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衍心虛地貓貓頭都抵在了樹幹上,小心翼翼地說:“師傅……不、不是,師祖……師叔祖……”


    秋意泊兩指捏著小貓咪肥厚的後頸皮將他舉起,與他平時,他眯了眯眼睛,意味深長地道:“我們翠衍原來還記得師叔祖呀……”


    翠衍的毛都炸了起來:“喵……我錯了……”


    秋意泊將翠衍往懷裏一塞,順便薅了兩把貓貓頭,嘖,這小慫貓在宗門可見是吃好喝好的,渾身上下那毛跟個緞子似地,油光水滑,一根浮毛都沒有,連肉爪墊都是粉粉嫩嫩,一點灰都沒有。


    虧得他覺得張雪休和溫夷光的態度太奇怪了,見他們二人都是提孤舟道君,料想此事是事關他和孤舟道君,一刷蜂令就看見了飄在首頁的帖子,他心道被孤舟道君看見他這就不是被揍一頓兩頓的事情了,連忙折返回來想著先回去再挨一頓打拖住孤舟道君,路上就開始檢索相關帖子順帶封號,沒想到相關帖子是真他媽多,一路走到峰頂才封到了最後一個。


    也就是翠衍正在看的這個。


    秋意泊心想虧得孤舟道君不在,這一頓打是可以逃掉了……正這麽想著,偏見一道青影翩然而至,點塵不沾地落在了樹梢上,秋意泊抬眼望去,隨即躬身行禮:“師祖。”


    “嗯。”孤舟道君盤腿坐下,與秋意泊一色的青衣隨風而飛,有一種說不上來的絕塵離世之感,秋意泊心道若孤舟不能,恐怕這天底下無人能夠成就仙途。


    他也不能。


    秋意泊微笑著說:“師祖,我欲與溫師兄結伴遊曆,不知師祖是否應允?”


    孤舟道君雙目微闔,平靜地說:“不必問我。”


    秋意泊想了想:“那還是要問的,我把師兄帶走了,洗劍峰上不就又沒人了嗎?”


    五峰總要有五位峰主坐鎮那才像話。


    “應真不日即歸。”孤舟道君回答道。


    秋意泊應了一聲,又道:“這些日子,多謝師祖指點。”


    孤舟道君:“嗯。”


    孤舟道君不想接話,說明後麵無話想對他說,秋意泊笑眯眯地提著翠衍溜了,溫夷光在山下涼亭裏候著,見秋意泊回來得快,也有些詫異——這居然沒被再揪著教訓一頓?不應該啊……


    秋意泊揣著翠衍,一路上已經把小貓咪薅了個遍,翠衍軟趴趴地伏在他的臂彎中,半點脾氣都沒有,秋意泊到了涼亭裏坐下,抬眼笑道:“師兄,我已經和師祖說過了,回頭咱們一道去遊曆。”


    溫夷光:“……好。”


    秋意泊微微挑眉:“你怎麽一副不情不願地樣子,難道你是在外麵有了……”


    “沒有。”溫夷光迅疾如風般的打斷了他,根據他對秋意泊的了解,就他那張破嘴,接下來那半句肯定不是什麽好話。“就依你所言。”


    秋意泊滿意了:“那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天就走!”


    溫夷光:“……?”


    秋意泊涼颼颼地說:“我爹馬上要回來了,如果你再不走……到時候走不了可別怪我沒提醒你。”


    溫夷光:“我回去收拾東西。”


    秋意泊差點笑出聲,他就說,溫夷光怎麽可能喜歡一直待在山上?要知道衣來伸手飯來張口沒事玩玩秘境看看話本那叫在家享福,早上天不亮就起床,對著一家子的活計動不動還要去淩霄峰開個會,時不時再出個差那叫在家打工。


    孤舟道君不管事,再者目前除非淩雲道界有外界入侵亦或者突然冒出來個邪道道君要滅淩霄宗滿門,否則哪有值得勞動他去辦的事情?秋意泊同理,淩霄道君也同理。他們洗劍峰本來弟子就少,要知道自他和溫夷光之後洗劍峰半個弟子都沒有,溫夷光不做誰做?


    論理,七百多年了,洗劍峰也該有新的弟子了。但問題在於他爹和三叔之前忙於渡劫,溫夷光也是如此,秋意泊是收了有緣‘弟子’快半打,奈何全替他人作了嫁衣,總不能指望孤舟道君突然再收個弟子回來吧?再者,就孤舟道君這種沒事就喜歡蹲老鬆樹的人,不恭敬的說法就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指望他收弟子?除非天上掉一個下來。


    哎,大家都卷得自己都忙不過來,誰有功夫帶徒弟哦。


    所幸宗門這些年威勢愈大,回回春宴收到的弟子都能斷崖第二,還是指望著量變出質變吧。


    秋意泊有一瞬間有點想去關心一下自己的那些‘有緣弟子’,但左右想了想——噫,有什麽好關心的,嘴上說的再漂亮,不如給點實際的,當即打包了一些法寶丹藥等物,著十步閣的弟子幫忙送一下得了。


    秋意泊將翠衍送回了千葉峰,還順道嘲笑了一下張雪休,末了揮揮衣袖就走了。或許是長久不見的原因,也沒有太多好聊的。張雪休也在劫期,秋意泊說話還得小心著,隨意聊上個幾句就算了,累得慌。


