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夷光這輩子,鮮少有被人當做廢物點心的時候,不過很巧的是,回回幾乎都和秋意泊有關。什麽外門弟子、劍術平平、區區侍衛、不配真傳,全是秋意泊嘴裏冒出來的,如今還要再添一個柔弱不能自理。


    有那一瞬間,溫夷光很想讓秋意泊問問參商劍,他到底多麽柔弱,多麽不能自理。


    心念一動,溫夷光胸間便起了一點針紮般的刺痛,刹那放大,侵襲全身,他側過頭去咳嗽了起來,一手捂在口鼻之前,鮮血不斷從指縫中溢出。秋意泊與泊意秋早料到是這個反應,一左一右給他遞帕子拍背,還要一臉關切地說:“師兄你莫要動氣呀。”


    “就是,我輩修行至此,一句實話罷了,有何聽不得?”


    秋意泊微微揚首,低聲道:“你看看,說你柔弱,你就吐上血了,咳得這麽撕心裂肺的,瞧著都叫人心疼……說你不能自理,你看這滿屋子的人,你能打得過誰?”


    溫夷光咳嗽得更厲害了,臉色都開始發白了。


    但很不幸,秋意泊說的是實話。


    這一屋子的人,就沒有一個他能打得過的——孤舟道君不必提,淩霄道君也不必提,排行在孤舟道君之上的秋意泊和泊意秋更不必提,唯一一個能提的是血霧道君。血霧道君溫夷光不太熟,但也知道這位就是當年血霧宗掌門,血霧宗那道統……嘖,有一說一,同境界都很難滅殺,別說他還未曾叩問煉虛合道之境了。


    他能以大乘境界誅殺陽神道君,是有前提條件的。比如秋意泊給了法寶,比如那個陽神道君是道君中實力較差的,比如他們是被困在秘境中,秋意泊作為秘境之主,給了他無數次失敗重來的機會……這些說出來,並不丟人。陽神與大乘本就是天壤之別,他人費盡心力,千機萬算,亦不能跨越這條鴻溝。他卻能,這就是他和別人的差距。


    孤舟道君慢騰騰地喝著杯中茶,還拈了塊點心來吃,仿佛這塊栗子糕在他眼裏突然變成了一柄絕世神劍一般。淩霄道君笑吟吟地看著溫夷光吐血,還和旁邊奇石道君道:“哎!該不會是孤舟下手太狠了,把夷光打成這樣的吧?”


    奇石道君眨了眨眼睛,給了兩個字:“難說。”


    血霧道君有些奇異地道:“劍修對弟子下這般狠手的嗎?”


    “怎麽不是?長生的腿都叫孤舟砍下來好幾回了。”淩霄道君道。


    奇石道君瞬間看向了孤舟道君:“孤舟?”


    孤舟道君眼觀鼻,鼻觀心,語氣平淡:“沒有。”


    應該是在回答淩霄道君的詢問,隨即淩霄道君蓋棺定論,“那夷光確實是身子弱啊!”


    他看著秋意泊,笑眯眯地說:“你既然有這份心,就替你師兄買下來吧!”


    秋意泊笑嘻嘻地點了點頭:“弟子謹遵掌門師叔吩咐。”


    說著,他就給了泊意秋一個眼神,泊意秋聞弦音而知雅意,走到窗邊按動了一旁的法寶,本來這種小事是由若水閣的侍人做的,隻不過他們一屋子道君,就把人給驅出去了。有事弟子服其勞,溫夷光柔弱不能自理,自然隻能他們兩來。台上劍修冰冷地說:“天字乙號,出價,三百萬,可有其他道友想要競價?”


    銀蹄金鬃呼雷豹幼崽很是吃香,不過三息,二樓就有一人催動了法寶,卻是綠色的光芒,劍修道:“地字甲號,六百萬,可有其他道友想要競價?”


    下方又有白光一閃,劍修道:“地字丁號,六百五十萬極品靈石……”


    “地字己號,七百萬極品靈石!”


    “玄字壬號,八百萬極品靈石!”


    溫夷光見狀鬆了一口氣,與泊意秋道:“不必。”


    “不必什麽不必?”秋意泊半多扶半拉把溫夷光拉到了窗邊法寶處,握住了他沾血的那隻手,仔仔細細地將他手上的血給擦去了,修長瑩潤的五指慢慢恢複了它原本的模樣,秋意泊微微一笑:“師兄,來競價了。”


    溫夷光那必然是抗拒的,奈何秋意泊說得對,滿屋子的人沒一個是他打得過的,硬是被秋意泊握著手腕按在了那個法寶上,下一瞬間法寶閃現出一道綠光,台上劍修道:“天字乙號,一千六百萬極品靈石。”


    泊意秋‘哦’了一聲:“原來綠光是翻倍,紅光是什麽?”


    “按按看?”秋意泊又拽著溫夷光的手啪的一下按了上去,台上劍修一頓,若水閣中濟濟一堂見紅光皆回頭望去,便見天字乙號窗外法寶緩緩化作了一盞紅色寶燈,懸於窗外,劍修沉聲道:“天字丙號,點燈!”


    眾人嘩然,這才第一件,也沒有幾人競價,怎麽就點上了燈?!


