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意泊眉間微動,之前就聽見有人喊蘇翁‘蘇先生’,他也沒太在意,估摸著應當是青山書院退下來的教書先生,但沒想到這個輩分似乎是有些高得離譜了。


    中年文士躬身道:“先生!勿怒!身體要緊,關於此事,還請先生聽學生一言!若非這清風齋罪大惡極,我等三人豈能呼喝而來!”


    蘇翁聽罷,下意識看向秋意泊,卻見他依舊是一派的從容閑適,甚至目中還帶著兩分笑意,見他望來,一手微抬,請他隨意,仿佛這等臨頭大禍與他而言尚且不足一提。


    蘇翁緩了緩,語氣依舊嚴厲:“國有國法,家有家規,這清風齋再如何罪大惡極,也有國法懲治,爾等苦讀數十年,又有功名在身,當熟知律法,今日如此行事,又是為何?!”


    左右兩個文士麵露苦色,這難道還不苦嗎?難道他們就不想稟告府衙,讓差役來嗎?實在是這清風齋實在是用心險惡,實在是告無可告啊!


    ——他們去了府衙怎麽告?告這清風齋售賣閑書話本,帶壞了學生心性?


    這天下哪個書齋不賣幾本閑書?!難道還不許書齋賣閑書了嗎?這要是告到府衙也是他們沒道理啊!若是平常,學生看兩眼閑書,他們當先生的訓斥兩句不要玩物喪誌也就算了,可誰知道這清風齋的閑書一會兒什麽孤本,一會兒什麽奇絕,仿佛多得看不完了一樣,鬧得學生們人心浮動,人人都在談論閑書,竟跟沒完沒了了一樣,反倒是正經課業沒什麽人談論了。


    今日來,也是被鬧得沒轍子了,學生一日日的不把心思放在課業上,到了月底小考做出來的文章自然是不盡人意,這小考的卷宗都是要發還學生家中去的,好幾個貴人使了人來詢問,那說是詢問,實則是問責,他們簡直是冤得不得了——他們總不好說學生課業不好,是因為他們看閑書看的吧?


    還是那句話,哪個書齋不賣閑書?其他書院周圍難道就沒有賣閑書的鋪子了嗎?怎麽其他書院就能約束學生,換到青山書院怎麽就不行了?一想便知就是當先生的不用心!


    有苦難言啊!


    其實那些個閑書,他們也看了,也並非一味的淫-穢-下-流,確實有其獨到之處,連他們都看得忘乎所以,莫說是涉世未深的學生了。今日來,也不是真想在清風齋中打砸,而是來恐嚇一番,叫這清風齋的東家收斂一二而已!


    這兩個麵色不好看,中間那個文士卻是麵不改色:“先生容稟,書齋中售有閑書話本本是常理,可這清風齋中售賣的書籍實在是汙穢下流,更有反骨之言,清風齋不經挑選,便兜售此等禁書,又故意低價出售,令學子唾手可得,其心實在可誅。學生等早早就想發作,又恐這清風齋出售此等淫-邪禁書,背後東主不知是何等卑鄙小人,萬一得知我等報官便拚死一搏,便要累及書院!故而今日帶丁衛前來,令其知難而退!”


    蘇翁聽罷,目光也沉了下來,他沉聲道:“清風齋東主便在此處,你觀他是什麽人物?!”


    三人倏地抬頭望來,他們進來時也見到了,但並未看清麵容,方才又聽先生說話,隻當是跟著先生來的子侄,如今才知他便是清風齋的東主。現在仔細一看,隻覺此人麵容俊美,雙目濯明,氣度清華,實在是不像是什麽奸-邪小人。


    蘇翁又接著問道:“鹿明,你既說這清風齋兜售淫-邪,可有物證?”


