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昨晚的立威,周末今晚再次跟隨阿偉進女兒紅,那感覺就太不一樣了。這才剛進門呢,阿偉手底下的十多個弟兄就迎了上來,大夥兒在一樓的門麵裏站好,一字排開,鞠躬,山呼一聲:“周哥,晚上好!”


    而習慣於沒活兒的時候就慵懶地坐在沙發上的女兒們也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衝著周末的方向擠眉弄眼,大有免費為周末服務的架勢。


    看著麵前十多個露大腿的女人,周末有一種暈暈乎乎的感覺,不過,他沒敢造次,因為閆青菜這時候就站在門口幫他揭開門簾呢。


    “你來啦?”因為人多,臉皮薄的閆青菜主動和周末打招呼的時候,滿麵紅霞,那嬌羞的神態,要多迷人有多迷人。


    “嗯!”周末其實臉皮也薄,隻不過他常年在菜市場轉悠,臉上的皮膚黝黑,所以,即使臉紅了,他不說,別人也不可能看得出來。


    隻是隨意地衝閆青菜略微點頭,周末便將視線轉向阿偉的那十多個弟兄以及朝他擠眉弄眼的女人們,他輕咳一聲,好整以暇地對眾人說:“大夥兒也別和我客氣,該忙什麽就忙什麽去,我隨便轉轉就成。”


    周末昨晚徒手放倒阿偉,又用啤酒瓶子震懾住全場的事跡已經在女兒紅內部傳開,所以,他現在說話很好使,大夥兒很聽話地開始各忙各的,即使那十多個暫時沒客人接待的女人也都沒事找事兒做,或修個指甲,或補個彩妝。


    和昨晚一樣,在阿偉的帶領下,周末來到三樓的包間,這間包廂是女兒紅的老板專門為虎頭幫看場子的弟兄準備的,在包廂裏,可以隨便吃喝,就連女人都能隨便玩,足見女兒紅那位神秘的老板對虎頭幫的重視。


    周末沒有來女兒紅兼職之前,阿偉手底下的弟兄們每晚都在這間包廂裏吃喝玩樂,偶爾馬眼也會帶幾個道上的朋友過來樂嗬樂嗬。


    不過現在,這個地方屬於周末一個人專用的,因為阿偉手底下那些弟兄們全都被他指揮去巡房了。至於阿偉,因為說要找周末談些事情,所以留在了包廂。


    “阿偉,你找我有事?”周末學不來那些上位者坐沙發的愜意姿勢,每次坐沙發都是一副正襟危坐的樣子。


    阿偉猶豫了一下,起身將包廂門反鎖上,又將包廂裏的音箱盡量調大聲後,這才神神叨叨地坐到周末身旁。


    注意到阿偉的神態嚴肅,周末頓了頓,說:“看樣子,你要對我說什麽見不得光的事情,我可以向你保證,不管這件事是關於什麽的,不管我有沒有興趣,我都會對第三個人守口如瓶。”


    聽了周末的話,阿偉更是覺得自己走對了這步棋,也不磨蹭了,一股腦兒將心裏話全部掏給周末:“周哥,咱們康城算不上什麽國際大都市,但地下組織不少,芝麻大點的勢力遍地都是,但上得了台麵的巨頭,隻有三家,分別是虎頭幫、白龍會和洪門,這三家勢力明爭暗鬥多年……”


    “阿偉。”不等阿偉說完,周末打斷他的話,說,“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但很抱歉,我隻想正正經經地求財,不打算混黑!”


    “周哥,不瞞你說,我是財經畢業的大學生,起初我沒有加入虎頭幫的時候,也和周哥的想法一樣。”阿偉聽了周末的話,又說,“在我看來,黑與白的分別,就如同善與惡,沒有明確的界限來區分,唯一能劃分的,隻有人心。就如同我手底下的這十多號兄弟,從不幹違法亂紀的事,即使什麽時候和別人打了架,那也是對方是該打之人。”


    “如今的地下黑勢力已經不像以前,火拚群架、看場子收保護費、販武器賣藥粉這些傳統老套路幾乎已經逐漸被市場淘汰幹淨,因為這與法治相悖。現在的地下勢力,就如同集團公司一樣的存在,涉及飲食業,地產界,娛樂界等等諸多行業領域,比如寶寶旅行社旁邊的如家旅行社就是洪門的產業。”


    “遠的我不說,就單說這個女兒紅發廊。”阿偉說他是財經學院畢業的,看他的談吐應該不假,他又是套用實際數據,又是借助經濟學原理,把虎頭幫運作女兒紅發廊的模式分析得頭頭是道,聽得周末是一愣一愣的,“女兒紅的老板一個月到底給虎頭幫多少分紅我不清楚,但光是從周哥你一個月八千塊的工資就能看出端倪,你想啊,我們這些在底層看場子的人都能有這麽高的工資,那虎頭幫高層能從女兒紅得到多少?更何況,虎頭幫的產業又不是隻有女兒紅,整個康城,有十分之一的產業都攥在虎頭幫的手裏,那是多大的財富?周哥是明白人,不用我再多說了吧?”


    周末舔了舔嘴唇,就跟麵前已經擺了一塊大肥肉似的,說:“阿偉,你是馬眼手底下的人,和我說這些,是要我取代馬眼的位子?”


    “我就說周哥是明白人,一點就通,而且還觸類旁通,哈哈!”阿偉不失時機地拍了下周末的馬屁,也不藏著掖著,說,“周哥,我雖然和你才接觸沒多久,但我看得出來你身上有一股子狠勁,有不甘屈居於人下的野心,比起知足常樂的馬眼,不知道要強了多少,隻要你願意,我願意助你絆倒馬眼,取而代之!”


