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靈陣,千年前西楚一代奇人,專門為欽天監創立的陣法,而後尋仙而去。此陣最大的優點就是品階低,容易掌握,雖然威力不大,但勝在一個“囚”字。它能夠憑數人之力,將實力高出數倍的敵人困於陣中。


    不過這需要布陣者隨時提供靈力支持,一旦靈力枯竭,陣法也就消失了。李尖初來乍到,還沒來得及學習,如果時間在一年以上,這些也就是他的必修之課。


    黑色天幕遮天蔽日,城中百姓躲在家中,惶惶如末日臨凡,噤若寒蟬。


    沙盜入城,先是橫衝直撞了一陣,首領見城裏漆黑一片,不見敵人蹤影,連禦金衛的人也不知所蹤,頓感事情不妙。


    “這是陣法!所有人聽令,不準亂走。我們直接去倉庫!”


    蝴蝶盜發出指令,沙盜立刻變換陣型,整齊地坐在沙陀上。她當先引路,靈識盡展,以防有人偷襲。好在他們輕車熟路,盡管找不到對手,卻不用走彎路。由此也可知道城內的確有內應,否則不會如此。


    可是到達以後,他們卻傻了眼。


    “首領!最好的金陵石都被運走,隻剩殘礦了。”


    “王八蛋向問鼎!老娘非親手斃了他不可。”女首領氣急,轉頭道:“把釘子找來!”


    沒一會兒,便有個村民打扮的人摸了過來。如果李尖在附近,沒準能把他抓住,然後順藤摸瓜,去捉向問鼎的小辮子。


    然而此時的李尖還未恢複元氣,隻能躲在平民區的一個小房間裏,以十倍速度運轉靈力。一旁的白小六抱著兩歲的小娃娃,懷裏哭聲清脆響亮,他卻斜眼往外瞧。


    “大爺,這真的是人弄出來的?”


    李尖微微一笑道:“說實話,我也不清楚這玩意,不過的確是人為。剛才礦洞的人撤回來多少?”


    “隻有一小部分。大半都還來不及通知,就已經死在礦洞裏了。那些巨獸太可怕,輕易就在礦洞裏來來去去,比我們跑的快多了。”


    他有些擔心的瞥了瞥李尖,生怕對方怪自己辦事不力。


    “放心吧,我不怪你。你既是小菊的丈夫,我自會保你。”


    “大爺是小人見過最好的修行者,以前從沒有人這樣跟小人講話的。”


    “嗬嗬嗬,隻要你不再幫禦金衛欺壓自己人,我保你有個穩定的前途。”


    白小六猶豫了一下:“可是他們是什麽人,我不去也有別人去。而且……大爺,您能不能行行好,把我的孩子帶去皇城?大爺我求您了!”


    李尖站起身,微笑道:“你是怕幹的那點壞事,城裏百姓為難你吧。此地事了,你可以去皇城,我爭取把小菊送出來與你和孩子團聚如何?”


    白小六哪受過這種待遇,趕忙雙膝跪地,磕頭搗蒜。


    “我該走了,你自己小心點。”


    “大爺才休息了半個時辰啊,怎麽這就要走嗎?以往他們禦金衛的人出了事,都要休息好多天的啊!”


    “哈哈哈哈哈,我沒時間了。待會這黑幕就要散去,你好自為之!”聲音剛落,李尖的身影已經消失。


    另一邊城中礦石倉庫內,女首領氣急敗壞,怒喝道:“將殘礦裝車,所有沙陀改為拉貨,能裝多少裝多少,立刻撤!”


    “首領您呢?”


    “向問鼎,還有那個殺我黃沙五使的人,若不能手刃他們,我焉能回去!”


    手下人依照吩咐,裝了上百輛大車的礦石,撤離時天幕已經揭開,囚靈陣難以為繼。聶錦時她們靈力幾乎耗盡,很快撤到了安全地帶,隻剩一個李尖,循著既定的方向狂奔。他也隻能如此,否則讓蝴蝶盜嗅到其他幾人的蹤跡,隊長她們也無法抗衡。


    他能夠察覺到身後若有似無的靈力波動,心知蝴蝶盜正追著他。好在已經入夜,他對靈力的掌控能力又登峰造極,敵人並不能筆直追來,而是需要搜索前進,否則他未必能一直保持一段安全距離。


    不過這種好日子快到頭了,天亮以後,他將再難保持優勢。


    滾滾黃沙,雖然給追擊帶來不少麻煩,可對逃走者而言,同樣沒有掩體可用。


    “小子,莫非前來送死?”


    李尖聽到向問鼎的“問候”,露出一臉喜色。這廝一直躲在暗處,楚笙他們轉移最好的金陵礦石,定然逃不脫他的眼睛。然而如果隻是將礦石搶走,他在城裏就幹了,所以他定然會跟在運輸隊身後,看看能占到什麽便宜,如今見到自己,不露麵才怪。


    李尖轉瞬停下,望著前麵持戟而立的向問鼎,微微笑道:“我有個疑問,你似乎對我,比流沙穀的靈礦更感興趣。”


    “這是自然。以你之能,已經無法用天縱之才來形容了。若不能盡早除去,將來禍患無窮。”


    李尖不解:“這就奇怪了,我越厲害,你們應該高興才對,怎麽會欲除我而後快?難道你以為我會搶你飯碗不成?”