    鹿明先生當即從袖中取出了兩本書籍,雙手呈上:“先生,請。”


    蘇翁見其中一本叫做《論學》,翻看一看入木便是精工白描的春宮圖,麵上一哂,略過不看,再看下一本,名喚《坐望雲》的,開篇並不見什麽淫-邪,講的是作者的遊記,隻道他年約四十,被貶黜為南蠻某處縣令,由此出發的一路見聞。


    鹿明先生又道:“先生請看簽標。”


    蘇翁照著簽標翻了過去,入目便是一句:君壞臣綱,有敗五常。南蠻周翼,永不朝王。1


    蘇翁心中一動,再看下去,又見一句:淩霄寶殿非他久,曆代人王有分傳。2


    他霎時看向秋意泊,他將書卷遞到了他的麵前:“張小友,此書你可知曉?”


    秋意泊看了一眼,道:“知曉,怎麽?一本遊記還算得上禁書了?”


    他隨手接了,蘇翁卻不鬆手,他一字一頓的道:“王,乃是天家姓氏。天家宗祠,便喚作淩霄殿……”


    秋意泊眉目不動,正欲說話,便聽一人輕慢地說:“心若不正,看何處,都是歪斜的。”


    此話一出,眾人麵色便都難看了起來,這話是將包括蘇翁在內所有人都給罵了。眾人聞聲側目望去,便見一人自二樓漫步而下,滿頭青絲未束,身披一件暗紅廣袖外衫,亦是未束,仿佛方午歇起身一般。


    泊意秋帶著一點厭倦之色,淡淡地說:“管天管地還管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天下讀書人最是可惡,識得三千紅塵符,便天然高人一等,持械闖門是你們有理,斷章取義也是你們有理,不如幹脆將我二人拿下,打入天牢,屈打成招,再叫你們得一個誅逆之功?如此,也好封妻蔭子,著朱冠翎,想來幾位先生大才,不出幾年,也可登閣入相,嚐一嚐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滋味。”


    這話可謂是誅心之言,指他們汙蔑他人,仗才行凶,有辱天下讀書人,更諷刺他們有意屈打成招,威逼脅迫,好成全他們的榮華富貴……這話若是傳了出去,他們三人的清譽一朝盡毀!


    鹿明先生心下大怒,卻又暗中鬆了一口氣——還好,今日帶來的都是家中的丁衛,再有那書,也確實是這般寫的。他今日特意挑了這本恰好有些反意的閑書來,就是為了防著這一招。


    秋意泊低眉淺笑:“你怎麽下來了?”


    泊意秋嗤笑道:“你就是個死人!別人都欺負到你頭上來了,你還打算好端端的與人講道理呢!按我說,待今夜夜黑風高之時,我亦點了丁衛,去他家講一講道理,看他是脖子硬,還是膝蓋硬!”


    “沒這麽個道理。”秋意泊笑道:“幾位先生亦有他們的難處。”


    蘇翁瞧著泊意秋不知道此為何人,卻見他五官與秋意泊相似,估摸著應當是兄弟,秋意泊此刻卻介紹道:“這位是我的……”


    他頓了頓,帶著笑意的眼睛看向了泊意秋,接著道:“……是我的契兄弟。”


    鹿明先生等人也反應了過來,直呼冤枉:“先生,學生不敢!這清風齋東主口出狂言,其心可誅啊!”


    泊意秋又瞪了秋意泊一眼,卻未曾反駁,他大大方方地站到了秋意泊身側,一手擱在了他的肩頭,譏誚地說:“與你們先生喊冤有什麽用?不如去禦前喊冤,我送你們去敲登聞鼓,如何?”


    蘇翁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不至如此……”


    泊意秋卻是冷然地看了他一眼:“你為人師……”


    秋意泊端起了茶盞,打斷道:“好了。”


    泊意秋便沒有再說下去了,秋意泊感覺有些奇異,這麽多年幾乎都是他一個人出來行走,遇上什麽事兒大多也是他自己解決,同輩中向來隻有他替別人出頭,沒想到今日卻被泊意秋護了一護……他有點喜歡這種感覺。


    泊意秋見秋意泊眉間舒展,便知道他心裏不光不生氣,還挺開心的。不禁暗罵這狗東西沒出息!


