥,秋意泊還當是他來的是小城,也就沒有在意,門口守衛隻看了他一眼,隨即低眉斂目地道:“前輩,請入城!”


    修仙界的城門居然是兩個凡人在守?


    秋意泊有些疑惑,等進了城門,才聽見車隊動起來的聲音,一侍衛騎馬出隊來,拱手道:“我等乃是雲溪周氏,還請放行!”


    “原來是雲溪周氏的公子,快請快請!”


    秋意泊回頭望了一眼,那車隊將城門堵得嚴嚴實實,知道馬車主人是為了讓他先入城而叫停了車隊,不由對馬車主人升起了一絲好感——畢竟走到哪裏,懂禮貌又長得好的人都是受到歡迎的。


    秋意泊在城中轉了一圈,這才發現原來城門口已經算是熱鬧的了,城中更是荒涼,別說店鋪了,連客棧都隻有一家,街上幾乎沒有人行走,這種地方哪裏算得上一座城?淩雲道界的小鎮子都比他要熱鬧些。


    秋意泊見天色已經黯淡了下來,隻好去那唯一一家客棧投宿,他叫出了黑背隼,摸著它頸上細膩的羽毛,道:“去周邊看一看,有沒有熱鬧點的地方?”


    黑背隼低鳴了一聲,從窗戶飛出去了。


    秋意泊叫了一桌席麵,本以為也是湊合,結果沒想到上來居然是一桌特別奢華的飯菜,和那個一塊下品靈石包三頓的價格完全不符,他看向小二:“是不是送錯房間門了?”


    “沒有沒有!”小二一迭聲地說,他滿臉都是熱情地笑意:“這怎麽能弄錯呢?前輩可是修士!除非是這對招子瞎了,否則哪裏能弄錯?”


    秋意泊覺得有些古怪,但也沒有說什麽,小二離開後,他先用法寶試了試飯菜,見飯菜當真是好端端的,一點問題都沒有,這才下筷子去吃。


    也就是點普通的食材,應該不會怎麽……


    ……好吃!


    秋意泊一愣,滿腦子都是‘好吃’這兩個字,他也算是錦繡堆金玉從裏頭長出來的,什麽好手藝沒吃過,哪裏想到今日隨便來個靈氣稀薄的道界,擱一小破城裏愣是被驚豔了一把?


    食材確實普通,卻極為新鮮,調味也恰到好處,將食材的鮮香完全引了出來,卻半點沒有遮掩掉本味,道道菜都精致,道道菜都好吃,秋意泊沒忍住看了一眼泊意秋醒沒醒,見他沒醒暗歎他沒這個口福,然後愉快地將一桌子菜一掃而空。


    飯後小二又送來了清口的茶水,秋意泊喝了,也是齒頰留香。


    第二日早晨送來的早點也是好吃到了離譜的程度,雞蛋滑嫩,餅子外酥裏嫩,恰到好處的紅豆沙拌著糯米粥,入口微甜不膩,米香濃鬱……秋意泊已經完全忘記了什麽出去逛逛,打探打探道界信息這類事情,貓在客棧裏看書,喝茶,吃著客棧提供的點心,滿心期待地等著吃下一頓。


    午飯就顯得更為鄭重了,送上來的席麵以肉為主,主打就是一個中午吃飽,各色大菜目不暇接……可惡啊,這家小破客棧為什麽還會做開水白菜?!還做的這麽鮮美,沾唇就知道是有老湯吊著的,就那麽一口老湯,天長日久地熬著,燉著,才能熬出清澈如水卻又鮮到了極致,現熬的湯頭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還有那蹄髈,秋意泊往日是不吃肥肉的,過於油膩,但今天這客棧的紅燜蹄膀居然能做到半點吃不出肥肉的油膩感,入口後那皮、肉、筋都化做了軟綿綿的一團,不必咀嚼就能直接吞下去,好吃得秋意泊眼睛都在發直。


    怪怪,這是什麽道界……莫不是什麽饕餮道界吧?!


    是夜,秋意泊趴在窗沿上看著格外明淨的星空,心想他該不是遇到什麽劫數了吧……祖師爺在上,這一劫弟子恐怕是要渡不過了啊!


    秋意泊硬是在這客棧中待了半個月,尋思著也差不多了,再好吃的菜,連吃幾頓也會膩,但是這樣好的手藝要是走了再也吃不到就太過可惜了,故而他叫來了掌櫃,說明了去意,詢問道:“我願出高價求一份菜譜,不知是否可行?”


