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禾在泉水中泡了很久,久得感覺不到泉水的冷。


    她掙紮著爬起來了一次,又被謝衡之拖回去,抵開雙膝,撥開濕冷的長發,再次緊密地貼上她,撬開唇舌,吞沒她破碎不成調的話。


    或許少年人都有使不完的精力,何況是謝衡之,相貌變得稚嫩,人好似也不再成熟體貼,借口聽不見她說什麽,便能無休止地做到他盡興。


    虞禾身為修士,倒沒有什麽身體扛不住的說法,隻是再怎麽歡愉,沒完沒了還是讓人覺得難熬。


    結束後,她疲憊到不想動,感覺渾身骨頭都散架了,就好像跟妖獸打了一架。


    謝衡之跪坐在她身前,用濕帕子為她細致地擦拭,觸到隱秘,她顫了顫,以為他還想做什麽,抬腿就想把他踢開,被謝衡之握住腳踝按了回去。


    “我知道,不要生氣。”


    他知道虞禾已經不想再來了,這一次是因為她心軟,勉強容忍了他,否則他真要惹得她惱火,她想要離開還是丟棄他,他都隻能承受。


    念在謝衡之此時聽不見的份上,虞禾也沒跟他多計較,清理幹淨後便任由他抱著自己回去歇息了。


    除了猛長的飛草外,婆羅山並沒有多少變化。


    謝衡之將睡熟的虞禾撈進懷裏,親一親她的發頂,也安然入睡,就像許久以前一樣。


    ——


    六十年前心劍出世,虞禾消失不見,千年前的劍神付須臾灰飛煙滅,千年後的劍神謝衡之同樣不得善終。一日之間發生這樣多的變故,幾乎撼動了九境眾多劍修的道心。


    為了昂揚劍道,探尋更多精妙的劍法,幾位劍道大能站出來舉辦了試劍會,讓諸多劍修能有發揮風采的機會。


    試劍會說是劍修的三秋競魁也不為過,隻是不比三秋競魁要各仙門登記在冊後選拔弟子參加,且有修為和年歲的限製。試劍會不問出身,不問年歲,任何人都可以參加,前十人不僅能得到獎賞,姓名更是會被刻在天人峰的石壁上。


    天人峰極其陡峭,如巨斧從天落下,將山峰一側劈出了整齊的切麵,而此處也是中州與雪境以及魁州最重要的交界地,將姓名刻在此處,說是九境矚目也不為過。


    天人峰石壁上的姓名隨著試劍會的勝者十年一換,參加的競試的修士多到數不清,去觀賞劍法的人更是多。


    往往到這個時候,試劍會選地附近的客棧以及大小仙門都會被借宿的人填滿,有些修士還會宿在民居,隻為了觀摩這場盛大的劍道集會。


    虞禾雖然不曾上過天人峰,但她的名字在劍道無人不知,這次去試劍會也是作為貴客被邀請了許多次,洛掌門替她應下了邀約,同時還托付了她一件事。


    瑤山前少主,如今的音宗的輔師琴無暇,托付棲雲仙府尋找他未婚妻的蹤影。


    瑤山與棲雲仙府素來不合,能請他們幫忙,一則是實在尋人無門,二則是虞禾現身,泣月與她有些舊情,或許她出麵能起到作用。


    雪境


    寒冷(),一年中有半年都是白雪覆蓋。


    虞禾受邀而去(),被安排在了有名仙門的貴客居所,偌大的院子隻有她和謝衡之。


    接待的門人說:“正值雪境的冰燈會,前輩可以盡情遊玩,有任何需要可以吩咐我們。”


    “好,多謝。”


    臨走前,那門人還忍不住偷瞥謝衡之,先是看他俊俏到不似凡人的麵容,又假裝不經意地掃過兩人緊緊牽著的手上。


    虞禾已經習慣這種目光了,她對外稱謝衡之是她的弟弟,有些不足之症,耳目不好,時而又會變成啞巴。


    這些修士亂七八次的術法修煉多了,再離奇的病症都有,並沒有人察覺到有什麽不對。


    謝衡之百年前就叛出了棲雲仙府,如今見過他真容且還活著的人不多,能認出他少年模樣的更是寥寥無幾。


    幾乎沒有人能想到她身邊跟著的病弱少年,會是曾經那個令人聞風喪當的大魔頭。


    等人走了,虞禾才忍不住說:“雖說你現在看不到,也不必時時刻刻牽著我的手,你我現在對外是姐弟,太過親密也不好。”


    謝衡之沒有鬆開她的手,隻是淡淡問她:“要我喚你姐姐嗎?”


    “好呀。”她點頭。


    謝衡之反而抿唇不語,也不開口了。


    謝衡之現在修為不如她,她也不能時時刻刻用靈氣為他暖身,索性給他披上了寬大的鬥篷。


    鬥篷的領項處是黑灰色的皮毛,將他蒼白卻精致的一張臉籠在中間,襯得他不似修士,更像是某個王公貴胄家養尊處優的小郎君。


    而虞禾一身輕便的鵝黃衣衫,在這冰天雪地中行走,顯然是有禦寒之法的修士,與他牽手並行,怎麽看都覺得怪異。


    兩人的居所不在一處,虞禾知曉謝衡之不願意跟她分開,隻好安撫了他一番,等夜深了看守的門人退去,她才翻窗到謝衡之的屋裏。


    謝衡之屋裏也沒有點燈,虞禾輕手輕腳進去的時候,隻見到一個人影靜默地坐在床榻邊上,直到聽見她發出的響動,那人影才有動作,朝她的方向偏了偏腦袋。


    虞禾走過去拍了拍他。


    “好了,我來了。”


    謝衡之這才將肩上搭著的外袍扯下去,緩慢地回到被褥中躺好。


    虞禾伸手一摸,被褥都是涼的,也不知道謝衡之就這麽僵坐著等了多久。


    她被謝衡之撈進懷裏,找了個舒服的姿勢躺好,隨後便感受到有微涼的唇瓣貼在了頸邊。


    “你怎麽非要等到我來?等不到我怎麽辦?”