    本來嘛,在書院旁邊賣閑書是他們稍微有點理虧,但說白了又不是全是黃書,還是以遊記等故事向為主,再者當時也沒想到會有這麽多學生來買,幾本無所謂,都快上百數了,其中因果他們也要擔憂一二。要是今天這三個先生上門來好生商議,這些他們收了也就收了,從此換作此界的閑書就算了,說不得還得給這幾個先生賠禮道歉一番,但帶著人持著棍棒上門,還張口就說他們賣禁書反書……他今天要是能忍,他就把泊意秋三個字倒過來寫!


    剛好秋意泊是能忍的。


    而那三個先生卻不是這麽想的,他們見下來的這人張口閉口就要他們去禦前告狀,仿佛高高在上遙不可及的天家與他們而言不過是隨意可見,再看這兩人衣著氣度皆是不凡,心中疑慮或許是皇親國戚,說不得還是在聖上麵前極有臉麵的,他們哪裏還敢再鬧?!


    這麽一想,其他兩個先生都不由有些埋怨鹿明先生。


    鹿明先生亦是覺得難堪,萬萬沒想到一個小書齋居然還有這般的底氣,心中後悔不已。


    泊意秋又問道:“趁著天色還早,不如我們現在就出發?”


    鹿明先生拱手道:“東主誤會了,我等不過是擔憂學生涉世未深,心性不定,這遊記高深,其中深意恐非學生可解,這才特意上門來告。”


    “再者,兩位東主即是先生忘年之交,定不會有意兜售淫-邪禁書,如今已知其中誤會,冤家宜解不宜結,不如就此作罷!”


    泊意秋嗤笑了一聲,意思很顯然,秋意泊則是看向了蘇翁,道:“蘇翁覺得如何?”


    蘇翁眼中滿是失望,他自然明白為什麽自己這三個學生先兵後禮,兵是覺得不過一個小小書齋,不足掛齒,禮卻是見兩位東主氣度不凡,非富即貴,這才有了禮數。


    他是老,不是蠢,這兩句詩卻有反意,可那是斷章取義,他反的是書中朝廷,與當今朝廷又有什麽幹係?這書卷古樸,摸著紙張看著像是前朝流行的飛花紙,極有可能是前朝古物,拿著前朝寫出來的書,說反今日的朝廷,何其可笑啊?


    鹿明要是今日堅持去禦前告狀,他也就信了他是真心覺得這是反物,是禁書,是妖邪,可他怕了,一則畏懼這兩位東主背景,二則恐怕他自己也覺得這拿到聖上麵前辯論是站不住腳的!


    可若他今日不在,正如另一位東主所說,他們仗著自己是青山書院的先生,又有功名在身,若真一意宣揚這是反詩,那這兩位東家又是什麽下場?


    蘇翁心都涼了。


    他低聲道:“……罷了罷了,你們去吧。”


    三人如蒙大赦,當即行禮告辭,待人都走了個精光,蘇翁這才笈鞋下榻,對著秋意泊與泊意秋兩人拱手一禮:“那三個……”


    秋意泊一手微抬,阻了他的禮數,他道:“我與蘇翁之間,隻聊軼事,不談其他,那三人與蘇翁有什麽幹係?”


    他側首喚了一聲:“塗朱,將我剩下的那一桶魚餌拿來。”


    塗朱連忙去了,不一會兒就拎著一小桶魚餌回來了,他接了轉交給了蘇翁,蘇翁推拒不肯收,秋意泊眨了眨眼,低聲說:“不過嘛,此事也是我們略略有些理虧,我與阿濃早就後悔了,不過是一時半會兒騰不出手來收拾,趁著這次剛好一道收拾了,也撇清楚了關係,蘇翁莫惱就是。”


    蘇翁一愣:“……啊?”


