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山,長安學院。


    丹陳子問:“重三,你應該也猜得出,儒道這件事,是因張辰而起。”


    朱重三道:“昨夜我問張辰,你們昨日究竟聊了些什麽,張辰隻說今日就會知道,今日我在朝堂見到老師,便知一定和昨夜有關。”


    丹陳子道:“重三,你是不是覺得,我今日在朝堂上沒有說出張辰的名字,是為了這份開辟儒道的功勞?


    朱重三搖頭道:“學生不敢,對於老師和幾位夫子我十分了解,絕不是這樣的人。”


    丹陳子略感欣慰,道出原因,“我們這麽做,都是張辰要求的。”


    “所以,張辰說服老師和各位夫子的理由是什麽呢?以各位夫子的性格,絕不會因為簡單一句話就將這麽大的事情遮過去。”朱重三最想知道的是這個,他想知道,張辰是不是真的如他所想,早已經猜到了一旦這件事被曝光會產生什麽樣的後果。


    丹陳子說道:“他的理由很簡單,就是他覺得出名這件事情很麻煩,而他最害怕的就是麻煩,如果我們執意要儒道的源頭放在他身上,那麽他就再也不會參與儒道後續的鑽研。”


    覺得很麻煩這個理由,朱重三總覺得很兒戲,麵對一件足以影響整個時代的大事,隻要參與其中就能名留青史,成為萬世之師,結果他隻用一句如此簡單的理由拒絕。


    他長長出一口氣,想起張辰的模樣,忽然又覺得,這件事似乎放在張辰的身上也並不是完全不能理解。


    丹陳子又道:“重三,我並不知道張辰的真實身份和來曆,但是,他的天賦之好,對名利之淡薄,品性之澄澈,都是我生平僅見。”


    朱重三略微思慮,道:“有件事,我需要拜托各位夫子。”


    眾大儒齊聲道:“但說無妨。”


    他們對朱重三的客氣,歸根結底源自於張辰,這些大儒一生極少會承別人的人情,在這其中看的最重的就是師恩。


    誠如典籍《師說》所著,世上恩情,最大不過生恩養恩和師恩,隻因師恩是讓一個人讀書識字,了解這個世界該有的禮法種種,不至於讓一個人如同野獸,這是塑造之恩,重如泰山。


    現在,他們受了張辰的師恩,有因有果,自然就要為此付出一些什麽,這並不是必須平等的交易,隻是自己出於人格本身必須去回報的。


    朱重三道:“還請諸位夫子,為張辰尋一處容身之所,無論是誰的弟子都可,隻需要將來別人問起,能說一聲張辰是書院之人,但這個身份絕不能太高,泯然眾人自然最好,此外,往後若有人問起各位昨日來王府做了什麽,隻說是我宴請諸位即可。”


    丹陳子道:“你是擔心,儒道出自張辰的消息一旦走漏,難免被有心人利用?這件事對我們來說倒也簡單,隻是你可曾想過,昨日張辰在書山展現天賦,眾人都瞧得真切,這樣的天才人物,我等怎麽可能放過呢?”


    朱重三笑道:“這個好說,世人都知道諸位夫子收弟子最看中的是人品和性格,否則也不會有愚路,往後有人問起,你隻說張辰此人太過於狂悖,自詡是恭王府贅婿,所以不將書院放在眼裏,索性就先讓他從普通弟子做起。”


    眾大儒至此應承下來,朱重三鬆一口氣,又轉身匆匆回到王府。


    “你是怎麽做到的?”朱重三盯著張辰的眼睛。


    當一個人太過於特別,就會天然有一種距離感,現在張辰給朱重三的感覺就是這樣,這並不是身份地位上的距離感,而是你曾經自以為了解他,直到某一天才猛然驚覺,這個人和你想象中的根本是兩個人。


    張辰感覺到了這種距離感,甚至是以前所沒有的警惕,他決定解釋一下,畢竟眼前這個人算是他在世上為數不多的朋友,他說:“昨日在山上,我便覺出那道陣法有些特別,因此嚐試走進去,當時有一絲元力進入經脈,繼而勾連出體內的另一種氣息,我在陣法中待了許久,便是為了感知這氣息在體內的走向,以及是否能夠自行改變它的軌跡。”


    朱重三是個聰明人,因此在張辰說到這裏的時候已經明白了原委,“是浩然正氣?”


    張辰點頭,“正是,就在那段時間裏,我嚐試種種方法,最後才覺這氣息的壯大與自身所了解參悟的典籍有關,和心頭浩蕩的凜然義氣有關,故而命名浩然正氣。”


    朱重三聽完隻覺荒誕,但是想想昨日所見張辰的天賦異象,似乎這一切又十分正常,沉默半晌後瞧著張辰,“兄弟,你從未告訴過我你是修行者。”


    張辰說道:“世上修行的人物千千萬,我以為兄長隻做尋常,所以不覺得這是什麽值得說出口的談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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