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太陽西沉,李治、長樂等人才回到了皇宮。


    李世民去了後宮承香殿探望楊淑妃與最小的兒子:李福。


    李治幾人雖然沒有見到暴君老李,但老李還是讓人傳下了話,晚上在大吉殿設家宴。


    聽到設宴兩字,舟車勞頓之餘情緒低落的李明達、李清瞬間就興奮了起來。


    嚷嚷著現在就要去大吉殿。


    大吉殿、立政殿、萬春殿三殿,可以被看作是一片區域。


    因為進入這三殿的無論哪一殿,都需要從虔化門而入。


    萬春殿靠前、大吉殿靠後,立政殿在中間。


    長孫皇後在世時,就很喜歡偶爾在大吉殿設宴。


    李治所住的武德殿跟大吉殿雖然相鄰。


    但卻屬於一個單獨的區域,有著獨立的武德門供出入。


    武德殿一門一殿,在李治看來相比較暴君老李的一門三殿,要寒酸了一些。


    長樂、豫章回到了萬春殿,城陽則是回後宮臨湖殿。


    如今她與一位妃嬪共住,或者是人家替老李照顧她這個女兒。


    李治背著厚厚的斜挎包,一手牽著一個拖油瓶,回到了自己的武德殿。


    而後就看到了等候多時的太子李承乾、魏王李泰。


    一進門看到二人,李治立刻就有些神色不善。


    看了看殿內的其他太監跟宮女,不滿哼哼道:“誰讓他們進來的?難不成我這武德殿是有些人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地方嗎?即便是想來看我,那是不是也得我這個主人同意啊?往後記住了,不要隨隨便便什麽人都往我這武德殿裏放!聽清楚了嗎?”


    回答晉王殿下的是一片寂靜。


    麵對當今太子、以及陛下最為受寵的魏王,宮女與太監自然不敢得罪。


    而李承乾跟李泰則是神色詫異,不由互望了一眼。


    這小兔崽子是在給他們二人上眼藥啊!


    這是在報複他們不讓他進東宮跟魏王府的誓言啊。


    “大哥……。”李泰說道。


    “孤準了。”李承乾點頭。


    隨即兩個人趁李治不備,肥胖的李泰行動不緩慢了,有足疾的李承乾腳下利索了。


    “等一下、等一下……。”


    李治開始求饒哀嚎:“我錯了我錯了,大哥、四哥……啊……哈哈……我真的錯了。”


    李明達、李清在旁拍手稱快,看著兄弟三人在地上扭成一團。


    王相和默默退到了一邊,而薑楠則是撿起李治的挎包,隨後示意著宮女太監,去門外搬馬車上的東西。


    待宮女、太監收拾好武德殿後,兄弟三人氣喘籲籲的依舊躺在地上,不過已經不再打鬧。


    “成何體統,一個是太子,一個是魏王,小心我告訴父皇。”李治衣衫淩亂、頭發淩亂,最為狼狽。


    李承乾跟李泰隻是麵色有些通紅,有些氣喘籲籲。


    “你小子越來越有勁了啊,再過幾年,怕是就治不了你了。”李泰拍了下李治的屁股感慨道。


    “是啊,而且還滑不溜秋的,要不是你力氣大,還能按住他,估計早跑了。”李承乾擦了擦額頭上的細汗。


    隨即三人起身,兩人的隨身太監何遜、陳生幫其整理的頭發。


    而李治在王相和的伺候下先去洗掉一身的風塵仆仆。


    薑楠本要按李治的意思,帶李明達與李清沐浴,但被長樂派來的宮女接了過去,去萬春殿沐浴。


    剛剛還熱鬧的武德殿,瞬間又變得安靜了下來。


    李承乾、李泰兩人相顧無言,沉默了好一會兒。


    “今日父皇在大吉殿設宴,大哥來這麽早,怕不是因為餓,是有事兒吧?”李泰開口問道。


    “你不也是?”李承乾笑了笑反問道。


    李泰無奈的歎口氣,道:“閻婉擔憂她的父親,便央求著我過來問問雉奴那天的具體情況。”


    “《括地誌》修的如何了?”李承乾問道。


    “早著呢,那又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沒個幾年的功夫,怕是難讓父皇看到成果。”李泰實話實說道。


    李承乾微微歎口氣:“是啊,這《氏族誌》……我也是毫無頭緒,高儉的想法雖好,但……總覺得差了些什麽,難。”


    “據說……父皇把修撰《氏族誌》一事兒交給你,跟雉奴還有些關係?”李泰問道。


    李承乾看了一眼李泰,如實點著頭:“好像是如此,所以……今日來這武德殿,孤可是有求於晉王。”


    “這麽說來,大哥跟我的目的一樣了。”李泰嗬嗬笑著,笑聲中帶著幾分自嘲道:“本王今日來這麽早,也是有求於晉王。”