    秋意泊笑道:“不過其中有不少孤本絕跡,蘇翁若是喜歡,來我這兒尋幾本可心的打發打發時間也是不錯的。”


    蘇翁下意識要說好,又覺得如此不好,秋意泊卻不管他,強行把小桶塞進了蘇翁手裏,又喚了人來護送蘇翁回去。


    蘇翁走在回去的路上,還覺得百感交集。


    他並不認為學生看點閑書有什麽錯,但凡能成書的,總有他人不及之處,今日一事兒,他也覺得自己弟子一來畏懼強權二來斷章取義實在是有些可惡,可不想張公子又說他們也有錯,實在是有些……怎麽說來著?各打三十大板,叫他心裏舒服了許多。


    哎,老了……


    送走了蘇翁,秋意泊一回頭,就見泊意秋已經落座,滿臉都寫著‘別來招我’,秋意泊心想這個劍他必須得販,他上前抱怨道:“不過是一二凡人,何必動輒打殺?”


    泊意秋抬眼看向他,冷冷地說:“怎麽,你也想試試是脖子硬還是膝蓋硬?”


    “幫你還不知好歹,你就活該!”


    秋意泊一看,見泊意秋連眼尾眉梢都泛著一股不耐煩的感覺,也不販這把劍了,湊上去低低道:“我錯啦,就是想逗逗你……你護著我,我還怪開心的。”


    “我是媚眼拋給瞎子看,吃了力還不討好。”泊意秋說罷瞪了他一眼,起身就走,秋意泊苦笑了兩聲,早知道不嘴賤了。


    現在怎麽辦啊?要不去哄哄?


    這怎麽哄?


    他怎麽突然就嘴賤了呢?


    ……算了。


    秋意泊緩緩吐出一口氣,昨天他們才交融過,如今泊意秋應該是最難受的時候,還是別招惹他了。將心比心,還是自己會哄自己,反正他煩的時候最好誰都別來跟他說話。


    ……哎,他今天怎麽突然就嘴賤了一下呢?


    秋意泊再三想著這句話,決定關兩天書齋,給泊意秋鑄一把劍當做賠禮道歉。


    他是說做就做的性子,反正泊意秋也懶得理他,他招呼了一聲塗朱將書齋收拾一下,自己則是進了秘境裏煉器去了。


    他許久沒煉器了,趁著泊意秋給他的好處,他也動一動。


    很快,秋意泊腦海中就有了雛形,挑選材料煉器去了。


    ……


    這一把劍煉製的時間並不算太久,或許是很久沒煉器攢了不少靈感和歐氣,不過七天,秋意泊就出關了,他出來就是書齋,他瞧了一眼那些話本已經被塗朱收拾幹淨了,之前堆積在甲乙丙三個書架的正經書被重新擺放,硬是將其他書架也放滿了,最後一個書架上才是閑書。


    他又仔細一看,發現書也都被更換過了,不是他和泊意秋的那一批,幾乎都是他沒看過的,可見是這個道界裏的。


    塗朱真是個好幫手。


    秋意泊感歎了一聲。


    他何德何能擁有了這麽能幹的器靈啊……


    忽然之間,隻聽得哐得一聲,秋意泊下意識後退了半步,側目一看,便見疏狂劍強行從窗子裏鑽了進來,一身漂亮順滑的羽毛都被窗杼弄得七零八落,它高昂著頭顱,很不屑地衝著秋意泊嘎了一聲,滿臉寫著‘給你一個機會來哄我!’。


    秋意泊也是心情不錯,把疏狂劍撈進懷裏拔它翹起來的羽毛:“哎呦喂,我的小寶貝兒,怎麽弄得這麽一身……看這毛亂的,你說說,誰惹你了?我替你做主好不好?”


    疏狂劍又嘎了一聲,秋意泊順勢望去,便見窗外又跳進來一個人,那人一身紅衣,雙目亦是血紅,不是卻邪是誰?


