輝耀騎士是可靠的同伴、樂於助人的幫手、尊老愛幼的善人…


    前提是不能與教廷的信條相互衝突。


    因為在教義麵前,什麽東西都可以舍棄的,包括作為人的觀念和那微不足道的憐憫。


    或許上一刻你們還在並肩作戰,他會毫不猶豫地替你當下致命的子彈,但隻要下一刻你被定義為異端,那麽他們就會……


    “嘶…”


    看著眼前滿臉和善的小夥子,羅蘭微不可察地搖了搖頭。


    怎麽就信教了呢…


    難以想象他拿出各種刑具,滿臉鮮血地折磨“異端”的模樣。


    “是發生了什麽嗎?”


    替菲尼克斯感到惋惜後,羅蘭詢問他來此的緣由:“怎麽突然需要我前往教廷?”


    話題回到正軌,突然被找上門羅蘭依然很疑惑,還有就是……


    武卡夫怎麽連這種家夥都叫來了!?


    輝耀騎士可不是好相處的主,雖然他們大部分時間都很和善,但隻要出現,那麻煩事一件不少。


    “很抱歉突然打擾您,羅蘭閣下,隻是教堂出現了一些變故。”


    菲尼克斯說著,忽然掀起透明的隔離布,將身體蜷縮著一點點擠進診所。


    像是輛坦克,被塞進一棟木屋……


    “等等。”


    羅蘭剛想阻止,就看見老霍克也一樣無所謂地擠進診所。


    算了,自己擔心個什麽勁。


    一個是經過教堂手術改造的騎士,一個是被掏空內髒的半繼續改造人,哪兒需要自己擔心感染鼠疫?


    等兩人擠進屋內,本就狹小的診所變得更加緊湊,連下腳的位置都少得可憐。


    “見諒,我這裏不太方便。”


    羅蘭側過身,給他們倆騰出更大的空間。


    地上躺滿了感染鼠疫的患者,因為病床很緊缺,羅蘭隻能拿出一張張床單,改造成簡易病床。


    “……”


    老霍克沒有急著說話,對著菲尼克斯的背影不住地翻白眼。


    這一點他跟羅蘭相同,因為過往的軍旅生涯,對任何教堂的神職人員,都沒有一點好臉色看。


    “願主的榮光庇護你…”


    菲尼克斯走進診所後,來到一張患者的床前,念誦聖經禱告。


    “嘖,每次見到他們,我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一樣。”


    羅蘭無奈地聳肩,老霍克同樣如此。


    就在兩人交談間,菲尼克斯摘下了自己的騎士手套,輕輕按在患者的額間。


    “憐憫,以神的名義,以騎士之責,我憐憫你所遭受的苦難。”


    他的神態悲天憫人,周身漸漸升起一陣白光。


    那白光空中盤旋一圈後,於手掌間漸漸凝實,隨後大放異彩。


    “我打賭他一步是「犧牲」。”


    “一樣。”


    同樣的話語還在重複。


    但效果卻是實打實的,那名飽受鼠疫折磨的病患呼吸開始平穩,臉色好轉幾分後,沉沉睡去。


    “我發誓善待弱者,並為此付出犧牲。”


    菲尼克斯肅穆莊重,繼而走向另一張病床,重複之前的動作。


    讓人難以評價…


    人們口中津津樂道的“騎士精神”,一開始隻是被上位者盛裝打扮的騙局,用直觀的話來說就是——


    【貴族騎士們會對塔樓裏的伯爵小姐深情地詠唱情歌,也會把治下農奴的老婆女兒買了換酒錢。】


    花花架子眾人抬,最原生態的騎士精神,就是統治階級鞏固自身內部的一套禮儀而已。


    這些東西在火炮被發明後,統統被掃入了垃圾堆,隻是後來被教廷撿了去。


    經過潤色和修改後,編譯出一套更為合適的騎士守則,用於培養自己的騎士。


    “有時候他們是世界上值得敬佩的人…”


    羅蘭感歎了一句。


    菲尼克斯的行徑,並不是在用聖光治療,在是在進行痛苦轉移。


    通過憐憫、和犧牲兩項美德,將他人遭受的苦難轉移到自己身上。


    什麽叫感同身受?就就叫感同身受!


    幾次重複後,體質強悍的菲尼克斯也忍不住咳嗽起來,氣息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衰弱。


    “夠了,你救不了他們。”


    在菲尼克斯想繼續下去時,羅蘭製止了他:“雖然不想這麽說,但你這樣不過是延緩他們遭受的痛苦,同時給自己增添負擔。”


    這樣的犧牲很博愛偉大,但對於正在遭受苦難的人來說,隻是一種飲鴆止渴。


    輝耀騎士的榮耀美德隻能轉移痛苦,並不能直接治愈病患。


    要是放任他進行下去,待會可就麻煩了。


    “請容我繼續,羅蘭閣下。”


    “在來拜訪您之前,我提前注射了大當量的鼠疫杆菌,我的身體完全能承受這些痛苦。”


    菲尼克斯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紙,但他卻笑得很爽朗:“隻要我多承受一些,世人就少遭受一些痛苦。”


    見此,羅蘭也沒有在多說什麽,算是為之後的應敵增添手段吧……


    這是輝耀騎士的特性之一。


    雖然不能救人,但在替他人承受苦難的同時,他們能逐漸適應,並產生維持很長一段時間的抗性。


    教廷發展的初期,他們這種手段吸引了很多的信徒,畢竟沒有誰會不為此動容。


    目光放到現在,如果要應對魔笛手,提前積蓄鼠疫抗性也很合適。


    放棄對菲尼克斯的勸說,羅蘭轉向了老霍克。


    要是沒有一般事,他可隻會守在自己的鍋爐麵前。


    “我也是是來傳話的人。”


    老霍克顯得很不自在,眼神飄忽不定,這件事對他來說很難以啟齒。


    “傳話?我記得我在艾蘭迪亞可沒有邀約。”


    羅蘭挑眉。


    “嗯……”


    老霍克沉吟了許久,撩開了自己濃厚密集的胡子,露出胸膛鏤空樣的‘d字家徽。


    科維奇家族的家徽,羅蘭記得他在退伍後,就賣身給了這個家族,似乎是一個煉金男爵……


    “是關於西奧多的事吧?”


    無緣無故找上自己,除了這件事以外,羅蘭想不出其他理由了。


    “有一部分。”


    老霍克麵色難看。


    對於這種向老友傳話的事很抗拒,但作為沒有自由的奴仆,他不能違抗主人的要求。


    “他們想找你談談,關乎的事很多,西奧多隻是其中一部分。”


    “我想勸你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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