    “你入行比我早,知道的比我多,看得也比我遠,為什麽不自己絆倒馬眼,何必要屈居在我手下?”周末半開玩笑地說,“你該不會是想效仿古時候的大太監,輔佐一個庸才登上皇位,然後挾天子以令諸侯吧?”


    “……”阿偉一時之間啞口無言了,也不解釋,隻是時不時地苦笑。


    頓了頓,周末笑道:“我是個無利不起早的小人物,隻要有利益,我都會想法子奪到自己的手掌心,所以,不管你是不是想挾天子以令天下的大太監,我都答應了!更何況,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誰也不知道哪個是大太監哪個是昏君,對不?”


    “……”阿偉繼續啞巴,不是他不想說話,而是想說的都被周末說光了,他甚至開始懷疑周末是不是心理學方麵的專家。


    就這樣,在女兒紅三樓的包廂裏,狼和狽各自舉起手中的啤酒杯,悄悄地結盟了,至於誰是狼誰是狽,就跟周末那句話一樣,八字還沒一撇,誰也不知道。


    就在兩人剛剛碰杯,各自喝光了杯裏的啤酒時,包廂外突然傳來敲門聲。


    在兩人談話之前,阿偉特別交代過,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任何人不要打擾,可門還是被人敲了,那就隻有一個解釋,出了解決不了的事情。


    事實也的確如此,女兒紅今晚來了幾個狠人,不但吃了霸王雞,還把阿偉手底下的三個弟兄給打了。


    “對方有多少人,是什麽來頭?”聽了傳話的小弟說的話,阿偉臉色一沉,透著文人氣質的臉上閃過一絲陰冷。


    “總共來了八個人,會兩手跆拳,看樣子,應該是康音的學生,其中一個還準備對嫂子動手……”那小弟不敢隱瞞,照實說了。


    小弟口中的嫂子,自然就是閆青菜。


    “阿偉,安排人手來幫忙,越多越好!”周末用腳趾頭都能想到是誰來找茬,一聽說對方還準備欺負閆青菜,想都沒想,一個箭步衝出包廂。


    此時,二樓的一個包廂裏已經鬧開了。


    阿偉的三個小弟趴在地上哀嚎,女兒紅的五個領班出現了兩個,都是四十多歲的大媽,濃妝豔抹的,但無一例外的是,這兩個大媽級別的領班身材保持得都很好,風韻猶存,和兩個領班站在一起的,是氣得臉色鐵青的閆青菜。


    包廂很大,足足有五張沙發五張單人床,八個男人各自占據一處,有的正在整理衣服褲子,有的坐沙發上抽煙,而床上,沙發上,則倒著一個又一個衣不附體的女人,有的在低聲啼哭,有的滿麵潮紅。


    可以想象,不久之前,八男八女在包廂裏玩得有多瘋狂。


    在包廂裏最寬大的沙發上,白天剛和周末發生過衝突的莫利文,康音學生會會長,此時翹著個二郎腿坐在那裏,口中叼著一支比拇指還粗一些的雪茄煙,再配上一身白色的西裝和狂傲的舉止,痞氣十足,和白天那個文質彬彬的康音學子,判若兩人。


    “閆青菜,女兒紅,哈哈!”莫利文看向不遠處寒著臉站著的閆青菜,雙目中盡是掩飾不去的玩味,“我原來還以為你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呢,為了能把你搞到手,甚至連玫瑰花陣這樣的招數都用上了,誰知道你竟然在女兒紅上班,你怎麽不早告訴我,你要是早說的話,我鐵定是要來給你捧場的。對了,你白天帶去學校的那個穿校服的男朋友,你讓他幹一次多少錢?你放心,我指定比那個窮小子多出十塊錢,畢竟我不是包月的。”


    莫利文之所以知道閆青菜在女兒紅,也是巧合。


    他讓“刀叔”打聽周末的下落,奈何無名無姓,“刀叔”就按照莫利文提供的線索,從閆青菜下手,竟然發現兩個人都在女兒紅上班。


    接了“刀叔”的消息,莫利文是又怒又喜,怒的自然是自己苦苦追求的女孩竟然會在女兒紅這樣的地方兼職,喜的自然是如此輕易就找到周末。


    再不二話,莫利文糾集了幾個同伴,趁夜趕來尋周末和閆青菜的晦氣。


    在莫利文的唆使下,大夥兒先各自在女兒紅挑了女人飽飽吃一頓,仗著人多,然後就開始借題發揮。


    聽了莫利文那不堪入耳的話,閆青菜委屈得都快哭了,天地良心,她在女兒紅做兼職雖然是為了錢,但隻是做迎賓的,和那些接客的女人有著本質的區別,除了周末,在女兒紅,她的手指頭都沒被其他任何男人碰過。


    “你……你胡說……”閆青菜反駁,“我和周哥之間的關係不像你說的那麽不堪?”


    “那你們是什麽關係呢,你是不是想說你在女兒紅是賣藝不賣身,而你的那個窮鬼男朋友是拉皮條的?”莫利文現在是恨透了閆青菜,言語間絲毫不顧什麽憐香惜玉,盡挑最傷人的說,“一個表|子,一個皮條,你們的關係要是在康音的校園網曝光,想想該有多勁爆!”


    “你敢!”莫利文話剛住口,一道森然的威脅聲從包廂門外透進來,同一時間,周末出現了,單手揣在校服的衣兜裏,很有點單槍匹馬,獨挑天下英雄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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