    謝衡之像蛇一般勾勾纏纏,舌尖探進她唇縫,遊移的手也不安分起來。


    虞禾被親得迷迷糊糊,才聽到略顯喑啞的嗓音。


    “不會的,”他說。


    “等多久都可以,你一定會來。”


    無論什麽時候,等多久,他都能再次等到她。


    他說完後,似乎是過了五感變換的時辰,眼中的虛無轉為黑暗,他垂眸,看到一


    ()雙眸子在夜裏,就像寒星一般發亮。


    虞禾捧上他的臉,親了親他,說:“我當然會來,要是你等不到我,一定會傷心死的。()”


    嗯。?()”他低低應了一聲,將腦袋埋到她頸彎。“我會傷心死的。”


    ——


    來雪境的第一日,謝衡之目盲,虞禾不好帶他去看冰燈,所以等到次日才去。


    雪境有做冰燈的習俗,家家戶戶都有冰燈,不隻追求冰燈的精美,更是會看誰家的冰燈能在燭火燃盡之前盡可能地保持原樣。


    街上也在賣冰燈,工匠的手上戴著獸皮的手套,用工具鑿開堅冰,地上堆著厚厚的小山丘般的冰碴。


    整條街上都是當啷的鑿冰聲。


    虞禾牽著謝衡之的手四處行走,街上時不時有人對他們側目而視,主要是在看謝衡之。


    如今她算是悔過峰的主事,同時也會在劍宗擔任輔師,身上掛著棲雲仙府的玉牌,加上她容貌昳麗,被人注意也是尋常,隻不過這更多的目光,仍是朝謝衡之看去的。


    凡間向往仙門的凡人不在少數,尤其是那些公子王孫,個個都想長生享樂,因此有些修士在出師後選擇入世,會留在一些王孫貴胄府中成為門客。


    說是門客,做的其實還是尋仙問藥的差事,也有許多未修行的凡人,會相信書上所寫的雙修,認為此舉能令自身有所增益,共享仙緣。


    久而久之,招攬修士為門客的風氣越來越盛,在凡間頗為流行。男也好女也好,都以修士隨身為榮,荒誕的豔色傳聞也層出不窮,也有不少人假扮修士行騙。


    虞禾猜到有人是將她當作謝衡之的門客了,畢竟棲雲仙府是出了名的,不許門下弟子借門客之名與凡人廝混。


    花月道宗的前宗主與某位公主歡好,被駙馬花重金請了皇城陰陽司的人借口除祟給打得半死,最後還是他的徒弟去將人接了回來。


    那件事鬧得沸沸揚揚,洛掌門都繃不住笑臉,忍不住在悔過峰將花月道宗前宗主劈頭蓋臉一頓臭罵。


    從那以後棲雲仙府對這些管得極嚴,她現在身上還掛著象征仙府主事的玉牌,隻怕是也有人在胡亂猜測。


    不過這也不能怪他們……


    虞禾看著正在挑選冰燈的謝衡之,他扭過頭來,指了指其中一個鯉魚樣式的,用目光詢問她的意思。


    “就要這個吧。”


    她點了點頭,又壓低聲說:“我現在還掛著仙府的玉牌,你多少收斂些。”


    說著試圖將手從謝衡之的手中抽出來。


    他皺眉,盯著她,手攥得更緊。


    虞禾又用力抽了一下。


    謝衡之眼睫輕顫,垂眸歎了口氣,搖了搖頭,神情落寞地將手鬆開。


    小販將冰燈遞給謝衡之,他接過,平靜地往前走。


    虞禾也歎息。


    她就知道!


    “好了好了。”她小步趕上去,一把牽過他的手。“不要裝可憐了。”


    謝衡之微眯起眼,顯然是又滿意了,低頭看手裏的冰燈,唇邊緩出一抹笑來。


    ——


    入夜後,街上掛滿了晶瑩剔透的冰燈,燭火在剔透的冰層中散發著昏黃的光輝,光線透過形狀不一的冰層,像是穿過玻璃那樣,在雪地上映下斑斑點點的,亦或是各種繁複的圖案。


    冷風一吹,冰燈開始晃動,光影也一齊顫起來,就像忽然來到了另一個迷幻的世界。


    就在這些變幻的光影中,有一人認出了虞禾,朝著她迅速走近。


    “虞前輩。”


    琴無暇對她行禮,看到她身旁的少年,一時沒想好如何稱呼,試探道:“敢問這位是……”


    “我弟弟,宋筠。”


    說完,謝衡之淡淡地看了她一眼。


    “見過宋前輩。”琴無暇心中懷疑,又不好說明,隻恭敬問道:“前輩可有泣月的消息?”!


    ()白糖三兩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歡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煉劍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白糖三兩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白糖三兩並收藏煉劍最新章節