    秋意泊和泊意秋在清風齋落腳,自然是要把器靈們放出來望風的,隨他們出不出來,平素他們也隻在家裏鬧騰,不會出去惹事。


    當然了,有些器靈就是運道不太好,因為能幹,所以秋意泊和泊意秋就把人家當管家用,一天到晚就沒有個閑下來的時間。


    有事弟子服其勞,應當的。


    “卻邪,你欺負疏狂了?”秋意泊笑眯眯地問道,一邊用口型示意:別認……


    卻邪本來就打不過疏狂劍,疏狂劍這個小性子,真要鬧起來跟他一樣是沒理還要占三分,卻邪這個智障兒還是別認了吧。


    卻邪一見秋意泊,目光便全在他的身上,見狀,他平靜地道:“主人說了,叫我別認。”


    疏狂劍:“……嘎嘎嘎嘎——?!”


    秋意泊不禁捂臉,又趕忙往後讓了讓,避開了疏狂劍尖銳的鳥喙,他一手捉著它的鳥喙,一手抱著它圓滾滾的身子,無奈地與卻邪道:“怎麽這麽實誠呢?你不是算盤嗎?你好歹也長兩個心眼呀?”


    卻邪依舊是一臉平靜:“不是我。”


    秋意泊:“……這會兒你再說也晚了呀。”


    卻邪:“真的不是我。”


    秋意泊:“……哎!”


    好絕望哦。


    他這麽聰明一人,怎麽煉製出卻邪這樣的器靈來,他要不要尋摸一下有沒有什麽開靈智的寶物……他就沒聽說過有這種寶物,不然他早就替卻邪去尋了。


    疏狂劍的意思這會兒才傳到了秋意泊心中,大概就是狂噴他居然教壞卻邪,還要噴他居然誇塗朱能幹,它就不能幹嗎?狗東西是不是忘記了是誰一直在他身邊!


    秋意泊笑得仰倒,正笑著呢,卻邪和疏狂忽地都化作了原形,靜靜地躺在了秋意泊的身邊,也在此時,清風齋的大門叫人敲了敲,有一把熟悉的聲音問道:“張公子在家嗎?”


    秋意泊想了想,沒想起來是誰,便看向了塗朱,塗朱立刻過去開了門,引進來了一個年輕人。秋意泊見到那人才想起來他是誰——這不是蘇翁家的小廝嗎?


    那天還很嘴甜的誇蘇翁的魚,做起事來也很機靈勤快。


    小廝見了他撲通一聲就給跪下了,連連磕頭:“見過張公子!公子有所不知,我家老先生自上回家去後便生了一場重病,聽大夫說是鬱結在心,夫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問老先生也不肯說,如今才知道中間什麽事兒,我已連著來了四日,張公子就看在我誠心的份上,去寬慰寬慰我家先生吧!”


    秋意泊揚眉道:“蘇翁病了?”


    “是是,真的病了!求您去看看吧!”小廝臉上焦急之情做不得假,秋意泊也不再猶豫,跟著小廝前去。


    蘇翁的家距離秋意泊的清風齋並不遠,小廝為了方便還牽了馬來,秋意泊這頭上了馬,小廝便跟在旁邊跑,秋意泊道:“太慢了,我先行一步。”


    說罷,揚鞭而去。


    虧得此處白日人少,否則這麽個速度非出事不可。


    等秋意泊到時,隻聽蘇邸裏哭聲一片,他不禁皺眉,大步入內,心想該不會是來晚一步了吧?


    不可能,他見蘇翁氣色紅潤,絕非早死之兆,他應該至少還有十年壽數才對。


    一進得門去,仆婦慌亂,秋意泊無暇顧及其他,蘇邸中人也認識他,未曾阻攔,他直接往裏頭走去,一入寢居,便見蘇翁麵色蒼白躺在床上,周圍繞滿了妻女兒郎,而床邊則是有個麵色冰冷的俊美青年正在替他把脈。


    ……嗯?


    見秋意泊陡然入內,周圍驚叫聲一片,那俊美青年也側目望來,蘇翁在此時不知為何突然清醒了,他氣若遊絲地說:“……奇了怪了……竟然……驚動了小友……”


    “……我莫名就病了……與小友那事兒無關……小友勿要放在心上……”


    那青年冷然道:“你說的,就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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