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沙穀城中心廣場,幾十對新人在簡單的布置下整齊站立,有修行者,也有普通百姓。


    時間太短,布置簡單,報名的新人數量卻很可觀。


    周圍除了來看熱鬧的百姓,還有一側單獨站著城中的所有兵將,欽天監弟子和禦金衛戰士全部在列,此前沒有入編的靈力者也悉數到場,兵鋒所至,氣勢如虹。


    “流沙穀的勇士們!五年前,我初來西楚。四年前,剛到流沙穀。那時候這裏是什麽樣子,相信很多人都沒有忘記。四年了,四年對那些動則可以活幾百上千年,甚至那個叫元成子的老妖精而言,不過是彈指一揮。但它對我們這些不懂靈力,不會飛天遁地的人,是多麽珍貴……然而就是我們這些平庸之人,用了四年時間,把一座流沙穀變得沒有一粒沙,有的隻是希望!”


    李尖慷慨激揚地講著:“可是有人看不下去,見不得我們好!於是跑來搞破壞,把我們辛苦四年建設起來的家園毀於一旦!他們覺得,我們隻要一輩子乖乖給他們挖礦就好,不該修煉,更不該有自己的想法,就像他們所有人說的那樣,修行者要摒棄情愛,約束自我。”


    “可是他們說的就是真理嗎?公主大人兩個月前剛懷了老子的孩子,而這兩個月,我也有了很多新的感悟,實力更上一層!可見,世上沒有什麽事是絕對的,以後我還要流沙穀的每一個孩子都能修行!”


    “今天這場婚禮,都是大家自願報名的!我很高興,你們沒有在凶惡的敵人麵前屈服。你們代表的不是你們自己,而是我們所有人。我們要結婚,任何人都沒資格阻止!我們要保衛我們的家,任何人都不能來侵犯!我們自己的路,我們自己來走,任何人都不能幹涉……”


    李尖一大通慷慨陳辭,數不清被山呼海嘯聲打斷了多少次。


    “現在敵人已經到城外,後麵就是我們的家。沙漠雖大,但我們已經無路可退!要麽站著死,要麽跪著活。流沙穀的勇士們!你們要怎麽選?”


    “不自由!毋寧死!”事先安排好的人分別從四麵八方喊起了口號,引得全場歡聲雷動。


    李尖站上高台,振臂高呼:“從今日起,我們的家就有新的名字,它不再隻是流沙穀,它叫做錦繡之城!我相信今後的日子,我們的新城一定會日新月異,充滿生機。出發!”


    一聲令下,典禮開始。“婚慶典禮”並沒有任何形式,隻是新人穿著禮服,在隊伍前麵一馬當先,直接開赴到了城外。鼓聲震天,眾人扯去禮服,現出一身鐵甲,軍容鼎盛,氣勢恢宏。


    城外戰雲密布,攢動的人頭一眼望不到邊際,陣陣黑霧飄往上空,令人心膽俱寒。


    敵人的前鋒隊伍就站在幾裏之外,堪堪在地平線露出頭來,但以修行者的眼力,已經可以看清楚每個人的裝束。最惹眼的是二十口綠棺,左右各十口,抬著它們的人目光呆滯,有睛無神。


    就在李尖攜守城大軍擺好陣型,剛剛站定之際,敵人前方隊伍左右分開,一隻野獸邁著緩慢的步子排眾而出。


    “噠……噠……噠……噠……”


    通體雪白的蒼狼,腳步仿佛踏在每個人的心上,鷹厲的目光死死鎖定著李尖,直到麵前五百米處站定。


    它緩緩變化,仿佛夢境一般,逐漸變成北嵐楓的模樣,一張白色裘皮裹在身上,除了藍汪汪仿佛淬了毒的眼睛之外,再無一絲蒼狼的痕跡。


    “又見麵了,你每次都能給我驚喜,這次也一樣。”


    李尖笑了笑:“你給我的感覺,不屬於四族中任何一個。”


    北嵐楓毫不驚訝:“所以我才說,這世上隻有你能給我驚喜。薊京之後,本人已不把你當做敵人,沒想到短短一年多,沒有了司空淩的庇佑,進境卻比以往隻快不慢。若我沒有域外嘯月狼族的血脈,沒有恩師的百年教誨,也許真的比你不上。但我要感謝你。”


    李尖愕然道:“感謝我什麽?”


    “是你讓我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即使在這小小一界之內,也是臥虎藏龍。”


    李尖吃了一驚:“一界?莫非你知道其他世界的事?”


    北嵐楓眼裏精光一閃:“你果然不是此界中人,否則不會這樣問。這樣便解開了我心中最大之惑。幸好如此,否則豈非顯得本人碌碌庸才?今日你我雖隻有一人可活,但此生能遇到你這樣的對手,實乃我之幸也!故而本人特此將為西楚皇城準備的陣法,搬到了這裏。你能憑一己之力改變戰爭進程,足可名垂青史。”


    李尖無驚無喜地道:“難怪北燕大軍壓境,你卻遲遲不來,原來是在準備殺招。不過我對名垂青史實在提不起什麽興趣,不如你帶人撤走,專心去攻打西楚皇城,我這裏絕不幹涉,若北燕勝了,流沙穀便並入貴方,如何?”


