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少了巨鹿門的支持,己方又多了李尖這種特級高手支援,大戰仍然持續了一整天。


    主要還是因為那些黑棺和綠棺裏的死士,毫無感情,更不懂懼怕,要麽徹底死去,要麽就是在不斷破壞和殺戮。


    幸好敵人再也無法從巨鹿門直接進入城內,在李尖的帶領下,終於將敵人徹底趕了出去。


    城中滿目瘡痍,黎天衣馬不停蹄地趕往皇城查探情況,樂青梅負責打掃戰場,李尖則借助錦繡的優勢,全力助大家療傷。


    小潭如今是城裏最受歡迎的人,這隻精靈成了流沙穀的明星,所到之處,修行者傷勢大好,普通百姓斷骨重生,一群吞沙獸更是井然有序地將被挖得千瘡百孔的地下恢複原貌。


    “禦金衛折損三成,欽天監弟子也差不多,好在損失的大都是初階弟子,而我們可以從各部門裏補充一些進來。反倒是城中百姓,死亡人數接近一半,如果算上傷者,已接近九成……”


    李尖一邊聽取樂青梅的報告,一邊替陳聆風療傷。這裏就屬他傷得最重,肖暮雲又忍著悲痛,去收攏被巨鹿門控製的吞沙獸們,李尖此時絕不能讓他有事。


    “現在第一要務是搞清楚三件事。那些抬棺死士的來曆;是否還有其他門派加入了北燕陣營,尤其有沒有別國,甚至是外族參與;還有就是皇城外的情況。我始終搞不懂,我們這裏大戰了十天,北燕憑什麽能令皇城無法支援一兵一卒?兩月之後,就是司空卿拜帖上指定的日子了,此事與北燕又有何關係?”


    李尖的問題樂青梅自是一個也答不上來。這些事如果是由黎氏皇族和欽天監長老們來討論,倒還說得過去,他們實在無法接觸這些核心。


    “隻能希望黎大哥帶回好消息了。”


    李尖莞爾道:“不是夫君嗎?”


    樂青梅臉一紅:“大戰剛過,城主竟能如此輕鬆。”


    “輕鬆不敢當,苦中作樂罷了。如今城中士氣如何?”


    樂青梅立刻正容:“黎大……走之前曾囑咐過,三位長老也有留意。禦金衛畢竟算是新軍,原屬人馬不足三成,經此一役,雖然我們勝了,但如此殘酷的戰鬥……最重要的是,他們之中很多人還沒有歸屬感。”


    李尖沉聲道:“那就給他們歸屬感!”


    “城主打算怎麽做?”


    “以前我也被洗腦過,說什麽修行者七情已斷,六欲根絕,現在看來不過是無為之人的胡說八道。那些登峰造極者,哪個不是有血有肉?他們隻是怕修行的起步階段為世情所擾。但如今我們有越發精密的電子管控設備,每一天都在日新月異,情欲再不是阻礙修行的鴻溝。”


    李尖越說越激動:“戰場上最能激勵士氣的,就是一場盛大的戰場婚禮!我們就來一場集體婚禮,向全天下昭告,流沙穀絕不是任何人可以染指的!”


    樂青梅聞弦歌而知雅意:“城主是覺得,還會有人來攻打我們?”


    “這是一定的,北燕處心積慮那麽多年,怎麽可能靠一個本地的門派。隻看他們沒有派更多人手來,皇城那邊也沒有派遣更多援軍,就說明主戰場不在我們這。這是一場國戰,而我們是先鋒,這裏的勝負,是會決定戰爭走向的!最重要的是,北嵐楓為何沒有來?他在幹什麽?”


    “屬下懂了,我這就去準備。”


    一切都在緊張有序地準備著,直到七天後,黎天衣從皇城回來。


    “慚愧,我連城門都沒能進去。”


    會議室內眾人色變,心情沉到了穀底。


    黎天衣緩緩道:“城外布滿了攻打我們的黑棺和綠棺,似乎還有其他東西,兵力在不斷增加。我沒敢靠近,無法發現真正的玄虛。我在城外繞了一圈,最後被發現,隻能退了回來。據我觀察,黑棺應該有幾千個之多,綠棺也有數百,加上北燕鐵騎,人數在兩萬以上。”


    三位長老的心情最為沉重。他們同黎天衣一樣,最清楚西楚的實力。欽天監雖然底蘊深厚,但座下弟子絕不會達到五千之數,此次能夠早早派出一千弟子來支援流沙穀,可以說對李尖的看重和信心已經到了極限。即便算上皇室直屬部隊,以及一些城中勢力,他們的數目也不可能過萬。


    放在以前,他們可憑借素質優勢取勝,可是當聽到那些黑棺和綠棺的數量。要知道,在剛剛結束的流沙穀一役中,進犯的綠棺死士也不過十具,黑棺不足百。


    “我回來時,敵人的大軍已經朝這邊開過來了,人數尚且無法查清。但通過我們在城外的勢力,我得到了另外一個消息。”


    李尖聽到此處,不由打斷道:“我們在皇城外還有勢力嗎?”