    溫夷光很快就收拾好了,秋意泊臨走之前將論文查重率下調了五個百分點,從原本的20過關變成了25過關,畢竟也是有二三百年過去了,淩霄宗的文獻數據有了顯著提升,放寬一點大家也好過。


    “走了。”秋意泊打了個響指,將自己調整成元嬰修為,經過洞陽道界的錘煉,他這一手壓製境界的功夫可謂是爐火純青,就算是道君當麵,不玩命也絕對看不出來,溫夷光用一種一言難盡地眼光看著他:“……”


    “看什麽?”秋意泊出門前特意換了一身錦繡燦爛,雖然說還是淩霄宗標配青底,卻繡了一整幅同色的蝶穿牡丹,深深淺淺的青色隨著光線流照,映出了如水一般的質感來。他豁的一下打開了折扇,正麵是水墨牡丹圖,背麵寫著‘千歲風流’四個大字,字跡囂張狂狷到了極點:“沒見過嗎?漂亮吧?在洞陽道界叫天衣坊的八個繡娘繡了半年才繡好了這一身!”


    溫夷光平淡地說:“我看三字多餘。”


    “不如叫‘太歲’。”


    秋意泊一頓,頓時收了折扇就往溫夷光肩上一敲,嗤笑道:“喲嗬,夷光真君,你莫忘了,你隻不過是我爹請的護衛,居然還敢調侃起本少爺來了?”


    溫夷光默默地看秋意泊一眼,意思是:你高興就好。


    扇子在秋意泊手中打了個花兒,兩人目前無災無劫的,說話自然隨意,秋意泊隨口道:“說起來師兄,我還沒問過,你渡劫期的劫數是什麽?”


    溫夷光沉默了一瞬:“你。”


    秋意泊瞬間往後退了一步,警覺地道:“別亂來啊!我可是有道侶的人,被長安聽見了可不得了啊!”


    溫夷光:“……想勝你。”


    “噫,有些話不能喘大氣。”秋意泊說罷,又好奇地問道:“那最後是想開了?”


    溫夷光道:“問仙譜一出,師傅日日與我切磋,直言他若與你生死一戰,他輸你勝。”


    秋意泊:“……?那不是更難破劫?”


    “隨即師傅令我去與長安切磋。”溫夷光側臉看向他,用非常平淡的語氣說出了一句微妙的話:“我方明白,尺有所長,寸有所短。”


    秋意泊唏噓了一聲:“你就直接說我劍道不如你得了!”


    “……”溫夷光眼中有了一點笑意。


    兩人說著說著就已經到了蒼霧內海——往下跳就是。秋意泊本來的意思是很久沒吃點海鮮了,來炸點魚再走,沒想到今日蒼霧海風浪滔天,秋意泊剛想問問溫夷光是什麽情況,就見風浪中有一葉孤舟,艱難地在風浪中沉浮,舟上有一人,端坐如山,而在波濤之下,則是有一化神海妖,正在撥弄浪潮。


    秋意泊費解地回頭看了一眼淩霄宗的山頭,問道:“師兄,你在宗門待的比較久……蒼霧海一直是這麽亂來的嗎?”


    蒼霧內海緊靠淩霄宗,從洗劍峰的背麵就能海釣,可見有多近。這麽近的距離,淩霄宗怎麽可能任由海中妖修亂來?蒼霧內海與淩霄宗一直是劃區而治,這一條海岸線與海內五十裏都是淩霄宗的地盤。


    “沒有。”溫夷光道。


    秋意泊的扇子大咧咧地在他手臂上敲了敲:“既然如此,溫侍衛,你還在等什麽?本少爺路見不平,你快拔刀相助!”


    溫夷光一言不發的拔劍就去了,一劍就把那化神妖修殺了,然後把小舟上的人提了回來,秋意泊一見居然還是個熟人——剛剛風浪太大,他也沒注意看就是了。


    “呦!如明和尚?怎麽是你?!”秋意泊比劃了一下:“別告訴我快兩百年過去了,你終於到淩霄宗了?”


    如明和尚抬眼,那也是一派的古井無波,他看了秋意泊許久,才終於點了點頭:“長生師兄……師兄可是遭了劫難?”


    秋意泊:“為什麽這麽說?”


    如明和尚用一種果真如此的語氣道:“師兄果然是轉世重修了。”


    秋意泊翻了個白眼:“你是不是沒認出我來?故意試探我呢?來,溫侍衛,給他一劍,讓他知道他沒走錯門去了太虛門!”


    溫夷光:“……真的?”


    秋意泊沒忍住瞪了他一眼,就知道溫夷光也是故意應下,開他玩笑的,如明和尚雙手合十:“貧僧一路而來,今日終得業果。”


    秋意泊和溫夷光對視了一眼,然後秋意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如明和尚往秘境裏一扔,然後齊齊鬆了一口氣——開玩笑啊,哪有人說渡劫雷下一秒就要劈下來的?這要是周圍沒人也就算了,這秋意泊在,直接把天劫拉到陽神境界,不遠處還有個孤舟道君,天劫威力翻百倍都不止!


    這天劫真要落下來,主打的就是一個無人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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