    一般菜譜……或者說是大廚就是一家餐館的核心角色,這菜譜是萬萬不會出售的,但是秋意泊可以指天發誓拿到菜譜後絕不在這個道界出售菜譜中菜肴,他自己吃吃,散給親朋好友嚐嚐,這可不能算是影響生意。


    最重要的一點,是因為秋意泊有錢。


    什麽賣不賣的,一百極品靈石不賣就一千極品靈石,一千極品靈石不賣就一萬極品靈石,還不賣就再漲,實在不行就再搭一件法寶或者數件法寶,他就不信一個練氣期的掌櫃他不心動!


    哪想到掌櫃脫口而出:“什麽?前輩要走?”


    秋意泊莫名道:“我出門遊曆,自然是要到處行走的。”


    “不,不是這個意思……”掌櫃結結巴巴地說:“前輩要離開,小店絕無阻撓之意……隻是這菜譜,還請容晚輩去問一問周大廚。”


    秋意泊頷首,問一問那是應該的:“請。”


    掌櫃拱了拱手,隨即轉身離去,不一會兒就又回了來,雙手奉上了一本厚實的菜譜,秋意泊是長久看書的人,一看厚度就知道至少有五百頁,這該不會是拿著什麽祖傳的寶貝就這麽送來了吧?


    “周大廚道前輩能喜歡他的菜式便是他的福氣,這本菜譜便贈與前輩了,切莫不要再提什麽商賈之事。”


    秋意泊將一個納戒交給了掌櫃:“也不白拿他的,替我轉交給他。”


    掌櫃也不敢不接,拿著納戒不知道如何是好,秋意泊一哂:“他若不要,你便收著。”


    “是是是……晚輩多謝前輩賞賜。”掌櫃說著便告辭了,秋意泊看著放在桌上的菜譜,隨手摸了一下封皮,這紙是上好的白鹿紙,千年不腐,萬年不朽,半點油汙也無,再看其中,書頁四角齊全,紙張嶄新,字跡工整,甚至還帶了明確的規格劑量,像是才抄出來的。


    他看著封皮上那嶄新的‘周氏秘譜’四個大字,不由搖頭——這菜譜做的這麽明顯,看來是拐著彎來騙他上門啊!


    秋意泊微微笑了笑——他偏還就不去了。


    秋意泊將菜譜錄入自製廚師機,這本菜譜就成了無用之物,直接扔進了他的書庫,天色還早,是該離開了。


    黑背隼早就回來了,它說再往東走三千八百裏,有一座極為繁華的城池,大街上摩肩擦踵,熱鬧非凡,秋意泊隻不過是愛這裏的菜,這才遲遲沒有動身罷了。


    他去集市上買了一頭馬,騎在馬上,馬蹄踢踏,緩緩出了城門,一路向東邊駛去。不想還未走多遠,便在路邊見到了有些眼熟的車隊。


    秋意泊視若無睹,駿馬慢悠悠地自車隊旁走過,車隊也跟著行駛了起來。車簾再度被挑起,馬車主人有一雙白皙修長的手以及線條優美下頜,以及溫柔斯文的眉眼,他道:“道友這半月可滿意?”


    秋意泊目不斜視:“還不錯,隻是與道友似乎無關?”


    馬車主人微微笑了笑,正要開口,忽地見秋意泊側目望來,笑若春風:“或許,我應該多謝道友才是?”


    馬車主人幾不可見的愣怔了一下,他在秋意泊的眉眼間門尋到了一些熟悉的感覺,卻想不起來到底哪裏熟悉,他拱手道:“不敢。”


    秋意泊回過頭去,看著眼前的古道:“既然不敢,那我可就要告辭了。”


    馬車主人盯著秋意泊,忽地苦笑了起來:“什麽都瞞不住前輩,在下……。”


    “不稱‘道友’了?”秋意泊打斷了他,笑問道:“周道友,所求為何?”


    這樣的手段秋意泊可太熟悉了,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一種極端的待客之禮,要客人事事順心,事事圓滿……以城為家,要麽是彰顯實力,要麽是有事相求。


    “不瞞前輩。”馬車主人顯得更為恭敬了起來:“雲溪周氏想求一無上道統。”


    秋意泊微微挑眉:“你怎麽知道我有?”


    馬車主人低眉垂目,語氣溫和,一如流水潺潺:“在下已是此界戰力最高者,可前輩的境界,晚輩至今未曾看透。”


    “你看不透,就確定我有無上道統?”秋意泊促狹地說:“我難道不可以是有什麽秘寶、神通一流,這才指使你看不透我的修為?說不定我隻是一個凡人呢?”


    此界最高戰力是個築基?


    這道界沒人了?