    黎天衣解釋道:“對方隻是圍了城,城外那一大片綠洲可都是自己人。這還要多虧了你,隱在城外百姓中的修行者,都是心向我們的。”


    “究竟是什麽消息?”


    “北嵐楓正在從北燕趕來。”


    李尖愕然:“他沒在皇城外?”


    黎天衣點頭:“看來是這樣了,不過應該也不是得到我們大勝的消息之後才趕過來,時間對不上。”


    李尖眼露神光,淡淡道:“第三次了,不知道這次鹿死誰手。”


    黎天衣點點頭:“第一次,你自然是沒有還手之力,第二次已經打了平手。不過隻看北燕大舉進犯之時,他並沒有第一時間趕到,想必是在修煉什麽緊要的功法,這次萬不可大意。”


    李尖道:“明天開始,城外不用設防,全部進入修行狀態。就算此前不知道戰況,現在也應該得到消息了。在北嵐楓到達之前,敵人不會再進攻。”


    眾人的臉色並沒有好看一些。他們知道李尖的意思,也想到了另外一層。


    當北嵐楓抵達之時,李尖也就失去了自由。此前那種帶領他們大殺四方的局麵再不會有,他必須全力應付北嵐楓。


    不知何時,這些人已經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對李尖產生了依賴心理。此時此刻,他們真正把他當做了心底裏的領袖和精神寄托。


    李尖再次離開了城裏。


    這次沒有走遠,迎著皇城敵人來的方向,隻去了百裏。


    這幾年他的努力可以說是毀於一旦,城外原本欣欣向榮的成蔭綠樹,如今連根都沒剩下。那一口口他們辛苦打出來的水井,早已不知去向,一條條剛剛通出去的道路,隻有零星一點痕跡。至於那條地鐵道路,自是已經被徹底截斷。


    李尖到此才明白,為何皇城要建在綠洲之外,並保持一段距離。


    心中湧起悲意,長鳴劍發出輕輕的鳴響,一式悲鳴刺在荒漠上!


    劍氣刺破長空,風雲變色,但是並沒有此前那一擊的威力。


    他並不氣餒,因為他已經初窺門檻,那就是靈識攻擊,一種超越肉身和靈力的攻擊方式。或者說,那是一種境界,向天道邁進的必經階段。也就隻有被司空卿打到了混沌肉身的境界,他才能有資格發動這種攻勢,或者因為有著司空淩的一世記憶,故而境界一到,能力自然跟得上,這也是為何他此前拚命汲取靈力的主因。


    同一時間,錦繡內在加緊忙碌。那柄桃木劍完好無損,而且有養魂之效,被拿來交給了掘天之魂。雖然李尖同巫馬玨和小潭關係更親,掘天完全是一場意外。


    那道魂裏蘊藏著無限可能,李尖迄今為止都不敢,也無法利用。身為掘天一族族長的驕傲,是李尖無論如何也支配不了的,他也的確不知道該怎樣使用。隻有在北燕那一次,生死危機時刻,掘天之魂自主反擊了一次,便再沒露過麵。


    可是如今,錦繡的神奇令這縷魂魄壯大了不少,李尖已經可以同他簡單交流。這柄桃木劍當然也並非普通桃木,據肖暮雲講,那是很久以前,一道天雷降下,四野一片荒蕪,隻有這一截斷木沒被燒焦。


    那位師叔祖目睹了這一幕,將它打磨成了一柄劍,名之“浴火”,也算形象。


    可笑的是,他陰詭了一生,最後連個姓名都沒留下,若不是有陳肖二人在,隻怕他真要做個無名鬼了。


    不知是否天命如此,李尖所遇之人,所得到的寶物,都是同靈識有關,這柄浴火劍同樣如此,假以時日,雖然掘天族長做不到真正重生,但卻能以另外一種方式活下去。


    至於那小老頭的屍體,也不是全無用處,畢竟是巨鹿門一派之主,幾百年同動物打交道,靈識之強之奇,堪稱天下無雙。李尖直接把它丟進了雲泥爐。


    巨鹿門雖以“巨鹿”為名,真正的核心卻是那盞聚魂燈。隻看小老頭一招施展,屍橫遍野,所有靈識全被吸了過去,便知此物的可怕。


    也正因如此,李尖不好占為己有,於是把它交給了陳肖二人。


    天空忽然狂雷大作,豪雨傾盆。李尖一劍揮出,百裏皆哀,這是他連日裏的第幾百劍,自己已經記不清了。但他記得每一劍的感覺,每一劍所帶給他的感動,劍氣所至,靈識也隨之走遍四方,看似破壞力十足,可天空的每一滴雨,每一聲雷,卷起的每一粒沙,都能真切地感受到。


    那是天地的共鳴,自然的律動,是心之所向,命運的鳴響。


    李尖首次將靈識擴展到了如此之遠,頓時有了一種掌握了天下萬物的感覺,也感受到了萬物帶給他的反饋。


    那是一股恐怖的氣息。


    他來了,終於來了。


    李尖一刻沒有遲疑,轉身飛馳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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