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上那不同尋常的血線出現之時,世間幾乎所有的武道宗師都心有所感的向著東南方向望去。


    那一柄絕世凶劍所散發出的滔天凶威以及那股不同尋常的浩然之氣皆讓人意識到了此劍的不可對抗之處。


    即便這劍隻有一劍之威,但也足以令任何人魂飛魄散。


    明白這點的武道宗師心中都不免升起了一絲慶幸。


    至少這擁有著絕世凶威的一劍並不是為了對付他們。


    而太安城附近的武道宗師則是比任何人都明白此劍鎖定了誰的氣機。


    北涼世子,徐鳳年!


    太安城外的曹長卿看著眼皮不斷顫動顯然要從他天地棋局中醒來的高樹露歎息一聲。


    他已經盡力了。


    受到那柄絕世凶劍的影響,這高樹露怕是要醒了。


    無意與高樹露進行生死之爭的曹長卿隨後再將視線望向了那從太安城中氣鼓鼓走出來的太平公主薑泥。


    既然他承諾徐鳳年的事已經做到了,那麽現在也是時候帶著公主回返西楚了。


    離陽既然冊立了太子,那麽西楚也該是時候向天下宣布複國之事了。


    所以沒等薑泥開口向著這位棋待詔叔叔‘告狀’,曹長卿便是大袖一揮直接帶著薑泥遠離了太安城。


    而曹長卿剛走沒多久,陷入幻境之中的高樹露便睜開了眸子,淡漠了瞥了一眼遠去的曹長卿後,高樹露將視線落在了天空中的那道飛速接近的血線上,接著又看向了那太安城練兵場中。


    與轉入霸道的曹長卿相比,太安城東門和練兵場上似乎更有趣一些。


    一邊是帶著殘餘大奉氣運的無敵之劍,一邊是裹挾著離陽氣運的無敵之人。


    不管哪一樣都令他這個曾經的大奉皇子、後來的忘憂天人、現在的複蘇之人有些蠢蠢欲動了起來。


    這四百年後的江湖確實要比他所在的江湖要有趣好多啊。


    高樹露轉過身子,看向那些一直在戒備著他的趙勾諜子們微微一笑,隨後返身入城。


    攔路者,皆死。


    ……


    太安城,東門。


    靜立不動的徐鳳年靠著天道繪卷將自身對於天地的理解快速地推入了一個前所未有的境地。


    與天地產生了同頻率共鳴的徐鳳年清楚的明白自己已經踏入了那大天象之境。


    但同時,徐鳳年也通過對於天地的感應‘看’見那從東越劍池飛來的凶劍——大奉劍。


    隻不過對於這一劍徐鳳年絲毫沒有任何的擔憂。


    對於這離陽最後的底牌他早就有所準備。


    如果沒有把握對付這一劍,他徐鳳年又豈會如此冒冒失失地來此京城?


    更何況在上一次撞見那所謂的京城第一劍客祁嘉節時,徐鳳年便已經靠著以勢壓人的係統從祁嘉節身上獲得了大奉劍的認可。


    所以這柄劍究竟是不是砍向他,那可還真是個未知之數呢。


    始終沒有睜眼的徐鳳年嘴角流露出一絲自信的笑容,然後渾身真氣如同溪流奔湧般匯聚成海,再一舉向那個更高的境界衝去。


    大金剛、大指玄、大天象,再加之剛剛龍虎山初代祖師身死時散落人間的天人氣運,匯聚一爐。


    陸地神仙……可成!


    感受著體內磅礴的真氣流動以及超過兩千裏的一氣之長,徐鳳年對於接下來所做之事的心中把握更大幾分。


    如今的徐鳳年離那人間頂點的陸地天人差的不過是一點點對於天地之道更深的感悟以及一具比之大金剛還要完美的天人體魄罷了。


    重新張開眼來的徐鳳年將視線落在了那柄鎖定了他的氣機、仿佛不破樓蘭終不還的大奉劍上,然後輕而易舉地便憑借遠超祁嘉節的武道境界將那大奉劍的控製權奪取。


    最後再將其微微調轉方向,由東門改成了深宮大內那座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上。


    而在街角處感受到自己失去了大奉劍控製權的祁嘉節臉色驟然一變。


    他完全沒有想過自己有朝一日會失去對這大奉劍的掌控!


    這怎麽可能?


    徐鳳年跟這柄凶劍本該全無關聯才是,為何能從他手中奪走這凶劍的控製權?


    除非……在上一次送公主和親的路上,那徐鳳年便通過他身上的‘線’與那大奉劍產生了關聯!


    意識到這點的祁嘉節心中頓時有了荒謬之意。


    難不成這徐鳳年在去北莽的路上就已經想好了如何應對今日嗎?


    這伏線千裏的心機著實令人有些不寒而栗。


    但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徐鳳年要用這一劍去殺誰?


    祁嘉節可是清清楚楚的看見了這柄大奉劍劍尖的轉向。


    現在這一劍可絕不是落在東門。


    而順著劍尖所指的方向望去……一個恐怖的念頭出現在了祁嘉節心頭。


    難不成這徐鳳年想要弑君?!


    不對,這大奉劍的劍主有足夠多的人都明白是他祁嘉節。


    他們一定不會相信所謂的徐鳳年奪了劍主之位的事,也就是說即便徐鳳年這一劍要弑君,那麽背鍋之人隻會是他祁嘉節!


    也就是他祁嘉節‘操縱’著這一劍完成了弑君之舉!


    意識到這點的祁嘉節臉色唰的一下變得雪白一片。


    他現在就像是褲襠子上糊上了黃泥,怎麽也解釋不清了!


    ……


    太安城,練兵場。


    看著眼前不管死上多少次都能卷土重來的年輕宦官,李淳罡和齊練華的臉上也不由得有了疲態。


    他們是人,是人就會累。


    這就像一個人不停地對著瀑布揮劍一般,瀑布會暫時被砍斷,但它終究還是會繼續往下流淌。


    但人在百次千次之後卻是會失去揮劍的力氣,再也無法抗衡瀑布的落勢。


    眼下兩老所麵對的就是這種情況。


    更為關鍵的是他們還鬆懈不得。


    在這種級別的對決中,若是鬆懈,那麽他們可就離死不遠了!


    這種高強度的對戰又如何不讓人累?


    所幸他們已經感覺到東門的戰鬥已經告一段落了。


    想來徐鳳年想要做之事也快要接近了尾聲。


    那麽他們也不用陪這個耍賴的家夥再玩下去了。


    就在這時一道血色的劍光在他們眼前一閃而逝。


    察覺到這柄劍所蘊含的汙穢血腥之意,兩老心裏都不免地有了擔心之意。


    但很快,他們眼前年輕宦官的臉上有了比他們更大的波動。


    “大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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