    秋意泊感受了一下周圍的靈氣,這才有些恍然大悟,他來時覺得這道界靈氣稀薄,還以為是由奢入儉難的關係,如今過了這麽半個月,才感覺到原來是真的稀薄——倒也不是跟沒有差不多,還是有的,隻不過是還不能和修複道界之前的淩雲道界比。


    不過就算如此,修煉到築基也不難,隻是慢了一些罷了。


    麵前此人,秋意泊大概也能感覺到他的靈根不差,那麽……還真是沒有道統?


    怪離譜的。


    “前輩玩笑了。”馬車主人笑了起來,他眉眼舒緩:“前輩仙姿,又怎會是區區凡人呢?”


    秋意泊一時興起:“我還真就是個凡人。”


    “那也很好。”馬車主人溫和地道:“若前輩是個凡人,我便可請前輩去雲溪城小住,何必如此苦苦經營,隻求前輩一盼呢?”


    這位周家公子是個有野心的人,且他幾乎不曾掩飾這份也野心。


    “給你……”秋意泊審視著他:“也無妨,隻不過我有三問,還請道友作答。”


    “答得不好,會如何?”馬車主人問道。


    秋意泊溫柔地看著他,輕聲道:“不如何,大不了我搪塞你一本邪道道統,叫你飲鴆止渴罷了。”


    馬車主人眯起了眼睛,笑道:“前輩請問。”


    秋意泊頷首:“你自稱你是本界境界最高者,那為何又要求取無上道統?”


    馬車主人道:“在下求道,是為求自身之道,等雲頂攬九霄……與此間門他人戰力如何又有何幹?”


    “你既看不穿我的修為,應該知道你與我而言,不過螻蟻,生死不過我一念之間門。”秋意泊享受著微風拂麵,神態柔緩,他笑著說:“你這般堵我,不怕死?”


    日光燦爛,卻被竹簾分割成了細碎的光,將馬車裏那位溫柔斯文的翩翩公子映得明暗不定,秋意泊側臉望去,便見有一點細碎的光在他的眼中跳躍,像是一團灼灼的火:“今日不死,也是明日,不過是早晚之別,前輩,在下為何要怕呢?”


    秋意泊頷首,他最後問道:“若你得了無上道統,卻發現並不適宜你修行又如何?”


    馬車主人想了想,他目光溫和,“恕在下直言,與其瞻前顧後,不如先得到手。”


    秋意泊輕笑出聲,“你還當真是個妙人……你這般回答,我倒是不知道要給你哪一個道統才好。最後再問你一個問題吧……”


    “前輩請問。”


    秋意泊看著他,低聲問道:“你追尋之道為何?”


    馬車主人還未回答,秋意泊便搖頭,“如今問你這個,還太早了些。”


    “前輩不聽一聽,怎麽知道我不知?”馬車主人堅定地說:“我求無上大道,隻因天地縛我,我想去看一看,我到底能走到哪一步,是否有一日,我能立於九霄,光寒九州。”


    那就是追求至強之道。


    有野心,有天賦,有傲氣淩霄之誌,又善辨人心,能在道統殘缺的情況下修至築基,也不能說是沒有毅力。這馬車主人,實在是一個很好的淩霄道統的苗子了。


    秋意泊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咋說,他是有意找點好苗子傳一傳道統,但怎麽看來看去全是傳他們淩霄宗道統的好苗子……問題是他們淩霄宗又不缺弟子的嘍!


    倏地,馬車主人問道:“在下有一問。”


    “且說說看。”


    “前輩所追尋的又是何道?”


    ——我不知道啊。


    ——我要是知道我能在這兒跟你說這些?


    秋意泊在心中這般想著,隨口道:“也沒什麽特別想追求的,我隻想我過得好,我的親朋好友過得好,日常能順心如意,無病無災,若能人人得大自在,長生無憂,歲歲無愁……這也挺好的不是嗎?”


    車中人沉默了一瞬,隨即溫柔地笑了起來:“前輩所求甚大。”


    他知道為何看這位白發前輩眼熟了,因為他們是同一種人。


    秋意泊也笑:“這些不是最普通不過的嗎?便是一個凡人,你問他有所求,答案也不過是這些罷了。”


    馬車主人抬起眼簾,他直視著秋意泊:“這本是天下最難之事,前輩卻覺得它普通麽?”


    “……確實,也不容易。”秋意泊漫漫地道:“多情應笑我,早生華發1……我這滿頭白發,就是這麽愁出來的。”


    秋意泊又問道:“那你覺得,這該是什麽道呢?”


    馬車主人擲地有聲:“聖人之道!”


    “答得好。”秋意泊慢吞吞地說:“可我卻修的是無情之道……何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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