    李尖此話一出,除了那些抬棺死士,滿場嘩然。雖然不至於有人相信他,但敢在戰場上如此大放厥詞,他也算是曆史首人。隻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幹了。


    這當然是李尖身為外來之人的思想所致,然而他這話的目的,卻是在試探北嵐楓的反應。那純粹是一種精神上的試探,因為北嵐楓的確比前兩次少了九分銳氣,多了十分深沉和冷靜。這種境界上的改變最是可怕,它代表的是全麵的提升。


    果然,北嵐楓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愕然,而後慍怒道:“如果這樣,我會非常看不起你。李尖啊,你是本人天道路上最重要的一塊基石,千萬不要令我失望啊……”


    “哈哈哈哈哈,北兄好豪氣,在下榮幸之至。剛才的話我收回,你我之間的確隻有一個能夠快樂地活下去。今日我在此立誓!除非我死了,否則你們休想有一人踏進城去!”


    “哼!不自量力。今日就讓你死個明白。六芒……乾坤……”


    久違的六柄飛刃再次飛起,六張催命的符咒緩緩就位。隨後,無數飛刃的光影雨點般降下,十裏戰場轉瞬間沒有一塊土地完整。


    錦繡隨後飛起,不斷擴大。劍光絲毫不比飛刃少,開始對敵人的陣地猛烈轟擊。


    劍雨和飛刃遮蔽了整個天空,光線變得暗淡,轉瞬間所有人再也分不清,這裏究竟是戰場還是地獄。


    “李兄!請!”


    北嵐楓率先俯身,重新化身通體純白的蒼狼,呼嘯而至。李尖起手就是一式怒龍,兩人一絲不讓,戰在一起。


    戰場上殺聲震天,雙方人馬不但要抵擋從天而降的劍雨和飛刃,更要互相廝殺,尤其流沙穀一方。敵人黑棺內的戰士對天降劍雨毫不理會,不閃不避,更別提那些綠棺綠甲,在己方陣營中橫衝直撞,令他們陣型不整。


    這一戰就從黃昏打到淩晨,又從淩晨打到黃昏,一直持續了三天三夜。


    幸虧修行者無需像普通人一樣一日三餐,適時休息,但即使如此,他們渾身是傷,靈力損耗更是急劇,漸漸不支。


    這三天李尖和北嵐楓的消耗更是巨大,更要操控各自寶物準確擊中敵人,不傷及自己人,混戰之中本就是極難之事。然而他兩人卻最是精神,李尖還好,錦繡自有小潭她們維持,北嵐楓卻是全憑自身,令人咋舌。


    “悲……鳴……式……”


    李尖緩緩吟唱,天地共鳴,萬物動容。一往無前的氣勢凝聚著摧金裂石的靈力,一絲不漏地轟在北嵐楓身上。


    北嵐楓身形倒退,流星般飛出數裏,堅硬的皮毛下遍布血跡,眼睛裏更是充滿血絲。


    李尖也好不到哪去,除了身上近百處利爪劃過的痕跡,連氣息都變得急促起來。


    “好!這一招已有初窺天道的味道。難得你已達到混沌肉身的境界,否則即使靈力不竭,身體也早被摧毀。不過你手下那些人,好像已經撐不住了。”


    雖然如此說是為了打擊自己的氣勢,但李尖也知道他所言非虛。在沒有自己支援的情況下,流沙穀眾將士力抗二十口綠棺戰士,的確已到了極限。


    他輕聲道:“既然如此,我們就盡快解決吧。”


    “咚……咚……咚……”


    他的話音剛落,城內忽然傳來鼓聲。數千城民推著千奇百怪的手推車、運礦車、牛馬車等奔了出來,車上安放著一尊尊炮筒。原來在樂青梅的指示下,他們還趕不及製造坦克,索性先造了炮筒出來,雖無機動性,卻有殺傷力。


    “轟……”千炮齊發,頓時有幾十名敵人中招,除了綠甲戰將外,就連那些黑甲戰士也被氣浪炸得飛了起來。


    “找死!”北嵐楓一揚他的利爪,六芒飛刃分出數股,向大後方落去。


    不待李尖吩咐,錦繡內巫馬玨的身影閃現,在那些人上空飛速結陣。一道道方圓輪廓憑空出現,飛刃的光擊在其上,像是憑空消失般,片刻後又出現在了隊伍兩翼處,驚爆連連,卻未擊中炮車陣地。


    “北嵐楓!不是有為皇城準備的陣法嗎?亮出來吧!”李尖飛臨當空,劍氣化作一道流星,激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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