    “是那一位在?”有人低聲問道。


    “應該是吧……隻是其他兩間不好說。”若水閣三樓雅間隻有道君才能入內,當然了,得了道君手令的也是可以的。今日若水閣三樓雅間亮了三間,應當是有別的道君到了。


    而二樓地字雅間的幾位大乘真君也沉默了下來,哪怕是有意這呼雷豹,也不好再競價了。既然已經點燈,無論最後爭出個什麽價,最後都會由天字乙號中人得去,再競價就是得罪人了。


    溫夷光臉色更難看了,他沙啞地說:“我不要。”


    秋意泊輕飄飄地說:“不要等回宗門後就扔到後山裏去。”


    溫夷光:“……”


    泊意秋見溫夷光的眼神格外的奇異,大概是在心裏罵‘這難道不要錢嗎!’,他笑道:“師兄別怕,師弟替你付錢,以後慢慢還就行了。”


    溫夷光閉了閉眼睛,拒絕接受這個事實。


    奇石道君見溫夷光麵色實在是太差,笑道:“說來,夷光也算是孤舟的弟子了,我這個做師叔的還不曾送一樣正式的見麵禮,就算是我送給夷光師侄的吧!”


    也不是看不出來是秋意泊他們在幫溫夷光渡劫,但想想委實是有些可憐,一個劍修能有什麽錢,看看孩子臉都青了,多少減輕一點他的負擔吧,哎!


    淩霄道君擺了擺手:“不必,不必,下回吧!”


    秋意泊對著奇石道君笑了笑,隨即回身去了門口,招來了管事,道:“叫底下的人不必拘束,否則拂花道友還當我是來砸他的場子的。”


    言下之意,今天要買的東西有點多。


    能在若水閣裏當管事,絕對是個人精,他也聽明白了秋意泊的意思,應了一聲是。泊意秋把溫夷光按在了競價的法寶旁邊坐下了,秋意泊過來與溫夷光道:“師兄,攤開手。”


    溫夷光用眼神拒絕了他,泊意秋在他身後笑道:“溫師兄,怕什麽?”


    溫夷光看了一眼都在看好戲的一群長輩,默默地攤開了手,秋意泊側臉撩開了長發,伸手去摘了自己右耳上的兩顆耳釘,放進了溫夷光掌中:“上回勞動師兄給我做護衛,這是報酬。”


    溫夷光皺眉道:“不必,拿回去!”


    這兩顆耳釘秋意泊從小就戴著,小時候不明所以,如今卻知道這是兩個芥子空間,一個芥子空間就是一個家底豐厚的宗門的全部資產,後來又被秋意泊自己填滿了,天知道裏麵有多少天材地寶與靈石?


    說是秋意泊大半身家都不為過。


    秋意泊有多有錢?


    看他隨隨便便就能弄出一個煉器門派就知道了,養了那麽一群燒錢的祖宗還跟個沒事人一樣,這份家底,哪裏是他可以輕易接手的?


    秋意泊微微一笑:“錢財靈寶,不過是身外物,當用則用。”


    “論情份,你我兄弟談這個,俗了。論交易,自小到大,溫夷光,你助我良多,這些是你該得的。”秋意泊頓了頓,促狹地說:“還是說師兄又要說我們兩從小沒穿一條褲子長大?”


    溫夷光凝眉道:“不必如此,該是我的就是我的。”


    “對,該你的。”泊意秋握住了溫夷光的手合攏了:“那就收下……還是說師兄嫌少?我這裏還有,前陣子弄了一座城,錢不是問題。”


    說著,泊意秋就將手腕上一條紅珠手串擼到了溫夷光腕上,溫夷光凝視著那條手串,忽地又側過臉去吐血,這回誰也沒幫他順氣或者扶他,秋意泊和泊意秋都回到了奇石道君身後侍立,一眾人等著他吐完血。


    溫夷光順過氣來,這時管事也到了,言語之間呼雷豹幼崽已經落錘,無人加價。呼雷豹幼崽被裝在了乾坤百寶袋中呈送了上來,管事道:“前輩,還請驗收。”


    秋意泊揚了揚下巴:“請那位真君驗收。”


    管事當即上前,躬身將乾坤百寶袋雙手奉上:“真君,請。”


    溫夷光半身都是血跡,神色卻已經平靜了下來,他頓了頓,沒有用秋意泊的那兩個芥子空間,而是另取了一個納戒給管事,管事驗收了靈石便告退了。


    秋意泊和泊意秋咬耳朵:“師兄還怪有錢的。”


    泊意秋胸有成竹地說:“沒事,多買幾件他就沒錢了。”


    溫夷光有多少家底他們其實還挺清楚的,畢竟每次碰頭溫夷光都會拿出家底來讓他們隨便挑,同時溫夷光所需要的法衣、法寶、兵器之類的都被他們兩給包圓了,省了不少血汗錢,不用給外麵的煉器師交學費。


    泊意秋怕溫夷光真就打死了不用他們兩的錢:“沒錢給的話會被若水閣扣下來當護院還債吧?”


    “這得當多少年的護院?”秋意泊想了想,很不要臉的調侃了一聲血霧道君:“還不如把吐出來血收拾收拾,請師傅買下,說不定還賺得多些,好歹也是半步陽神的血呢。”


    血霧道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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