    向問鼎不屑:“小人之心!不過我也無需解釋,到了森羅殿,去問閻王吧。”


    鐵戟攻來,李尖同時後退。兩人都是身形電射,不消片刻,又同時停了下來。


    李尖微微一笑,向問鼎麵色凝重。隻見不遠處,一道英姿倩影挺立沙漠之中,周身素裹,黑巾蒙麵,一雙不斷閃爍的大眼,灼灼地望著他們。


    “肖暮雲。”


    “向問鼎,你把我騙來,自己一個人跑到城外,這筆賬該怎麽算?”


    “肖當家說哪裏話,流沙穀內並無把守,我把整個禦金衛都撤走了,任你予取予奪,難道還不夠誠意嗎?”


    李尖這才知道,原來那女子叫做肖暮雲。


    隻見她劍眉一豎:“金陵礦全被運走了,隻剩滿倉的殘礦,要來何用?何況你並未提及此子,害我損兵折將,分明想借我之手結果了他。向問鼎,你打的好算盤。”


    “嗬嗬嗬,肖當家見諒。事起突然,我也是無奈之舉。隻要殺了此子,你的損失我十倍償還,如何?”


    李尖一聽不好,馬上大叫道:“開什麽玩笑?你現在連禦金衛都不敢帶在身邊,你以為你還回得去流沙穀,繼續做你的土皇帝嗎?”


    向問鼎麵色一獰:“我身後不遠就是金陵礦車隊,城內所有庫存都在那裏。隻要你我聯手殺了他,那些都歸你,夠你的母獸撐上十年,怎麽樣?”


    肖暮雲擺好的架勢突然收回,負手而立道:“我不插手你們之間的事,更別想我幫你除掉他,我隻能保證兩不相幫。”


    李尖一聽,哈哈大笑:“如此甚好!等我們打完,姑娘還可坐收漁利。”


    向問鼎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眉,旋即怒哼道:“就憑你,也能傷到我?”


    “哈哈哈……你試試就知道了!”李尖隨手亮起長鳴劍,口中輕吟,反守為攻。


    “玉女劍法!”


    “青城劍法!”


    “降龍十八掌!”


    “獨孤九劍!”


    李尖每出一招,就會胡亂吼上一句。也幸虧他在藏書閣學了幾百種功法,加之身上靈力之奇,向問鼎一時間竟摸不清來路。


    但李尖也絕無第二招敢用同樣的方法,連攻一百多招,等若用了百餘種功法。


    場中向問鼎心驚肉跳。他從未見過如此打法,不遠處的肖暮雲更是看得暗暗稱奇,她可是知道,李尖昨日剛經曆一場生死大戰,殺了自己手下黃沙五使,更砍了三隻吞沙獸,隨後又被自己追了一晚,如今又力戰向問鼎,真乃如她這般修行者中的一個奇跡!


    “大日戟!”向問鼎忽然幻起重重戟影,飛臨當空。鐵戟上光芒閃爍,狂劈而下。


    李尖橫劍一擋,身形暴跌,終於再難保持攻勢。


    向問鼎浮在當空,忽然仰天長嘯:“哈哈哈哈,蠢材!你以為本人為何在此地與爾等糾纏?”


    李尖和肖暮雲竟不自覺地互相對視,察覺到不妥。


    黃沙卷起塵土,遠處隆隆聲由遠而近,兩人放眼眺望,竟是大隊人馬在逼近。李尖以為自己人來了,肖暮雲卻麵色凝重。隻見一隊鐵騎呼嘯而至,馬上之人身著白裘白甲,極為醒目。


    “燕國人!”


    “哈哈哈哈哈,你們知道得太晚了!”向問鼎揮舞長戟,竟同時向兩人殺到。


    “向問鼎,你找死!”肖暮雲雙手一翻,玉手上竟多出兩枚珠串。


    珠串小巧精致,上麵掛著幾顆翠玉的小鈴鐺,不知是何物。


    肖暮雲雙手一振,珠串上的鈴鐺清脆作響,發出一陣陣攝魂的鈴音。鈴聲回蕩間,兩人已戰到一起。


    肖暮雲的珠串竟是寶物,且神奇無比,蕩起的音波如同疾風驟起,四周圍的黃沙都跟著有節奏地震蕩。


    鐵戟電射,戟鋒碰在珠串上,預想中的血肉橫飛並未出現。碩大的鐵戟竟傷不到珠串分毫,向問鼎反而臉色變化,似乎極不舒服,向後退去。


    白裘白甲的騎兵已至,李尖奮起劍光,越過兩人迎了上去。這些人有些奇怪,動作更加輕靈,人人手持白劍,劍光轉瞬將戰場灑遍白芒。白芒不規則地舞動,激射向李尖身上各處要害。


    李尖劍光裏綠芒再起,如靈蛇舞動,雙方針尖麥芒,一絲不讓,每一下白綠閃光的交擊都妙若毫顛。不同者是,白甲騎兵似乎每人控製著一道白芒,而李尖則分飾百餘角,同時控製百道“青蛇”,黃沙接天的戰場上,青白兩種光影交相輝映,他們的身形夾在其中,反而成了多餘的點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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