    說完後,兩兄弟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起來。


    ……


    當李承乾兄弟三人到達大吉殿時,大吉殿內的景象已經是頗為熱鬧。


    李明達、李清是最為活躍的。


    除了長樂、豫章等諸多公主外,還有抱著李福的楊淑妃,以及韋貴妃。


    韋貴妃的身旁,此刻則站著一位跟李治同齡的少年,不久前剛剛由申王改封紀王的李慎。


    李承乾、李泰、李治畢恭畢敬的對著韋貴妃、楊淑妃問候。


    而此時李治通過韋貴妃、楊淑妃與暴君老李之間的對話,才知道還有一位妃嬪本來也要參加。


    但因有孕在身所以才留在了後宮之中。


    而這位有孕在身的妃嬪,正是曆史上充滿爭議的巢王妃楊氏。


    當年齊王李元吉的王妃,被老李納入了後宮,而且還有了身孕。


    李治不知道後宮其他妃嬪如何看待那楊氏。


    但通過韋貴妃、楊淑妃的隻言片語間,對楊氏不著痕跡的誇讚與奉承,還是能讓李治清楚感覺到,那巢王妃在後宮的地位並不低。


    甚至看起來,如今還頗得暴君老李的寵幸。


    於是,李世民在李治心中的印象,除了暴君這個標簽以外,又多了一個渣男的標簽。


    不得不說,暴君加渣男的老李的所有兒女中,如今已經開始呈現出陰盛陽衰的景象。


    李治、李慎之後,老李的子嗣就開始出現了斷檔。


    年齡比李治要小的,隨著李簡、李囂於貞觀五年、六年相繼早薨後,就到了楊淑妃懷裏李福這個年齡段的了。


    這讓李治心生感慨,每一個子女的早逝,想必對於老李都是一次沉重的打擊。


    若是再加上長孫皇後的早逝……。


    剛剛給李世民加了渣男標簽的李治,此時又覺得老李好像又有幾分可憐。


    但好在,老李的小棉襖還有很多。


    或許能夠給予他被沉重打擊的心靈一些慰藉。


    李治剛剛步入大吉殿時,就從長女襄城公主開始,一直叫到了高陽公主這裏,長達十來個。


    由此可見,老李到底有多少小棉襖。


    李治原本以為,今日老李在大吉殿設宴,是給他祭奠長孫皇後回來後的接風洗塵。


    但隨著宴席進入正題後,李治才發現,自己想多了。


    自己壓根兒就沒有那麽重要,老李今日之所以設宴,完全是因為紀王李慎,過完年後就要出藩:出任襄州刺史。


    才九歲啊,就算是過完年也才十歲,就出藩?任刺史?開什麽玩笑呢?


    但這卻是一個讓李治不得不接受事實。


    想到此處的李治,不由自主的轉頭看向了旁邊的胖子李泰。


    “這貨什麽時候出藩?”李治心裏問道。


    而後李治心裏自答:“老李要舍得這胖子離開他才行啊。”


    隨著話題轉到了紀王李慎即將出藩的事情上,老李自然是少不了一番勉勵與誇讚。


    韋貴妃也會在旁抹著眼淚兒,爭取在李慎出藩前,能夠從老李這邊,多多要些好處與方便。


    李承乾身為嫡長子,又是太子,自然是備了禮物的。


    所以在老李寄望完李慎後,太子就起身招了招手,而後太監何遜就走了進來,把一份禮單遞到了李承乾手上。


    李承乾也像李世民那般,洋洋灑灑、慷慨激昂,又是誇又是讚的說了一通,這才把那份禮單遞給了李慎。


    隨著李慎謝過後,李承乾還會表現出一番依依不舍來。


    而後低頭掃視自己身上,隨即摘下隨身攜帶的玉佩,珍重的交到了李慎手上。


    “見此玉佩如見大哥,往後還望常帶於身,如大哥常伴你身邊。”李承乾說的格外動情。


    旁邊一直默默觀看的李治一陣惡寒,不自覺的抖落著一身的雞皮疙瘩。


    李承乾後便是胖子李泰,也像李承乾那般,先是把陳生遞過來的禮單遞給李慎。


    而後也是從自己的袖袋中,拿出一方上好玉石所刻“魏王青雀”的印章,珍重的送給了紀王李慎。


    隨著李泰做完依依惜別之態後,李世民、李承乾、李泰,包括楊淑妃、韋貴妃,目光此刻都集中到了李治身上。


    李治眨動著無辜的大眼睛,心裏漸漸開始發慌。


    沒人告訴自己啊!


    然而,眾人像是商量好的一般,麵對他的惶恐無動於衷。


    於是晉王下意識的摸向自己右側的挎包。


    是的,來大吉殿他還背著他的挎包,因為裏麵有他這幾日在昭陵記載下來的種種,本打算今日給暴君看,而後與老李做交易的。


    所以此刻伸進挎包裏的手,在碰觸到了一件堅硬的物件後,這讓李治心頭一動。


    於是晉王緩緩站起身,麵對神態誠摯的紀王李慎,李治一臉的情比金堅、語重心長:“以後在襄州,不管遇到什麽事兒都要跟我說,雖然我也幫不上什麽忙。但不管你在襄州遇到什麽事兒,記得一定要跟我說,我一定會幫你的。”


    紀王李慎感動的想點頭,但又覺得晉王的話……好像哪裏不對。


    “哦,對了。這方硯台跟隨我多年,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今日便贈送於你……。”


    不知何時跑到李世民懷裏的李明達,眨動著明亮的眼睛,看著李治手裏那方顫巍巍的硯台,驚訝道:“呀……九哥還是把驛館那方硯台給偷回來了……。”


    一臉情比金堅、語重心長的晉王殿下,瞬間僵在原地、社死當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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